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712年春初,曲阜。
魯公侯府賓朋滿座熱鬨非凡,是因魯公姬息去歲奉命伐叛,菅城大破宋軍,引得周鄰弱邦爭相前來求盟,欲得強魯庇護以存社稷。
然同時盟合十數諸侯,恐不和禮法,徒惹天子猜忌,橫遭天下非議。
隻因一時未尋得兩全之策,魯公未能及時應準諸侯所請,暫請諸眾侯府後院暫歇。
後得羽父獻計,言日:“諸侯皆欲盟我,君上可於其中擇取二公,謹替諸侯與我踐行盟典,此二人需得德才兼備諸侯認可,還需是有識之士,如是王公貴族更善!”
聞之,魯公隨即問道:“卿意何人堪當此任?”
見問,羽父答日:“臣意薛侯任尚、滕侯姬元翟堪當此任!滕侯乃是王族後裔,論資排輩姬姓諸侯之中姬元翟最長,由其代盟姬姓諸侯絕無異議;薛侯采邑領地最廣,外姓諸侯多有受其恩澤者,由其代盟外姓諸侯亦無異議。且二邦世代與魯交好,定不會叛盟棄約!”
聞其所言,魯公大喜,著其從策而行,宣召薛侯、滕侯前來相見,共襄盟典要事。
不多時,薛侯任尚、滕侯姬元翟同步踏入殿中晉見。敘罷周禮,魯公姬息邀請二公坐定。繼而將羽父擇君代盟之意轉述於二公。
薛侯、滕侯聞之會意,讚其良策皆言可也。
其後,魯公姬息與之商議盟典禮節,半晌討論諸事議定,獨餘祭祀之時焚香先後一事,引得薛侯、滕侯爭論不休。
薛侯任尚言日:“孤之先祖,因製車而封侯,自夏禹之時,薛室便諸侯立於世,理當孤先焚香!”
滕侯姬元翟辯道:“孤之先祖乃武王之弟也,因滅商有功而封侯,孤亦居周室之卜正,現今天下乃周室天下,孤乃王公貴族,薛氏庶姓也,孤不可在其後!”
本是小事一件,二公卻是爭執不下,魯公姬息亦不好強言孰先孰後。
一側羽父見此,出而調和道:“承薛侯、滕君不辱魯室,前來會盟,周諺有雲:山有木,工則度之;賓有禮,主則擇之。我今皆為周臣,當循周禮行事,成周會盟,當是姬姓為先,異姓為後,他日吾君若入薛邑,行任氏禮儀,亦不敢僭居任姓之先。”
見其如是說,薛侯任尚不好再雲爭辯,如是激怒魯公,失卻結好強鄰之機,可謂因小失大,由是應許滕侯姬元翟先行焚香祈祀。
得薛侯任尚讓步,締盟祭祀大典得以如期順利舉行,魯室威名傳遍海內。
盟典過後不久,魯公姬息又接獲鄭公姬寐生書信,信中邀其郲地會晤,邀其共同舉兵伐許。
魯公姬息初接書信,實不願出兵助鄭,一度甚有助許抗鄭之想,隻因許乃魯室屬邦,伐許便是伐魯,再者許邑地及許城、城穎北地、鄢陵西境,地處中原之中,占之可窺天下之變,如此要地怎可令彆邦輕易占之。
後得羽父勸告,言日:“鄭室經桓武之功日漸強盛,獨居洛西領製邑之險,立腳中原俯瞰天下諸侯,今又有雄主鄭公姬寐生持邦主政,四方是維絕境求生,九州征戰無有敗績,諸侯聞名皆要禮讓三分,眼下與其相抗絕無益處。如今以伐許邀我,正可皆此之機,窺探鄭人有無圖魯之心,其時君上可試問許地攻下如何處置?如其獨吞許地,可見其有爭霸天下統領中原之心,則不可與其共事,以免養虎為患;如其分地與我,可見其視我為盟邦,暫不會與我為敵,則可趁此占領許地,為日後霸取中原奠定基石。”
經此一說,魯公姬息方才醒悟,應下郲地會唔之邀,當下纂書回信鄭公。
信至鄭地,鄭公姬寐生展卷閱之,得知魯公應諾赴會郲地,其心無比欣慰。
鄭室欲出中原稱霸天下,許邑乃必取之地。然許乃魯室屬邦,需得魯公姬息應準,方能出兵伐取,切不可因此與魯室內生出嫌隙,隻因盟齊連魯掣肘宋、衛,乃鄭室東出之基石,魯公既已應允郲地會晤,則伐許之事可期矣!
夏五月初旬,魯公姬息如約赴郲,鄭公姬寐生早已等候在此。
二人相見,互施禮畢,鄭公姬寐生邀其行館赴宴,為其接風洗塵。
二公攜手進館,分賓主座定,鄭公姬寐生舉樽相邀,與其先飲一杯,繼而言道:“初以祊地易許田,藉以祀禮周公,許君薑弗以此怨孤,以孤私相易地為由,倚兵數侵許田,孤欲對其施以懲戒,慮及許乃魯室屬邦,由是先邀魯公商議!”
聞言,魯公姬息竊笑回問道:“鄭公對其欲做何懲戒耶?”
鄭公見其似有譏諷之意,亦覺直言伐許甚是不妥,轉而言道:“隻教其不再用兵許田,孤可既往不咎,兩家和睦共處。然有一點魯公不可不查!”
見說,魯公姬息亦隻以為是其為伐許另找借口,由是並不在意,拂袖輕聲問道:“鄭公何意?”
鄭公姬寐生正色回道:“孤聞許君薑弗與楚室來往密切,若其倒戈向楚,許楚兵進駐許邑,使其地利之便俯瞰天下,試聞中原諸侯誰能與之相抗?若使蠻楚稱霸中原,九州危矣!”
聞言,魯公姬息心生一驚,當真如其所言,許君勾結蠻楚圖謀中原,則事關己身及九州安危,當即刻乾預製止。
然又怕鄭公姬寐生危言聳聽,暗使離間奸計, 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欲言又止。
鄭公姬寐生見此會意,續言問道:“魯公可是疑孤暗使離間計?”
見問,魯公姬息緊接其聲回道:“事關重大,不可不察也,孤這便致書許君,敕令速至郲邑,講明其前因後果!”
聞言,鄭公姬寐生回言道:“如此大可不必,孤料定許君獲書必定稱病不往,魯公隻需遣一哨騎前往打探一番,便曉孤之所言虛實!”
魯公姬息從其言而行,遣出十騎哨探入許,秘查許君薑弗是否通楚,另派使者攜書持節入許,觀其是否果如鄭公姬寐生所言,見書後稱病不往。
查證等候之餘,鄭公姬寐生邀魯公姬息前往大宮軍營,觀閱三軍授兵大典。
魯公姬息深知,非戰之時而行授兵大典,無非是為彰顯邦國威風,本欲不去。
轉而想道,近年來鄭軍征戰四方,多勝少敗,諸如衛、宋、陳、蔡者,皆為其一敗再敗。
用兵之道,將謀兵勇各占其半,良將可遇不可求,精兵則為後天錘煉所得。
如可習得鄭室練兵之道,返邦用於魯軍,亦不失為大功一件,如是想道,魯公姬息慨然允諾前往觀禮。
五月甲辰,授兵大典正式開啟,魯公姬息觀禮台上座,放眼望去甲士成林,戰車在前排列成行,步卒方陣列其後,弓兵居後掠陣,兩翼騎甲威風凜凜。
再觀將台之上,鄭公姬寐生披甲按劍,白色披風隨風飄舞,一眾大小將領立於身後。
大夫穎考叔走上前去,麵向三軍抽出長劍高舉過頂,眾甲士齊聲怒吼,聲如洪雷震天撼地,三聲過後歸於寂靜。
穎考叔回劍退下,鄭公姬生緩步是上前,沉聲言道:“先君桓公得封諸侯,曆經萬難立足洛東,又經武公開疆拓土,方有今日盛世,然周遭強鄰見我崛起,數起大軍侵我邦境,幸得諸君用命,擊退來犯之敵,方保境平民安。時值亂世,用兵之時多矣,孤令巧匠製得將車一乘,上置鄭室蝥弧,欲授先鋒職用!”
聞言,用眾卒又是一陣怒吼,三聲而過,鄭公姬寐生續言道:“先鋒者,國之利器,三軍之魂也,先鋒大將更需謀勇俱佳優於常人十倍!今三軍將校儘聚於此,議以勇武較量、膽識比拚、兵法推演三番比試,全輪勝出者,拜封先鋒將職,授先鋒戰車,除鄭室蝥弧!”
待其言罷,三軍又是一陣怒吼,隨之戰鼓聲響,號角長鳴,首輪勇武較量正式開始。
所謂勇武較量,即為武技考較,挑戰者需騎戰十名騎甲都尉,將其刺於馬下則勝,被其搠翻落馬則敗,勝者可進繼續挑戰膽識,敗者則失掉挑戰資格。
刀槍無眼,騎戰中皆以軍棍替代槍戟利刃,以免造成重大傷亡。
隨之穎考叔一聲令下,戰鼓驟停,號角沉聲長鳴,校場大軍開啟陣門,讓出較武場,其長九十九丈,寬三十三丈。
公孫子都身著白袍銀甲,策馬提槍奔入場中,隨即猛提韁繩立馬校場,三軍見此一陣叫好。
待其聲歇,公孫子都調轉馬頭,冷顏以對十騎,橫槍前指吼道:“末將不才,願與諸君一戰!”言罷,舞槍催馬奔將上前。
都尉騎隊亦不答話,展開三角陣型迎戰,武技最強者處陣首。
轉眼間,公孫子都殺至跟前,陣首都尉騎甲接敵相戰。
二人飛舞兵刃,隻見棒影繚亂,舞起風沙一片,片刻間拆招二十餘手。
二人酣戰之時,後陣九騎則繞道向前,將公孫子都團團圍住,繼而一齊發難舉棍功下。
見此,眾人皆為其憂心,再觀陣中子都左拆右擋遊刃有餘,三軍見之一陣喝彩。
拆擋百餘手後,十騎力怯,子都尋個空檔,一槍搠翻陣首都尉。
所餘九騎久戰至此,已是力怯,主騎墜馬又生膽怯,瞬時陣法大亂。
公孫子都趁機左衝右突,又刺得五騎落馬。
餘得四騎都尉,見其勇猛如虎,且陣法被破,如此圍攻已無實效,遂賣個破綻各自散開。
休整片刻,四騎分做兩組,並馬攻向子都,期以車輪戰消耗其體力,而後四騎並下,尋機刺其落馬。
十輪次拚殺過後,再觀校長之上,公孫子都勇猛不減,反倒四騎已是力怯至無力提槍。
隻見公孫子都立馬怒喝,縱馬向前以閃電之速刺出四槍,四騎躲閃不及被其刺落馬下。
見此,三軍齊聲高呼子都其名。大夫祭足出而宣告,此輪比試子都勝出。
隨後又有數十將領挑戰十騎,為十騎所敗者居多,至最後勝出者僅有穎考叔、原繁、泄駕、祝聃、瑕叔盈、公子姬忽六人。
首輪勇武較量歇罷,次輪膽識比拚即將展開。
所謂膽識較量,即為校場之上設一獵場,場中豎一圓木,上縛羊羔一隻,待應試者上場,即放猛虎一頭並餓狼五隻進入獵場,應試者需赤手空拳,從虎狼口中救出羊羔。
救出羊羔全身而退者獲勝,為猛獸所敗者,即為落敗,未救出羊羔者,亦為落敗。
為免應試者喪命獸口,獵場兩側各置十名神射手,如應試者遇險,即刻射殺猛獸。
將令一出,公孫子都又搶眾人之先,首個踏入獵場,倚其勇猛並迅捷身手,得以徒手驅退猛獸,順利救出羊羔,率先完成比試。
最後一位應時者乃是穎考叔,其身手可謂是老當益壯,然較之子都一般之後輩仍有不及,想要徒手驅退猛獸勝數不大。
隻見其從容踏入獵場,麵不改色置身旁猛獸如無物,緩步走向場中羊羔被縛處。
兩旁猛獸儘皆張開血盆大口,隨時一擁而上將其撕碎。
穎考叔對之置之不理,緩慢解下羊羔身上繩索,一手將其抱在腋下,緩緩轉過身來。
虎狼見此對其低聲撕吼,利爪不停刨刮身前土壤。
此刻,整個校場陷入死一般寂靜,穎考叔緩緩抬起右臂放置麵前,繼而張嘴咬下臂上皮肉,鮮血延著嘴角直往下流。
且不說其疼痛常人無法忍受,隻說生取己身之肉,其膽識勇氣便勝常人十倍。
緊隨之,穎考叔將取下之皮肉吐入手中,扔向虎狼之間。
虎狼猛禽見其凶戾目光心生怯意,轉而爭搶眼前帶血皮肉。
見此,穎考叔懷抱羊羔,揮動帶血右臂緩緩走出獵場。
繼而將羊羔交於大夫祭足手中,轉而麵向三軍,高舉右臂一聲怒吼,三軍響應吼聲震天。
此輪較量幾是全數落敗,僅餘穎考叔、公孫子都勝出。
兩輪比拚落幕,決勝局兵法推演序幕由此開啟。
所謂兵法推演,即是以校場為戰場,以特定命題為背景,應試者扮作敵對將領,於軍帳中運籌帷幄戰勝彼此,校場之上則以白灰繪製周室疆域圖,推演情況實時反應於圖上。
此時應試者僅剩穎考叔、公孫子都二人,一陣軍鼓響過,二人同登將台領命。
大夫祭足出而宣告命題:“此番兵法推演,其命題為蠻楚北進中原,鄭室領兵南下禦敵,孰南孰北則箭術高低決定,勝者先選。”說罷,又是一陣軍鼓響起,校場甲士推出一箭靶置於百步開外。
公孫子都取過雕弓先行射之,但聞得一聲弦響,一支長箭飛出正中靶心。
見此,穎考叔按劍走向祭足,對其言道:“子都箭術嫻熟,後生可畏也!是南是北與老夫而言皆無不可,老夫自當全力以赴,可令子都先選!”
公孫子都見此冷哼一聲,不待祭足回話,亦不做推讓,快步上前拱手稟道:“末將誓領鄭軍征戰四海,蕩平九州賊寇,寧死不做他邦之將!”
聞言,穎考叔笑顏以對,亦上稟道:“如此,老夫便做回蠻楚上將!”
聞得二將所報,鄭公姬寐生輕點其頭,示意可也。
祭足得命宣報兵法推演正式開始,二將自歸帳下。
片刻之後,穎考叔帥先祭出大旗,傳令甲士出帳奏報:“籠荊湘之地,得精兵六萬出關北上!”待其言罷,六十甲士臂係白巾,聚集於帳下,以每人替做千軍。
片刻之後,公孫子都已祭出大旗,傳令甲士奏報:集中原諸侯百家,得精兵八萬北下禦敵,帳下則聚甲士百人,均臂係紅巾。
南北論戰一觸即發,穎考叔帥先出擊,以精兵兩萬直出丹陽陳兵湛阪以做中軍,左軍兩萬西渡汝河占據漁陵,右軍兩萬東經南長城占據棫林,將令下達,帳前白巾甲士分做三隊,各站一地。
待其部署作罷,公孫子都亦下令諸侯聯軍分做三隊,中軍四萬南下鎮守許邑,右軍兩萬進駐穎水釣台,左軍兩萬亦倚穎水天塹進駐穎城。
紅巾甲士得令,亦分做三隊與之對位站陣。
各方部署已定,穎考叔率先發動攻勢,下令左右兩軍分彆進攻敵城釣台、穎城兩地。
公孫子都帳中聞報暗自竊笑,謂顧左右言道:“名將穎考叔用兵亦不過如此!”
隨即下令兩城守軍死守城邑,不可後退半步,更需倚地利之便予敵軍之重創。
此陣交鋒,穎考叔失地利之便,加之敵我兵力相等,未能攻取兩城。換作他人為將,遇當前戰局,必定撤軍回城,另尋他策破敵,穎考叔則不然,仍教左右兩軍進攻釣台、穎城。
諸眾不解,敵將公孫子都更是驀然,見其再攻己軍兩翼,依舊下令死守,未待弄清敵意之前,亦不敢輕舉妄動。
二次交鋒,戰局未變,其結果可想而知,穎考叔依舊無法渡過穎河占領兩地。
眾人心想,兩番交戰均以失敗告終,楚軍士氣受其衝擊,已低至極點,如遇敵反擊則有全軍覆沒之險,此時當壓縮兵力,據城而守為佳,靜觀其變再圖破城良策。
然穎考叔再次打破常規,讓人始料未及,未待子都重整部署,穎考叔又催左右兩軍續攻釣台、穎城。
此舉徹底激怒公孫子都,其在帳中大罵穎考叔匹夫無謀,兵放言此陣定要一舉全殲楚軍,由是下令三城八萬精兵,全線出擊橫渡穎河撲向楚軍。
穎考叔見之麵漏笑顏,謂顧左右言日時機已至,下令三軍全線後撤,左右兩軍避過敵軍鋒芒,讓出漁陵、棫林,而經櫟曆、皋郵繞至敵軍後側,一舉襲取許邑,兩軍合為前軍,中軍則後撤至應城變為後軍。
此陣,子都雖說迫敵後撤占據三城,然卻失去後方重地許邑,其全軍輜重糧草儘在城中為楚軍所占。
至此,子都方才明白,前者穎考叔三番攻打釣台、穎城,其意圖原在許邑。
如今許邑已失糧草被斷,且所占三城皆被楚軍搬運一空,無後續糧草接應下,鄭軍斷難撐持三日。
公孫子都頓時慌了心神,其維一出路,便是集全軍之力,奮力奪回許邑。
麵對鄭軍回援,瘋狂進攻許邑,穎考叔不動聲色毫不畏懼,下令許邑後軍開出應城,兵分三路進取漁陵、湛阪、棫林三城,阻其再返回楚地,亦便於反擊之時大軍協同作戰。
鄭軍即將斷糧,無暇顧及三城得失,遂由其攻取。
為挽回敗局,公孫子都數番催兵強攻許邑,然穎考叔據城不出,嚴防死守令其無計可施。
加之城內糧草充盈,兵刃器械堆滿府庫,並得地利之便,雖兵力不及鄭軍,然據城而守則是綽綽有餘。
公孫子都數次取城未果,加之軍糧斷絕,戰鬥士氣萎靡低至極點,穎考叔利此良機,果斷下令全軍出擊,四城六萬精兵,以逸擊勞士氣大振,一鼓作氣全殲子都鄭軍。
如此,中原大地南門洞開,自此向北再無屏障,新鄭、洛邑唾手可得,繼而進取中原,稱霸天下指日可待!
此輪兵法推演亦以公孫子都失敗而告終,其出帳麵色鐵青,胸悶氣結噴出一口鮮血,幸得帖身甲士相扶,才不至跌倒於地。
扶其退下之時,經過先鋒將車跟前,公孫子都伸手上前撫摸,繼而放聲大哭。
隨之戰鼓響起,號角齊鳴,授兵儀式開啟,鄭公姬寐生攜穎考叔,並邀魯公姬息,同登先鋒戰車巡視三軍。
授兵大典過後,魯公姬息整日心神不寧,尤其於校場觀摩南北大戰兵法推演過後,更知許邑重地決不可為楚人所占,滿心期待許君薑弗未與楚人勾結。
然事與願違,三日後密探哨騎回報,言日許君薑弗許與楚君熊通書信來往頻道,多次與近臣言及起事之日。
聞之,魯公姬息心中萬分失落,起事之日極有可能便是許、楚狼狽為奸奸,起兵謀劃中原之時。
然魯公姬息心中仍存半分僥幸,極盼實情並非心中所想,亦盼許君薑弗能應訪許使者之請,親至郲地述明前因後果。
如此,許君通楚之嫌便不攻自破,鄭室侵吞許邑之念亦成妄想。
次日即得近侍奏報訪許使者回城,魯公姬息親登城樓查看。
倚城望去,僅見訪許使者三人,再三查看亦未見許君薑弗身影。
魯公姬息低頭一聲歎息,吩咐侍從替其相迎,另請鄭公書房相商,繼而獨自走下城樓。
不過半個時辰,鄭公姬寐生踏入魯公姬息書房,見其側身微座,低頭沉思不語,拱手施禮言道:“魯公如此模樣,莫不是哨騎回報確如孤之所言?”
魯公歎息一聲,回道:“不期此子如此不顧忠義,竟敢私通蠻楚謀劃中原,枉費孤對其如此信任!”
聞言,鄭公姬寐生上前安撫道:“魯公不必自責,人心隔腹孰能萬事猜透,眼下當務之急,乃是設法斷其通楚之念,不知魯公意下如何?”
魯公緊咬牙關,而後回道:“為護中原安危,保天子周全,薑弗賊子務必除之,萬不可使許邑落入楚人之手!”
待其言罷,鄭公姬寐生讚道:“魯公深明大義,中原百姓之福也!”
魯公姬息施禮致謝,回言道:“鄭公謬獎,孤實愧不敢當,再說許邑後有蠻楚強援,取之決非易事,敢問鄭公可有萬全之策?”
鄭公姬寐生低頭沉思一陣,繼而回道:“此事孤亦思之再三,以我二邦之力討許,確乎過於涉險,若取許之時遇楚增援,非但許城萬難攻下,我軍亦會被其牽製,陷入進退兩難之境。孤意可邀齊室相助,集三邦之力速下許城,彼時即便強楚來援我亦不懼,不知魯公之意可否?”
魯公輕言回道:“悉憑安排,孤尊鄭公號令即可!”
鄭公姬寐生知其言中之仍對鄭室攻伐許邑心存芥蒂,然一時未想得化解良策,隻得處處小心,謹慎行事避免與其生惡。
待其言罷,鄭公姬寐生起身對其施以一禮,言道:“如此便尊公意,孤這便去信請齊助我!”言訖而退。
三日後,得齊公薑祿甫回信,言日願為天下計,出兵助鄭伐許,約期秋七月師至許田。
至七月乃有兩月餘,魯公姬息托言久離廟堂,邦中政事堆疊待理,前來辭彆。
鄭公姬寐生以王侯之禮相待,出城相送十裡而還。
送彆魯公,鄭公姬寐生還邦專事籌備伐許,如得許邑則可儘覽天下諸侯,成就霸業則可事半功倍。
奈何天公不作美,備戰期間,息室聯合蔡軍頻繁襲擾鄭地穎河流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