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曆史上一次著名的投機站隊,願意誓死營救常校長的,在事變後都得到了回報,而在事變發生中首鼠兩端舉棋不定的,甚至投靠桂係汪係堅持清剿張楊意圖致校長於死地的,事後都得到了無情的清算。
這是一道測試題,對某些人和某些組織來說,也是一道送命題。
戴老板正是憑借此次事變中忠心耿耿的“表演”,包括血書刺字,冒險營救等舉動,徹底贏得了校長的信任,日後震驚全國的“軍統”這個龐然大物,也正是在這次事件後奠定了基礎。
顧行健做的隻是順其自然而已,一個小人物,是沒有資格參與到大事件當中並分一杯羹的,他甚至連前往南京麵見戴老板的資格都沒有,但這就足夠了,在這種鬥爭中,態度決定一切,小小的投機站隊,日後也有可能成為在一個重要時刻的保命符。
至少,以後發生什麼意外的時候,他是可以高喊幾句“我為校長流過血,我為黨國立過功的”。
站長果然帶著孫乾和血書奔赴了南京,南京是中國的ZZ中心,也是所有信息的集散地,各種勢力,各種暗流都在那裡縱橫捭闔,桂係、汪派、紅黨、俄國人、美國人、日本人,反對校長的勢力,忠於校長的勢力,在未來短短的時間內,將會在這個地方產生無數的交集,而這個層麵的交流,就不是顧行健這個小小的少尉行動隊長能摻和的了。
大人物有大人物們的煩惱,小人物有小人物的鑽營,12月12日下午六點多鐘,崔益秀鬼鬼祟祟的找到了顧行健,在悄無聲息的使了一個眼色後,兩人鑽進了島城站籬笆後麵的小樹林中。
“千載難逢!”崔益秀的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可以畫出$的光芒,“站長去了南京,海岸警備隊也放假了,島城的大人物現在都去了南京,就連日本人都毫無動靜,這種情況,你說是不是天賜良機?!”
“到岸了?”顧行健不動聲色的看了崔益秀一眼。
“還有六小時,很快了!”崔益秀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大約淩晨1點多鐘到岸,那個時候正好是海岸警備隊交接班的時候,前麵不管後麵,後麵不管前麵,那個時候,你領幾個兄弟上船,就說執行任務,卸下貨,拿了錢就走!”
“卸貨,等買家,中間應該是有一個時間差的吧?”顧行健一邊抽煙一邊問道。
“是,這邊一卸貨,那邊買家就該來了,卸完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我們拿到錢,再立刻交給意大利人?”
“是的,錢和貨都在我們這裡過一下手,我們主要負責揩油。”
“不會有人黑吃黑?”
“誰能把小顧隊長吃了?”
兩人對視一眼,突然嘿嘿的笑了起來。
“行,就這麼定了,晚上12點,我領著弟兄們過去,”顧行健彈了一下手裡的煙灰,“這次事情做好了,咱倆以後合作的路可就寬了!”
........
晚上十二時許,一個黑影悄悄的溜進了行動一隊的宿舍,將正在酣睡的九個人一一叫起,躡手躡腳的換好衣服後,一溜煙來到了特務處後院的車場。
“秘密任務,今天晚上所有見到的事情,都要爛在心裡!聽明白了沒!”顧行健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一雙眸子的夜晚的月色下閃閃發光。
“聽見了。”回答的聲音同樣低沉有力。
“這是你們第一次執行任務,也可能是最後一次,這是幾.......年來,我對每一個將要執行任務的新人都要說的一句話。”
“如果走漏了風聲,或者在事後泄密,一人泄密,全隊開除軍籍!”
所有人的神色都是一凜,開除軍籍,意味著前半輩子的努力都白瞎了,這還不包括未來旱澇保收的每月二十七塊大洋以及各種外快。
顧行健嘴角微翹了一下,開除這麼多人的軍籍,他可沒這個權力,不過嚇唬這幾個愣頭青應該是足夠了。
“好,三人一輛摩托車,出發!”
隨著顧行健一聲令下,車場裡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幾輛摩托車尾部冒著黑煙,一溜煙兒的離開了特務處。
島城港4號碼頭外,一個身穿西服,個子矮小的男子手裡撮著一根煙,一口一口的吸啜著,這不是他最喜歡的雪茄,但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從來不會使用任何可以暴露身份的東西。
當他抽完最後一根煙的時候,碼頭裡麵的內陸區,終於傳來了摩托的轟鳴聲,不一會兒,一個頭戴鴨舌帽的男子出現在了西裝男子麵前,朝他輕輕的點了點頭,西服男子臉上頓時露出喜色,從旁邊堆砌的廢舊輪胎裡麵拿出一個火把,掏出打火機點燃後,開始對著大海搖晃起來。
“能看見?”鴨舌帽男子正是顧行健,他專注的看著遠處黑漆漆的海岸線,並沒有發現什麼輪船的痕跡。
“放心,速度18節的意大利大貨輪,快比得上一般的軍艦了!”
西裝男子正是崔益秀,他用力的揮舞著火把,不就之後,漆黑的海天之際突然出現一盞燈,燈光拉的越來越長,原來是一根高大的桅杆,接著一艘貨輪飛快的向著海岸線接近,不到片刻功夫,就穩穩的停在了碼頭旁邊。
崔益秀滿臉興奮的走上前去,貨輪那邊也下來一個身材高大的意大利人,他的手裡還端著一把FNA-B輕型衝鋒槍,用警惕的眼光打量著四周。
這不是一般的商船,這些意大利人身形彪悍動作熟練,至少有著若乾年的實戰經驗,恐怕不是遊擊隊就是黑幫。
那人和崔益秀對了幾句話,顯然是談到了買家的問題,崔益秀焦急的向後看了一眼。
“買家呢,還沒到?”顧行健也向後望了一眼。
“應該快了,”崔益秀又抬眼看了一下手表,當他抬頭時,臉上露出喜色,“來了。”
果然,不遠處傳來了汽車的馬達聲,一輛小轎車停在了碼頭,走下來三名身穿長袍的男子,海風很大,他們的頭發被吹得淩亂不堪,中間一人拿著手提箱,迎著海風高喊了一聲:
“洪先生,今天的風真大啊!”說話的人聲音滄桑,帶著南方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風大,但月亮很亮,朱先生不必擔心!”崔益秀對著兩人高喊。
雙方用的都是化名,剛才說的話應該是暗號,但具體是什麼意思,恐怕隻有當事人才明白了。
中間那個拿著手提箱的人走到崔益秀的旁邊,其餘兩個人叉著手站在左右保護,簡單交談幾句後,就將手提箱交給了崔益秀。
崔益秀打開手提箱,就著月色,顧行健看到了裡麵滿滿當當的美元綠紙,崔益秀從手提箱裡拿出兩大摞美金揣進了自己兜裡,然後合上手提箱,向意大利人點了點頭,大聲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