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弑兄戮侄後,陳公陳佗如願纂臨君位,桓公餘之三子陳躍、陳林、陳杵臼,則成其為君途中最大威脅,被其視為眼中之釘。
留之無益,殺之失德,權衡利弊後,陳公陳佗遂將陳林、陳杵臼發配之南境不毛之地,任其自生自滅,圈禁陳躍於氏族祠堂,裡裡外外駐有重兵把守,其一言一行,儘在大夫陳佗掌控之中。
閒話不敘,時過月餘,天子特使攜詔突至,陳公陳佗取過詔書閱之,書中敕令其厲兵秣馬,不日出師伐鄭,更著紀候薑無啟密招北戎大軍入關,冀其拖住齊魯大軍,勿使之援鄭。
陳公陳佗閱畢驚出一身冷汗,其剛僭居君位不足月餘,正欲與鄭結盟,此時詔令伐鄭,與其心中所謀相去甚遠,深知周王此舉乃是引火自焚。
若是抗命不尊,必遭周王妒恨,或將引王師伐陳,加之親周者宋衛在側,隨之出兵向陳,則陳室危矣!
然若奉命出師,周、宋、衛對陣鄭、魯、齊,其勝算可謂小之又小,且引北戎大軍入關一條,乃禍國殃民之舉,洛邑或成鎬京第二,陳室亦將背負千古罵民,可謂是一敗塗地,談何爭霸大業!
如此這般,奉詔出兵不是,抗詔不尊亦為不是,陷此兩難之境,陳公陳佗徹夜未眠。
思之數日終得一兩全之策,不若將之周王詔書寄送鄭公姬寐生,並允諾來日大戰之時,與其接戰便走不予爭鋒,如此即未抗詔引恨,可免眾師來犯,又可送與鄭公一個恩情,為來日盟鄭奠定基石。
思定即行,陳公陳佗著快騎,連夜將之書信送往鄭室。
時年,鄭公姬寐生已是歲過半百,古語言之已知天命,其為政施略相當老成持重,世事幾無可於其心中泛起波瀾,然接獲陳公陳佗書信,亦令其夜不能寐。
一者陳室與鄭若即若離,為敵之時多矣,其消息來源可靠否仍是未知之數;二者若是情況屬實,周王姬林確有謀鄭之念,待之兵臨城下之時,我是戰與不戰?
戰則與王為逆,或將招至諸侯勤王伐鄭,鄭室休矣!
不戰屈身求和,或可避一時之患,鄭室則將淪為宋衛屬臣,日後稍不如其意,其必聯軍向我,與其終是難免一戰!
三者引戎入關,事關整個中原安危,鄭室於戎患中崛起深知其害,然此次外有北戎大軍壓境,內有判周逆臣在側,更兼王師兵臨城下,單旅戰之三軍,還需全勝,縱使鄭公姬寐生用兵如神,亦難辦到。
挨至次日早朝,鄭公姬寐生剛要提及昨日接獲陳公陳佗書信一事,堂下世子姬忽搶先上表奏道:“臣獲洛邑密探奏報,周王姬林籠絡虢、衛、陳、蔡組成聯軍,於近期即將對鄭用兵,君上當早做謀劃,思之良策以應敵!”
聞其所言,鄭公姬寐生即於心中斷定陳公陳佗所言非虛,遂取陳公書信令著侍臣遞與眾臣傳閱。
待之眾人一一閱過,鄭公姬寐生開口言道:“眾卿以為如何?”
形勢於鄭極為不利,文武百官一時亦不知從何而言。
鄭公姬寐生環顧眾臣緘默以待,過之一時,大夫祭足出而上言,日:“待之戎軍大舉入關,聯軍集結部署完畢,我再出兵相抗,可想而知幾無勝算!依愚臣之意,周王姬林此時尚不知密詔泄露,我可上占天時,出其不意率先出擊,剪除判周逆臣;下依地利,陳兵製邑天塹,以阻王師東進;中仰人和,托齊禦戎關外,使魯鉗製蔡衛,而後伺機還擊,此為上策也!”
聞之所奏,鄭公姬寐生俯首叉腰,撚須沉思一陣,對之祭公所謀不做評論,隨即謂之眾臣下達君令,日:“著上大夫祭足出使齊魯,曉以利害說之拒戎製周;著上將原繁、高渠彌領軍八千扼守製邑關隘要道,勿使王師東出洛邑;著祝聃領右將軍職,泄駕領左將軍職,姬忽領前將軍職,攜師四萬隨孤伐紀;著曼伯、子元領都衛營二萬精兵,緊守新鄭不容有失;餘皆眾卿後方用心調度,保證前線所需糧草應時供給!”
聞得君令,受命文武依序行至君前,領取使節兵符,待之眾臣歸位,鄭公姬寐生續言道:“鄭室自入虢鄶,立足中原之日起,四鄰諸侯便視我為敵,數起大軍侵入我境,新仇舊恨終需清算,吾意以此一役,將之周、衛、宋、蔡、陳等全數擊潰,令其十年之內,再無起兵可能,一舉稱霸中原!”
聞言,百官將軍豪氣頓生,儘皆伏地齊聲高呼:“稱霸中原!”
朝後,眾臣各司其職,不在話下。
是日午後,大夫祭足辭彆妻兒,上告鄭公姬寐生,即行啟程出使齊魯。
一路無話,大夫祭足一行,取道先行來至魯室。
魯公姬允以上賓之禮待之,接風宴上大夫祭足先向其致以鄭公問侯,而後於其推杯置盞暢聊回首往事,言至興起時,大夫祭足忽然掩麵而泣,魯公姬允見之驚問何故,大夫祭足拂袖輕拭流涕,隨即緩緩道來,日:“鄭室新立,四鄰諸侯與我為敵,時刻欲奪吾地,毀我宗廟,近日獲知周衛聯軍又起,兼引北戎鐵騎入關,合近十萬之眾大舉伐我,鄭室恐難度過此次危機,但望魯念及庚午賑糧之情,秉持皓防讓地之宜,對我施以援手!”
魯公姬允聞之稍加遲疑,而後問道:“需孤出兵幾許耶?”
見說,大夫祭足揮之雙手連聲道不,謂其言道:“與敵流血爭戰,鄭人自為即可,隻需魯公做勢援鄭,陳兵蔡衛邊境即可,此役鄭室若得僥幸獲勝,其魯軍調動所耗糧餉,均由鄭室支出!”
聞其所言,魯公姬允心中生起一絲慚愧,遂對其言道:“以鄭室一己之力,敵四邦十萬之眾,可謂孤注一擲勝之渺茫,若得鄭公所需,孤願借鄭八千精兵!”
待其說罷,大夫祭足煥發笑顏,回言道:“老夫謹待吾君謝過魯公,然戰場之上拚殺,流血犧牲不可避免,何況以寡敵眾太過凶險,鄭室或將一敗塗地,不必引入過多傷亡,但得魯公引軍鉗製蔡衛,為我爭取得些許時日,使之我軍可得喘息之機,對我鄭室便是莫大恩德!”
聞及此言,對之鄭公悲壯豪勇,魯公姬允心生敬佩之情,遂執樽相敬,謂對祭足言道:“祭公所請,孤當義無反顧,七日之後,但見魯軍旗號,插遍衛蔡邊境,還願鄭室得天所助,化險為夷!”
大夫祭足拱手禮謝,繼而舉樽還敬。
待之席散,魯公姬允念及大夫祭足奔波勞碌,欲留其於府中暫歇為其婉拒。
隻因戰事緊迫,此處事畢還需趕往齊地,大夫祭足遂以君命在身不敢久留為由,匆匆辭彆魯公姬允,引得隨行人等趁月明照道,連夜出城取道望北而行。
七日後,大夫祭足風塵仆仆趕至齊室,於齊室朝堂之上麵見齊公,並遞交國書。
齊公薑祿甫謂其言道:“祭公遠行千裡而來,何不先至驛管暫歇,來日遞交國書亦為不遲!”
大夫祭足拱手禮謝,隨之回言道:“軍情緊急,臣不敢耽擱片刻,當是即時秉明齊公上!”
齊公薑祿甫見其顏色肅穆不似說客,遂回問道:“何人忤逆鄭耶!”
大夫祭足搖頭回道:“若是如此,不敢前來叨擾齊公,鄭室自為即可!”
齊公薑薑祿甫轉念一想,再問道:“難不成諸侯欲謀齊乎?”
祭足拱手相敬,回道:“齊室東方巨擎,奉行尊王攘夷,美名天下傳揚,何人敢謀齊也!”
齊公薑祿甫緊接其話音,揚手言道:“除此,孤實不知有何緊急軍情,可使祭公涉足千裡告!”
大夫祭足拱手禮拜,回道:“中原告急!”
齊公薑祿甫聞言大吃一驚,起身行前兩步,問道:“偌大中原,何人敢謀耶?”
大夫祭足不動身行,垂首回道:“周王姬林!”
齊公薑祿甫謂其托大言辭,似有戲耍之意,不耐續聽,遂拂袖轉身以對,微怒而言道:“中原天下本屬周室,何來謀取一說!”
大夫祭祭足不以為意,起身娓娓道來,日:“鄭周相鄰,數生齟齬,周王姬林遂以鄭室為惡,欲與衛、蔡、陳等聯軍伐我,若僅如此,尚不足使臣入齊相告,我自禦之即可,然周王姬林為保伐鄭得逞,竟密使紀候暗招北戎入關相助,當年狄戎入鎬京,迫使平王東遷,其像猶在眼前,今招北戎入關,舊事重演,不意乎拱手奉送中原與人耶?”
聞及此言,齊公薑祿甫神情恍惚行至君位座定,托起茶盞欲飲又止,隨即怒由心生擲杯於地,大聲罵道:“豎子無謀,貽禍中原!”
大夫祭足隨即跪拜於地,續言道:“幸得吾君截獲周王密詔,使之此事尚有轉圜餘地,萬望齊公以中原蒼生為念,出兵北上以禦北戎入關!”
齊公薑祿甫亦非癡人,聞其所言,知此是為損己利鄭之舉,戎人悍勇,與之相戰,必將死傷無數,憑白耗損國力而無所得,齊公薑祿甫自無意為之,然公義當前又不好直言不允,遂以兵微之名,謂對大夫祭足言道:“北戎習遊牧,最善騎戰,雖無戰車雲梯之重器,但卻全民皆兵,對外號稱擁甲八萬,精銳鐵騎占得半數,此入中原定是有備而來,憑齊一己之力,何能擋之入關?”
大夫祭足見言回道:“正如齊公所言,北戎甲士雖善騎戰,而乏攻城之術,齊公隻需緊守關隘,月餘間,戎兵必因糧草不濟而走,且戎軍曆來不重軍紀,勝則哄集一處,敗則各自奔走,彼時齊公趁亂引軍出擊,戎軍必將潰敗百裡,齊室亦將闊地百裡,如齊公仍難定奪,容臣君前多言一語,中原陷落,齊室何以獨善其身!”
齊公薑祿甫被其一習話語說得無從辯駁,低頭沉思一陣,隨即言道:“姬林小兒胡作非為,險鑄大錯釀至中原浩劫,但係萬民蒼生為念,孤及齊室臣民誓保周室疆土不失,定叫北戎不得踏入中原一步!”
見之齊公薑祿甫應允禦戎,大夫祭足使命達成,因習係鄭室安危,不敢外邦多做逗留,遂當堂辭謝齊公,言日:“齊公大德,世之楷模,天下蒼生亦當永世銘記齊公恩澤,再有周王聯軍伐鄭在即,庶臣不敢在此久留,望齊公允臣即日還鄭!”
見其言真意切,亦不便多做挽留,準其還鄭,並親送至城外。
大夫祭足領眾晝夜趕路,馬不停蹄趕回新鄭,不急梳洗直上殿堂,麵君上陳出使境況,因之連日趕路身心伐力,言訖便昏睡過去。
鄭公姬寐生聞之所言心中甚慰,著侍臣扶其退下歇息,並賜贈上好藥材為其調養氣血,隨後即令三軍備戰,不日出師伐紀。
夏六月中旬,鄭公姬寐生親領大軍出征,四萬鐵甲浩浩蕩蕩開出新鄭大營,一路疾進直撲紀境。
起軍之時,鄭公姬寐生已將戰書著快騎送往紀城,待之鄭室大軍行至紀境邊界之時,紀侯薑無啟已得戰書多日,不意鄭室不禦周衛,竟遠行千裡伐紀,自知非鄭敵手,遂密招北戎大軍提前入關,為保萬無一失,又著使者入周請援。
鄭公姬寐生攜軍有備而來,自是不懼紀侯請援,遂兵分三路往紀都紀城進發,右將軍祝聃領軍一萬,沿齊地南下,取壽城進逼紀城北門,左將軍泄駕領軍一萬,借道魯地北上,渡萊河圍攻紀城南門,自隨前將軍姬忽領軍二萬,中路直出昌邑東進,襲取紀城東門。
一路清剿所過各邑紀軍,尚未遇之大股紀軍阻擊,三路大軍齊頭並進,直撲紀都紀城。
再說道北戎單於攣鞮慕勒,接獲紀侯薑無啟密信當日,遂集孤竹、令支、屠河、無終四部得軍二萬餘,與其賬下少良阿木提各帥一部,分取崤關、雁門關。
因之其時晉室內亂,駐關兵力薄弱,北戎大軍不廢吹灰之力,輕取將兩關,隨即疾速南下。
不料待之行至齊地邊境,遇齊軍據險阻擊,北戎大軍再難挺進一步。
與之激戰數日,折損兵馬數千,加之輕敵僅攜之十日軍糧,如今餘糧已不夠三日之用,北戎單於攣鞮慕勒即告諸將,脫離戰區退還漠北。
齊公薑祿甫豈能容其輕易逃脫,遂令大軍傾巢而出,於其後一路追擊截殺,直追出河西走廊,延至漠北草原百裡而還,擒殲戎軍萬餘之眾。
此役大顯周室國威,亦使得齊公薑祿甫聲名大噪,更令戎夷知曉我中原精壯悍勇,再不敢輕言南下入侵我土。
齊軍退戎,鄭公姬寐生接獲戰報大喜,此時鄭軍已將紀城四麵圍定,聞知北戎敗走後方大定,鄭公姬寐生遂令三軍全力攻城。
這邊戰火連天激戰慘烈,那邊周王姬林則是滿腹疑慮,謀劃萬千未能壓製鄭室,反而竟顯咄咄逼人之勢,思之數日亦不知何處環節失算。
伐鄭勢成騎虎必行之,即然鄭公領軍出征紀室,新鄭必然空虛,我則可乘虛而入,一舉攻破新鄭,令其無家可還。
周王姬林遂詔告天下,細數鄭公姬寐生失德判周罪行,奪其周室全部行政官職,敕令其永世不得入洛朝覲。
而後令虢公林父出使蔡衛,周公黑肩行如陳地,約期秋初七月上旬,同起義軍伐鄭,於新鄭外郊集結,續而合力破取新鄭。
鄭公姬寐生領軍強攻紀城,得遇紀室大將薑昌並飛衛領軍相抗,鄭軍死傷千餘,終是未能踏上城頭一步。
鄭公姬寐生遂令三軍暫緩攻城,退後五裡紮營,每日輪番遣軍至城下搦戰,待尋知敵將弱點,再行伺機攻取紀城。
經打探得知,薑昌與飛衛是為師徒,皆以射術著稱。
伊始飛衛師從箭術名宿甘蠅習射,其師甘蠅之箭法已臻化境,空箭張弓則見獸伏鳥下。
飛衛與其習射十載,待至習成出師之時,其箭術較之甘蠅,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及經年,飛衛神射之名傳遍諸侯,紀侯薑無啟對其仰慕之極,遂將其招至紀室拜為上卿,職掌三軍要務,望其授以紀軍箭術。
及後,紀侯薑無啟叔弟薑昌聞得飛衛神箭之名,欲請其授己箭術精髓,遂攜拜師禮前往將軍府求見,禮含金銀珍器無數可謂甚豐,到得相府門前卻遭門客相攔,言日:“將軍受命駐營,近期無歸,將軍素知薑子好騎射,言教我等,倘若薑子到府,即許親筆信與君!”說罷,便從懷中取出書信遞與薑昌。
薑昌接過書信落寞而走,門客還至府中不解回問於飛衛:“薑昌敏而好射,何不納之承為衣缽?”
飛衛回日:“薑昌心烈好勝,飛衛執教嚴苛,師從於我必生爭執,何如授之以訣,令其自行修習!”門客聞之默言。
薑昌還之舍下,取信觀之,上日:“欲修射,先爍其目,至臻視動如止,視微如著,而後可言射,射者忌躁,先修性,秉節持重,淡欲薄名利,後修法,射法如雲,勤習是為徑,繼而可得大成矣!”
薑昌如信而學,堰臥織機察觀飛梭,竟直二年,視之飛梭如蟻行,細發懸虱丈距而觀,又得三年,觀之微虱如輪轂,薑昌喜而急需求成,遂遺除躁修性,直習射法,憑其天賦聰敏,僅得一年,便可置錢為靶,百步開外弦無虛發。
聞知薑昌箭術大成,飛衛親至府上道喜,因之酒後失言,謂顧眾人言日薑昌師從於己,得己所授方有今日之所成。
薑昌聞之不喜,謂己之箭術乃勤修苦練所得,非為飛衛之功,遂將飛衛驅逐出府,自此二人生怨,再無往來。
得知二人不合,鄭公姬寐生遂遣出百名斥候,扮作紀兵混進紀軍大營,大肆宣揚飛衛射技如神,而對薑昌射技嗤之以鼻,利此離間分化二人,欲求二人失合,以至戰場掣肘,使之鄭軍有機可乘。
此計施展開來,紀軍大營滿是讚揚飛衛之聲,薑昌起初亦並未在意,大敵當前,每日自是巡城練兵而已。
數日後,直至賬前校尉前來通稟,聞其言日:“近日,坊間傳言飛衛神箭世無匹敵,而薑昌之技華而不實,我部將士紛紛轉投飛衛賬下,截至今日轉營將士增至百人矣!”
薑昌本是好勝之人,聞得眾人對其讚賞之聲,心中已是不暢,隱忍至今未往尋釁,一者乃是大敵當前,社稷為大不可執私心小念,二者便是與其無怨,臨敵爭名恐惹同仁不恥。
本欲借得戰場廝殺,與之飛衛一較高下,戰至緊要處,鄭軍突然退去,薑昌欣喜之餘,略存一絲遺憾。
本欲爭勝不得,心就未平,反為人所汙箭法平庸,更兼因此而致營中將士倒投他人賬下,此事萬難答應,一時性起,抄弓執壺便往外走。
未得多時,薑昌行至飛衛府前,見之門前擠滿投奔之人,遂二話不說,張弓搭箭望向飛府門頭,弦聲響過但見一支飛箭釘於門前橫梁之上。
眾人見之紛紛散開,薑昌持箭大踏步走向門前,朝向府中喊道:“欲與神箭飛衛一較高下,敢請賜教!”說罷,立足原地等候回複。
門客見之慌忙入內稟報,這一去便是數個時辰,待其再出府門時,已是日將西下,黃昏時刻矣!門客謂之薑昌彎腰行禮,言道:“將軍有言,射者之矢僅予向敵,箭指戚友無辜,萬死勿為,汝我雖是無情非友,然亦未生仇成敵,本不應舉弓相爭,今觀態侍,不予一戰,爾將糾纏至死不休,為免傷及無辜,但請移步校場,吾自隨後而至!”
聞其所言,薑昌冷哼一聲,轉身取道快步走向大營。
約過一個時辰,飛衛單身一人走進轅門,手持百石鵲畫弓,身背紫竹盛箭壺,內插三支飛羽箭。
隻見薑昌駐立校場中央怒目而視,四周圍有百餘觀戰士卒。
飛衛緩步行入校場,欲待好言相勸,不及開口,薑昌取箭開弓,瞄其麵目便是一箭。
飛衛不敢大意,錯步側身避之飛箭,說時遲那時快,麵上隻覺一陣微風掠過,利箭擦其麵龐飛過,隔之不到一寸。
好容易躲過一箭,轉過頭來,隻見薑昌手持三支翎羽箭,又已搭在弓弦之上。
飛衛心知勸其罷手已無可能,遂摒棄雜念專注於眼前生死較量。
但聞彼處弓弦響過,三支利箭向己飛來,飛衛向前探出一步,隨之蹲下身軀向前翻滾一周,時機及距離拿捏得恰到好處,三支利箭掠過其頭頂,依次釘於身後泥土之中。
飛衛半跪於地,抬頭望向前方薑昌,麵色沉著冷靜,眼神淒厲冷峻。
兩弓四箭未能傷其豪毛,薑昌心緒略感焦躁,遂又張弓搭箭,弓開如滿月,箭鋒直指飛衛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