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敦很難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感受,或者說他的大腦壓根沒有餘裕去思考這種事情了。
對於幾乎沒有做過太多種類的交通工具的少年來說,這樣的移動方式體驗實在是太超過了。
他不知不覺地想起在電視中看過但是一直沒機會去坐的過山車,再想起那上麵人的尖叫,不得不承認自己現在估計也差不多,要不是身為異能力者的自製力,他怕是也得叫出來。
此時的玻璃升降機就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透過透明的四壁,能夠清楚地看到它正在以許多超乎常理的方式進行的移動著。
就好像是呆在了洗衣機裡,又像是被淘氣的孩子瘋狂地甩動著。
他們時而上升,時而又猛烈地向下俯衝,在每一次中島敦以為自己要跟著電梯一起掉在地上變成老虎肉餅的時候又驟然停止,要是心肺功能不好,怕是得當場去世。
這跌宕起伏又挑戰心臟功能的體驗真的比過山車還要刺激和漫長得多,中島敦苦中作樂地想著。
他緊緊地抓著自己手中的把手,絲毫不敢放開,甚至連眼睛都不大敢睜開,失重感讓他有點反胃,就像是坐了太久的計程車,整一個人是頭昏腦脹。
太宰治倒是像個沒事人一樣,單手抓著把手,另一隻手依舊插在衣袋裡,頗為悠閒的樣子,不像是在坐堪比過山車的電梯,而像是正坐在新乾線上,閒適的樣子讓每當看到這一幕的中島敦都要懷疑人生一次。
剛才電梯的突然啟動對於普通人來說絕對反應不過來,但是對於這個電梯中的所有人來說,這點小事情都還不至於讓他們失態。
即便是最年邁的柯南·道爾,都用一種不符合年紀的靈敏輕鬆地抓住了一個把手,並且穩穩當當地站立著,完全不像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家。
中島敦一開始以為他們的目的地在上方,但是沒等他們快速地上升多久,玻璃電梯很快就以一種可怕的速度向著地下墜落。
白發少年有那麼一瞬間以為電梯發生了事故,早先意外安全培訓的時候所了解到的電梯墜落造成的慘案在他腦海中不斷回放,讓中島敦幾乎尖叫起來。
“彆擔心孩子,我們正向著目的地去呢。”
一隻手從後頭伸過來,越過了太宰治的肩膀,拍了拍中島敦的腦門,羅爾德·達爾雀躍的聲音在電梯中響起,就好像是在位即將到達的地方而高興著。
聽到他的話,中島敦才放心了一點,不知怎麼的,也許是男人身上的氣質使然,中島敦莫名地信任著羅爾德·達爾,他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睜開一點打量著四周。
這一睜開眼睛,他就很難再舍得把眼睛閉上了。
那幾乎是他做夢都很難見到的奇異場景,就連最富有想象力的孩子也許都無法構造出這樣的奇景。
像人一樣穿著製服在流水線旁工作的鬆鼠整齊劃一地剝著各種堅果;打扮得五顏六色的奧姆帕-洛姆帕人正坐著熱氣球收集著用彩虹;一人高的兔子有的在用力敲打著年糕,有的排成一堆,拉扯著露出地麵的巨大的胡蘿卜葉子,就連耳朵尖尖都在用力……
中島敦一時間看得入迷了,其他雖然沒有他表現得這麼明顯,但也或多或少地對此表現出了興趣。
看起來很
不錯的樣子。當看到穿著貼身的機車服、騎著帥氣的摩托車在軟糖草地上放牧棉花糖羊群的奧姆帕-洛姆帕人的時候,中原中也忍不住想。
那是很大很開闊的一片草地,讓人懷疑羅爾德·達爾是不是給這棟建築施加了什麼魔法,從外麵看來根本無法發覺糖果工廠內部還有這麼大的空間。
看著著似乎非常適合飆車的場地,中原中也有點技癢,在橫濱可很少有這樣的地方,在城市間穿行雖然是個炫技的好選擇,但是果然還是這種地方騎起來更爽。
“如果時間寬裕,你還沒有被淘汰的話,我想奧姆帕-洛姆帕人會很願意和你分享一些放牧的經驗的。”
穿著紫色燕尾服的男人的話語忽然在他旁邊響起,中原中也一驚,他確信自己可不會犯下把心裡話說出來的低級錯誤,羅爾德·達爾能夠看出自己心中所想就有些驚悚了。
而這時候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分心,禮貌性地點了點頭,輕輕地嘖了一聲又扭過頭。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偷眼去看男人的方向,和他悄悄地使用了異能力作弊,讓自己保持平衡不同,羅爾德·達爾整個人幾乎都因為慣性的緣故要和電梯地麵平行了。
但是男人依舊能夠一場淡定地和他講話,讓人不由地思考起來他是否是因為經常乘坐這樣的交通工具以至於早就習以為常。
在中原中也難得溜號思考起來這個不太嚴肅的問題的時候,玻璃升降機也終於停下了。
就像是它啟動時的那樣毫無規律可言一樣,這一次的停止也如此猝不及防。
要不是手裡還沒有忘記牢牢地抓住把手,中島敦確信自己的臉百分之一百現在就要和地板親密接觸了。
“請您小心,道爾先生。”
英國水手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柯南·道爾,即便看起來老人家沒有他的幫助也能用手杖穩穩當當地站好,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出手關心了一下。
雖然柯南·道爾和他的上級並不是一個,甚至說關係不太好,他也並不清楚老偵探的目的,但是出於尊老愛幼的想法,他還是會關照一些,再加上還有蒙茅斯公爵的囑托。
想到這裡,丹尼爾·笛福忍不住咬緊了腮幫子,誠懇地希望等他們回去的時候正好趕上阿加莎心情好的時候。
電梯雖然停下了,但奇怪的是,操控著電梯的羅爾德·達爾似乎並沒有讓他們下去的想法,或者說,從客觀條件上來講,他們也不像是到了可以讓電梯安全開門的地方。
畢竟眼下四周完全是漆黑一片,隻有來自玻璃升降機頂部的燈光的照明,讓他們勉強看清楚四周,他們就好像是被困在了一個黑咕隆咚的電梯井裡。
這是令人不安的環境,並且多少有點讓人懷疑這是否是意外事故,抑或是糖果工廠老板的故意為之。
中島敦注意到那個從一開始就很話少的銀發男人動作隱晦地摸了一下腰間的位置,在風衣之下,有一小塊像是槍支的突起,頓時白發少年的毛都要炸開了。
不會又是什麼危險人物吧,這裡可是還有老人家呢,來了個港口mafia的人就夠麻煩的了。中島敦連連叫苦。
不過他似乎忽略了能夠和港口mafia合作的肯定不會是新時代好市民,更不要說他正在擔心的老人家柯南
·道爾也不是什麼普通人物。
作為中原中也的搭檔,在港口mafia的乾部的氣場如此可怕和張揚的同時,琴酒也依舊讓人敬而遠之。
琴酒身上的殺氣顯然讓敏銳如中島敦感到警惕,太宰治對此倒是不甚意外,但是相比較琴酒和老對頭中原中也,穿著淺色風衣的青年顯然更注意丹尼爾·笛福和柯南·道爾那組。
太宰治在來之前就動用自己的途徑了解了一些關於參加此次參觀的幸運者的資料,比起目的幾乎對於他們這邊世界的人來說路人皆知的黑衣組織和港口mafia,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英國官方代表的一人的目的就不太尋常了。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羅爾德·達爾也是歸屬於英國的異能力者,但是看到這兩個人的組合,太宰治幾乎可以確認羅爾德·達爾恐怕在英國官方內部並不被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