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剛才實習生的說法, ”陳修甩著打火機, 發出哢噠哢噠聲,“一切都是那個倒黴蛋來的起源。”
明越坐在台階上,石頭冰屁股涼, “可能吧。”
“畢竟李佳佳也是局外人, 說辭也是一家之言, 不能全信。”
“但是無論如何, 七樓我們得上去看看, 我感覺這事兒不小——單純隻是師生糾紛的話, 不該殃及寶山整區的。”
陳修詫異看她。
“難得啊,我帶了這麼多後輩, 能不被事件中人口述蒙蔽, 明越你行啊。”
“你知道她叫李佳佳”
明越指著左胸的位置,“剛才她胸前掛著銘牌,學長你沒注意到嗎?”
陳修:“……”
陳修笑起來,“不錯不錯, 大一能進野餐群, 確實與眾不同。”
明越:“???”
陳修將火機收回襯衣口袋, “怎麼,你覺得外出打牙祭這種事, 靈院會拉上大一小崽子嗎?那出來了我們到底是斬鬼還是保護你們?”
“郭天陽當初把你們幾個拉進來時,我們可是好好查過的。”
“學院核查來看, 不太夠格。”
“特彆是你。”陳修說話毫不客氣, 用煙指指明越, 火星子落下來。
“理論成績挺好,課上實操一塌糊塗,出來就是個送死,還墮我們封靈的名聲。”
這話說的委實難聽。
明越臉色不變,還笑了笑。
陳修見她情緒毫無波動,心道無趣,“不過後來期末成績登上,我看你還行。”
明越:“學長知道我們期末排名啊。”
陳修吸口煙,“當然,我登的成績。”
“彆問,問了我也不會說。”
“不過現在,我覺得郭天陽的眼光還行。”
“能陪著他闖醫學院的後輩,不是凡品。”煙霧燎燃中,靈院主席平靜地說。
明越嘿嘿笑,“謝謝學長誇獎。”
“不過我們現在還是想想怎麼上七樓吧。”
她指指頭頂上。
兩人所在的安全通道,回轉兩個長梯後,就是七樓產科的逃生出口。
醫院逃生樓梯間修的高頂白牆,巨大的落地窗間隔在六七樓之間的拐角梯處,窗外風雨如晦,電閃雷鳴,空中肆意歡樂的都是灰色的人頭鬼。
明越站起來,從背包裡找出自己畫的火符,問道:“學長,你那兒有儲陰符嗎?”
陳修睨她,“廢話。”
明越:“那行,勞煩學長每層樓安全通道——”她指了指通達的樓梯間,“門上都貼上儲陰符吧。”
“七樓的門,我來開。”
陳修:“……”
陳修是知道田景軒事件的。
明越火符的威力被周靜仁那個大嘴巴傳播的高年級人儘皆知,他狐疑,“你想乾嗎?”
“這裡可是醫院,慎重。”
明越聳肩:“所以需要學長的陰符。”
“不怕,我還帶的有沉氣符。”
陳修:“……”
陳修嗤嗤發笑:“明越啊明越,你就是個天生的綜合係。”
“攻城打門一把好手。”
七樓產科,愁雲慘霧。
小林腳剛從電梯裡邁出來,就被凍得打了個哆嗦。
牆上空調顯示常溫26℃。
空氣卻陰陰生寒。
護士台前依舊工作著幾個忙碌的醫務人員。
看她們笑容客套,應付著來往行走的待產婦。
——明明廊道中還有被黑色警誡條封鎖的房間,血腥味尚未散去,這些產婦麻木無感,這些醫務人員也笑得出來。
小林覺得胸口堵得慌。
但他位卑官小,無資格說什麼。
人心要如何生長。
才能這樣冷漠。
護士長辦公室已經被封鎖了。
偶爾主任醫生會過來問一句,代理的副護士長從沒關切過那個已經死掉的護士長半句。
偶爾還聽到路過警戒區的產婦小聲嘀咕:
“聽說了嗎,這護士長是用空調管吊死的。”
“咋可能,空調管那麼短!我病房露出來的半米都不到。”
“誰說不是呢,我聽說那天早上被發現的時候,人就歪斜地被掛在牆上哎呦,高難度姿勢啊。”
兩個穿著粉紅病號服的待產媽媽走過。
小林神情陰鬱地聽著。
也許他從警時間不夠長,也許心中熱血沒涼透。
他傻他蠢,但他就是看不慣這種人情冷漠。
這個科室的空氣真是每多呼吸一秒就讓人作嘔。
他不顧後麵同事的呼喊,徑直打開樓梯間的門,想出去點根煙——
然而沒想到看到樓梯間一個男人的影子一閃而過,小林一怔,衝出去下樓梯,剛想喊一句“同誌,你煙掉了!”卻沒想到腳下一滑,踩到了地上幾張紙。
轟卡一聲。
麵前的落地窗外剛好響起一道炸雷,劈的昏暗樓梯間明亮如白晝。
火符的紋樣印著朱砂紅,電光中邪氣凜然。
小林:“……”
一股雄渾熱力從腳底傳來,燙的小林慘叫一聲,匆忙抬腳,火苗就從他腳底稀微的陽氣澆灌中,熱熱烈烈地燒了起來!
瞬息烈火燎原成片,充滿了樓梯間冰冷的空氣。
大火轉眼即成,空中生魔,順著樓梯間上下通達,滾燙熱力哐一聲撞擊在樓梯間各層的門板上。
煙霧報警器發出刺耳的叫聲。
小林:“……”
小林張大嘴,露出喉嚨,拚命喊:“著火啦!!!快來人救火啊!!”他手忙腳亂要衝回七樓病房,呼喚同事出來救火。
“……”
明越隱在樓梯間門後,盯著小林,和他直線距離不到半米。
她安靜地看著空中陽火燃燒,心中估算學長的陰氣符還有自己貼在四樓和十樓的沉氣符。
四樓。
十樓。
火焰燒過去最多不過三十秒,加上陰陽符互相抵消作用,最多十分鐘火焰就會熄滅。
要抓緊時間。
小林拚命朝七樓裡麵喊。
他太著急了,回身奔走時連七樓樓梯間的門都忘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