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if線:女尊 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正午時分, 花鳥使對照名冊清點完秀男人數,一行上千人,便浩浩蕩蕩地前行。

青州地處偏遠, 距離京城足有一個月的腳程, 為了秀男們的身體著想,光是廚娘便安排了上百人。

其餘的護衛則在千人不等。

“畢竟咱們是陛下的男人。”

車內, 有公子秀氣地喝著茶,姿態優雅,語氣帶著幾分矜傲。

如他一般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這次選秀, 年齡放寬到了21歲, 但秀男們大多數集中在16-18歲之間, 嵐朝傳統的觀念看來,男子年紀大了,也就過了花期。

若真是21歲還沒嫁人的優秀公子, 多半是眼光太挑,或被喪期耽誤了。

年輕公子們對未來充滿了憧憬,臨行前父母殷勤的目光、青州百姓豔羨的議論,都讓他們生出一種已經成為人上人的錯覺。

除了剛開始的一點傷感, 現在隻餘對未來的期待。

偏偏裘荀生語氣涼涼的:“想當陛下的男人,也看有沒有那個資.本吧。”

車內陡然一靜。

和諧的氛圍, 被撕開一角, 的確, 他們都是競爭關係,可不是來當兄弟的。

幾人望著裘荀生那張豔麗的麵孔, 便忍不住添了些嫉恨。

辛言忱端起茶杯,掩飾自己的神情。

這裘荀生.....的確有些張揚太過,但並不討厭, 就像一隻鬥雞似的,拚命展現自己的美貌。

“陛下知人善用,必定不會被你這樣的妖精蠱惑。”

“有的人,長得妖裡妖氣的,一看就不是賢夫。”

“嘖,怎麼聞到了一股臭味?不會是哪個小廝混進來了吧?”

秀男們出身不低,家中總有那麼幾個爭寵的兄弟,或是小爹。因此,陰陽怪氣也算人均技能了。

偏偏裘荀生出身不高,罵人卻是一絕。

他吃著糕點,狹長的眼眸有些愜意地眯起,帶出幾絲妖氣,一邊利落回擊。

“陛下的確知人善用,可我又不是臣子。當陛下的男人,漂亮就行了啊,你們肯定沒我會伺候人。”

“賢夫有什麼用?你們又不是陛下的君後,都是當小爹的,誰瞧不起誰呢。”

“什麼?你在質疑花鳥使大人的能力?我這就報告給大人。”

眼看他拍了拍手,似乎真要開窗喊人,幾人頓時急了,連忙道:“我,我沒有,我和你開玩笑的!”

裘荀生這才回身,他的眼底有些輕蔑,嘀咕著:“還以為高門公子有什麼本事呢,我們村屠戶的男人都比你們會罵人。”

公子們麵色青紫,卻都歇了心思,唯獨有些心狠的,眼神閃爍不定,似在謀算著什麼。

辛言忱頓了頓,第一次開口。

“我聽說,若是秀男出了事,不僅花鳥使會被罰,就連大理寺也會介入,查出真凶,連帶家人親族一起處罰。”

“畢竟是陛下登基後的第一次選秀。”

這便是在警告有些人,彆想著那些下作的手段了。

什麼劃花臉、下瀉藥......起碼在辛言忱坐在這輛馬車上時,不願看見。

其餘人一靜,片刻,有人笑著附和。

“大家都是青州出身的秀男,到了京城,也有一份同鄉情誼。”

“是極,是極,來,咱們自我介紹一下吧,總得知曉姓名才是。”

“若有哪位兄弟能被留下,那真是潑天的富貴,我可得早些交好。”

說好聽話誰不會呢?

這場衝突的根源,不過是瞧不起裘荀生的家世,又嫉恨他的美貌罷了,從始至終都沒把他納入自己的圈子。

鬨過一場,意識到對方不是個軟包子,加之選秀的事擺在前麵,大家也就和諧起來。

裘荀生很看不慣這些虛偽的客套,卻也不再繼續譏諷彆人。

自我介紹時,他僅僅說了名字:“裘荀生。”

沒有母親的官職,沒有父親的家世,眼看其餘秀男眼底又要蔓上嘲諷,他慢條斯理道:“立誌成為皇貴君的男人。”

“.......”

皇貴君,那可是從一品!君後之下最高的位份!

裘荀生沒有絲毫露怯,實際上,他之所以會說出“皇貴君”三個字,也不過因為這是他認知裡最高的存在。

具體什麼品級、何等富貴,他卻是不知的。

*

說大話的確不犯法,秀男也沒有“禁止說大話”的規矩。

可若是到了宮裡,說話還這般毫無遮攔,誰知道怎麼死的呢。

其餘秀男們也懶得招惹對方了。

恰好加快了腳程,最初的興奮勁過後,這些鮮少出門的公子們覺得暈乎乎的,單手支著頭,有些直接倚在了靠墊上,再沒精力說話。

辛言忱長於鄉野,小時候瘋跑愛玩,到了辛府後,也過了一段自食其力的苦日子,因此體質倒是不錯。

他本想翻翻書,又不想太過明顯、惹人仇視,索性端著茶,慢條斯理地品著,做出一副不適的模樣。

他想,等下最好換個位置,坐在窗邊,好歹可以掀起簾子看看外麵。

否則也太無趣了罷。

思索間,突然察覺對麵一道視線,辛言忱抬頭看去,卻見裘荀生眸光灼灼地望著他。

辛言忱視力極好,他發現,裘荀生的瞳孔是琥珀色,睫毛濃密,不若一般公子那般端莊,有些像在老家見過的小貓,總是蹲在隔壁的門檻上,眼巴巴地望著他,求著分點零嘴給它。

裘荀生也一樣,他們的目光都毫無遮掩。

頓了頓,辛言忱唇.角微揚,對他笑了一下。

裘荀生眼睛更亮了,他也笑,露出一點虎牙,那妖氣,便又變成嬌憨,滿是少年人的純真意氣。

這是一個真正的,如同鄉野裡野蠻生長的白楊一樣的少年。

辛言忱忍不住喟歎,哪像他,雖說同樣長於鄉野,偏偏在辛府裡錘煉出百般心思。

看一件事,心裡總得繞八百個圈子,看不慣母親與後爹,也從未與他們撕破臉,活得像個假人。

一時間,他對裘荀生倒是頗有好感。

很顯然,裘荀生也是這麼想的。

*

正月裡的天氣還有些寒涼,天黑得早,酉時未到,車馬便停了下來。

廚娘們開始做飯,公子們頗覺得新奇,紛紛走下馬車。

當然,為了方便清點人數,秀男們隻能在馬車附近活動,不可到彆的車上交流。

就連吃飯,也是以馬車為單位。

這裡還在青州地界,正月裡一片蒼茫,沒什麼風景可看,隻餘一片片的荒山。

冷風吹過,風中似有嘯聲,鮮少出門的男子有些怕了,結伴小解後,一起圍在了篝火旁。

至於回馬車?暈怕了,看都不想看一眼。

辛言忱的車上,有個人體質特彆差,吐了好幾回。下車後小廝匆忙趕來,又是喂藥丸,又是哄蜜餞,那公子的氣色才好了些許,隻是也裹著厚厚的裘衣,臉色蒼白。

他忍不住皺眉,這才第一天,便這般模樣,瞧著也是高門公子,對方的家人竟也舍得?

“曆年選秀,總會折幾個進去。”

身側傳來一道聲音,側頭看去,裘荀生蹲著用棍子撥了撥篝火,頗為熟練,火焰立刻又燃得更高。

他回眸,笑出虎牙:“但也無妨,折的那些秀男,朝廷都會有補助,他的家人也能受惠。”

辛言忱沉默片刻,問道:“你如何知曉?”

“聽隔壁叔說的,七裡縣有個郎君就是這麼沒的,他們全家免了三年賦稅,母親還在衙門當了個小吏嘞。”

“隔壁叔可羨慕了,可惜他兒子長得醜,完全選不上。我中選後他常送豬肉,這衣服也是他送的。”

少年扯了扯身上的藍衫,笑道:“他可笨了,送了我那麼多東西,就一個要求,寫他的名字,若我死了,朝廷的那些補助全歸他。”

“反正我爹娘也沒了,真要死了,隨便寫誰的名字,這便宜不占白不占。”

辛言忱沒再說話,他慢慢地吃著廚娘先送來的烤薯,目光望著那堆火焰,不知在想什麼。

裘荀生卻是個閒不住的,他大喇喇地坐下:“你比我大2兩歲,我叫你辛哥哥可好?”

“他們都瞧不起我,我看得出來,但你不一樣,你的眼神很淡,你看我們都一樣。”

“我和你說,和我結拜為兄弟很有好處的,等我得寵了,我一定會拉拔你的。”

少年很自來熟,看似毫不在意,辛言忱卻發現,他垂在一側的手有些無措地摳著衣角。

分明是怕他拒絕。

頓了頓,他道:“可以。”

“你如果得寵,一定記得拉拔我。”

裘荀生鬆了口氣,笑了出來:“放心吧,我打小就漂亮,俺爹找人算過,我命好著嘞,他懷我的時候還夢見過鳳凰!”

太激動,連方言都蹦出來了。

和他相處起來,比辛府的那些人輕鬆多了,像是回到了4歲前的時光。

辛言忱忍不住笑:“鳳凰?陛下已經有了君後,乃輔國大將軍之子,你是沒有機會了。”

裘荀生沒在意:“能進宮,就已經是貴人了。俺爹娘若還在,說不定還能把他們接到京城享福呢。”

之後,他又說了很多他自己的事。

他娘姓裘,爹姓荀,爹娘感情很好,所以他的名字裡有兩人的姓。

爹娘沒什麼大誌,就想要他好好活著,所以給他取名“生”。

“我倒覺得我爹的姓更好聽,但沒有隨爹姓的傳統,也就算了。”

辛言忱點評:“你爹娘的感情的確不錯。”

“可不是麼,我爹長得漂亮,明明可以嫁給鄉紳當郎君,偏他說,不肯當小爹,隻願當正君。”

“這不,就瞧上我娘了,畢竟她窮,也娶不起郎君、納不起小侍,好歹對我爹還算珍愛,沒白嫁。”

廚娘那邊做好了飯,身旁有公子好心提醒:“快些吧,否則菜涼了,不吃飽路上更難熬。”

裘荀生便站了起來,隻是他低低的咕噥還是被辛言忱聽見了。

“俺爹不肯當小爹,我倒是當了個小爹。”

“就這,還不定能當上呢。”

可不是麼。

陛下已有君後,他們這些人汲汲營營的,不過是一個小爹的身份罷了。

辛言忱垂眸,不再多言。

*

廚娘皆是青州人士,辣椒放的多,倒也驅散了寒涼。

隻是大鍋飯不比家裡飯□□細,不少秀男鬨情緒,覺得和自己想象中的落差太大——

明明是去宮裡當貴人的,怎麼夥食標準還降低了?還得和其他人擠在一起吃?

廚娘冷笑:“各位公子愛吃不吃,若是餓瘦了身子,容顏凋零,吃苦的是自己。”

她放下湯勺,指了指不遠處:“瞧瞧,人家還是刺史公子,不照樣在吃?”

“彆怪老娘多言,這男子啊,還是賢德的更惹人疼。”

“彆貴人還沒當上呢,就先鬨了個貴人脾氣!”

廚娘資曆很老,帶過很多屆秀男,況且也是花鳥使默認的,得給秀男們一點教訓,省的後麵惹出亂子。

果然,一番唱念做打,眾人紛紛歇了心思,捏著鼻子吃了點。

也有人不服氣,暗中嘀咕。

“刺史公子又如何?再賢德,那也已經有了君後!”

這倒是把裘荀生的話拿去活學活用。

辛言忱望向遠處,青年一襲白衣,長身玉立,鬢角留下兩縷發絲,代表著未嫁的身份。

他端著粗陋的碗筷,立於荒野,卻又像極了明堂之上,周身風華難掩。

這便是正四品青州刺史公子,雲修齊,也是辛言筠重點讓他注意的對手。

各州刺史乃朝廷重臣,況且青州地處偏遠,女帝為了更好地鞏固統治,也一定會封賞刺史公子。

而雲家,不論是否想要搏求富貴,為了展現自己的忠君,便必定會送家中男子入宮。

這些,其餘秀男們多半也心中有數。

雲修齊和他們不一樣,他是內定了,一定會中選的人。

那自然就看不順眼了。

“什麼賢德之名,依我看,分明是在造勢。”

“那又如何,京城多的是高門公子,他雲修齊也不是一帆風順。”

“我聽說,雲家有個表小姐,長得一表人才,這朝夕相處,不知雲修齊是否......”

真真假假的八卦摻雜在一起,分明還沒入宮,就先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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