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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秀才棄夫郎 不早夭 69120 字 5個月前

第111章

後來, 何意也不知謝瀟瀾是如何與謝母說的,但他除了一些日常補品,確實再沒有喝過其他奇奇怪怪的東西, 飯菜也都是像之前一樣按照他的喜好做。

但因為現在是頭三個月,去善仁堂坐堂自然是不被允許的, 而且雪天路滑再加上已經近年下了, 便是謝瀟瀾再縱著他, 也不許他出門。

何意便隻能捧著話本子看, 再吃些點心小食伺候嘴, 眼瞧吃進去沒個動靜, 肉都沒長。

“瀟瀟, 先前我讓你讀的醫書可都看了?你最近若是多看幾頁,年節時便能多玩幾日, 到時候胡大夫還會教你施針,穴位可不能弄錯了。”

使臣們尚未離京,謝瀟瀟自然也不能去上學,何意便在善仁堂找了許多醫書給他看,蒲一想起就問了。

隻是他說完, 坐他對麵的小家夥都沒反應,看似在看書,但心緒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個犄角旮旯了。

“瀟瀟?”何意拿小果子朝他丟去, 穩穩砸在他懷裡,瞧見他回神不由得有些擔心,“身體不舒服?”

謝瀟瀟目光隱晦的從他腹部劃過, 對上他視線笑著搖頭:“沒有哦。”

何意撩起眼皮看他:“坐我身邊來。”

“……我坐這裡也很舒服, 不用過去的。”謝瀟瀟心動的挪了挪屁股, 但言語上卻十分抗拒。

“娘凶你了?”何意輕聲問。

因為還沒有及笄, 小家夥的頭發像是小哪吒似的紮在頭頂,左右兩邊各頂著兩小團,剩餘的發絲則是披散在腦後,稚嫩又可愛。

何意算不得是眼看著他長大的,但近兩年的時間總歸會讓他對謝瀟瀟格外疼愛,何況懂事又聰慧的孩子誰會不喜歡?

眼看著他情緒低落的連頭頂的團團都不晃悠了,他自然是擔心的。

謝瀟瀟抿抿唇模樣有些委屈,但他又不好意思說,便鼓著臉搖了搖頭,一副什麼都不願說的樣子。

“瞞我做什麼,日日瞧著你情緒不高,我心裡也不痛快啊。”何意再次朝他招招手,“過來好好與我說說。”

謝瀟瀟本就喜歡往他身邊貼,眼下見對方這般耐心溫和,瞬間就將他娘叮囑的話全丟到腦後了,嘿嘿笑著就往湊到何意身邊了,還膩乎乎的叫了聲“嫂嫂”。

何意捏著他臉蛋晃了晃:“也不知你這愛撒嬌的性子跟誰學的,不許撒嬌,好好說話。”

“娘嫌我聒噪怕我煩著你,還不許我和你貼一起,我就知道你有小娃娃,娘就不喜歡我啦!”謝瀟瀟吭吭唧唧的說著,委屈的不得了。

“不會,這世上不會有比娘還喜歡你的人了。”

何意輕聲說著,神情溫和又認真,怎麼可能會有父母不疼愛的自己的孩子呢?

如果有,那一定枉為人。

謝瀟瀟像是被他的話哄好一番,得寸進尺的抱著他胳膊問:“那嫂嫂呢?喜歡我嗎?”

“你嫂嫂喜歡我!”

謝瀟瀾踏著風雪回家,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這麼一問,當即就揚唇開始欺負謝瀟瀟。

謝瀟瀟登時漲紅了臉:“哥哥!你羞不羞啊!煩死啦!”

“你問這問題才是不知羞。”謝瀟瀾說話的間隙已經走到何意身邊,抬手戳戳謝瀟瀟腦瓜子,“沒大沒小,跟我叫喚。”

謝瀟瀟泄氣般對何意撒嬌:“嫂嫂~你看哥哥~煩死啦!”

“還說自己不鬨人,瞧你是有幾日不挨訓了,皮都癢了,去旁邊看書,不許說話。”謝瀟瀾稍微提高音量斥他,他可不想謝瀟瀟以後除了撒嬌什麼都不會。

謝瀟瀟怕他告狀,娘若是發脾氣他可招架不住,趕緊躲到旁邊去了。

何意將熱茶遞給他:“你總嚇唬他做什麼,聽他說話心裡鬆快。”

“娘說了,頭三月最要緊,回頭就想法子把他送出去,省的在家裡日日都煩你。”謝瀟瀾低聲說著,“雖說使臣們馬上就離京,但緊接著就是年節,皇家書院是肯定不會開了,這段時間乾脆把他送太傅府去。”

他都想好了,娘這段時間為了躲著那男人已經不和那些夫人出門吃茶了,再把謝瀟瀟這個煩人精送出去,家裡就剩他和何意兩人了。

雖說他得向聖上告假,但近來都忙著互市的事,哪裡還會管他上不上朝?

何意對此倒持中立態度,最主要還是謝瀟瀟願不願意去。

“真的?”

謝瀟瀟聽說後立刻同意了,情緒都高漲起來:“讓我去吧嫂嫂!”

他一臉期待的看著何意,他都在家待好久了,那些使臣最好趕緊離開,省的耽誤他去宮中上學。

何意稍微有些詫異,但轉念一想,到底還是小孩兒,若是能和小夥伴們玩,怎麼可能願意每天都在家裡閒著看書。

他便也點頭同意了,謝母那裡更是沒有問題,謝瀟瀾當天下午就跑了一趟太傅府,當晚就把謝瀟瀟的東西給收拾好了。

翌日一早。

“他要趕我走的心思太明顯了吧?”謝瀟瀟忍不住控訴,“這是什麼哥哥?太可惡了!”

近日都不曾去書院,謝瀟瀟睡的晚便醒的晚,還在睡夢時就被下人給叫醒了,昏昏沉沉的就洗漱穿戴好被送上了馬車。

他氣的恨不得去揪謝瀟瀾頭發!

何意失笑:“齊太傅親自教導自是嚴格,早些去才不失禮,介時我會去接你,和他們好好玩。”

齊太傅一生都在教書育人,想著教一個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便同意了臨時授課,在府上專門收拾出一座小院給他們住。

謝瀟瀾可不理會謝瀟瀟的張牙舞爪,麵無表情地示意車夫趕緊離開,小麻煩精就這樣被送走了。

何意樂不可支:“你總欺負他,等他以後真嫁出去,你怕是要哭了。”

“……我可不會。”謝瀟瀾左手攬著他肩膀,右手還要粘人的牽著何意的右手,非要人半邊身子都貼在他身前才行。

謝瀟瀾告假的緣由整個朝廷都知道了,他也沒背著人,直接在上朝時就全禿嚕了,得意的不得了,那架勢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要做父親了。

人有軟肋才好拿捏,夜辛對此自然是樂見其成,痛快的大手一揮準了他的假,許他一直陪到年後上朝。

也因此,登門拜訪的人就更多了。

最先來的自然是沒有在朝為官的印商陸幾人,剛到謝府門前就招呼小廝們往下搬東西,也不管他們用不用得著,總之就是一股腦的把貴且補的東西都帶來了。

印商陸穿著紅色夾襖,掐著腰喊著:“快些,把東西都搬進去,不許有磕碰!”

“鬨這麼大動靜,生怕彆人不知道?”謝瀟瀾似笑非笑看著他。

印少爺理直氣壯道:“就是要他們都知道,孩子這種事還不是想生就生?省的他們日日都盯著謝府的門楣,生怕你們謝家絕後!”

這話倒是說的十分不客氣。

謝瀟瀾挑眉,看向一旁看熱鬨的褚決明:“他這般口無遮攔,你也不管管?”

“我倒覺得十分可愛。”褚決明滿麵春風,笑的一臉淫.蕩。

謝瀟瀾:“……”

你們開心就好。

何意如今的待遇可算是國寶級彆了,想喝水,一個眼神杯子就遞到唇邊,想吃小食,招招手就有人上趕著喂。

著實不錯。

“你們也吃。”何意微抬下巴示意。

“那我可要嘗嘗孕夫的點心有什麼不同,將你下巴都喂圓了。”印商陸笑嘻嘻的捏起一塊糕點,入口就察覺到了不同尋常,他瞪大眼睛,“謝之淮!你該不會是要篡位吧!”

謝瀟瀾抬手就朝他腦袋扔了一顆堅果,他輕嘖一聲:“好好說話!”

印商陸委屈巴巴的捂著額頭,手指顫抖的展示自己咬了一口的糕點,他撇嘴:“本來就是禦廚的手藝啊!”

“我找聖上要了配方。”謝瀟瀾說的一臉坦然。

誰知聽到他這般說,褚決明幾人都瞪大眼睛了,倒是沒想到他寵夫郎能寵到這份上,不要臉的去要皇家的東西!

真敢啊!

何意隻是覺得好吃,倒是也沒想過這糕點來頭這麼大。

莫問荊卻是突然蹙眉:“我怎麼覺著,那位對你容忍度實在太高了些?你這破性子,他竟無動於衷,可不像他從前的作風。”

“彆說,我兄長還說那位不似先前荒淫無道了,西陵送的那些美人他好像一個都沒碰,全當宮女養在宮裡了。”印商陸也微微蹙眉,難不成真轉性要做明君了?

謝瀟瀾輕嗤:“管他如何,我這般為他做事,他若是連個糕點方子都不願給,豈非太過分了?”

如今還有誰不知,謝瀟瀾就是大淵皇室的一條瘋狗,指哪打哪,讓衝誰叫就衝誰叫。

似乎是想到外麵的風言風語,在場的幾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眼看著近晌午,何意便留他們都在府上用午食,他們自然都不會拒絕,光是這點心都能看出,謝府如今的吃食,都快趕上宮裡了。

“老爺正君,幾位大人來了。”宋元進屋回稟,原本站在他身後的幾個人也跟著抬腳進屋。

能讓宋元這般稱“大人”的也隻有南靈微他們了。

果然。

“嫂子許久不見,恭喜了!”翟子橋笑盈盈湊上前,被他身後的李鶴拽了個踉蹌,“做什麼?”

李鶴本就沉穩,這會雖也高興,卻沒興奮過頭,他提醒道:“咱們身上有寒意,小心衝著意哥兒。”

“就是,橋橋你真笨!”南靈微賤兮兮的招他。

“想打架是吧薇薇!”

“你不許那麼叫我!”

眼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何意笑著招呼他們坐下:“沒那麼嬌貴,喝口熱茶暖暖。”

屋裡頓時一片其樂融融。

奈何總有人想打破這份沉靜。

宋元再次急匆匆的進來,隻是臉上卻沒有方才的高興,他嚴肅警醒道:“曹勉大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掉小紅包嗷~

謝謝支持~

第112章

曹勉。

在場的人無一不知此人和謝瀟瀾不對付, 再加上之前曹勉的表侄曹俊曾因謝瀟瀟遭受牢獄之災,兩家早就是水火不容的程度了。

這時候上門,謝瀟瀾可不認為他是真心實意來祝賀的。

謝瀟瀾哪裡舍得讓何意見這個人麵獸心的老東西, 他蹙眉起身:“我去打發他。”

“彆,我去偏屋見他。”何意對他使了個眼色, 他可還記得上次曹勉對他說的話, 還不知道要如何暗害謝瀟瀾, 怎麼能不打探出點東西就讓他走?

謝瀟瀾眉心緊皺:“讓紅葉陪你。”

“若有人陪著他怎還會信我?”何意捏捏他手指以作安撫, “我會小心的, 何況這裡是謝府, 他不敢亂來。”

何意先是去了藥室一趟, 而後才示意宋元將曹勉請到偏屋,他自己則是已經等在那裡, 偏屋裡少有人在,炭盆都隻燒著幾塊碳,和溫暖的主屋比起來,這裡簡直冷的可怕。

不過也好,就是他待遇越差, 曹勉才會信他的處境。

他搓了搓已經凍的泛紅的手,就在他想著去拿手籠時,外麵傳來了腳步聲, 何意立刻坐直身子,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來。

曹勉快步走進,雖說早就從下人的神情中琢磨出點東西, 但走近這屋裡後, 還是切身體會到了何意在謝府的艱難。

他挑眉:“謝正君的偏屋似乎有些冷, 這碳火和沒燒著似的。”

“我…我不怎麼冷。”何意不甚在意的說著, 動作上卻是下意識的搓了搓凍的紅腫的手指。

他這副神情,分明就是在說——我很委屈,我過得不好,我被謝家欺負,但我不能被人看出來。

曹勉對此心領神會,他便開門見山道:“何大夫如今的處境我倍感心痛,不知我上次的提議,何大夫考慮的如何了?”

“清清楚楚。”何意一字一句道,眼神堅毅,他當然是早就考慮清楚了,否則也不會見曹勉。

曹勉盯著他那張凍的無血色的臉似笑非笑,這次倒是沒有再藏著掖著,直接從胸口出掏出一隻小瓶,他慢慢放到桌上,笑道:“這可是好東西,你是大夫應該不需我教?”

“你是在質疑我的醫術嗎?”何意冷哼一聲拿起瓶子藏進袖子裡,依舊是那副高傲矜貴的模樣。

曹勉眯了眯眼,他微微靠近:“還未賀喜何大夫有孕,就是不知何大夫會不會因此反悔?”

“彆惡心我!”何意猛的推開他,神情嫌惡,“明明這一年多的時間都相安無事,誰知道他突然發什麼瘋!就那麼一次……”

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明明白白告訴曹勉,他和謝瀟瀾隻有那一次夫妻之實,一直不曾有孕根本不是身體問題,而是謝瀟瀾在這之前從未碰過他。

見他氣的臉都紅了,曹勉心口卻湧出一股奇異的感覺,這樣的美人兒,就該被人憐惜才對。

“何大夫——”

“曹大人!我會將此事辦好,親眼看著他死掉,但是,我不需要你時刻嘲笑我的狼狽處境!賀禮我收到了,請離開吧!”何意扭過頭不再看他。

凍的發紅的鼻尖和手指彰顯著他的不堪,即便披著華麗的外衣也根本不被人重視。

曹勉不願在這時候激怒他,他甚至做出自認為十分君子的舉動,對他微微點頭後轉身故作瀟灑的離開了。

卻不知他的身體,早就被動了手腳。

看著他出了院子,何意拿出那瓶藥握在手心,他嗤笑一聲:“早知道當初學什麼醫?”

若是學演戲,怕是早就當影帝了。

“夫郎!”謝瀟瀾眼看著曹勉離開立刻從主屋過來,將厚實的披風蓋到他身上,雙手捂著他的手暖著,“早晚解決這老東西!”

何意笑著將手裡的東西展示給他看:“無事,這東西才是最重要的,去主屋說,這裡冷死了。”

偏屋的動靜他們聽不到,但看著何意“大獲全勝”,還帶回了戰利品,竟真能讓曹勉那老東西卸下防備,不由得佩服起來。

小的瓶子前湊著好幾顆人頭,何意示意他們離遠些,隨後小心翼翼地打開瓶塞,一股清苦味瞬間漫出來。

何意蹙眉輕嗅,隨後猛的看向謝瀟瀾:“是一樣的東西!”

謝瀟瀾雖不知是什麼東西,但也瞬間明白是之前那個神秘女人給曹勉的東西,難不成一開始就是準備給他用?

像是能明白他的心中所想,何意解釋道:“這事新鮮的藥,我回頭研究研究,爭取配出專解此毒的解藥。”

“毒藥?!”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就算和你意見相左,也不該毒害你!”

“什麼叫和之前一樣,你們倒是說清楚!”

方才湊著的幾顆人頭都嚇壞了,還以為隻是些什麼不起眼的小東西,誰能想到這曹勉竟然這般又壞又蠢?

竟然就直接帶著毒藥明目張膽的進了謝府,還自作聰明的離間他們夫夫?

但凡多聽聽外麵的傳言,都不會相信他們“麵和心不和”這樣的蠢話!

何意對上他們驚慌的表情,安撫一笑:“他也沒有從我這討到好處。”

眾人隻當他說的是完美欺騙曹勉的事,依舊放心不下。

印商陸和南靈微性子急,當下就有開始罵:“這老東西也不知從哪得了這些臟東西!沒腦子的就想著算計你!且等著我日後給他穿小鞋!”

“哈哈哈我還以為你要給他套麻袋!”翟子橋哈哈大笑。

南靈微蹙眉,氣勢很足:“那能怎麼辦,咱倆和老謝同批為官,他都四品了,咱還在七品晃悠呢!”

氣氛雖稍稍活絡,但任誰也不敢掉以輕心,生怕這東西不經意就要了彆人的命。

何意便將之前他在禦花園看到的事說給他們聽,但那神秘女人他們沒有印象,連曹勉會害誰也想不到,隻能乾著急。

但好在有何意這位大夫在,隻要有解藥就安心些。

南靈微蹙眉:“那這事可要告訴太子殿下?”

他倆是太子手底下的人,但和謝瀟瀾與何意的情分卻是權勢也難以更改的,自然要先問問他們,若是能說再不動聲色的告知。

“說。”

“要說。”

謝瀟瀾與對視一眼忽而笑了。

也許他們的目的不同,但卻是不約而同的租出了同樣的選擇。

太子知道,那夜辛就定然會知道。

隻是不管那些藥是用給誰,隻要去查就一定有跡可尋,若是沒有用在皇室還好,若是在皇室被查出這種毒藥,那曹勉的罪名可就大了。

“你們夫夫二人當真可怕。”印商陸打了個寒顫,表情卻很驕傲,好似可怕是他似的。

在謝府用過午食他們就離開了,而後謝府便緊閉大門,不管誰來都不再接客,謝瀟瀾去書房做事,何意也去自己的藥室裡研究。

上次隻依稀聞到味道,不能仔細分析其中的成分,但如今有了實物,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曹勉很不巧的踩了他的底線,他自然也要給對方好看。

何意笑著將散落在一旁的藥粉收拾好,想來這會兒,曹勉應該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

另一邊。

曹勉回府的路上都沉浸在“謝瀟瀾將死”和“何意即將屬於他”的喜悅裡,全然沒發現自己裸露的皮膚上已經長滿了紅疹。

直到下馬車,前來迎接的門房才盯著他的臉驚呼出聲:“老爺!您的臉是怎麼回事!”

曹勉立刻伸手去摸,隻摸到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被碰到時還微微有些刺痛的癢意,垂手的間隙也瞧見了手上的紅疹,密麻都是,光是看著都覺得心驚肉跳。

“叫府醫!”

他說著匆匆往府裡去,可也不知是不是接觸到冷風的緣故,他感覺有紅疹的皮膚即便不觸碰都開始變的刺癢滾燙。

曹夫人看到他那副模樣,都嚇的驚叫起來,她驚恐的捂住自己的嘴:“老爺怎麼回事啊!”

她看著都要吐了!

“閉嘴!”曹勉厲聲嗬斥,“還不快去打盆水來!爺臉疼的厲害!”

“好……”

曹夫人忙指使下人去做,自己卻是偷偷溜走了,她才不要對著那張臉!

府醫很快被請來,他先是給曹勉把脈,又檢查了他身上的紅疹,眉心都皺出“川”了。

他摸摸胡子歎氣道:“老夫會先開些藥給老爺喝著,此紅疹來的突然,需得再斟酌。”

他說的委婉,實際上他連這是什麼引起的都不知道,唯一能得知的,也是曹勉這紅疹碰不得,不能見風見陽,否則定然會惡化,若是控製不住抓鬨,想必還會過人!

聽他這麼說曹勉勉強放下心,卻不知更驚悚的還在後麵。

何意將藥麵各種分析拆解,包括遇水、遇火等各種反應,最終得出裡麵全部的藥材成分。

“瀟瀟你幫——”

他下意識想喊謝瀟瀟幫他寫藥方,卻突然反應過來小麻煩精已經被“趕”到彆人府上了,心口沒由來的憋著一股怒意,他便扯著嗓子喊謝瀟瀾。

外麵侯著的紅葉趕緊去請謝瀟瀾,她神情嚴肅:“正君的聲音有些不太高興……”

謝瀟瀾抬腳的動作一頓,破天荒的對紅葉道了一聲謝,才趕緊匆匆往藥室去。

走到門口他深吸一口氣,臉上掛起笑,推門進去:“夫郎可是何處用到我了?”

“煩不煩人,過來幫我寫藥方!”何意臉氣的有些紅,不忘指責他,“都怪你,非要讓瀟瀟去彆人家,學習哪就差那麼幾日了,我說你寫!”

“好好好,都聽何少爺的!”

謝瀟瀾立刻拿起旁邊的筆根據他說的寫,都是些他從未聽過的藥材,下意識問:“這是那藥?”

“嗯,解藥會好配製些。”何意應著。

一連念了那麼多藥名,寫滿了一張藥方紙。

何意臉色難看:“我果然給那老東西下藥下少了!”

“倒是難為他們用這種狠毒的藥對付我了。”謝瀟瀾卻是笑了,但見夫郎正瞪眼看他,忙收起笑跟著罵,“曹勉個老匹夫!”

何意這才收回視線,他之前看過左神醫不少醫書,對方雲遊四海,所知的藥材更是數不勝數,這裡麵多數的藥幾乎都來自不同的國域。

因此,一時也不知曹勉到底是和哪國有勾結,否則這許多的藥材難以輕易得到。

也不知謝瀟瀾是不是刨了曹勉祖墳,以至於對方用這種陰損惡毒的法子對付他。

“務必讓夜辭淵那裡加快人手查驗,這種毒下在飲食中無色無味,甚至一時片刻不會有任何不適,可一旦發作,便是在吸人骨血,必死無疑。”

謝瀟瀾的表情也跟著冷了下來,他們都心知肚明,這藥比當初下給夜霆淵的要狠辣的多。

作者有話要說:

謝某:“有謠言說我夫郎要毒害我,在這裡澄清一下,不是謠言……”

第113章

何意如今身子不適, 不能長時間集中精神,研製解藥的事還得再往後推推,何況那毒藥中的成分複雜, 解藥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光是尋找解藥藥材,怕是就有得找了。

謝瀟瀾半攬著他出了藥室, 回到主屋, 何意便捧起熱茶, 原主之前大概總在冬日裡用冷水洗刷或漿洗衣服, 以至於天氣稍微冷些, 手上的凍瘡就會發作。

他難忍癢意蹭了蹭手指, 謝瀟瀾立刻攥住他手腕, 眉心皺的厲害:“今年好不容易好些,若是抓破了怎麼好?早知道就不該那麼輕易放過他們!”

先前隻是讓南靈微他們小小教訓杏桃村那些人, 可如今想來卻覺得教訓的不夠,早知道就套麻袋扔山裡去,隨便哪的野獸把他們撕碎才好。

何意見他眉宇間染上戾氣,抬手輕輕拂過他眉心,語氣輕緩:“隻是有些癢而已, 彆總因為這種小事生氣。”

謝瀟瀾的情緒都被自己牽動著,這種認知也讓何意有些莫名的興奮,一想到能掌控他的悲喜, 隱秘的歡喜從心臟湧出充斥在身體的每個角落。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再給你擦點凍瘡膏。”謝瀟瀾順手從暗格中拿出一隻白瓷小圓瓶。

剛打開就聞到了清香,他摳出一些擦到何意手指,再慢慢揉搓, 直到藥膏完全熱化被皮膚吸收。

手指開始泛出熱意, 何意垂眸看去, 指頭已經變的紅紅的, 這藥膏的藥效實在有些差,奈何他如今的身體不方便隨便用藥,否則早就該好了。

難得享受靜謐氣氛,兩人輕聲細語的說了好一會的話。

室內溫暖如春,何意沒一會就打起了瞌睡,眼睛迷迷瞪瞪的,時不時就要栽一下,然後被嚇醒,然後再迷瞪。

謝瀟瀾看著好笑,瞧了他一會才伸手將他帶進懷裡,見何意暈乎乎的看著他,便輕聲哄:“我陪你睡會。”

何意低低應了一聲,閉眼就安心睡了。

謝瀟瀾待他睡熟才敢將人抱起放在床榻上,盯著他看了半晌才起身離開。

這個時辰想見到太子,需得去他宮外的宅子等著,謝瀟瀾先派人去宮中遞信,自己則是去宅子中等著。

他剛到宅門就被從天而降的侍衛們攔住,謝瀟瀾立刻掀起簾子,神色自若:“是本官。”

“原來是謝大人,快請進。”侍衛見是他立刻收起長刀,恭敬將他迎進去,可以想見謝瀟瀾之前沒少來。

夜辭淵是太子,因此一直住在東宮裡,這裡的宅子便隻是普通的三進院,平日裡也很少住,隻有暗衛和侍衛在這裡。

將他恭恭敬敬帶到夜辭淵的書房,能表露在外的機密可不配被稱為機密,因此侍衛們很放心謝瀟瀾自己在裡麵,畢竟書房中除了書架桌椅就再無其他了。

謝瀟瀾看著屋內的陳設思緒飛遠,莫說是做太子,就是做皇子,夜辭淵都是極為“不合格”的。

他深知其中的貓膩,所以才不曾拒絕夜辭淵的交好,隻是前世他過於疏忽才被曹勉有機可乘。

這次定然不會重蹈覆轍。

侍衛們臨時抱來的炭盆堪堪夠謝瀟瀾暖個手的,他虎著臉漫步邊際的想,知道的說這是太子是宅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廢棄的舊院子。

“之淮,怎的這般著急找我?”夜辭淵私底下在他麵前從未用過自稱,和氣的像是平起平坐多年的知己好友。

“是有急事。”謝瀟瀾看向他,眉心微微皺起,“殿下怎麼這般慌張,失了儀態可不好。”

夜辭淵微微擺手,胸口還有些起伏,笑道:“你這會正寶貝你夫郎呢,突然來我這肯定是有什麼要緊事,否則怎麼會丟下夫郎過來?”

謝瀟瀾在心中歎息,當真可惜。

他便沒再多說其他,將手裡的小紙包遞給夜辭淵,開門見山道:“這是曹勉準備用來戕害我的毒藥,他之前從一個神秘女人那裡得到過同樣的,不知道用在何處了。”

“……這個老東西!竟這樣害你,此事我會告知父皇,你彆害怕。”夜辭淵向來溫潤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殿下,有事的是之前的藥,不知道曹勉會用到誰身上。”謝瀟瀾蹙眉,“這藥很毒,須得調查到底是誰中了此毒,我夫郎說中毒之人單看脈搏是瞧不出的,但在飲食上會有些偏好。”

但具體是什麼偏好,何意也沒說。

夜辭淵臉色有些難看,他全然沒想到這些事,深宮的齟齬總是讓他厭煩疲倦,這日子還不知要過到幾時。

他攥了攥拳頭,語氣帶著絲苦意:“之淮,我從來想不到這些。”

“殿下不是想不到,隻是不願想。”謝瀟瀾不留情麵的拆穿他。

夜辭淵低低歎息:“此事我會想辦法去查,但飲食偏好哪些,還需你夫郎告知。”

謝瀟瀾很想說些安慰他的話,但那些翻來覆去的話說了又有什麼用,對方又怎會不知?

他略坐坐便離開了,隻剩夜辭淵坐在隻燒了一隻炭盆的屋裡,如墜冰窖。

回到謝府,謝瀟瀾便急匆匆回到主屋,見何意還安穩睡著才鬆了口氣,抬手輕輕撥弄對方垂在臉上的發絲,神情溫柔的不像話。

“癢……”

謝瀟瀾忙收回手,垂眸看著迷糊的他笑了:“擾你清夢了。”

“沒睡踏實。”何意有些眷戀地蹭了蹭他掌心,頗有些嬌氣的指責他,“方才也不知誰說陪我睡,見著我閉眼卻立刻急匆匆的走了。”

“我去找太子殿下了。”

聽到他提起夜辭淵,何意眉心瞬間皺起,頗有些不解:“當今選儲君,究竟是怎麼個選法?”

謝瀟瀾挑眉:“說來聽聽。”

“若是立嫡自然是如今的太子身份最為貴重,可若是以賢能來說,他並非是最適宜的人選,甚至是最不適合的。”

何意能看出夜辭淵誌不在此,夜辛就算再荒唐無度也是對方的親爹,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其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卻依舊要逼他做太子,到底是因為太子嫡出的身份不能動搖,還是其中藏著什麼秘密?

謝瀟瀾沒有一刻是不佩服何意的聰慧,雖說他知道如今的何意是不知道哪裡來的人,但僅憑幾次的見麵都能窺知這些,已是不易。

但許多話他如今還不能和何意說,無關秘密與否,隻是時機未到。

“聖上自有自己的決斷,他做的任何事都一定有他的道理,咱們也隻能瞧著不是?”謝瀟瀾這般說著。

何意微微眯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麼,卻不能和我說?話說回來,你可是有前世記憶的金手指,怎麼還能被曹勉那種人逼到這般田地?記憶出了差錯?”

不得不說,當人無師自通的開啟“第六感”後,所有細枝末節的線索都會自然而然的串通到一起。

比如,謝瀟瀾曾經對待楊辛的態度。

比如,他對自己,也就是原主前世的事隻字未提。

分明就是有見不得的人的!

“你娶了楊辛!”他一錘定音,卻是謝瀟瀾說破天都無法反駁的事實。

謝瀟瀾歎息:“是,但他聽了曹勉的話。”

若不是楊辛日夜都將他在府上的一舉一動都告訴曹勉,對方又怎會精準無誤的對他下套?

何意輕挑眉梢,他就知道給曹勉的藥下輕了。

“不說這些,你先前說中毒之人飲食方麵會有些極端的偏好,那是什麼?”

“苦。”何意說道,“裡麵毒藥的成分會讓他們極端戀苦,此毒為慢性頑疾,若是查出需我親自施針才可,若是孔大夫也在就好了。”

若說何意來到這裡最佩服誰的醫術,無一例外自然是孔作,那老家夥雖然行事太瘋魔了些,但技術卻是沒得挑。

可因為王錦然,對方自然也不願來京城這種束縛人吃人的地方。

謝瀟瀾曲起手指輕彈他額頭:“此事若你做得好,想必能進太醫院了。”

“我去那種地方做什麼,揣著你家金疙瘩,你舍得我去為彆人做事?”何意故作驕矜,非要沒事找事逗弄他。

“但你開心。”

謝瀟瀾盯著他眼睛緩緩說著,他看的分明,何意是十分喜歡做大夫的,給他一間藥室,他能不吃不喝一整天。

何意頓時感覺臉頰有些發燙,他微微側開頭,低聲嘟囔:“你這人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看破不說破。”

“當然,若我不說,你如何知曉我是懂你的?”謝大人十分自豪,說這話時挺胸抬頭,仿佛能懂自己的夫郎是什麼天大的好事。

何意被他這副不要臉的神態逗笑,方才還潛存的一些倦意瞬間消失,謝瀟瀾便順勢將他抱起來,柔聲哄著:“白日睡太多會難受,我扶你在屋裡走走。”

“好,我有點想吃栗子,你去買吧?”

謝瀟瀾便點頭:“還想吃什麼?”

“還想吃茄鯗,其他想不到,你自己瞧著買吧。”何意隨意說道。

這才是最難辦的,若真隨便買了,回來怕是還有得鬨。

所幸謝瀟瀾對他這時候愛吃的東西都有大致了解,上街一股腦的都買回來就是了,互市熱鬨至極,吃的更是數不勝數。

他穿戴整齊就欲出門,還特意吩咐唐管家將馬牽來,冷是冷了些,但騎馬到底要比馬車快。

謝瀟瀾剛走到門口,遠遠就瞧見兩道人影朝他謝府走來,之所以確定是來謝府,是因為先前讓小白去查追求他娘的那個男人時,曾見過對方的畫像。

“謝大人!謝大人留步,可否允許我說幾句話?”男人喘著粗氣快步走來。

謝瀟瀾神情比這冰冷的天還要淡漠:“這天氣凍人,張商戶也該乘坐馬車來,平白凍壞你的兒子。”

被他這麼一說,站在張祥身邊的小哥兒瞬間紅了臉。

作者有話要說:

第114章

張祥便是據說對謝母展開追求的男子, 身形模樣倒是尚可,隻是他這種冰天雪地裡帶著孩子徒步來的舉動讓謝瀟瀾很不喜歡。

謝府也曾輝煌過,可謝家脫離朝廷已久, 到謝瀟瀾這裡也隻能稱一句新貴,儘管如此, 京中盯著謝府的人不計其數, 要麼是為了攀扯關係, 要麼就是為了抓什麼把柄。

張祥這般“虔誠”的行為, 若是被謝瀟瀾拒之門外, 傳出去又不知會變成什麼傳聞。

張祥從未和謝瀟瀾接觸過, 但傳言卻是沒少聽, 他恭敬道:“此事說來可笑,但請謝大人許我見令尊一麵。”

“張老爺既然知道可笑, 就莫要再提。”謝瀟瀾側眸看他,神色莫辨。

“謝大人!此事謝大人無法做長輩的主,需得我和你母親聊才行,你母親與我都是苦命人,隻讓我見令尊一麵即可!”

張祥言辭懇切, 此事定要做成才行,否則他此次冒著風險歸家就意義全無了。

謝瀟瀾雖不知他心中所想究竟為何,但也知其心思定然不純, 否則這番惺惺作態是給誰看?

且不說此人他還尚未全然調查清楚,光是他今日的舉動,就絕無踏進謝府半步的資格, 否則來日還不知要惹出什麼禍事!

謝瀟瀾還未說話, 一旁站著的張祥家的哥兒張宜倒是先開口了, 他紅著眼眶哀求道:“謝大人, 我父親對令尊是真心的,若謝大人因我存在而不願讓令尊接受父親,張宜願與父親斷絕來往!”

恰逢這時宋元牽馬而來,謝瀟瀾立刻翻身上馬,動作行如流水,他居高臨下道:“既是願意等,那便站在此處等著吧,若是想以此逼迫我,隻能說你們錯了主意。”

滿京城誰人不知他的跋扈?

說完這些不等他們反應,謝瀟瀾便立刻騎馬離開,夫郎還等著吃零嘴兒,他可不能將時間浪費在不相乾的人身上。

待他離開,小唐立刻將大門緊閉,全然沒有要邀請他們進去的意思。

張宜看向他爹,語氣微冷:“眼下怎麼辦?原以為用這種方法能成功,誰知道他竟軟硬不吃!”

“你著急有什麼用,他方才可正眼瞧你了?”張祥蹙眉,“還是得先進謝府才行,進去之後才能有機會。”

不管是謝母還是謝瀟瀾,總要拿下一個才行!

張宜一個頭兩個大,他咬牙:“就必須得是謝家?”

“那你且瞧,京城還有哪戶達官顯貴家與咱們情況相似?薛竹漪亡夫,謝家又是京城新貴,謝瀟瀾夫郎剛有孕,他身邊自然缺人伺候,而且我早就打聽過他不喜女子,你去豈非剛好彌補空缺?”張祥說。

兩人算計的明明白白,卻沒料到謝瀟瀾會這般無禮,連門都不許他們進,生生將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

張宜又怎會不知他說的這些?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在聽過計劃後立即同意,謝瀟瀾俊美無雙,家底殷實,人口也簡單,若是他進了謝府,即便隻做個側室,那也是享不儘的榮華富貴了。

“外麵發生何事了?”

謝瀟瀾出去的早,馬蹄聲卻是剛才響起,想也知道是外麵有事耽擱了,何意便出了主屋,剛好瞧見宋元腳步匆匆,才有此一問。

宋元微微低頭,刻意放低聲音:“張祥來了,帶著他兒子,吵著要進府見夫人一麵。”

何意挑眉:“還在外麵?”

“小唐說還能聽見他們的動靜,想來是還在。”宋元掩去了他們大言不慚說那些算計話的事,否則要是驚著何意的胎氣,誰也吃罪不起。

“去知會夫人,就說我在前廳待客,她若有事找我便稍等著。”

何意倒是要看看,這人到底是要搞什麼名堂。

宋元得了他的準話,立刻讓小唐將人放進來,自然也如他們料想那般,張祥夫子還未離開,想來若是他們一直被關在屋外,來日謝瀟瀾的風頭就要蓋過聖上去了。

謝府近幾日總有來祝賀的客人,前廳便也被安排的暖和了許多,張家夫子一路走進來,表情都不太好,畢竟謝府外麵瞧著高門大院的,內裡居然隻是個二進院,和他們想的完全不同。

“你家正君不是要見我們?怎的還未來?”張祥有些安奈不住,時間拖得越是久,他就越忐忑。

宋元輕笑:“張老爺可彆誤會,是我家主子見你和公子在外站著可憐,才邀二位進府喝杯茶罷了。”

張祥麵色一僵,顯然想起是自己非要進來的,可薛竹漪他見不到,謝瀟瀾也外出了,他見一個後院的哥兒做什麼?

但他不敢言語,滿京城就沒人不知道謝瀟瀾是如何寵夫郎的,雖然他隻覺得那些流言可笑罷了。

畢竟就算京城對哥兒的偏見不大,可也沒見誰會把一個哥兒捧在手心裡的,簡直荒唐!

又是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張宜明顯有些坐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問道:“宋管家,能否請你再去通傳一聲,我和爹爹是真——”

“正君到。”紅葉喊了一聲。

前廳侯著的丫鬟小廝們立刻轉身請安,張家夫子愣愣看著,都覺得這場景莫名的讓人覺得緊張。

張宜存著小心思,因此看向何意時視線都帶著打量。

何意方才小憩片刻,隻穿著銀白色的夾襖,披著月白色的披風,兩手都揣在手籠裡,打扮的素淨又隨意。

但他容貌清冷豔麗,是很容易就會被罵為“狐狸精”的臉,也虧得有他那股清冷自傲的氣質,反而更像是謫仙。

張宜從前總是自負美貌,如今見到何意,才深知什麼叫“人外有人”,也正因此,他更加肯定,謝瀟瀾就是個隻喜歡漂亮哥兒的。

何意剛坐下,紅葉便立刻命令婢女們端來點心和牛奶,他慵懶地靠坐著椅背,目光從張宜臉上掠過,淩冽又輕蔑。

他抿了口奶,笑問:“聽說二位要找我婆母?可是有要緊事?”

“此事一言難儘,謝正君能否讓我見謝夫人一麵?”張祥向來瞧不起模樣好的哥兒,在他看來,無非就是個以色侍人的,能厲害到哪裡去?

隻是他顯然忘記了何意還是個大夫。

何意抿唇輕笑:“張老爺喪妻,我婆母則是喪夫,若是你們見麵,知道的說同病相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婆母要背棄忘義的開第二春了,豈非是於名聲有礙?”

什麼東西都敢登門造訪了,拿謝府當菜市場嗎?

“謝正君,身為晚輩怎可背後議論長輩?傳出去豈非要說謝正君家教不嚴,不識禮數?”張祥像是被踩到一腳似的,突然拔高音量開始指責何意。

何意乏善可陳的點點頭:“張老爺慧眼,我本就是鄉下來的,卻是不識你們京城人的禮數,倒是不知,原來京城的禮數就是不能拒絕張老爺?”

“你!”張祥氣結,好一張伶牙俐齒!

張祥死死盯著何意,恨不得用眼神將其貫穿,但他不敢輕舉妄動,否則謝府的人怕是要把他給撕碎。

“張老爺,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謝家與你張老爺如今沒有任何關係,日後更是不會有任何瓜葛,宋元送客!”

何意說完便欲起身離開,哪知張宜卻是大喊:“你身為夫郎,也太善妒了些,你可知謝大人對我很是滿意,方才還對我噓寒問暖?”

何意聞此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突然笑出聲,轉身神色輕蔑的看著他:“我郎君心善,便是看見雪地裡的一隻流浪狗都會關懷幾句,何況是你們呢?”

說罷,何意也懶得看他們神色如何,立刻轉身離開。

宋元得了何意的命令,當即便喚出護院將他們二人架著趕了出去,直直丟到了地上。

謝瀟瀾打馬而歸,就瞧見他們從裡麵被趕出來,臉色當即變陰沉,他翻身下馬,將東西小心遞給宋元,轉身便掐住了張祥的脖子。

“謝、謝大人……”

“我夫郎若是被你們驚的傷身,我一定將你們碎屍萬段!”謝瀟瀾咬牙狠狠甩開手,思來想去都覺得不痛快,轉身一腳踹在張宜腹部。

他從宋元手中接過東西,這才急匆匆地進了府,還不忘叮囑小唐,日後若是再看見他倆在謝府門前晃悠,立刻報官。

謝瀟瀾拎著東西進屋,就見何意在紅葉揉腦袋的動作下禁閉雙眼,一臉享受的模樣。

“我聞到香味了。”何意突然睜開眼。

“若是連這些都聞不出,我都要請胡大夫來了。”謝瀟瀾在離他稍遠的位置烤了烤炭盆,這才朝他走近。

他剛走近,紅葉便識趣地招呼其他侯著的婢女們出去,將這一方天地留給他們夫夫二人。

畢竟她們都知道,有謝大人在時,伺候正君的事都是由他來做。

謝瀟瀾將買來的吃食一一擺在他麵前的桌子上,像是獻寶一般邀請他每個都嘗嘗。

意外的是,何意並沒有吃他一開始點的栗子。

謝瀟瀾對此表示理解,他鄭重其事地點頭:“娘確實有說過懷哥兒口味會變化很大,她說懷瀟瀟時就是這樣。”

“你敢說想要兒子而不是哥兒或女兒,我跟你翻臉。”何意眼睛一眯,威脅著。

“怎會?”謝瀟瀾失笑,一想到可能會有個和何意模樣相似的軟乎乎的小哥兒,他歡喜的都快要瘋了!

何意冷哼一聲,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看向謝瀟瀾:“我方才聽說你對一個哥兒噓寒問暖,知冷知熱的?”

謝瀟瀾更無奈了:“天地良心夫郎,若不是他們擋在門前,我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何意當然知道對方的心意,但那兩個人的算盤珠子都快蹦他臉上了,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他憤憤咬了一口酥油餅,片刻功夫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何意額頭沁出密麻的汗。

下一秒,謝府再次雞飛狗跳。

作者有話要說:

他來了他來了,他帶著演技走來了!

各位寶貝們五一小長假快樂哦~

出行注意安全!

第115章

京兆尹親自帶著侍衛沿街張貼張祥父子的畫像, 還不忘提醒百姓們,若是見到這兩人,定要告知官府, 若是誰的消息屬實,還能得到謝府百兩銀子的謝禮。

自然, 百兩銀子對京城的官員或是商戶來說著實算不上什麼, 但“謝府謝禮”這個名頭卻足以讓所有人都趨之若鶩。

當然也有不少人疑惑這倆人到底是犯了什麼事, 竟然能惹的謝府報給京兆尹。

“你們不知?”

“這誰能不知道呢?這張家父子不要臉啊!做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兒!”

“哎呦快彆賣關子了!說啊!”

“這張家父子也不知中了什麼邪風, 死活都要攀扯謝家主母, 謝大人怎會允許他們這般汙了名聲, 自然是不許進, 可他們居然站在謝府門前久久不去,這不是明擺著逼迫人呢?”

“謝正君如今懷著身孕, 還是大夫,最是心軟了,便把他們請進去喝了熱茶,誰知道他們居然在謝正君的飲食裡下藥!”

滿京城誰不知道謝瀟瀾愛妻如命,竟然敢這樣暗害何意, 而且對方如今正是孕期,哥兒本就不易有孕,若是因此落了胎, 那就是要害的謝家斷子絕孫了!

這種仇恨,說是不共戴天都不為過,隻是報了京兆尹可不就不算什麼了?

此消息在京城快速傳開, 就算不為著“謝家”, 光是因為何意是善仁堂的大夫, 百姓們就自發開始關注模樣相似的人。

張祥父子倆全然沒想到還會有這一出, 躲回張家不敢再出來了。

“沒用的東西!”

“大嫂說這些也沒用,老三已經把事情搞砸了,還想那些歪門邪道的毒害人,這下要把咱們張家害死了!”

“就是,眼下還是想想怎麼向謝府賠罪吧!這般被通緝下去,鬨到聖上那,怕是整個張家都保不住了,老太太也不想看著您孫子跟著被斥責吧?”

坐在主位的老太太頭發花白,手裡撐著一根拐杖,神情嚴肅認真,端的一副健旺模樣。

她自然也在思索著解決辦法,隻是不管她如何想,最好的辦法都是把張祥父子送到謝府,否則張家若是被惦記上,消失在京城也隻是時間問題。

隻是若她就這樣做了,外界豈非要說張家冷血無情?

本就是因為張家如今的地位遠不如從前,她才想著把張祥父子接回,何況誰不知謝瀟瀾最是疼愛那個哥兒,剛好張宜也是哥兒,怎麼看都是好事。

偏偏這倆拎不清的居然敢直接下毒!

她沉吟片刻,敲了敲自己的拐杖,最終下定了決定:“帶著他們去謝府!”

另一邊。

謝府主屋內,何意躺在床榻上抱著枕頭,謝瀟瀾端著一碗紅棗粥一勺勺喂著,屋內的軟榻椅子上坐滿了人,都一臉賤笑的看著他們。

何意從前也曾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在萬人麵前演講,那時他都臨危不懼,偏這次被人瞧的紅了臉。

他推推碗盞:“不喝了。”

謝瀟瀾當即把碗放到紅葉的端盤裡,他扭頭看向屋內的一群人:“在這有意思?看也看了,還不趕緊走!”

印商陸呲牙一笑:“外麵熱鬨可不如你們好看,衝冠一怒為紅顏呀!傳出去都是百年佳話!”

“誰說不是?咱們老謝寵夫郎可是出了名的,聞名京城了!”南靈微跟著笑。

“聞名京城哪夠?那得是聞名天下!”翟子橋跟著捧哏逗趣。

有這種知根知底的友人,不管何時都會有些頭疼,謝瀟瀾努力板起臉想反懟,偏偏這些人的話都十分得他心意,因此唇邊的笑止都止不住。

他垂眸輕笑,眼底滿是愉悅,轉頭就對何意撒嬌:“夫郎,他們都知道我懼內,都在看我笑話。”

“是嗎?”何意抬手摸摸他臉頰,語氣溫和無害,“沒關係,先前小廚房做點心時我好像不小心把剛配的藥掉進去了,想來應該就是他們吃的這些。”

眾人聞言,臉色驟變。

何意最近總是忘東忘西,會發生這種事一點都不奇怪!

印商陸先吱哇亂叫起來:“我不要拉肚子!我不要拉肚子!”

何意朝他歪頭一笑,語氣故作可愛:“你說了不算哦。”

褚決明將他拽到身側坐好:“傻不傻,這種話你都信,之淮寶貝他寶貝的緊,怎麼可能讓他隨身帶著毒藥?”

“……是我狹隘了。”印商陸低頭做鵪鶉,決定一炷香不理會他們。

氣氛稍微和緩,李鶴失笑:“說來也虧得你們想出這種方法,想來張家已經在考慮該如何解決了。”

“不出三日。”何意略有些驕矜的伸出手指比劃個“三”。

他們都不信,是張祥父子自己動了那些念頭,否則按照他們十年離京的情況來看,怎麼可能會在短時間內對謝府了如指掌,甚至還能數次偶遇謝母?

定然是張家的人暗中出謀劃策,可見他們父子也並不得張家歡心,想來不出三日便會把他們父子送上門來。

果然不出何意所料。

事情發生的第三日,張家的老太太便帶著張祥父子登門拜訪了,還帶著好些禮盒與箱子,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要給謝府塞銀子。

前廳。

謝母端坐在主位,謝瀟瀾坐在其身側,兩人的表情都淺淡疏離,甚至帶著淡淡的不耐煩。

前廳一片寂靜。

張老太抿了口茶水,輕咳一聲:“謝夫人,此事是我張家做的不對,所以幾經商討由我這個老東西親自將他們父子送來賠罪,希望令郎能網開一麵,將通緝令撤掉。”

且不說謝母已然從謝瀟瀾那裡得知張家的意圖,光是他們刻意逼迫謝瀟瀾又企圖將何意逼下位的事,就足夠她惡心了。

她隻無奈笑道:“張老夫人,此事還真輪不到我做主,畢竟已經走了京兆尹,就已經不再是私事,令郎的行為可是謀害朝廷命官了,誰讓我那不爭氣的兒夫,還是個四品恭人呢?”

張老太神色微冷:“那就是沒得談了?”

“張老夫人既然已經將罪犯帶來,那本官自會將其帶到京兆尹處,讓他聽候發落便是。”謝瀟瀾說的更是直白,此事擺明了要公事公辦。

更是將自己也摘了出來,反而讓張家更無話可說。

張老太有些抓狂,她本以為自己親自帶人來,會讓謝家有所收斂,會不好意思再追責,沒想到他們反而更加咬緊此事。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微笑:“說來也隻是孩子間的打鬨,何必將此事鬨這麼嚴重,我們帶了些——”

“張老夫人,喊你一句老夫人是見你歲數大還要操心小輩的事,可彆不識抬舉。”謝瀟瀾也不裝了,當下便囂張的翹起二郎腿,脊梁骨一鬆就靠在了椅背上,“也不出去打聽打聽,事情犯到我夫郎頭上,要他一條賤命都是在我心情尚可的情況下。”

張老太眼睛一瞪,拄著拐杖狠狠戳了地麵:“謝大人!”

她神色難看又氣憤,於她而言,這是她此生第一次遭受這般侮辱,偏偏是她們理虧,無法怪罪對方。

謝瀟瀾挑眉,不以為意:“張老夫人把犯人帶來不就是準備交給我處置?這會又演什麼母子情深?今日就兩條路給諸位,要麼把他們父子留下,你們離開,要麼就等著京兆尹上張家拿人。”

這是兩條路?

這不是明擺了逼迫他們選第一條?

張老太徹底繃不住了,她若是敢等到京兆尹上門,又怎會主動帶著張祥父子來?

“好!做錯事就該接受懲罰,人我就留下了,隻求謝大人能留住他們賤命!”

謝瀟瀾微笑:“慢走,不送。”

“哼!”張老太帶著府上小輩離開,沒片刻功夫小唐就將被扭送來的張祥父子帶到了前廳裡。

謝母立刻識趣離開,她從不插手謝瀟瀾朝堂之事,對他如何處理瑣事亦是隻聞不問,她相信有何意在,她這個好兒子就不敢鬨的過分。

謝瀟瀾淡淡瞥了一眼那兩人,嘴角上揚:“關進地窖,我會與夫郎親自審問他們。”

“……主子,正君如今雙身子,怕是見不得血腥。”宋元低聲提醒著。

謝大人自然也知道,隻是這種事他可做不了主,這可是夫郎的意思,自然要聽的。

即便在自身發生穿越這種事,何意依舊不信鬼神之說,唯一讓他有些在意的也隻是先前那位大師說過的話,但那都還沒有表露什麼。

因此,他並未太過在意。

聽到謝瀟瀾詢問時更是直接笑了:“你我的孩子怎會連這般小打小鬨都承受不住?”

地窖。

裡麵各種刑具都有,如今掌管這裡的自然是事事都好奇的蘇合,彆看他娃娃臉一張,折磨人的手段卻不少。

他將張祥父子帶進監牢裡,還十分貼心的為他們展示著這裡的布局,嘴角露出沉浸的笑:“這裡的一切我都很喜歡,主子很好,采用的都是我的建議。”

話音剛落,他就聞到了一股尿騷味。

蘇合不太高興:“你把這裡弄臟了,真討厭!”

“蘇合。”

“主子來了!”蘇合立刻三兩步竄過去,若是有尾巴,此刻就要搖起來了,“正君好。”

何意撩起眼皮,目光落在他身後已經被嚇傻的父子身上,他彎起眉眼:“快去做事。”

“好!”

蘇合神情驟變,吩咐身邊的人將他們抓住,還不等這兩父子反應,手腳已經被釘在牆壁上,筋骨被刺穿的疼痛感直衝的他們昏死過去。

謝瀟瀾舔了舔犬牙,輕笑:“還不曾為自己的壞心思贖罪怎麼就昏睡過去了?”

蘇合聞言瞬間來了精神。

作者有話要說:

蘇合:“主子們好壞,我好愛!”

第116章

踏著身後淒慘淩厲的叫喊聲, 謝瀟瀾半攬著何意走出了地窖。

臨近年關時使臣們準備離京了,身為四品官員的謝瀟瀾自然也得前去歡送,站在冷風口裡, 他忍不住緊了緊身上的披風。

夜霆淵直視前方麵不斜視道:“謝大人不是暫時賦閒在家?倒是沒想到能在這見到你。”

“是啊。”謝瀟瀾乏善可陳,即便是麵對夜霆淵這個王爺, 神情也是淺淡又倨傲, 沒有丁點兒尊敬可言。

在他看來, 夜霆淵心思陰沉惡毒不說, 還是無緣聖位之人, 因此連表麵的敷衍都懶得做。

自然, 他越是如此, 在外人看來他就更像是一眼就能看穿的人,旁人隻會對他的脾氣敬而遠之, 卻不會認為他是心細深沉之人。

這樣的脾氣當然也會得罪不少人,但那些人也不敢對他怎樣,包括眼前的夜霆淵。

謝瀟瀾懶懨的打了個哈欠,看著前麵送行的隊伍有些無奈,也不知是有什麼話要說, 竟然能讓他們在冷風中站半個時辰。

“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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