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度說的也不無道理,夏想回到辦公室,還在琢磨著請範錚出麵論戰的可行性。如果他和範錚一同出麵,作為鄒儒的兩大弟子同時應戰,也會在國內的學術界引起莫大的關注。
正尋思之時,突然聽見一陣咯咯的笑聲傳來,笑聲聽起來比較耳熟,不過夏想正神思恍惚,一下竟然沒有想起來是誰。
理想中的升遷之路
吳才江的心思夏想也猜測到了一二,也是出於愛護他的本意。本來最早的時候,他對吳才江確實十分痛恨。但後來的事情讓他慢慢改變了主意,尤其是吳才江在知道他和連若菡的關係之後,不但沒有一句反對的話,還替他隱瞞了真相,也讓他心生感動。今天的會麵也是,一開始吳才江就提到了連若菡父親吳才洋的問題,本意還是讓他提前有心理準備,萬一吳才洋知道真相之後必然發作——吳才江的關切之意溢於言表。
但關切歸關切,政治歸政治。
夏想自認他一路走來,腳步一直比較穩健。他不想當政治投機客,他所想的是利用自己的能力,儘可能地腳踏實地向前邁進,儘可能地做出實事為百姓謀取福利,為國家爭取實惠。有多大能力就施展多大能力,有多大權力就承擔多大責任,而不是隻做一個左右逢源、長袖善舞的政客。
不用說更多的豪言壯語,隻有一句話讓夏想一直心中難安: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肩上的擔子有多重,身上的責任就有多重。他隻想一步步走來,每一步都能留下沉甸甸的腳印,每一步都有老百姓因為他而受益而脫貧致富。他的升官是建立在百姓幸福的基礎之上,這樣的升遷之路,才是他一生的追求!
說起來有些假大空,而且夏想也很少將自己放到高尚的高度。但仔細想起來,從壩縣到城中村改造小組,再到安縣,他的出現,也確實改變了不少人的命運,給大家帶來了切實的好處。
在壩縣,黃海因他的出現而過上了小康生活;萬誌澤因為他的指點,在旅遊路口開起了飯店,成為壩縣草原上最賺錢的飯店。在城中村改造小組,因為他的出現,孫現偉投資蔬菜批發市場發了大財,鐘義平也因為他的關照而改變了命運。在安縣,旦堡鄉無數果農因為他和梅曉琳的努力,解決了果樹問題。歐陽鐵衣老農最後也還清了債,還有了存款。也是因為他的出現,救了一名工人的性命,因此在工人中樹立了前所未有的威望。他還為安縣建成史上第一個公園,還擴建了景區,興建了度假村,打通了山水路,讓安縣和景縣之間的距離縮短為不到一個小時……
而現在在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他相當於變相為自己製造了難題。但在解決難題的過程中,夏想清楚,產業結構的調整,合資和引進外資的成功,會為無數人帶來就業機會,讓無數企業重獲生機,讓許多下崗的家庭重新恢複笑聲。他告訴自己,再難再艱苦,所做的一切,造福了無數百姓,為許多人帶來了希望,值了。
他心知肚明的是,產業結構調整是一把雙刃劍,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將自己誤傷。但他有信心憑借自己的智慧和膽量,利用他點石成金的妙計,一步步實現自己的夢想。
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目前雖然取得了一點成績,但以後還會麵臨更多的困難,夏想也有心理準備。此次來京城,本來是注冊學籍,和導師鄒儒見麵,沒想到,一到京城就遭遇了一係列事件,也讓他暗暗擔憂,恐怕以後的道路會更加困難重重。
早在鄒儒提出讓他也寫一篇反駁程曦學的文章之時,他其實已經下定了決心。想要繼續做出成績,讓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繼續深入地開展下去,他就不能隻躲在燕省的領導小組辦公室之內,而是要適時地站出來,該大聲說出自己的聲音,就要大聲說出,為產業結構調整的下一步,大聲疾呼。
因為逃避不是辦法,也解決不了問題。而且他向來最不怕事情複雜,越錯綜複雜的局勢,越多的勢力介入,就越有可乘之機。勢力一多,局勢一紛亂,就有了亂中取利的可能!
夏想,最善於運用出神入化的手段,在迷霧重重的局勢中,果斷出手,尋找最有利的支撐點。
現在他就找到一個支撐點,就是輿論戰。掌握了輿論陣地,就掌握了發言的製高點。
所以麵對對方的宣戰,麵對程曦學打著學術名義的咄咄逼人的文章,夏想作為實戰的勝利者,他現身說法最有說服力。他必須站出來,發出屬於自己的強有力的聲音。
產業結構調整不能停滯不前,一旦停滯,將會是壟斷企業之大幸,自由經濟之不幸。國家已經吃了太多政企不分的大虧,不能再走回頭路。讓更多的民營企業發展起來,加大民營企業在國民經濟之中的比重,才能提高國家的競爭力。
“寫一篇反駁程曦學的文章,不僅僅是因為我答應了領導,更主要的是,我自己想要表達一個觀點。”夏想沉著地說道,“感謝您的提醒,但有時候不一定我不說話,彆人就會覺得我好說話。我說話了,也許他們反而會覺得我比較淺薄,就會看輕我。被彆人看輕,也是一件好事。”
“小夏,你不知道程曦學背後站著的是誰!”吳才江加重了口氣,臉色不太好看,“不要衝動,不要當馬前卒。不管是哪一方勝利,你都有可能撈不到任何好處,都會成為犧牲品。”
夏想也看出了吳才江的關切之意,心中暗暗感動,聽他的意思,就算老爺子和吳才洋對自己非常不滿,但自己真要出了大事,他們因為連若菡的關係,也不會坐視不理。
隻是夏想心中的想法已定,他不是故意要博取一個虛名,他是順應潮流而動,希望能發出自己的聲音。如果任由對方在輿論上占據上風,慢慢地在國內形成一股思潮的話,以葉石生的性格,肯定又會退回到原有的保守狀態,說不定領導小組最後會名存實亡。到時他的前途、宋朝度的前途,以及整個領導小組成員的前途,都將毀於一旦。
領導小組的失敗,就預示著產業結構調整的失敗。產業結構調整推行不下去,整個燕省還是停滯不前、不上不下的經濟形勢。
“非常感謝您的關心和愛護,既然柯達事件已經鬨得沸沸揚揚,我也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而且今天您也看到了,程曦學現身之後,已經和我站在了對立麵。我主動迎戰也是戰,被動迎戰也是戰,不管是哪一種方式,都逃不過去。我想,現在其實已經無路可退了,背水一戰說不定還有可乘之機。”夏想一臉堅定,直視吳才江的眼睛,信心十足地說道。
吳才江愣了一會兒,又無奈地笑了:“我就知道說不服你,你的性格看似隨和,其實也和若菡一樣有固執的一麵。怪不得她會喜歡你,你們兩個的脾氣如出一轍。當然,若菡的固執在表麵上,你的固執在內裡。”
吳才江也是點到為止,不會硬勸夏想。
“我不管你了,不過有一點你得記住,不要試圖撬動大利益集團的利益,隻要動了他們的底線,必定會受到猛烈的反擊,不死不休。”過了好一會兒,吳才江鄭重其事地交代了一句。
夏想點頭:“我心裡有數。我也自認沒有能力做出什麼影響深遠的大事,所求的無非是能在能力範圍之內,多做一些於國於民有利的小事罷了。我不主動去欺負彆人,但彆人欺負到了頭上,也得把他們的手推開不是?”
吳才江嗬嗬地笑了:“我早就領教過你的手段了,你滑不溜手,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來,不說了,先吃飯。”
飯菜上齊了,吳才江招呼夏想吃飯。夏想隨便吃幾口就飽了,總感覺吳才江還有話要說,就放下碗筷,等他開口。
吳才江也真有耐心,不緊不慢地喝了一會兒茶,隨意聊了聊鄒儒,又說起夏想以後的打算,他就說:“兩年之後你拿到了研究生學曆,我想辦法讓你到中央黨校進修一段時間,把基礎打實,下一步就可以擔任副市長了。在廳級階段,最好走慢走穩,不要急,才能在以後走得更長遠……”
夏想虛心受教,一一記下。
一直談到很晚,吳才江看了看表,說道:“天色不早了,該散了。”
下了樓,夏想還心中納悶兒,難道他猜錯了,吳才江沒彆的事情了?看他一臉淡然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事情都談完了,不過不知為什麼,夏想總覺得他還有話沒說。
夏想上了車,心想吳才江再不開口的話,他可就真的走了。剛發動汽車,吳才江才好像剛想起什麼似的,衝他招了招手。
真會裝,夏想暗笑,有話早說不就完了,非要等到最後一刻?又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夏想幾乎要笑出聲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再會裝,也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時候。
夏想下車,恭敬地來到吳才江麵前:“您請吩咐。”
吳才江看了一眼夏想的車,微微感慨說道:“看到若菡的車,就想到了她,還真是有些想念了。對了,我好像聽到有風聲說付家在打聽若菡的下落,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不?”
夏想搖頭:“還真不清楚。”心想吳才江讓他下車,不會就這點事情吧?他就故意不問,又說,“回燕市後我再打聽一下,應該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您還有事不?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吳才江不滿地瞪了夏想一眼,心想他是真糊塗還是裝傻,看不出來自己還有話要說,不過見夏想真的要走,不由又氣又笑,也就不再端著,而是直接說了出來:“最後一件事,你想辦法勸勸若菡,最好讓孩子姓吳。隻要孩子姓了吳,任何事情都好說。老爺子年紀大了,最近又查出了病情,難免會有不好的想法。如果讓他知道吳家第四代後繼有人了,對他的治療也大有好處。老爺子最喜歡小孩兒了……”
本來夏想還想在心裡調侃一下吳才江,為他故弄玄虛而感到好笑。不料等吳才江說出上麵一番話來,他的心情也莫名地沉重起來,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我儘量說服若菡,您也知道,她有主意,恐怕有點難度。但為了老人家,我會儘力。”
吳才江也是孝心流露,夏想不忍拒絕他。他一直忍著不說,估計也是怕自己一口回絕。其實他還是不了解自己,自己有時固執,有時卻又心軟得不行。
晚上回到肖佳的住處,夏想舒服地躺在沙發上,想了一會兒事情,忽然問替他削水果的肖佳:“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孩子嗎?從現在開始,要注意休養,少喝酒,不要太勞累了,好好養一年身體,然後就生個孩子,好不好?”
肖佳正在削水果的手一抖,不小心割破了手,她一點也沒有察覺,愣愣地看著夏想:“你……你沒騙我?”
夏想發現她的手流血了,急忙用紙巾捂住傷口,說道:“手都流血了,快找創可貼。”
“不用你管。”肖佳一把推開夏想的手,將流血的手指放到嘴裡,含糊不清地問,“我問你,剛才的話不是騙我玩?如果你敢騙我,我,我以後和你沒完。彆的事情你可以哄我騙我,隻有這件事情不許。”
夏想見肖佳含著手指,雙目圓睜,發怒的樣子既潑辣又搞怪,不由笑了:“你一個人太寂寞了,多一個人陪你也好,隻要你不嫌累就行。還有一點,不能因為生孩子耽誤了賺錢大計,否則我也不饒你。”
夏想倒也不是非強調讓肖佳賺錢,而是怕她一聽生孩子就完全分了心。
肖佳“嗯嗯”地連連點頭:“我保證生孩子和賺錢兩不誤,我會用一年時間好好安排好一切,保證平穩過渡,保證不出任何差錯。”說著說著,她的眼淚流了出來,“隻要有一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們永遠在一起的保證。你不在的時候,我會把全部的愛寄托在孩子身上,陪他一起成長,陪他一起歡笑……”
夏想也為肖佳的真情流露而微微感動,不忍看她流淚,就逗她說道:“哭鼻子對孩子影響不好,你再哭的話,就不讓你生了。”
“去,孩子還在你身上,我現在哭一哭有什麼要緊?”肖佳風情萬種地白了夏想一眼。
男人的注意事項
這一句話含義豐富,令人浮想聯翩,夏想不由讚歎肖佳的想象力,本來想收拾她一番,不過一想明天還要交稿,隻好壓下心中欲火,說道:“快去貼個創可貼,然後就睡去,我晚上還有稿子要寫,估計要晚一些睡。”
肖佳高興地“嗯”了一聲,跑了幾步,忽然又站住身子,回頭看了夏想一眼,說道:“你晚上睡客房好了,我要和你分居。聽說私生子之所以聰明,就是因為在懷孕期間女人很少和男人同床的緣故。為了生一個聰明的後代,現在開始我就和你保持距離。”
夏想苦笑,這都哪兒跟哪兒,肖佳扯得也太遠了吧?一年之後再懷孕,現在就分居,也太小題大做了,簡直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
夏想一直奮筆疾書到淩晨一點多,才初步成稿。寫完之後隻覺得身心疲憊,一點不安分的想法都沒有了,也沒有驚動肖佳,就在客房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肖佳百般溫柔,服侍他穿好衣服吃好飯,又送他到門口,好好叮囑一番,才送他走。夏想不解,肖佳就這麼喜歡孩子,真的想要一個愛情的結晶?女人的心思男人總是難以理解,但肖佳想要一個孩子的心情,夏想多少還是能夠理解一二。
到了社科院,見到鄒儒。鄒儒正一臉喜悅地打電話,說了有幾分鐘之後,他放下電話對夏想說道:“我的稿子明天見報,是《經濟日報》。你的稿子寫好沒有?”
夏想遞上自己的稿子。他心裡沒底,儘管也知道他以前愛好文學,甚至還擔任過文學社社長,但很久沒有動筆了,也是第一次寫論戰的文章,再加上鄒儒說話喜歡直來直去,還真怕被鄒老一句話拍死!
鄒儒看了小半天,眉頭越擰越緊,最後忽然“啪”的一聲將稿子拍在桌子上,大聲說道:“好,罵得好!”
夏想嚇了一跳,隨即明白原來鄒老是稱讚的口氣,不由長舒了一口氣,心想還行,初步過關了。看來鄒老看稿子時代入感過於強烈,以至於拍案叫好。
不過鄒儒叫好過後,還是一臉嚴肅地說道:“夏想,稿子從思路到文筆,都沒有什麼問題,但轉折太少,技巧運用也欠缺,爽快是爽快了,但從頭爽到尾,沒有波折也不行。文似看山不喜平——中間要適當製造一些起伏出來,針對對方的觀點,要先揚後抑才能讓讀者看了引起強烈的共鳴。俗話說得好,捧得越高摔得越重,不妨小小地改動一下,先抬高程曦學的觀點,然後再高高抬起狠狠摔下……”
夏想聽了佩服不已,作為一名經濟學家,不但在經濟學方麵頗有建樹,對如何作文也頗有見解。
夏想按照鄒老的指點,埋頭修改稿件,差不多修改了兩個小時,最後鄒老也非常滿意,算是定稿了。
中午,夏想請鄒老吃了一頓飯,席間鄭重向他敬了酒,算是拜師禮。鄒儒也愉快地接受了夏想的敬酒,說道:“不承想,你剛成了我的學生,就和我站在一起,並肩反駁程曦學。夏想,你的文章我會轉交給易部長過目,初步定下發表在《青年報》上,你有沒有意見?”
“沒有意見。”夏想恭敬地說道。鄒儒雖然是學者,但他也知道此舉背後的意義,征詢自己的意見,也是試探自己的決心,“一切聽從鄒老的安排。我既然寫出了文章,就是想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再說能和鄒老在報紙上一呼一應,也是我的榮幸。”
鄒儒點頭笑了:“你心裡明白就好,文章千古事,一言以喪邦,一言以興邦。既然遇到了,我們就應該站出來大聲疾呼,發出強有力的聲音。夏想,如果你想用一個筆名發表,也可以,換成我的名字發表,也可以……”
學術界爭奪署名權的事情時有發生,但鄒儒此舉卻是完全出於好心,是擔心夏想會受到政治上的牽連。畢竟夏想是官場中人,鄒儒是學者,不管是出於言者無罪的大局,還是為了維護清明的形象,沒人會拿他怎樣。夏想就不同了,年紀小,又在官場,他現身說法的話,不一定會觸怒哪一方神聖。
夏想卻篤定地說道:“因為柯達投資一事,我的名字現在還有點說服力,署真名就可以了。既然敢說,就得敢承認……多謝鄒老的關心和愛護,我記在心裡。”
鄒儒聽了大喜,舉起酒杯說道:“來,我敬你一杯。我就喜歡爽直的人,沒想到你還挺對我的脾氣,來,咱爺兒倆有緣。”
夏想不敢讓鄒儒敬酒,連忙恭敬地回敬了他。
下午夏想領了書本,告彆鄒儒,開車返回了燕市。
回到燕市還沒有到下班時間,他先回了辦公室。一到辦公室,才知道燕省也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和程曦學事件如出一轍,燕省大學幾名教授紛紛在報紙上撰文,對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提出了質疑的聲音。
夏想一驚,對方的反應好快,手也伸得挺長。果然和他所料的一樣,目前國內各省的產業結構調整,燕省是現階段取得成績最大的一個,自然要在燕省攪動局勢才能收到最明顯的效果。
馬霄膽子也太大了一些,沒有葉石生點頭,他怎麼敢來這麼一出戲?
正好辦公室的其他人都出去辦事了,隻有古玉在。古玉先是關切地問了幾句夏想在京城的情況,然後又說道:“葉書記帶團到嶺南省回訪去了,葉書記不在燕省,正好就發生了這件事情。”
夏想疑惑地看了古玉一眼,心想古玉還真是聰明,他還沒有開口相問,她就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老古還說她不喜歡從政,其實以他看,古玉還真有些政治頭腦。
古玉穿了一件碎花連衣裙,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潔白如玉,色澤溫潤,加上天色昏暗,一望之下,如美玉一樣閃動著迷人的光暈。夏想不由多看了幾眼,千人千麵,一千女人,就有一千種風情,果然不假。古玉看來真是本性通玉,又從事玉石生意,生性又喜愛美玉,現在整個人也和一塊美玉一樣,靈透不凡。
古玉察覺到夏想的目光,雙頰上飛過一片紅暈,一閃即逝,不滿地瞪了夏想一眼,說道:“我和你說正事,你胡亂看什麼呢?”
夏想驚醒過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古人說美人如玉,以前我不大相信。今天親眼看了,才知道古人誠不我欺。不相信是因為沒有親眼所見,今天見了,才信以為真。以後我也要擺一堆玉在家裡,還戴一塊玉在身邊,時間長了,也能成為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古玉先是呆了一呆,然後又開心地笑了:“古人說謙謙君子,你剛才的目光,可有點不太雅觀,彆說君子了,差不多快成色狼了。我不相信一個色狼佩一塊玉就能變成了正人君子了。”
夏想臉皮厚,一點也不害臊:“剛才我的眼睛也沒亂看,你不要汙人清白。再說女人穿上裙子,露出漂亮的小腿,如果沒有男人欣賞,不是白露了?任何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都不是孤芳自賞的女人。我多看兩眼,不過是以欣賞的目光,給你的美麗增加自信罷了。你非要多想,是你的心思不正。”
“你,你胡說……”古玉氣急,伸手往夏想手中塞了一塊東西,氣呼呼地轉身就走,“不識好人心,本來想送你東西,你不但亂看還亂說,不是好人。回頭我告訴爺爺,讓他以後不理你了。”
她走了兩步又在門口站住,餘怒未消地說道:“我警告你夏想,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她們打扮得漂亮,隻是單純地想漂亮,沒有任何想要吸引男人的不良企圖!”
看,又多心了不是?夏想無奈地衝古玉的背影說了一句:“我沒說你想吸引誰,你非要說出來,不是畫蛇添足嗎?”
就聽見樓道中傳來“咚”的一聲,好像是誰狠狠地踢了一腳牆似的。
夏想笑笑,無奈地搖搖頭,伸開手一看,手中是兩塊上等的美玉。一塊是手玩件,一塊是佩件。佩件還係好了繩子,直接戴上即可。繩結打得很漂亮,上麵還有許多小小的翡翠珠子相配,紅白相間,十分好看。
手玩件就簡單多了,手機大小,類似於一塊不規則的印章,方不方圓不圓,握在手中卻正好大小合適,而且手感極好。夏想不識玉也能看出來,兩塊玉都是一流品相,裡麵隱隱有水霧流動一樣,在燈光下似透非透,精美異常。
古玉有心了,兩塊玉放到玉石店中去賣,絕對都是上萬元的價格。不用說,手玩件是給陳風的,佩件就是額外贈送自己的。夏想高興地將佩玉掛在了脖子上,也沒多想,興衝衝就回了家。
回到家中,小丫頭已經做好了一桌子飯菜等他。噓寒問暖了一番,夏想坐下吃飯,給她講一些趣事,逗得她咯咯直笑。笑完之後,小丫頭卻說了一件讓夏想大為鬱悶的事情。
“前天兩個自稱市紀委的人到公司,說是根據相關規定,要審查一下公司的各項賬目。我看他們證件齊全,就讓他們查看了賬目。他們查了半天,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奇怪地問怎麼法人代表是藍襪?走的時候,他們又讓藍襪填一個表格,因為不知道他們的意圖,我就給藍襪使了個眼色,藍襪就推說藍襪不在,等回來後再讓她填好送去。他們也沒懷疑,就走了……”小丫頭托著腮,微微沉思的樣子讓人無比憐惜,好像一隻愛打瞌睡的小貓,她又眯縫著眼睛盯了夏想一會兒,才說,“表格上也沒有什麼,隻是一些家庭關係,家庭成員的狀況以及擔任什麼領導職務,等等,要求如實填寫,否則後果自負。我想,可能是和什麼領導乾部直係親屬不能參與經營的條例有關。”
夏想早有準備,所以才及時讓小丫頭將法人代表變更為藍襪。其實領導乾部直係親屬不能參與經營的條例早就有了,不過沒有什麼地方嚴格執行。當然,大部分人為了避嫌,都采用了隱性的手法,成為影子股東或是躲在幕後操作。夏想在付先鋒來到燕市之後,在譚龍出手卡齊氏集團的脖子之時,就敏銳地意識到曹殊黧的公司有可能被人拿來做文章,所以他事先想到了凡事宜未雨綢繆,早做打算為好。
不承想,付先鋒和譚龍還真想打曹殊黧的公司的主意,夏想不免心中有點怒意。
小丫頭眼尖,看出夏想臉色不善,就說:“何必和他們一般見識?再說人家也是依法辦事,我們沒有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他們查也白查。清者自清,你也不用想辦法還回去,沒必要費那個力氣,是不是?”
過問一下還是大有必要的,因為是市紀委的人,就算沒事,影響也不太好。況且紀委是秦拓夫的地盤,夏想也想借此機會,和秦拓夫走動一下。又想起正好得到了手玩件的美玉,心中就有了主意。
“藍襪是個精明的丫頭,說話滴水不漏,不會被他們套了話去。”夏想對藍襪的印象不錯,不過聽方格說就是太喜歡管事,管得方格苦不堪言,也不免替方格感到可憐,好好的一個孩子,交女友不慎,以後就沒有美女環繞的幸福生活了。
“藍襪人機靈,又有眼色,而且辦事可靠,她現在在公司的威望不比我差,將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條,我省心不少。”小丫頭又目光疑惑地看了夏想一眼,“正好讓我有了空閒,好細心周全地關懷你照顧你,是不是?”
夏想早就發現小丫頭的目光不對,就說:“老實交代,你有什麼壞想法就說出來,我看出來了,你對我有點不滿,有點不放心。”
“沒有,我知道你好得很,出門不亂看美女,更不會亂帶東西回來。”小丫頭話裡有一股酸酸的味道。
夏想明白了,哈哈一笑,伸手從脖子裡取出佩玉:“你還真猜對了,我的玉就是一個美女送的。”
“讓我想想是誰……”小丫頭伸手接過玉,放在眼前看了幾眼,羨慕地說道,“真漂亮,果然是塊好玉,而且繩結也編得這麼漂亮,真是一個有心人。都說玉器通靈,看玉的水頭和成色,肯定出自賞玉高人之手。繩結配色和花樣也十分柔美,她肯定就是古玉了。”
夏想暗暗汗顏,什麼時候小丫頭對玉也這麼在行了?說起來頭頭是道,比他懂得都多,真是奇了怪了。更讓他吃驚的是,女人果然個個都心細如發,從繩結的花樣上就能看出古玉是不是用心……他算是服了。
夏想故作大方地說道:“送你算了……我也是沾了陳書記的光,他一直想要一個手玩件,古玉就找了一個,估計不好意思隻送一個,就連帶送了我一個邊角料。”
“我才不要,彆人送你的東西,你送給我,對古玉不公正,對我不公道,對你自己不公正,何苦多此一舉!”小丫頭伶牙俐齒起來,也是不饒人,隨手將玉還給夏想,“玉養人,人養玉,可要好好隨身帶著,彆弄丟了。東西事小,辜負彆人一片心就不好了。”
夏想從小丫頭的話裡話外聽出了濃濃的醋意,笑了:“你剛從山西回來?是不是買了一壇子山西陳醋?放哪兒了,讓我看看酸不酸?”
小丫頭不滿地笑了:“討厭,你明知道我在吃醋,還不哄哄我,還取笑我,我生氣了!”
夏想哄小丫頭最為拿手,因為他了解她的脾氣,不是一個氣性大的人,偶爾有點不滿和不快,幾句話就會雨過天晴。今天的事情倒不是她無理取鬨,而是古玉的玉確實過於精美了一些,他想也沒想就直接掛在了脖子上,疏忽了一個最重要的注意事項:凡是出差在外的男人,回家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檢查身上有沒有多出來的東西。
東西少了好說,東西多了,尤其明顯是異性贈送的東西,一定要注意藏好,否則容易引發戰爭。好在夏想在此事上問心無愧,就解釋了他先到辦公室一遊,正好遇到了古玉,然後才有了古玉贈玉的一出。
肯定是小丫頭懷疑他和古玉在京城會麵了。
漸行漸遠
女人都有小心思,可以理解。夏想三言兩語哄好小丫頭,又說:“有時間介紹你和古玉認識認識,你也從她那裡選一塊玉,好不好?”
“嗯!”小丫頭總算放寬了心,坐在夏想的腿上,用手指在他胸前畫圈圈玩,“你彆怪我多事,哪個當妻子的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出差回來,身上掛著彆的女人贈送的禮物,就算是正常的禮尚往來,也得問個明白不是?”
“就是,就是,是我大意了,不該直接戴了就回家,應該先放好,回來請示了你,讓你親自給我戴上才符合規矩,對不對?”夏想繼續哄她,“不過我也就納悶兒了,為什麼總是女人對男人不放心,而不是男人對女人不放心?比如我,從來不覺得你會被人騙走。”
“哼,因為女人向來專一,不像男人一樣花心。男人都是貪心不足,都做著妻妾成群的美夢。”小丫頭氣哼哼地說道。
“也不對,如果女人都專一了,男人的花心找誰去實現?現在出牆的紅杏也不少,沒有紅杏,也就沒有爬上牆頭等紅杏的人了,不是嗎?”
“你……你詭辯,你壞蛋。你敢爬上牆頭,我就把你的梯子拿掉,讓你下不來。”
“嘿嘿,我不用上牆頭,等在牆外麵就行了。現在的紅杏不但主動出牆,還主動跳到牆外麵,任人采摘。”
“好啊你,看我不打你……”
……
第二天一上班,夏想就京城之行,向宋朝度做了簡短的工作彙報。宋朝度聽了,沒有說話,而是起身打開了窗戶,抽了一支煙,沉默了小片刻,才說:“京城的局勢複雜起來了,省裡的局勢,也是令人憂慮。你知道馬霄為什麼趁葉書記出訪在外,突然發起了宣傳攻擊?”
“因為有崔書記的支持。”夏想想也不想地說道,卻見宋朝度臉色更加凝重,心中一動,又問,“難道還有彆的常委?”
“是的,馬省長也含蓄地表態,認為在當前的形勢下,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的腳步,應該放慢。”宋朝度勉強一笑,“是不是有點出乎你的意料?”
馬萬正也發現了產業結構調整越成功,就越對宋朝度有利,相反,就讓他越被動,離省長寶座就越遠。因此,在事關前途的重大選擇麵前,他對產業結構調整提出質疑的聲音,也在情理之中。況且馬萬正從一開始就對產業結構調整持消極態度,他現在表示反對,也符合他一貫的立場,並不是那麼突兀。
不過夏想還是微微有些遺憾,政治上果然隻有永恒的利益,現在他和馬萬正漸行漸遠,雖然不會成為和崔向一樣的政敵,但也很難恢複到以前的和平共處的時候了。
“在《燕省日報》上發表言論的幾個專家,有兩人是馬省長的經濟顧問,也是他的老朋友了。我和馬省長也私下裡交流過一次,他還堅持他的看法,認為目前產業結構調整的做法有點激進,現階段不適合再提第二批試點城市的問題,領導小組的權力也有些過大,應該收回部分權力。”宋朝度扔掉煙頭,目光落到了夏想身上,“我當然表示了反對,他也沒有堅持,隻是說保留意見。我想他是覺得範省長也不會鬆口,所以隻是給我施加了一些壓力,等待下一個機會再提。”
夏想點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馬省長和程曦學之間,會不會有什麼內在的聯係?”
宋朝度微微一笑:“不錯,你的思路倒挺快……據我所知,應該沒有,就算有,也是不多。畢竟小事情可以瞞過許多人,一些大事情,這些關係大家還是心知肚明的。”
夏想不無憂慮地說道:“如果馬省長和程曦學有一個共同訴求,反倒是好事。但如果不是,就說明我們的對手異常強大。”
宋朝度見夏想是少見的一臉憂愁,反而笑了:“怪了,很少見你上愁的樣子,以前總是遇事不忙,今天怎麼愁眉苦臉了?不用擔心,京城的事自然有京城去解決,省裡的鬥爭也儘可能在省裡解決,各有各的對手,你操的哪門子閒心?何況現在馬省長和崔書記也不是一路人,他們之間共同語言不多,不會抱成團。不怕形勢複雜,就怕大家都抱成團,形勢一明朗起來,反而不好亂中取利了。”
夏想上愁其實的是論戰的事情,他知道一旦他的文章在國家級報紙上發表出來,更會成為馬霄的眼中刺。而且隨著燕省省內媒體也加入到論戰的行列中來,說不定還得加入到燕省支持產業結構調整的陣營中來,和持支持態度的專家教授們一起,撰文還擊。
夏想還是比較頭疼撰文一事的,畢竟他不是專家,寫文章不是很拿手,真要絞儘腦汁地去寫,也是一件累人的活計。況且論戰和對罵也沒有太大的區彆,就是文明一些,不口吐臟字罷了,隻不過看到彆人一句句反駁自己時,也難免大動肝火。
想起來也是找氣受。
和馬省長理念不和還有一個副作用就是,他怕因此影響和馮旭光之間的關係。他倒不是怕事情無法解決,而是一下子出了這麼多事情,都聚在一起,難免讓人有點上火。
轉念一想,邱緒峰以前和他作對,最後也成了知心朋友。和馬省長以前關係尚可,現在卻漸漸疏遠。人與人之間因利益而走近,也會因分歧而走遠,本是常事,不必過於計較。他一向和馬萬正私交不是很好,現在因為他和宋朝度過於走近,要助宋朝度問鼎省長寶座,在利益衝突之下,心理上有了隔閡也可以理解。
好在馬萬正行事比較方正,又有以前的交情在,大家各憑本事就行了,倒也不會暗下黑手,因此,也不會最終成為敵人。
省裡的一乾常委想要抱成團也難,夏想對此深有體會。他對燕省燕市的局勢一向分析得還算到位。目前的狀況下,政府班子是範睿恒和宋朝度比較合拍,走得近,馬萬正和其他幾個副省長關係不錯,同時馬萬正在十幾名省委常委中,比宋朝度有威望。
省委一塊,葉石生和錢錦鬆關係密切一些,崔向和馬霄以及政法委書記李炳文關係不錯,有抱團的趨勢,還有不大發言的省軍區政委張建國,也算是崔向一派。紀委書記邢端台雖然排名比較靠前,但自高成鬆下台之後,一直比較低調,夏想猜測他可能是想給京中留下一個好印象,等一個升上一步的機會。但在大事之上,邢端台還是會站在宋朝度一邊。
至於陳風和梅升平,二人有相似之處,就是都比較獨立,好像和誰都關係不錯,卻又和誰都不密切。陳風還好說,有誇張和表演的成分,夏想卻清楚他和統戰部長張燦陽來往不少,也和錢錦鬆有走近的趨勢,應該也在暗中布局,形成一個不算密切的同盟。梅升平確實有點獨來獨往的意思,身為組織部長,清高一些也不算什麼,反而更能顯出清明和廉潔。
夏想收回心思,就下一步工作重點,請宋朝度指示。
宋朝度卻沒有先提領導小組的事情,而是問起宣傳戰的問題:“你和鄒儒同時發表文章反駁程曦學,下一步,程曦學肯定還會再次還擊。估計他還會組織其他力量,聯合出手,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程曦學在學術界一向以不死不休出名,你惹了他,他非把你罵得抬不起頭為止。”
夏想笑了:“沒事,我臉皮厚,扛得住。我還想試一試,看最後誰先氣急敗壞。反正是以學術的名義論戰,隻爭論觀點,不涉及人身攻擊和其他。”
“你就當成一次學術論戰就可以了,至於政治上的考量,也不用擔心。如果有人想從政治上給燕省施壓,我來頂著。我還不信,他們還真厚著臉皮,罵不過就伸手來打?嗬嗬。打就打,我們也不是軟柿子。”宋朝度一臉堅定地說道。
夏想最欣賞的就是宋朝度在關鍵時候表現出來的鎮靜和從容,還有他敢於承擔責任,隱忍、冷靜而不退縮的精神,這也是夏想願意跟緊宋朝度的最大原因。一個人始終有信心有決心,始終矢誌不移,他肯定就能做成大事。
宋朝度身上有夏想最欣賞的品質。
“還有,估計省內的媒體,你也得出麵參戰。我想等葉書記回來後,肯定會召開常委會討論宣傳問題,到時少不了有一番爭論。我的看法是,要允許有不同的聲音出現,不要怕辯論,越辯論越能證明我們所做的一切的正確性。”宋朝度來到夏想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怕肩膀上的擔子重,所有的擔子都是對你的考驗。走過去之後你才會發現,再大的困難隻要一咬牙都能挺過去。每戰勝一次困難,你就多了一份寶貴的經曆和沉甸甸的收獲。”
夏想恭敬地答道:“是,宋省長,我記下了。”
“領導小組下一步工作重點還是放在單城市和寶市,後繼工作還有很多,繼續深入開展產業結構調整,繼續深挖兩市有閃光點的項目,比如說單城市的紡織,寶市的蓄電池項目,等等。我估計葉書記對領導小組的支持力度不減,但麵對新的形勢新的壓力,也會有所動搖。最大的可能就是暫停第二批試點城市的申請,暫停增設綜合三處,全麵停止對產業結構調整的宣傳等一係列措施……”宋朝度臉上閃耀著自信的光芒,“不要把這些當成阻力,而要當成動力和機遇。不增設綜合三處,更能顯示出你們出色的能力。不宣傳,更能安心埋頭苦乾,大出政績。停止第二批試點城市的申請,對單城市和寶市非常有利,可以讓兩市繼續享受省裡的專項政策和資金,爭取在短時間再創造出新的成績!”
走出宋朝度的辦公室,夏想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宋朝度極少流露感情,也從未在他麵前大發感慨,剛才的一番鼓勵更是前所未有,讓他也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情義,是對他的重托,也是對他的諄諄教導。由此可見,宋朝度也是動了感情,有感而發。
夏想也能體會到宋朝度的心情,馬萬正的表態讓宋朝度清楚,自己和馬萬正之間的關係已經疏遠,實際上正是因為選擇了他,自己才和馬萬正有了裂痕。宋朝度自然清楚一切,他對自己的真心實意,也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中。
回到辦公室,方格、鐘義平和古玉都在。又少不了寒暄一番,方格和鐘義平圍著夏想說個不停,古玉則在一旁生悶氣。
夏想暗笑,也沒空去勸慰古玉。幸好不一會兒方格和鐘義平都有事外出,辦公室隻剩下了他和古玉二人時,他清了清嗓子,還是說道:“古玉,謝謝你的玉,確實是好玉,值得擁有。”
古玉氣憤不平地說道:“我後悔了,還給我好不好?君子比德於玉,你不是君子,不配我的玉。”
“行了,彆小心眼了,論年齡,我比你大;論職務,我是你的領導。於公於私你都得尊重我三分,回頭我請你吃飯好了,怎麼樣?另外我也替陳書記謝謝你。”夏想也知道古玉生氣歸生氣,不過她氣性小,三言兩語就好了,好哄。
果然軟話一說,古玉又眉開眼笑了:“好吧,我就再讓你一次,不和你一般見識。”她一高興,立刻忘記了剛才的不快,站起身來到夏想眼前,笑眯眯地問,“我編的繩結漂亮不?我可是精心編了兩個小時才編好。你可得好好謝謝我,一般人才不值得我親自動手。”
夏想見她沒心沒肺笑得開心的樣子,不由笑了,古玉還真好說話,可比連若菡好哄多了,他又連聲道謝,說了幾句閒話之後,又說到了萬裡汽車的事情。
古玉有個習慣,和夏想說話時,喜歡站在夏想麵前。本來她的辦公桌離夏想也不遠,除非她不高興,否則隻要一說話,就會立刻跑過來,站在夏想旁邊,背著雙手,身子緊緊貼住桌子邊緣,離夏想不過一尺之遙,柔聲細語地說話。
省委宣傳部的怒火
美人如玉,香氣襲人,還好夏想有點定力,不至於沉醉。不過他也覺得古玉有點過於調皮了,夏天衣服穿得單薄,她的小腹壓在桌子的邊緣,微微起皺,甚至可以想象到裡麵肌膚的滑膩。
古玉一高興,就喜歡不時地彎腰。她的連衣裙領口開得不算低,但微一彎腰,佩玉向下墜,夏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了她的領口——男人似乎天生就喜歡高聳之處,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一瞥之間,夏想看到了古玉裡麵褐色的胸罩,在迷人的溝壑之間,竟然還有一塊近乎透明的美玉。
原來她身上有兩塊玉,外麵一塊,貼身還有一塊。
古玉意識到夏想的目光肯定落在了她的胸前,急忙直起腰,“哼”了一聲:“男人怎麼都一個德行?”
“男人都喜歡權力,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夏想急忙咳嗽一聲,見古玉沒有真正生氣,就放了心,又說,“殊黧看到了我的玉,沒說玉好,卻說繩結編得好,還誇你一定是一個心靈手巧的美女。她想認識你,邀請你有時間到家中做客,怎麼樣?”
“去就去,我才不怕。”古玉脫口而出,隨即又意識到不妥,臉一紅,吐了一下舌頭,“說錯話了,好像我是壞人一樣。我可是天大的好人,保準讓你家黧丫頭喜歡我。不過聽你的口氣,好像她有點吃醋了,是不是?”
夏想忙搪塞過去,不再提女人之間的小心思的話題,又問了問萬裡汽車廠的下一步規劃,得知一切順利,CUV提前進入設計、生產階段。不過古玉也得知了一個不算有利的消息,韓國現代汽車廠落戶京城,準備在京城投資大型汽車廠,將會對萬裡汽車廠形成巨大的壓力。
夏想笑道:“不用擔心,現代汽車對萬裡汽車形不成打壓之勢,兩家的市場定位不同,而且現代汽車在國內可能形不成大氣候。萬裡汽車廠以生產中低檔汽車為主,以後可以將一部分精力轉移到配件廠上麵,不管是京城的現代汽車,還是天津的一汽,都需要大量的配件供應。與其讓長三角的代工廠賺加工利潤,不如憑借萬裡汽車廠的本土優勢,興建一個大型配件廠,不但可以解決京津從長三角運送配件的運輸難題,還能大幅降低成本。”夏想侃侃而談,“至於如何打開兩大廠家的市場,我想你有的是辦法。”
古玉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閃動出異樣的光彩:“彆說,你的主意還真有可行之處,甚至可以說非常精彩。現代汽車剛一建廠,你就想到供應配件,真是一個商業天才。”
“我要是商業天才,你豈不是天才中的天才?”夏想笑了,“你的玉石生意比起汽車生意來說,才是暴利,說是一本萬利都不為過。你做汽車生意,不過是你做玉做得累了,想換個方式賺錢罷了。”
“你彆亂說了,玉石生意哪裡一本萬利了?信口開河。要是運氣好再加上眼光好,確實能賺上一筆,但也有賠得血本無歸的時候。”古玉搖頭說道,“我也不是完全轉行,玉石生意照做,但投資做一項長久、平穩的生意,才是正途……”
說話間,安逸興有事來找夏想。
夏想就隨他到了組長辦公室,卻發現彭夢帆也在。
彭夢帆一見夏想,忙起身相迎,禮貌地叫了一聲:“夏處長。”
夏想點頭回應,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肯定是彭處長有什麼好建議……”
彭夢帆點頭說道:“是有點想法,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可行,請夏處長多提寶貴意見。”
彭夢帆在單城市實地考察之後,重點就單城市倒閉破產的棉紡廠進行了調研論證。他多方走訪,研究了南方和其他產棉大省對棉紡廠的改製經驗之後,提出了一個改製方案,就是將棉紡廠和羽絨廠合並,改為羽絨被廠,生產棉被和各種床上用品。同時推行“前店後廠”的模式,即在廠子前麵開一排直銷店,直接將廠家生產的產品麵向零售市場。
彭夢帆說完之後,一臉期待地看著夏想,臉上微微露出緊張的神情。
彭夢帆由開始對夏想的不以為然轉變到現在對他奉若神明,心中無比在意夏想的意見。儘管安逸興對他的看法持讚成態度,但彭夢帆最想聽到的還是夏想的看法。如果夏想支持,他就會大力推行;如果夏想反對,他就打算再重新尋找新的思路。
可以說,他將成敗全部寄托在夏想的一句話上。
夏想低頭想了一會兒,在彭夢帆的心將要沉到穀底之時,他才淡然一笑:“主意倒是個好主意,就是實施起來麻煩一些,單城市委和市政府還好說,主要是羽絨廠未必願意和棉紡廠合作。當然,如果有投資注入的話,羽絨廠也會考慮考慮。”
彭夢帆聽出了夏想話中支持的意思,大喜過望,忙說:“隻要夏處長幫忙說服單城市委市政府同意,如何說服羽絨廠,如何找來資金,我都會想辦法解決。”
夏想一下站了起來,握住彭夢帆的手,說道:“彭處長,領導小組正是因為有你這樣的主力,才會取得更大的成績。”
彭夢帆激動地說道:“不能和夏處長相比,我隻是儘我自己的一份力量罷了。能力有限,但絕對是全心全意。”
安逸興在一旁暗想,夏想的政治手腕越來越成熟了,幾下就將彭夢帆收服了,而且還懂得了適當拿捏及時鼓勵的策略。本來彭夢帆和夏想平級,但現在卻變成他事事向夏想請示彙報了。
安逸興感慨之餘,心裡也有了主意,他隻需要做好表麵文章就行了,大主意還要是讓夏想拿才好,畢竟夏想才是宋朝度的心腹。
夏想忽然又想起《燕省日報》的事情,想到了安逸興和彭夢帆的特長,就說:“安組長,彭處長,想必《燕省日報》上麵的文章你們也看到了,宋省長的意思是,我們領導小組也要組織力量撰寫文章,進行反擊。我想安組長和彭處長的理論水平高,也是領導小組的中堅力量,不如您二位就執筆撰寫反駁的文章,寫好之後,再請宋省長過目,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發表出來,也好替我們領導小組正名。”
安逸興和彭夢帆對視一眼,一臉驚喜。
儘管二人也知道,撰寫反駁的文章在報紙上發表,就相當於堅定地站在支持產業結構調整的立場上,沒有退路了。但實際上從踏入領導小組的那刻起,他們就已經被人認定為產業結構調整的堅定支持者,早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夏想提議讓他們撰寫反駁文章,實際上是為他們著想,他們的名字一見報,就會被各方勢力關注,也會在宋朝度和範睿恒眼中,多加不少印象分。
甚至還有可能進入葉石生的視線,萬一他們的文章稱了葉書記的心,以後會受到重用也不一定。這等於替他們打開了一道機遇的大門,他們也知道夏想在宋朝度心目中的分量,夏想如此說,也就有了八成的把握。
二人一起重重點頭,都握住了夏想的手:“感謝夏處長的提醒,身為領導小組成員,支持產業結構調整之心不變,對產業結構調整的維護,也是義不容辭。”
夏想也給足了安逸興麵子:“安組長,剛才隻是我一個不成熟的想法,隨口就說了出來。您有時間再向宋省長彙報一下。到時我們大家一起努力,為領導小組再創佳績而努力。”
布置完領導小組的近期工作,夏想回到辦公室,正好人都不在,他就來到窗外,凝望窗外的景色。
臨近八月,燕市最為炎熱的季節即將來臨。窗外的楊樹早已是鬱鬱蔥蔥一片,巴掌大的楊樹葉子擋住了陽光,給院子帶來了清涼。夏想呆立窗前,看著外麵的陽光和樹蔭,心思卻飛到了大洋彼岸,心想兒子一個多月了,應該會爬了吧?
夏想第一次希望時間過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好早日接連若菡母子回國,讓他能夠時時看到兒子成長的曆程。對於吳才江提出讓兒子姓吳的建議,他雖然心裡覺得彆扭,但又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拒絕吳家。吳才江的理由太充分了,是為了滿足一個遲暮老人的心願,為了讓一個來日不多的老人心有慰藉,姓連和姓吳又有什麼區彆?既然不能姓夏,就讓他姓吳,日後有吳家的庇護,也好有一個大好前景。
夏想決定給連若菡打個電話,好好談談。
隻是夏想的好心情卻被一個人破壞了。
還沒等他下樓去打電話,就見豐利一臉怒火,氣勢洶洶地拿著一張報紙來到辦公室,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麵,怒道:“夏想,你太無組織無紀律了,誰允許你在《青年報》上發表文章的?”
夏想一算時間,可不,《青年報》的文章應該刊登出來了,他差點忘了這件事情,見豐利氣急敗壞的樣子,就說:“豐部長怎麼一點小事就大驚小怪?作為一名經濟學的在讀研究生,我發表一些經濟方麵的文章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也是我的必修課程之一,用不著向您彙報吧?又怎麼成了無組織無紀律了?”
豐利一時語塞,愣了一愣,又說:“你身為領導小組的成員,身份敏感,公開在報紙發表反駁程曦學的文章,會讓彆人怎麼想?會讓彆人認為你是在代表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說話,是代表燕省向程曦學宣戰……你,你必須向宣傳部做出深刻檢討,並且保證不會再出現同樣的事情!”
“對不起,豐部長,我沒做錯什麼,沒必要檢討。而且我發表文章是以個人身份,沒有任何黨紀和國法規定我不能以個人身份在報紙發表文章,再者我堅持自己的觀點,反駁對產業結構調整不利的論調,是對燕省有利的事情,何過之有?”夏想對豐利的氣急敗壞大為不滿,身為宣傳部常務副部長,一出事情就要對內要求閉口,卻不想著自己的文章其實是在替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正名。
夏想當然清楚豐利的怒火是因為自己和程曦學唱了反調,而目前燕省宣傳部的論調和程曦學的觀點一致,等於自己和省委宣傳部站在了對立麵。自己不和省委宣傳部發出同樣的聲音,自然會惹得馬霄大怒,馬霄一怒,豐利也就急不可耐地在前來訓斥自己。
豐利怒不可遏地說道:“你身為領導小組的成員,不安心工作,跑到京城去做什麼?你身為處長,是綜合一處的領導,不做好領導工作,卻要去讀研究生,是不務正業的表現……”
夏想輕笑一聲,打斷他的話:“領導小組的工作歸省政府領導,我去讀研究生也是為了提高自身的理論水平,以便更好地為人民服務,也在組織部備了案,兩件事情好像都不歸省委宣傳部管。豐部長,您剛才的話,是以什麼身份對我說的?”
“你……”豐利氣得直欲發狂,偏偏夏想說的又讓他無可反駁,他氣急敗壞地將報紙一扔,說道,“夏想,你等著,你會為剛才所說的話後悔的。”
他轉身就走,剛走到門口就和一人撞了個滿懷,他也沒細看是誰,就大怒:“誰走路不長眼睛?”
“這話說反了吧?”來人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我在門口站著沒動,是你主動前來撞我,還氣勢洶洶衝我問罪,你還講不講理?”
“我是天底下最講理的人!”豐利正在氣頭上,一張口就大聲說出一句,等他看清眼前人是誰之時,聲音立刻就降低了八度,連腰都彎了下去,擠出一副笑臉討好地說道,“梅部長,對不起,我沒看清是您……”
“有沒有看清是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後可要看清腳下的路再走。撞錯人道個歉就沒事了,走錯路就不好回頭了。”梅升平一向話很少,尤其是對省委大院的一些副職,他充其量是點頭之交,彆人再殷勤再熱情,他從來不肯多說一句話。今天卻一反常態,對豐利說了不少含義豐富的話。
豐利也深知梅升平的脾氣,在省委大院裡麵,誰不知道梅升平的傲氣?不過人家傲有傲的資本,身後有強大的家族勢力,又是位高權重的組織部長,誰不高看三分?誰不畏懼三分?
梅升平話裡有話,顯然是有所暗指,豐利隻有連連低頭稱是的份兒,不敢多反駁一句。等梅升平揮手叫他離開,他才如獲大赦,忙不迭一溜兒小跑下樓,心裡不停地回想梅升平似有所指的話,應該是對他緊跟馬霄的不滿。豐利思前想後一番,覺得梅升平是梅家人,馬霄是付家人,兩家人多有矛盾,梅升平看他不順眼也是正常。
一邊走一邊想,不注意又撞到一人身上。豐利這次學精了,看也不看先低頭道歉:“對不起,走路急了,沒看到。”
隻聽見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沒關係,下次注意就行了。年紀大了,眼神不好也可以理解。”
等他醒過神來,對方已經上樓遠去,看背影,應該是一個年輕人。他愣了一愣,忽然惱羞成怒地罵了一句:“上當了,被一個小年輕給耍了!”
到了樓上,方格還笑得直不起腰來,對身旁的鐘義平說道:“以後學著點,看剛才豐利低頭哈腰的樣子,像不像向我低頭認錯?他也有今天,哼,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今天總算揚眉吐氣了。”
鐘義平拍了拍方格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方格,我很佩服你的小聰明,但有些話又不得不說,意淫既傷身又誤國……”
方格大怒:“我剛高興一點,你就打擊我的積極性,太不人道了。”
準備破局
夏想見梅升平意外出現,忙起身相迎,笑道:“梅部長大駕光臨,肯定是有重要的指示精神了。”
梅升平卻沒有笑,一臉嚴肅地問道:“小夏,曉琳是怎麼回事?”
夏想吃了一驚,忙問:“怎麼了?”
“她非要回京城,我本來還想讓你勸勸她,才知道,你和她已經聯合好,還幫她安排了團中央的工作。到底是怎麼了,她為什麼突然就要回京?”梅升平臉上大有不滿。
夏想這一下吃驚不小:“什麼?最開始我和她通電話時,她還說已經和您商量好了,您也同意了,她就讓我幫她想一個輕閒一點的部門,我就幫她想了團中央……原來她事先沒有和您透露一點風聲?”
梅升平明白了,微微歎了一口氣:“倒也不是沒有說過,而是她說了,我沒同意,她也答應過一段時間再說,現在先放一放。沒想到,她又托了你,你又找了邱緒峰。剛剛曉琳才告訴我,基本上手續都已經辦妥,就差我這裡放行了,我才知道上了她的當——她給我來了一手緩兵之計。”
眼見到了下班時間,夏想就說:“中午我請您吃飯,我們邊吃邊談。”
梅升平點點頭,也沒反對。
梅升平也沒有多少吃飯的心思,就在省委附近一家清靜的小餐館要了幾個菜,和夏想聊了起來。可能是對梅曉琳又氣又恨又惋惜的緣故,他從梅曉琳小時候說起,一直說到她長大後的任性,先是和男朋友跑到深山老林做地質工作,和男友分手後,又回到京城養病。病好之後進了部委工作,升到副處之後,找一個機會外放到了安縣。
原本在安縣做得好好的,現在已經到了縣長的位置,履曆上也好看了,再任一屆書記,下一步提到實職副廳沒有任何問題。她卻突然提出要回京城,而且還做好了前期工作,鐵了心,讓梅升平氣也不是,罵也不是。
夏想心裡有了底,才知道他也上了梅曉琳的當。也是他最近太忙,沒和梅升平見麵溝通,讓梅曉琳兩邊隱瞞,兩邊得手,成功地完成了她的計劃。
隻是夏想也猜不透為什麼梅曉琳就急巴巴地非要回京城不可!
隻是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他隻好勸梅升平說道:“梅部長,曉琳她也不小了,做事情有她自己的考慮。人各有誌,不能強求,她不想在基層,您就是為她鋪好路架好橋,她不想走也是沒用,所以既然她想回京,就回去好了。”
梅升平無奈地點了點頭:“關鍵是她不肯說是什麼原因,讓我悶得不行。我還以為她對你交了底,沒想到,連你也被蒙在鼓裡……也罷,就由她去,不是人人都想在官場上費心費力地打熬,隻是浪費了大好時機有點可惜。不過說起來,你從安縣跳出來來到省委,也是錯失良機。”
可以說如果夏想再在安縣待下去,肯定可以乾一屆縣長,將基礎打實。但各有各的利弊,在安縣當縣長,履曆上好看一些。但現在來到了省委,不但登高望遠,進入了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工作,而且還進一步進入了京城的視線。最主要的是,提高了自身的理論基礎,對國家政策方針了解得更加深入,起點相對來說就高了不少。
因為產業結構調整的推廣,還會給燕省帶來新的氣象,總體來說,比局限於一個安縣,視野大多了,所做出的貢獻也不可同日而語。
說話間,又提到了宣傳部的事情,梅升平對宣傳部長馬霄有意為難領導小組的事情,也略有耳聞,他的看法是:“政治,都有各自的想法和利益,馬霄仗著有付家撐腰,手伸得太長了一點。此次借葉書記出訪,突然來了一出宣傳戰。雖然說他有京城的授意,但也太不把葉石生放在眼裡了,等葉石生回來,估計就有好戲看了。”
夏想心思一動:“常委會上,還請梅部長關鍵時刻發表一下看法,葉書記近來對領導小組的支持力度挺大,不能打擊他對產業結構調整的積極性。”
梅升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卻問:“你對產業結構調整的前景,就這麼有信心?”
“我來省委之後,有了不少空閒時間,倒是學習了不少理論知識,又進修了經濟學研究生。現在國內的大氣候大方向還是要不停地調整加改革,產業結構調整雖然會遇到一定的阻力,但肯定會堅定地推行下去。”
梅升平微微點頭:“我對經濟不在行,不過也知道你做事情自有分寸,而且說服柯達投資一事,也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讓我也吃了一驚。”接著,他又轉移了話題,“曉琳一走,安縣縣長的位置空缺,而且聽說書記也到時間了,可以說安縣空出了許多位置,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夏想正有想法,剛好梅升平提到,就說:“書記估計會從外地調來,縣長可能就地提拔,又會引發各方關注了……曉琳有沒有向市委推薦縣長人選?”
“她讓我谘詢一下你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