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早些進宮,早些.....為陛下誕下子嗣,的確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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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卻這樁事後,女帝率先離開,臨走前竟看都未曾看那少年一眼,顯然對這即將進宮的枕邊人興致不高。
福太貴君安撫地拍了拍身側人的手,餘昀心底的失落卻仍未散去。
他是這才反應過來,與上次的賞花宴不同,陛下今兒可是瞧見他的模樣的,卻連半分心動也沒有。
按說餘昀這素來被女子捧著的性子該生氣才是,他卻隻覺得不愧是陛下,竟有這等定力,遠勝京城所有女子。
一時心底又高興起來,隻恨不得閉上眼,再次睜開時便能光明正大地以她侍君的身份進宮。
屆時,她自會明白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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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離開後,辛言忱方才有了機會,可以去看一看裘荀生。
明桂宮的四個下人對他仍舊恭敬,隻是模樣瞧著都不算好,秋棗還穩得住,剩下三個隻顧著抹淚了。
辛言忱望著發絲淩亂的春卷,到底還是提點了一句。
“你既這般忠心,在你們主子醒之前,可記著彆出這明桂宮。莫管旁的事,好好伺候他便是。”
春卷微怔,卻瞬間明白他的用意,得罪了那謝美人,若想活著,便不能出這明桂宮。
心底似有暖意湧過,想到什麼,他又忍不住抿緊了唇,隻垂下頭並不多話。
還是秋棗代替他說了一句:“多謝辛貴人提點。”
辛言忱搖了搖頭,便走至榻邊,望著那麵色蒼白的少年,那褐色團塊狀斑點的確可怖,等人醒了,大約要發好大一頓脾氣。
隻是搓搓他的威風也好,須知這世上旁人的話難以點醒一人,真正能叫裘荀生學聰明的,隻有那南牆,隻有這切切實實的疼。
到底陛下心底還是念著他的,借著這份憐惜,該做些什麼熬過這一個月、留住那點聖眷,便看裘荀生自己的了。
禦醫上前恭敬道:“許貴人,且讓微臣施針可好?”
辛言忱連忙讓出位置,那禦醫便在榻前的杌子坐下,仔仔細細地自藥包中拿出各種物什,屏氣凝神開始施針。
許是那針尖的寒芒閃了眼,聞著那滿室藥香,辛言忱莫名生出一股熟悉,似在何處見過,卻又毫無頭緒。
突然便生出一個念頭:左右在這宮中無事,不如了解一下這醫術。
在辛府時,為了避免被後爹暗害,辛言忱本也囫圇了解過那些最常見的毒藥;現下在這深宮,學些基本的醫理,也不失為一種保命的手段。
待那禦醫收針後,他便與對方打聽了一番。
雖位份不高,到底是皇家人,禦醫便事無巨細地講了一番。
“辛貴人,您是貴人,自是沾不得這些的,但您若是想作為一個消遣,不妨去太醫院拿些醫書看看,識些基本的草藥,背一背那湯頭歌......”
醫乃中九流。況且除了那接生的、專研男子隱疾的,學醫的多為女子。
便是先帝後宮三千,也沒見過幾個學醫的侍君,都覺得降了自個兒身份;那些實在想要保命的,大多也隻讓貼身侍從去學,自己卻是一點不沾的。
辛言忱並未與那禦醫解釋,謝過對方,見裘荀生仍在昏睡,便離開了這明桂宮。
宮道漫長,走著走著,秋魚便有些欲言又止。
辛言忱看著前方,卻好似發現了他的困惑一般,溫和道:“你可是想問我,為何這不是去太醫院的路?”
秋魚一怔,連忙道:“想來主子自有考量。”
辛言忱便停住腳步,望著他歎道:“我素來謹慎慣了,卻沒想到身邊人也都是些謹慎的。”
隻是.....荀生當初為何不能謹慎些呢?
搖了搖頭,辛言忱便又重新走了起來,卻是主動和秋魚解釋了一番。
“這學醫一事,往日裡也就罷了,可在臻公子中毒的當下,難免有些惹人口舌。我雖對醫感興趣,卻並不急在這一時,不若改日主動請示君後,再去太醫院取書,便名正言順許多。”
就像餘家公子進宮一事。
且不論餘家人是何考量,這進宮最關鍵的一步棋便是福太貴君與君後,這兩位既已點頭,便連陛下都不會拒了,說出去也是一樁忠君與純孝的美談。
這就是過了明路、名正言順的好處。
男子雖不及女子,卻也有男子的好處;世人對那未嫁男子頗為嚴苛,可對有著正君之名的夫侍卻都敬著,對生自己的父親更是諸多謙讓,稱之為孝。
大凡想要入仕的女子,都離不開修身、齊家二字,敬正君、孝爹娘。
於男子而言,借著自己的妻主、女兒得勢,便是一生中可走的兩條光明大道,也稱之為明路。
在這宮中,陛下為尊。
那麼於眾侍君而言,君後、福太貴君、戚君後便是明路。
隻因,他們既不是女帝的正君,也不是女帝的父親。
辛言忱搖了搖頭,望向前方。
宮道旁,花樹輕晃,陽光正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