折魄(二)(1 / 2)

方賬 二長老 29797 字 6個月前

......

+“你!居然是你!”當零颯告訴我,她就是那個小女孩時,我難得覺得不可思議。

“我一直以為那是個夢,但記得太清楚了。”那件事,如果彆人不起提起,我自己是不會去想的,但隻要一說起,我就可以回憶得十分清楚,所以,隻當是個夢了。

“可你是怎麼能認出我的?這都十幾年了,那個時候都還是個小孩,和現在長得一點都不像。我就一點都沒認出來你。”

“很難嗎?看一眼就能明白。”

“你就這麼篤定?”

她很自信地揚起頭:“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認得。”

我很久沒像今天這樣開心了。不過,轉念之間我又想起了小台。

每當我認識一個新的人時,我便會不自覺地將其與小台比較。沒有任何人比得過,因為一個人是不可能比得上一個附加上美好回憶以及我自己人生中“最親密”關係的人。當然,現在看來,那也隻是我一廂情願的想象,真的是她,是個輕薄的騙子。零颯不僅人讓我覺得有興趣,居然還和我有這樣的過往。

“之後呢?後來去了哪裡。好像再沒見過你了。”

“走了,直到不久前,才來這,來到,你的身邊。”

“那,你現在...周圍有什麼親朋好友嗎?”

“老家夥很早就和我斷絕了關係,前幾年聽說是死了,喝醉了,被債主不小心打死。不過,和我無關。我雖一無所有,但也無牽無掛。”

她說得看似很輕鬆,但我能察覺出細微的黯然神傷。都是孑然一身之人,好像能相互理解些吧。

紅雨一個人在外,但他隻是有家難回,我們卻是不知道哪裡才是家。即使有委屈,也隻能忍著。

我對零颯不再有任何戒心,開始肆意攀談起來過去以及現在的日常生活。

有些可惜的是,如果幾年的我遇到的不是小台,而是零颯,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現在我這幅殘破沒出息的樣子,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看待未來了。不,這怎麼可能呢。

最初的逃避出於恐懼,直到,我遇到了小台。我終於遇見了一個我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人和事,可是,結果不出所料,努力換來的隻是失敗。我不服輸,決定換個方法再來一次。最終,我重新嘗試了不知道多少次,全是同樣的結果,並且一次比一次狼狽。我的行動力已經隱隱超過了想象力,凡是想到的一切全都做了。最後,我方才發現,我隻剩下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不作為。現在,當謊言被揭穿,我才愈發覺得羞愧難忍,自己的所作所為在彆人眼裡,隻是個笑話,隻配被彆人玩弄情感。

不僅如此,偶爾得到的一切,也全都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湮滅。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在急速遠離我,未來,除了一片遙遠,還剩下什麼呢?我也不想像現在這樣麻木冰冷,可我究竟還能做些什麼呢?好像,隻是依靠著動物求生的本能而活著。

眼前說說笑笑的零颯,似乎是我人生最後的慰藉,總算是得到些正向反饋了。隻不過,我依然覺得這隻是片刻的美好,因為無論我做什麼,一定都會得到負麵的結果。算了,樂嗬一天是一天好了,這不就是人生嘛。

......

-我最近總是會和紀伍一起上幾節課,其實,我挺喜歡她,但卻不喜歡和她相處。她乍一看很高冷,稍微接觸以後會發現似乎有點熱情,並不是個清高的人,但以我看來,她骨子裡的冷漠是掩蓋不住的。她像是個遊戲人生的旁觀者,看似關心很多好玩的事,但實際上在她眼裡,這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罷了。

她問起我,最近陸微怎麼樣。為什麼要找我問他?她居然一點沒覺得不合適,就說因為最近陸微退出了和她共同在的那個微信群。

說起這個,之前,好像虞傘也說過,陸微連他們的那個群都退了。我記得他們幾個好朋友都認識十幾年了,總不能隻是因為虞傘和老圭分手就連群都退了。

我當然不知道,也不喜歡和她說太多,更不喜歡彆人總和我說他的事。

估計是今天出門沒看黃曆,我居然還碰到了霖玥。這個人我真的一點也不熟,可她看到我之後,又問起了陸微。她說陸微直接就把她聯係方式都刪了,而且去年那會,陸微給她發的消息讓她還以為陸微活不下去了。

我隻是來工作的,真不想去理會這些莫名其妙的人。我懶得怪他,隻是弄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要來纏著我。我不是來交朋友的,我有自己的家人朋友,有自己喜歡的人。這些人該不會覺得他們對我很重要吧?陸微為我做了那麼多腦殘的事,最後也和我形同陌路,何況這些路人甲?

是他的錯嗎?還是我自己的錯。我隻知道,如果沒有這些事,我和他或許還可以像以前一樣融洽相處。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對他做任何承諾的,他愛做什麼是他自己的事,如果再打擾到我,我不會客氣的。

......

+每當我認識一個新的人時,止羽都會迫不及待地讓我給對方去講述他的事。他也確實成了我們的談資。

所以,我和零颯聊得熟了,就很自然地想給她說說止羽的事。

止羽在上大學不久後便有了個女朋友。他很受異性歡迎,主要是因為他那張能說會道的嘴,我完全相信,他可以和啞巴聊上一整天。

要不說是好哥們呢,都被人忽悠成小醜。那個女人叫休欠,暫且這麼稱呼好了。那時止羽的女朋友和休欠是一個寢室的同學,後來這位大姐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更不知用何種手段,這牆腳硬是給她挖過去了。當然了,這樣一來,室友之間的關係就破裂了,成了仇人。

可能也是因為這大姐正好是止羽喜歡的長相,所以即使到現在,止羽也念念不忘。

止羽憑借自己的口才,大學期間便掙了很多錢,後來還自己買了房子。而休欠也就有了一台移動ATM,一兩年時間就花了他好幾萬。對於學生來說,肯定不是小數字。

她學習不好,又想考研,止羽就帶著她學習,後來果然考上了。可她倒好,這姐姐成天罵他,難聽至極,已經到了人身攻擊的程度。止羽原本是個很自信的人,但幾年下來,竟變得自卑了。甚至...彆看他天天咋咋呼呼,能說會道。有一次,大夏天,我們去街上,他一把抱著我胳膊,往我懷裡鑽。我以為他和我開玩笑,可他卻認真地說,他社恐,害怕陌生人。後來,了解前因後果之後,回想這件事,其實,他並沒有和我說笑,都是真的。

更離譜的是,休欠在和他談戀愛的期間,大大小小鬨分手了好幾次,並且分手第二天便不知從哪拉來一個男的,大搖大擺地拉到止羽身邊,說這是自己新找的男朋友。並且,止羽每次都是求著她複合。如此循環了不知道多少次。

我後來重見止羽,他那時告訴我,他和女方父母都見過很多次,並且人家很滿意他。那時覺得他們感情應該很不錯,份子錢都準備好了。

沒多久,我開車送他去機場。我那時感情也很成問題,但明顯當天他心情更加低落。晚飯時,一桌子菜全都被我一個人吃了。

我問他緣由,他隻說是因為要出遠門,所以很懷念我們。我嗷了一聲,隨後說道:“拉倒吧,兄弟,你之前去東北上了四年學,你告訴我現在害怕出遠門?少來,快說怎麼回事。”

“......兄弟,我可能要分手了。”

我很震驚,因為我那時一直覺得他們感情很好。

“她已經一個月沒回我消息了。我問她,我們是不是算分手了,她說是吧。”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轉移話題,說起小台和我之間的糟心事。

在機場,我和他擁抱告彆,相顧無言。

兩個月後,我收到他的消息,再次雷到我了。

休欠突然找他借錢,因為沒錢交學費了。他罵她,為什麼不去找自己父母借錢,卻要找一個前任。她說自己不好意思。

“所以,你還是借給她了是吧。”

“嗯。”他停頓了幾秒,似是自嘲般地說道:“你猜她和我說了什麼?”

“好吧,看在你借我錢的份上,我和你說句實話吧。跟你一直到現在,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這便是借錢換來的唯一一句恩賜。

難道,在她眼裡,止羽就隻是個冤大頭,隻配供人消遣嗎?後來,每每說到這件事,止羽都會和我哈哈大笑。可惜,我不會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有相似的結果...不,我比他幸運,因為我隻是付出了感情,金錢上並沒有太大的損失。而感情,在現在看來,是最容易被割舍的。

“這事沒完吧?”零颯一副吃瓜群眾的表情。她和我一樣有耐心,都會傾聽彆人的訴說,並且中途會在合適的時間插科打諢似的反問幾句,讓人覺得她真的有在認真聽。

在那之後的幾年,休欠雖然不和止羽來往,但每天都會在微博上指名道姓地罵他。對此,我隻能認為這是個精神病,正常人絕對不會乾這事。號被封了,她就建個小號接著罵,堅持了好幾年。

在他倆分手大概半年的左右,那天,我去機場接止羽。吃宵夜時,他急切地問我:“兄弟,你得幫我,教我怎麼追女生。”

“我?沒開玩笑吧?我這幅吊樣子,你問錯人了吧?戀愛都沒談過,追男人都不會,還追女生...”

他開始和我展開介紹起最近認識的一個女孩,沒錯,就是紀伍。

我看照片第一眼,就覺得這姐姐不好追,高冷。而且,聽他的說話,紀伍的興趣愛好十分邪門,很難產生交集。

如此看來,我覺得應該希望不大,但出於兄弟情意,我隻好把從網上找來的理論知識一股腦地發給他,並忽悠說,這都是我自己總結的原創知識,十分有效。他深信不疑,並且說我的理論十分深刻,淪肌浹髓。這就是所謂的,一個敢教,一個敢學。

後來,都沒到兩個月,他又著急忙慌地叫我出來,還是說讓我幫他追女生。可誰知道,他這麼快就又換目標了。說是前些日子一起玩劇本殺認識的姑娘,這姑娘暫且稱呼為霖玥。反正,我又給他胡亂出招,並且讓他下次約人家出來,我在邊上當僚機。他再次表示靠譜,對我出的主意沒有任何懷疑。也正因如此,日後每每想到這件事,我除了想笑,也會有一毫毫的愧疚。

當天具體細節我已經不記得了,但後來霖玥主動加了我的聯係方式,說覺得我這個人看著就比止羽老實,今後可以當朋友處。我自然很開心,難得有異性願意和我做朋友,而且對方還是個看著就很真誠的人。

“我想,再之後,止羽就涼涼了,主角就輪到你了吧?”

“大姐,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啊!”

“我說了,你的一切我都知道,趕緊說。”

太具體的我記不得了,反正在我的英明指揮之下,止羽成為了霖玥長這麼大一來第一個主動拉黑的人,並且,之後每次和我說到止羽,她都會將語言的魅力展現至極致,毫不吝嗇對止羽的厭惡。想想,我最後決定和霖玥絕交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這個,我不可能對一個總是罵我最好哥們的人產生好感。

霖玥那時對我倒是真的和好姐妹一般。唉...我不知道為什麼,很多異性,都第一眼把我當成好姐妹,可我從來都不喜歡男人,打扮得也一點都不像個彎的,長相身高嗓音也絲毫沒有問題,和陌生人我更是基本不講話...至今,仍百思不得其解。

霖玥一直說要給我介紹對象,看得出來,她那時候是十分誠懇的。我也十分感動,真把她當成自己妹妹,畢竟,從小到大,除了奶奶,沒有任何異性對我如此上心。

我第一見飲江並沒有任何印象,隻覺得她很內向。霖玥一個勁地囑咐她,讓她不能欺負我,搞得飲江都吃醋了,畢竟她倆可是認識十幾年的姐妹,而我才和霖玥認識不到一個月。

那時,我一方麵欣喜於居然還有人喜歡我,另一方麵...我其實是想找個辦法忘記小台,隻不過這件事,我當時連自己都隱瞞著。

總是,飲江對我很上心,天天頻繁主動聯係我,天天給我打電話打很久,總是約我出去玩。起初,我也很開心,因為我覺得很不可思議,以前為小台做那麼多,一句好都沒落到,現在居然什麼都不做就有人主動示好。從小打到,這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受。原來,我這樣的都有人喜歡。

但隨著相處得越深,我隱隱發現了自己的本性,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一個人,已經完全習慣於一個人生活,太過於獨立,很需要自己的空間,所以,很反感彆人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找我。可惜,這種想法被我暫時地強行壓下。

後來,和她在一起後,我完全沒有任何感覺,就像是遊戲中每天刷著日常任務一般。我還私底下問過霖玥,因為我覺得飲江腦子有問題,為什麼她要在大街上商場裡拉我的手?可霖玥卻覺得這是件很正常的事。是啊,現在看來,我才是腦袋有問題的那個。我從小到大幾乎從來沒有和異性有過肢體接觸,隻有奶奶背過我上幼兒園,還有就是後來幫紀伍上課,幾個小學生小姑娘玩鬨般地抱過我,其他的,再沒有了。

再之後,飲江非要給我過生日,可我當天不想出門,也不想過生日,隻希望在家待著,她說了好幾次,我就是不答應,隨後她便說不吃飯也行,但要過來給我送個禮物,我突然覺得自己的領域被侵犯了,又覺得十分愧疚。後來,不出意外地就散了。總共和飲江認識也沒一兩個月,所以即使回想起來也不覺得有什麼遺憾,隻剩下些愧疚,但出於為自己辯解的目的,我總是會想,和她在一塊的時候,無論吃什麼玩什麼,都是我出錢,並且我也沒找她要過什麼,在那期間,我也沒有和彆的異性有來往。所以,應該沒有對不起她吧。

“後來沒多久,有個人問我,如果是小台拉我的手,送我禮物,我會覺得她有病嗎?我一想,這不是挺開心的嘛...不過,也僅限當時罷了,現在我想到她就覺得有些惡心,無奈的是,我還得裝個沒事人一樣天天和她和顏悅色。真是個小醜,活成笑話,賤到極致。居然還有臉笑話止羽和老圭,我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哈哈哈哈~~”零颯笑起來可一點不客氣,反手問我:“如果,姐姐我現在拉你的手,你願意嗎?”

“你也有病吧...”

“好了,開玩笑的,高興嘛,笑一笑。”

“對了,我們最近在彆的班還有節課,你要不要一起上?”

“考慮考慮吧,先陪我去看場電影。最長的電影。”

......

*終於想起來那人是誰了。

陸微...他當年也是我們班的同學,後麵有很久的時間就坐在我隔壁,我和他從來沒有過對話。這麼久才認出來...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聽見他和同桌的對話,我一定不會把現在的他和當年的他聯想起來。除了身高大差不差,其他一點都不想一個人。當年他看著挺忠厚老實的,怎麼現在成了這樣...

他同桌的女生看著很高冷,和他應該是情侶吧,他倆每周會來這上一節課。

陸微果然還和鼓草有聯係,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當年我和鼓草的事情,真正知情的也就我倆。幾乎所有人全部都和鼓草斷絕了來往,隻有陸微選擇站在他一邊。所以,鼓草多半和他說過我的事。

終於,那一天他找到了我:“我的天!你...不是吧...真的是你啊?!你怎麼在這...你還記得我這個人嗎?”

“嗯,一開始沒認出來,你以前和現在看上去是兩個人。瘦很多,精氣神也好了不少。”

“嗷...那個,鼓草他...他其實一直都想再見你一次,把當年的事情說清楚。我沒彆的意思,隻是覺得,儘管這麼多年了,但事情總該有個結論,不然對大家都不好。”

“......能幫我個忙嗎?”

“可以。我...其實挺抱歉的。畢業那天吧,我都不知道你倆之間的事,當時就想著趕緊回家,就著急拽著他陪我坐公交車走了。要是曉得你當時在等他,我打死也會讓他過去找你的。實在是不好意思,你們這麼多年...我有很大責任。”

“你先彆讓我知道你見過我。”

“好。”

“另外,你可以先把你知道的事情和我大致說一下嗎?鼓草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他一定和你說了很多吧。”

“可以是可以,隻不過,我記得不大清楚了,隻能說個很模糊的大概。”

“沒關係,我想知道。”我看了看他的同桌,“你跑這和我說話,你同桌不會誤會吧?”

“沒事,我和她是...是朋友,不會的,我會和她解釋的。”

“那就好。”

......

+“我說,怎麼你周圍這些人一個個都這麼窩囊?”

“物以類聚。”

此刻,我正在家裡,和零颯一邊打遊戲一邊語音聊天。這次,我開始給她說起鼓草的事情了。

“說歸說,可你彆坑我哈,好好打。輸了就是你全責。”

上學時和鼓草當過同桌,起初雖然不熟悉,但...男人的友誼就是這麼簡單,隻要大家都打遊戲,那很快就能混熟。我倆個性格都比較內向,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太過暴露自己生活的真實麵目。

和他真正交心算是在認識小台之後了,我因為小台的事很難過。無奈之下,隻得去找他。說了幾次之後,他漸漸敞開心扉,給我說起他自己的事。

我一直沒有過問當年學校那件事,就是那件讓他眾叛親離的事。說到底,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問他這個問題合不合適。反正,在我的眼裡,他也是個老實孩子,隻是性格內向,但絕不是個壞人。

當年,同學們的說法是:鼓草給利炬寫情書,結果給人家弄哭了,他不但沒道歉,反而又寫了好幾封,最後,老師隻好又調了座位。同學們對於利炬坐哪都十分上心,最後老師把她調到了我隔壁,大家便再無話可說,放心極了。隨後,鼓草就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猥瑣小人。也就是在那時候,班長帶頭找我,讓我以後彆搭理鼓草。我拒絕之後,也並沒有人說我,畢竟我當時在班裡十分超然,他們都覺得我像個出家人,無口無麵無心,不食人間煙火,更不近女色。

“哈哈哈哈哈,太好玩了吧。要是當年你是現在這副模樣,他們肯定不放心。可誰讓你那時候胖得和頭豬一樣,誰都不會覺得你會構成威脅吧。不過,這麼看來,利炬,居然這麼受歡迎?”

“可不是開玩笑,當年,我們整個年級,男生裡,至少有六成都喜歡她,剩下的,要麼是有女朋友,要麼就是沒見過她。”

“那你呢?你怎麼不喜歡她?”

“...不知道。可能我覺得她太內向,比我都不愛說話,而且,我當時抑鬱著呢,哪有閒工夫在意她。她在我隔壁坐那麼久,但我好像從來沒看過她,連她長啥樣都不記得了。”

鼓草對於學習很有執念,他一開始對利炬一點興趣都沒有,原因很簡單,因為她學習不好。

“你這哥們也太逗了,真是個人才。”

後來,在高三下學期時,突然有那麼一天,鼓草越看利炬越順眼,怦然心動。就時覺得她長得不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可他不停地告誡自己:這都什麼時候了,天天想這些不是耽誤我學習嗎?要是將來考不好就完了。

經過幾個星期的心理鬥爭之後,他決定,給利炬寫封情書,讓她拒絕自己,這樣自己就可以好好學習。

“好彪悍的邏輯啊...不過,倒也沒什麼錯誤。”

洋洋灑灑寫了一兩千字的信,鼓草用信封裝好,在課間跑操的間隙,塞到了利炬手上,轉頭就溜了。

“信裡具體寫了什麼?”

“記不清了,但我就得他說過,第一段寫的大意是,如果她把信的內容告訴彆人,那她就是豬頭。”

當時,我已經不和鼓草坐一起了,坐得很遠,相反,他倆座位倒是很近,扭個頭就能看到。

很遺憾,我這哥們並沒有等來期待已久的拒絕。相反,自那之後,利炬時不時地就會回頭對著他笑,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啊。要知道,利炬當年和我基本是差不多的,屬於“三無”人員。得虧她長得好看,很多女孩子出於某種目的,會刻意接近她,想和她成為朋友。可實際上,我認為,她在這所學校裡,一個真心朋友都沒有。

“很顯然,利炬也喜歡鼓草。如果是我,一個我沒有好感的男生給我寫情書,我肯定會很尷尬,更不可能總去和他對視,暗送秋波。”

要不怎麼說鼓草厲害呢。換做是我,我肯定就自然地多去和利炬接觸。可他倒好,當時失落極了,因為覺得這樣下去學習肯定要廢了。但這個年紀的小夥紙,又很難抵得住心動的欲望。所以,他倆之後的日子便開始了眼神交流,還有唇語。

“人才啊。光靠眼神和唇語談戀愛的,我還是頭一次聽說。看來不是一般的內向含蓄。”

我也納悶,這樣算什麼...隻不過,我相信世界上一定會存在這種奇怪的相處方式。

後來,有一天,可能是利炬的父母發現了女兒的事情,第二天一道班裡,她就低著頭,情緒很低落。周圍的同學紛紛前去安慰,但她啥也不說。一節課過去了,鼓草忍不住了,隻得上去“安慰”兩句。哪想到,人家立馬破涕為笑。

再後來,鼓草思忖再三,還是覺得應該學習為重。就又熬夜寫了封幾千字的信,大部分內容都是表麵自己很喜歡她,隻有信的最後一段寫的是:咱倆的關係可以先放一放,等高考完了,畢業那天,咱們再重新開始。如果考不好,到時候咱們一起複讀。

反正,這封信本質上並沒有帶來太多影響。當鼓草把這封信遞給真在座位上坐著的利炬時,她隻是含羞的輕聲笑道:“還是和上次一樣的嗎?”

不過之後,他倆的關係漸漸有些不太熱切,鼓草可能覺得有點累,因為在他的視角裡,都是自己主動,而利炬很少主動找他。

那天,他腦子一抽,寫個張小紙條:我追過你了,但是,你沒回應,所以咱們還是散了吧。

好家夥,這可捅婁子。

當天下午,放學的鈴聲一響,鼓草就把紙條往她那一塞,之後就走了。

很快,利炬就開始哭了,低著頭捂著臉啜泣。恰好,這一切都被一位無故的吃瓜男同學看到,他哪裡知道情況,彆人問他,他就說:“我看見鼓草給利炬寫了個什麼東西,之後利炬就開始大哭。”

隨後就發生了眾叛親離的一幕。

“但是,流傳的謠言也太不合邏輯了。”

“你也這麼覺得?”

“長得這麼好看的女生,應該經常收到情書。怎麼可能因為彆人表白就哭呢。再說,她怎麼會因為一個不在乎的人流淚呢。”

“是的,隻不過,她平時一點表現都沒有,大家也不了解她,加上喜歡她的人太多,難免會對潛在情敵抱有恨意。”說到這,我突然哈哈笑了起來。“正好想到了個好玩的事。後來,她不是都坐我邊上嘛。我就發現,我們數學老師貌似很喜歡她,彆人在那自習他都不管,唯獨利炬除外。他就喜歡跑到她邊上給人家講題目,關鍵是,後來鼓草也和我說過,利炬其實很反感數學老師,很討厭他離自己這麼近,儘管當年數學老師還是個年輕帥氣的小夥子。這麼想,利炬這件事絕對不是表麵上的那麼簡單。”

之後,鼓草在眾叛親離之下更加鬱鬱寡歡。而利炬不聲不響地坐到了我隔壁,我自然是啥也不知道。

有一次,班裡一個男同學找利炬聊天,把她逗笑了,鼓草正巧看見了,不自覺地滴下幾滴眼淚,而利炬也恰巧看見了鼓草,好家夥,她也開始哭...

有趣的是,他倆剛好的時候,鼓草前麵坐的那位女生似乎蠻中意他的,經常找他說話,並且經常帶吃的給他吃。後來,利炬瞧見了,課間隔著老遠跑過來,把女生拉到走廊上,具體說了什麼自然無人知道。隻不過,之後,女生便再沒有和鼓草說過一句話了。

鼓草沒有告訴我具體內容,但他寫了第三封信,也是最後一封。原本準備給利炬,可當天突然改了主意。

晚自習課間,鼓草準備把信扔進班級後麵飲水機的垃圾桶裡。就在這時,他餘光看到了斜後方的利炬。隨後把信踹到兜裡,並且回頭,之間利炬趕忙跑回自己的座位。

“我也不知道這兩人究竟在玩什麼。反正,即使坐到了班級最遠的距離,對角線,兩個人還經常用眼神交流...”

“那封信,鼓草究竟扔了沒。”

放學時,已經九點多。鼓草雖然沒有回頭,但他知道,利炬一直跟著後麵不遠處。他也不管,走一回停一會,後麵那道影子也是走一回停一會。最後,他隨後把信撕碎,隨手扔進了一個垃圾桶,便再沒有顧慮,走向遠方。黑暗中,隻是依稀有一個模糊且落寞的身影在翻著垃圾桶,似乎在找著重要的東西。

“這...好虐啊...不過,好喜歡啊。這種故事,老娘我聽著居然也有些春心蕩漾了。後來呢?就這樣結束嗎,好可惜啊。”

“我要說還有更可惜的,你信嗎?而且我得背點鍋。”

“怎麼說?”

“你還記得,鼓草第二封信,他說等到畢業那天再重新開始。”

畢業當天,我隻想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後來,鼓草告訴我前因後果時,模糊的記憶立刻躍然紙上。那天,大家都說說笑笑,相互合影留念。我除去大合照之外,就隻和止羽一起合了張影。

平時,利炬雖然坐我隔壁,但我從來沒注意過她。但那天,我不知怎麼,盯著她看了好久。她愁容滿麵,心不在焉,彆人找她合影,她基本都拒絕,眼神迷離,像是看著遠方,搜尋等待著某樣事物,或者說是某個人?

我沒管那麼多,一早就想走,但有些不好意思。看見鼓草之後,感覺他也有些不開心,心想著,可能因為他被眾叛親離,所以有些不痛快。拉著他說道:“我們兩個走吧,正好坐一路公交車回家。趕快的,我一秒都不想多呆了。”

他有些茫然,但還是被我鬼使神差地拉走了。

“最後,居然是你和男嘉賓牽手成功了,是吧?哈哈哈哈,有點缺德啊,以後你得對人好一點,人家為了你,連初戀都沒了。”

那年,鼓草考得並不理想,但他沒有去複讀。過了幾個月後,班裡一位好心人告訴他:“你猜我這個複讀學校碰到了誰?”

“還能是誰?不會真的是利炬吧?”零颯此時一臉姨母笑。

“真的啊。人家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答應的事情根本沒忘記。”

後來,鼓草也去了她的學校,但找了一天也沒找到人。之後,無論如何嘗試聯係,也根本聯係不上,完全斷了聯係。

“鼓草和我說過,他說當時覺得自己追到她之後,反而有點不喜歡她了,覺得自己太累了。”

“嗬嗬,這不和你一個德行嗎?果然是好哥們啊。你倆還是適合打光棍,不然害人害己。要是實在不行,你倆湊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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