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眾所言,鄭公姬寐生麵漏憂色,輕點其頭。
見狀,大夫祭足上奏道:“儘如考叔所言,邦中有難回軍馳援,毋庸置疑。返程經戴邑用時最短,然戴邑為蔡人所占,突破封鎖加之行軍需時最少半月之久,邦中戰情吃緊卻不容我遲緩半日,且宋、衛聯軍知我回援圍攻戴邑,亦會催兵猛攻延津,延津若破新鄭危矣!”
聞言,穎考叔略經思索,回稟道:“祭子所言大是,臣請將令,繞道疾進回援,以解延津之圍,七日未至,甘當軍法!”
聞言,鄭公姬寐生未做回複,轉眼望向祭足,祭足會意,撫掌讚到:“將軍智勇可嘉,可敬可佩!繞道回援,眼下觀之如此最善,然臣憂心將軍難有七日之期,知將軍回援,賊軍必將嚴令大軍限期破城,如此仍難解延津之圍!”
聞其如是說,穎考叔嗔言道:“左右亦不得法,索性老夫領軍取他商丘,令其無家可歸!”
聞言,鄭公姬寐生出言撫慰道:“大夫稍安勿躁,切勿戲言耳!商丘,宋室首府也,取之談何容易,且聞祭卿高論!”
祭足聞言禮謝,續言道:“臣亦無高論,但聞考叔欲取商丘,臣意並非不可。商丘是為宋室首府,定有重兵把守,斷難攻取不假,但為我大軍所迫,想必宋公亦不敢不問。屆時我軍大造聲勢圍城佯攻,臣料定不出三日,宋軍必定撤軍回援,若此延津之圍可解也!”
聞言,鄭公姬寐生甚是欣慰,回言道:“卿言甚善,傳令三軍遵言而行!”
祭足俯身拜謝,起身言道:“君上謬獎,臣愧不敢當,臣意可將大軍分做兩路。一路拜請穎考叔率領,戰車重器為主,兼打鄭公旗號,充做疑兵直奔商丘;另一路則由君上親領,步卒輕騎為主,趁宋軍後方有失,無暇兼顧戴邑,密行前往取之!”
此言一出,諸將稱是,鄭公姬寐生悅色稱讚,言道:“祭卿良謀,甚合孤心,此役若剩,祭卿功不可沒!”說罷,當堂下令諸將依計行事。
半個時辰後,各營整裝完畢列陣待命,隨之穎考叔一聲令下,大軍分為兩路各自奔赴前線。
行軍三日,鄭軍穎考叔一部行抵商丘城郊,距城十裡紮寨。
繼而下令軍士折枝掃地,激起漫天塵煙做萬軍之像,以此惑敵。
入夜,更派士卒偷潛至城下,縛信箭頭射入城中,信上言日:“萬軍將至,敕令獻城,破城之日,滿城屠儘!”城中宋軍撿而閱之,加之白日所見,儘皆惶恐不安。
商丘令連夜派出數十飛騎西出城關,前各邑尋援,並將戰報快馬加鞭送去鄭地宋公大營。
三日後,宋公與夷收獲戰報,立時雙腿無力癱坐帳中,商丘首府重地斷不可失,宋公與夷當即下令撤軍回援商丘。
半日過後,兵馬清點完畢,糧草亦已裝車,數萬人馬一路疾進退出延津戰場。
此時,鄭軍鄭公姬寐生一部,亦已行至戴邑三十裡開外,山地叢林間安下營寨,以期休整過後,來日決戰蔡軍。
夜間,鄭公姬寐生邀上卿祭足中軍帳議事,商議來日戰鬥方略。
祭足進帳,施過君臣之禮,鄭公姬寐生言道:“蔡軍屯兵戴城,若其據城而守,我軍又以步卒輕騎為主,取之萬難!”
聞之,祭足續言道:“君上所慮極是,且此役乃是密行取戴,貴在速戰速決,若是久攻不下,其時宋軍緩過神來出兵援救,我軍危矣!”
待其說罷,鄭公姬寐生輕點其頭,回言道:“孤意亦是如此,欲求速勝,需得引敵出城,伺機殲之,苦無誘餌也!”
聞言,祭足低頭陷入沉思,鄭公姬寐勝續言道:“若是我軍直至城下搦戰,敵必居城不出,堅守待援!為此,祭卿可有良謀解之?”
見問,祭足回過神來,上言獻計道:“我軍勢大,前往搦戰,敵必怯戰不敢出城,若是其手下敗將城下挑釁,敵必輕敵出城剿殺!”
聞言,鄭公姬寐生回言問道:“卿言可是原戴城守軍戴侯子慶麾下戴軍?”
祭足拱手回道:“正是!”
話音落處,鄭公姬寐生抬手歎言道:“孤亦曾想過此策,隻道是戴軍已為蔡軍殺散,大戰再即,如今何處尋起?”
聞言,祭足拱手回道:“君上勿憂,行軍途中,臣已派出哨騎前往探尋,其時打探到戴軍正於開封西郊集結,尋機奪回戴城,經臣書信相邀,約期於此地會師,戴侯子慶隻願於賊手中奪回戴城,願聽君上號令!”
聞言,鄭公姬寐生驚問道:“如此甚好,可知戴軍何時抵達?”
祭足回言道:“算算日子,亦將於今夜抵達!”
話音未落,便聞帳外甲士奏報,戴侯子慶求見。
聞之,鄭公姬寐生大喜,麵對祭足並肩相撫,言道:“祭子遠見,此戰得勝,卿乃頭功也!”說罷,便令帳外甲士恭請戴侯帳中相見。
時過一刻,戴侯子慶身著戎裝快步行入帳中,鄭公姬寐生離座相迎,上前慰道:“戴侯遠道而來,孤心甚慰,行軍途中可還安寧耶?”
戴侯子慶拱手拜謝,接其話語言道:“有勞記掛,聽聞鄭公引兵至此,助我驅除蔡賊,複我戴邑宗廟,吾心萬分感激!”
聞此,鄭公姬寐生擺揮手回言道:“戴侯勿需多禮,孤亦隻忠王之事,剔奸除逆也!”
戴侯子慶回言道:“鄭公過謙,隻願驅除蔡逆,勿使祖宗基業毀於我手,有用我處,但請下令!”
聞其如是說,鄭公姬寐生上前將其扶起,禮言相讚,隨即快步走上將台,對其言道:“今蔡軍占居戴城堅守不出,需使一軍前去城下叫戰,誘其出城,引至此間山地,待我伏兵出擊,一舉將其殲滅!”
戴侯子慶聞言會意,拱手請命道:“戴軍願往,謹遵將令!”
見說,鄭公姬寐生回禮致謝,言道:“此行危險重重,唯此方可引蔡軍出城,勝負成敗儘在戴侯之手!”說罷,便命甲士領其前往營區紮營休整。
次日辰時,戴侯領軍離營,來至戴城城下。
列陣已畢,戴侯子慶縱馬提槍行至陣前,繼而舉槍鋒指城頭,罵道:“無膽鼠輩,快快出城受死!”說罷,聞其身後弓弦聲響,隨見箭雨如蝗飛向城頭。
城門守將蔡仲見此,慌忙下城尋報主帥姬獻舞。
此時姬獻舞正於城中四處走訪安民,半個時辰後,方為城門守將蔡仲尋獲,於其口中得知戴侯領兵城下叫戰。
姬獻舞略為思索過後,問道:“戴軍兵力幾何?可有援軍?”
蔡仲回道:“殘兵敗將不足千人,未見援兵!”
聞及所報,蔡侯姬封人低頭沉思片刻,繼而言道:“兵甲不足千員,皆為殘兵敗將,戴侯敢徑至城下搦戰,其後必有強援,必為引我出城,聚而殲之!”
聞言,蔡仲請令道:“將軍明鑒,眼下該當何為?”
見問,姬獻舞負手按劍回道:“任其城下叫囂,我自閉門不出,通令全軍無我將令,不可出城交戰,密切注視敵軍動態隨時上報,並遣飛騎宋營求援!”
待其說罷,蔡仲拱手應道:“末將領命!”
說罷,上前接過令箭隨之快步離去,集結城中所有兵力上城駐守。
戴侯子慶令甲士城下辱罵叫戰,已至口乾舌燥,時至午後,仍不見蔡軍有出城跡象。
戴侯子慶翻身下馬,來至護城河吊橋旁,旋即解衣脫褲引尿入河,戴軍百餘叫戰甲士,隨後跟進依樣而行。
恰逢此時,蔡侯姬封人尋視城頭,見此一幕,氣得七竅生煙,怒拍城頭罵道:“賊匪辱人太甚,吾定殺得爾等片甲不留!”說罷,轉身下城,欲開城門領軍擊殺戴軍。
蔡仲連忙將其拉住,勸說道:“君上稍安勿躁,莫要著敵激將之法,姬將軍斷言,弱旅叫戰,其後必有強援,通令全軍,未得將命不可出城交戰,還請君上三思!”
此時,蔡侯姬封人怒火中燒,萬言難進,奮力推開蔡仲,對其言道:“戴人辱我太甚,汝可忍,孤不可忍,阻我出兵者,吾必先斬之!”
說罷,轉身極速走下城去。
見其如是說,蔡仲亦不好強行勸阻,隻得任其離去。
片刻過後,城門慢慢開啟,吊橋緩緩落下,蔡侯姬封人親領護衛親兵千人,出城剿殺戴軍。
蔡仲未能阻攔蔡侯出兵,恐其遭遇不測,連忙下城去往蔡軍大營,向主帥姬獻舞稟告此事,片刻功夫,蔡侯姬封人所領精兵千人儘出城外,與敵一箭之地列陣以對。
主將姬封人陣前喊話:“城下辱我,欺我蔡室無人耶?孤今便屠儘爾等豬狗!”
戴侯子慶陣前回話,言道:“鳩占鵲巢,無恥之徒,天下皆罵之,何用我辱?”說罷,引兵殺出。
蔡侯姬封人見此,冷笑一聲,驅兵迎戰。
兩軍廝殺片刻,戴侯子慶依計後撤,蔡侯姬封人渾然不知是計,引兵隨後追擊。
此刻,蔡軍主帥姬獻舞亦得蔡仲奏報,姬獻舞破口罵道:“汝竟如此無能,為何不上前阻攔?”
聞言,蔡仲跪拜領罪,回道:“屬下知罪,願請將令,領軍救回君上!”
聞言,姬獻舞猶豫未決,此間又得戰報,言說宋室商丘被圍,宋、衛聯軍迫離延津,退兵返邦。
聞報,姬獻舞頓感頭暈目眩雙腿難立,癱坐案側。良久緩過神來,隻見其怒擊案麵,破口大罵道:“宋、衛無用豬狗耳,圍攻延津半月不下,反為鄭軍所製,退兵亦不訴與我知,致我於困境,背信棄義之徒!”
待其說罷,蔡仲接其言道:“宋、衛兵退,我軍前無屏障,後有強魯窺視,戴城四方無援,孤城一座,是退是守,還請將軍早做決擇!”
姬獻舞緩緩起身,回道:“孤城絕難堅守,及早棄之,勿得反為所累!傳我將令,全軍撤出戴城,全力援救君上,待得君上脫險,著即東退尋路返邦,切不可蠻勇戀戰!”
蔡仲聞言領命,應聲而退。
出得府衙,蔡仲翻身上馬,挾煙裹塵直奔戴邑駐軍大營。
此時,蔡侯姬封人追擊戴軍,著鄭軍伏兵之計,被其團團圍住,困於林間山地孤峰,須臾間,便有全軍覆沒之險。
蔡侯姬封人後悔不迭,謂顧左右言道:“起初不聽蔡仲之言,致使今日之禍,連累眾卿隨孤客死異鄉!”
聞言,副將蔡平拱手言道:“隨公戰死沙場,吾等所願死而無憾!然,君上亦不必太過悲觀,君弟姬獻舞既然能料敵之先,必會遣軍來救,依臣拙見,吾等隻需撐持一個時辰,援軍必至!”
聞其所言,蔡公姬封人按劍歎道:“眼下亦隻能如此也,傳令三軍憑險而守,死戰待援!”
聞言,蔡仲應命而退,去往前線布防。鄭軍方麵,據探子奏報,得知山中困有大魚蔡公姬封人。
為防其破網而出,鄭公姬寐生果斷下令強攻搶山。
鄭軍於東,戴軍於西,同時發動猛攻,失地勢之利,鄭、蔡聯軍輪番強攻,始終未能攻克山頭,反折兵馬許多。蔡軍居高臨下,攜山石林木之庇,阻敵山下令其寸步難行,蔡軍亦為此付諸極大代價,營中將士損傷殆儘,所帶精騎千餘,眼下僅剩兩百餘騎。
兩軍作拉鋸之爭,僵持近一個時辰,鄭軍強攻失利,為免再增傷亡,鄭公下令放火燒山。
鄭軍弓兵營得令,箭縛白綾沾油而燃,搭弓射向山中。
一陣火雨降下,山中乾草枯木甚多,瞬時被其引燃,借助風勢迅速蔓延,蔡軍立陷滅頂危機之中。
蔡侯姬封人仰天歎道:“生死之際,援軍未至,悔於未納良言,致諸將於死地,孤愧對汝等!”
聞言,眾將默然,蔡平上稟道:“君上無需過多自責,承蒙君上厚恩,吾等拚死將護君上周全。臣意與其於此為火困死,不若殊死一搏領軍突圍。即或不成,亦要拉其數人陪葬,令其知我蔡軍威名!”
諸將聞言豪氣頓生,帳下拱手齊言道:“殊死一戰,漲我軍威!”
聞之,蔡侯姬封人雙目含淚,緩緩抽出佩劍,橫劍相敬,謂對眾人言道:“孤隨諸卿再戰一次!”說罷收劍臂後,翻身上馬衝將出去。
眾將得令,亦是爭相上馬,緊隨蔡公姬封人戰騎衝向山下。
見蔡軍突圍,鄭公姬寐生隨即領兵阻截,嚴令不得走脫一個蔡兵。
兩軍相遇東北山腳,未及照麵,更不答話,瞬間兩軍絞殺於一處。
戰約半刻鐘,蔡軍損失百騎,鄭軍兵員亦有減損,然援兵不斷湧至。
蔡軍將士儘皆滿臉血汙,抵敵數倍於己之鄭軍,已至精疲力竭。
稍事休整,蔡侯姬封人帥領所剩百餘戰騎,以做最後一搏,突見鄭軍後軍陣腳大亂,料是蔡師姬獻舞援軍已至。
被圍蔡軍將士,無不熱淚盈眶,得見生機士氣陡增。
蔡侯姬封人舉劍喊道:“得佑上蒼,至我絕處逢生,援軍已至,諸將隨孤殺出重圍!”說罷,拍馬衝出,剩餘百騎緊跟身後。
蔡軍前後夾擊,費力撕開一道口子,蔡侯姬封人方得以師姬獻舞。
兩軍合為一處,隨即撤出戰鬥,尋路而退。奈何鄭軍隨後追殺緊跟不舍,半日行軍不到十裡,折去兵馬近半,糧草輜重亦都儘失。
如此下去,不及踏入蔡境,便將全軍儘為鄭軍所殲。
危難之際,蔡平主動請纓,謂對主帥姬獻舞言道:“鄭軍尾隨追殺,致我行軍遲緩,損兵折將不說,主帥及君上亦有性命之虞!末將不才,願引百軍斷後,掩護大軍撤退!”
姬獻舞聞之,快步上前相扶,聲音顫抖對其謝道:“卿為社稷甘於舍命,真乃棟梁之臣也,君上之幸,蔡邑百姓之幸,吾定不負卿之所托,護得君上安全返邦!”
蔡平跪地領命,謂其言道:“此行凶險,難有再生之日,祈請將替臣辭彆君上!”
姬獻舞聞言撒淚,上前將其扶起:“卿自保重,吾與君上新蔡設宴,待卿歸來,與汝慶功!”待其說罷,蔡平再拜而退。
蔡平軍中尋集舊部,得精兵百又二十騎。
令其采集林間青藤編織成球,內置碎石並澆之桐油備用,餘油儘皆潑於路間,繼而命其伏於道路兩側高地。
戰備事畢,蔡平獨騎駐馬路間,目送大軍走遠,緩行追出百步。
忽聞得身後喊殺聲大作,蔡平知是鄭軍追兵已至,由是緩緩調過馬頭,按劍冷麵以對。
待其追至距己百步開外,蔡平抽出長劍高舉過頂,兩側伏兵會意,將事先備好之藤球,以火引燃推出,順坡滾向路中。
鄭軍猝不及防,被其砸死燒傷者甚多。藤球滾落路中,又引燃先前蔡平潑灑之桐油,霎時間大火漫天阻斷道路,鄭軍被迫停止前行。
為免蔡軍逃脫,鄭公姬寐生嚴令軍士向前,拚死撲滅大火,意圖打通道路繼續追擊。
蔡平怒吼一聲:“放!”隨即長劍揮下,隻見道路將側箭雨飛出,攜煙火之利,傾瀉於鄭軍頭頂,救火兵丁儘被射殺。
經此耽擱半個時辰,蔡軍早已逃遠,再追已無必要。
為此,鄭公姬寐生怒火衝天,分兵強攻兩側高地,誓要斬殺蔡平所部。
見此,蔡軍停止放箭,策馬集於蔡平身後,或退或戰止等主將一聲令下。
按說,蔡侯大軍已擺腿鄭軍追擊,蔡平大可引軍後撤,然蔡平按兵不動似無此意。
一者,就此退去,蔡平憂心路上再生枝節,誤失撤軍良機,再為鄭軍追上必是死路一條。
二者,滯敵追擊惹惱鄭軍,必為其追殺,亦是難逃一死,不若放開手腳,與敵憨戰一場,死得轟烈,亦嘗從軍所願。
思及此處,鄭軍已繞過過火牆殺將過來,蔡平手提長劍,謂對諸將士言道:“大敵當前,吾等是戰必死,退亦必死,吾願殺敵戰死疆場,絕不想背中冷箭而亡,諸君自行抉擇,願從我者,提槍隨我殺敵!”
說罷,蔡平策馬提劍衝向鄭軍。
其身後百騎無一退縮,儘隨其後一擁而上。
蔡平所部皆懷必死之心,出手儘使殺招,逢敵便殺奮勇難當。
激烈交戰約有一個時辰,畢竟兵力懸殊巨大,蔡平所部漸顯力怯。
僅剩二十餘騎,皆為鄭軍數數十人分隔包圍,陸續為鄭軍斬殺。
戰至最後,蔡平為鄭軍所擒,壓至鄭公姬寐生腳下。
鄭公姬寐生惜其忠勇,不忍殺之,另人去除縛繩,放其離去。
未料,蔡平縱身一躍搶過鄭公姬寐生佩劍,鄭軍知其英勇,瞬即退後一步將其圍住。
唯有鄭公姬寐生不動聲色,獨立圈中與其相擲,責問道:“汝此舉何意?”
蔡平披頭散發滿麵血汙,手提長劍目漏凶光,以言回道:“吾之部下百騎,儘逝於此,吾有何麵目獨活於世,萬盼赴死與之相聚,無需汝等垂憐!”
聞其所言,鄭公姬寐生心存敬佩之心,對其言道:“將軍遺願,孤當遵奉!”說罷,轉身背對蔡平,閉目以待。
蔡平見此,仰天長笑,言道:“知我者,鄭君寐生也!”說罷,揮劍自斬其首,蔡邑英魂長逝於此。
戴侯子慶見此,上前催問:“此處事了,蔡軍已是我軍囊中之物,望公領軍速追!”
鄭公姬寐生緩緩睜開雙目,歎言道:“蔡邑有如此忠勇之士,未至滅亡之時,已無再追必要!”說罷,翻身上馬,引軍而退。
聞言,戴侯子慶不明就裡,見鄭軍放棄追擊,亦隻得隨其撤軍返回。
到得戴城,鄭公姬寐生親書錦絹,飛鴿傳書商丘穎考叔,告知戴邑事了,令其擇機而退。
於戴城休整三日,鄭公姬寐生引軍返邦,回歸新鄭。
商丘城外,狼煙四起,煙塵蔽日,鄭大夫穎考叔接過君上飛鴿傳書,知悉戴邑大捷,萬感欣慰。
是夜,趁敵守備最弱之時,奉命引領全軍悄然退出商丘。
至此,鄭室亡國危機,仰仗鄭公姬寐生運籌帷幄,集謀臣之智,倚武將之勇,得以徹底化解。
此役,鄭軍雖有損失,但未觸及根本,大軍休整一月,已恢複如初。
鄭公姬寐生廟堂集聚眾臣商議,言及天下大勢於鄭有利,不若乘勝出擊討違王命者,出兵入郕為霸取中原再進一步。
鄭室得勝之師,士氣空前高漲,群臣一致讚許皆無異議。
冬十月初旬,鄭公姬寐生領軍親征,並邀齊公薑祿甫共舉大業,得其慨然答應,聯軍合計六萬餘眾,浩浩蕩蕩開往郕邑。
郕侯姬參聞知心神俱慌不知何為,六萬大軍壓上,郕邑頃刻即滅,友邦如宋、衛、蔡者,近日皆為鄭軍所敗,避之不及何敢申以援手。
萬般無奈之下,郕侯姬參寫下降表遞至鄭、齊聯軍大營,言說為君昏聵與狐為伍,失德天子鑄成大錯,萬望給予悔過自新之機,並自即日起,郕邑臣民便以鄭、齊為尊,歲獻貢賦永不作反。
鄭、齊二君閱畢郕侯降表,心中無比歡喜,未見刀光便使郕室臣服。
為此,二公聯合上書天子,表奏郕侯姬參知錯即改,當為天下之楷模,給予悔過之機。
隨即二公領軍入郕,與民秋毫無犯,並於侯府接見郕侯,與其簽訂萬世盟好條約,隨後各自引軍返邦,自不在話下。
隻此一年,鄭公姬寐生領軍征戰四方,取郜防、破宋衛、克戴地,臣郕室,中原諸侯無人敢與其爭鋒,霸取中原指日可待,諸侯亂世爭霸亦由此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