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咳, 趙大哥呢?”
“他出院了沒?身體恢複得怎麼樣了?”
潘垚暗暗吐了舌頭,暗道自己草率。
差一點就將心裡想的那句富貴哥,喊出聲來啦!
“出院了出院了。”丁桂香人逢喜事精神爽, 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神情。
“身體好了些,早幾天就能出院了, 是我不放心,這才讓他又在醫院裡頭多住了幾天。”
“這會兒,他和他爸爸也來了, 應該是在造船廠那邊,說是要和潘師傅討論龍頭的樣式。”
兩人又說了會兒閒話,丁桂香不放心趙家兩父子, 準備去造船廠那邊看看。
等人走了後, 潘垚來到灶房。
那兒, 周愛紅見家中來客, 特意殺了隻雞鴨, 準備燒一頓豐盛的, 好款待款待客人。
“欸, 人怎麼走了?”
這會兒,從窗戶瞧見丁桂香離開, 周愛紅手中還在褪著雞毛, 濕噠噠著手便站了起來,有些意外。
“沒走呢。”潘垚走了進來,隨口應道。
“說是趙大哥和趙大叔也來了, 他們在爸爸那邊, 她有些不放心,過去瞧瞧。”
畢竟,那倆都算是傷號, 一個是新傷,一個是陳年舊傷。
廚房裡,潘垚一把抓住周愛紅的手,這手燙燙的,還沾了些雞毛。
“這樣啊……”周愛紅還不待說什麼,突然,她感覺到潘垚將什麼東西往自己手腕上扣了扣。
低頭一看,周愛紅瞧愣了。
隻見上頭多了個金鐲子,鐲子是素麵圈環的,擱在手腕間沉甸甸。
不用看,隻掂量掂量,就知道這值老多錢了。
“這哪裡來的?”周愛紅意外。
“丁姨給的謝禮。”
潘垚抓著周愛紅的手瞧了瞧,嘟囔道,“丁姨的心真是實誠,這鐲子給媽媽戴都大了點。”
“媽,你等等,我給你整整。”
說完,潘垚褪下鐲子,將其擱在掌心。
隻見掌心火起,火光擁簇著這塊金疙瘩,很快,鐲子成了赤黃色的液體,半浮於潘垚掌心三寸高的位置流淌。
都說真金不怕火煉,掌金時有一個口訣,叫做“七青八黃九五赤,黃白帶灰對半金”,這會兒鐲子成赤黃色的液體,可見,這金子純著呢!
心隨意動,鐲子重新塑形,同樣是素麵光圈,沒有太多花俏,隻是,在光圈的內裡,潘垚刻了六甲秘術。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九字真言漾過一道金光,轉而寂滅,那金光好似一道錯覺,不過潘垚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能量,可辟除諸多邪惡。
“好了。”潘垚將鐲子往周愛紅手中一套,抓著她的手,仔細看了幾下,笑嘻嘻道。
“我媽媽最好看了。”
“喏,這枚大戒指回頭給爸。”
丁桂香給的這金鐲子瓷實,都能算是金塊了,要是全部都做成鐲子,闊氣是著實闊氣,但也不夠美觀。
潘垚將鐲子重新塑形,還餘了一些。
剩下的部分,正好可以做成一枚戒子,她準備給潘三金。
媽媽有,爸爸也得有,她超級公平噠!
潘垚嘴裡念念有詞。
“做爸媽的要一碗水端平,我這做閨女的,也不能偏心太過,媽媽,你那一份稍微重了一點,你自己知道就好,彆給我爸知道了啊。”
“……回頭他要是知道,指定和咱們倆鬨脾氣!”
好像瞧到潘三金鬨脾氣的模樣,潘垚還似模似樣地歎了口氣,一副真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周愛紅又好笑又感動,“你自己不留點?”
潘垚擺手,“沒事,我還小呢,不愛這個。”
金子晃眼,銀子傻白,銅錢腥氣,她還是沒有經受過社會毒打,不識貨的小朋友呢,要金子做啥呀!
潘垚道理一套一套,周愛紅聽得忍俊不禁。
她轉了轉手腕上的金鐲子,眼裡都是笑意,“那媽媽就收下了,謝謝盤盤呀。”
“不謝不謝。”
瞧見周愛紅喜愛的模樣,好像比上次收河磨玉時,還要多了一兩分的歡喜,潘垚若有所思,心中暗暗點頭。
金子顯闊,大金鐲子的魅力果真不凡。
……
這麼一耽誤,水有些冷了,周愛紅起身,又從灶膛上的大鐵鍋裡舀了一些,澆在桶裡的雞鴨上。
殺雞殺鴨,褪毛得用滾水。
潘垚還想幫忙,還未薅袖子,就被周愛紅擺手趕走了。
“去去去,你小娃娃手嫩,做不來這活。”
“去外頭耍著吧,回頭吃飯了,媽媽喊你。”
潘垚瞧了一眼,周愛紅坐在小杌凳上,麵前一個紅色橡皮大臉盆,熱湯氤氳,她的動作又快又利索,隨著一拽,雞毛一下便下來了。
“漂亮的那幾根尾巴留著給我呀,我要做毽子呢。”
“知道,早留著了。”
……
造船廠。
做一艘龍舟工序多,選木,做龍骨,釘底板,貼大旁花旁……三十來道的工序,做好一條船,兩三個師傅也得用上大半個月的時間。
最近造船廠的單子多,大家都忙得熱火朝天。
潘三金抓了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又拿起一邊的搪瓷杯,才喝下一口涼茶,就見趙來景從河坡的那一頭走了下來。
隻見他頭上還纏著白紗布,血氣不通,臉有些腫脹,這會兒戴著一副茶褐色的蛤嫲鏡,和上一回的那副又不大一樣,顯然是新的。
“潘師傅,等我很久了吧,怨我怨我,這傷拖了好幾天,等到今兒才能出來。”
“咱們龍舟有被耽擱嗎?”
瞧見潘三金,趙來景趕緊將蛤嫲鏡摘了,收在褲袋中,抓著潘三金的手就晃了兩下。
潘三金樂嗬,“還好還好,我先做彆的活了,龍頭最後再刻,倒是也不耽擱活計。”
龍頭是用一整塊的檜木雕刻,各個神采也不一樣。
不過,就如《爾雅翼》中所說,龍者,鱗蟲之長,王符言其形有九似,頭似蛇,角似鹿,眼似兔,腹似蜃……龍舟龍頭,大抵五官是相似的,隻是氣勢上有不同的突出。①
趙來景瞧了潘三金遞來的畫冊,最後定了金龍,青龍和紅龍。
“快到端午了,你這傷還沒好全吧,能去賽龍舟嗎?”
“沒事,我那天放放鞭炮就好,應該不要緊。”
趙來景摸了摸自己腦袋,刀口過大,那附近的頭發都剃了,以後有疤的地方長不了發,他的大背頭……頭發濃密又瀟灑自在的大背頭,大概隻能和他的青春一樣,自此一去,再也不複返了。
趙來景長籲短歎。
他摩挲著蛤嫲鏡,覺得自己就算換了新的行頭,都拯救不了自己這晦澀的心境。
潘三金:……
聽了這憂慮,他忍不住道。
“這事兒找盤盤啊。”
趙來景眼睛一亮,“小大仙還治禿?”
潘三金想著大侄女潘燕妮那前後對比鮮明的頭發,肯定的點頭。
“特彆在行!”
“行!那我就放心了。”趙來景重新又喜滋滋了。
……
這點小事,潘垚自然是應了。
趙家人帶著重禮來,受到潘家人熱情招待,走的時候也歡歡喜喜,直道這家人能處,有本事還沒架子,難得!
潘垚頭一次見這趙祥鵬,特意多瞧了瞧他的麵相。
隻見他命坐天相,是掌管印鑒之相,且天相星在財帛官,這是豪爽不拘小節,財運亨通的麵相,且發的都是正財。
這樣的人,不論是生活還是為人做事,有自己獨特的魅力。
彆的不說,就是一群人坐在一起,大家都更愛聽他侃大山呢。
周愛紅收拾桌子,應和道。
“是啊,剛才吃飯時候,聽他講自己當乞丐的事,每一件都有趣,每一件都驚心動魄,就連他說曬太陽捉虱子,都覺得逗趣詼諧,我聽得入迷,差點都忘記吃菜了。”
潘垚翻出作業本,準備寫作業了。
這一對比,潘三金覺得自己跌泥裡了,“老趙本事,小趙同誌快活喲,盤盤,是爸爸沒本事。”
潘垚安慰,“沒事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緣法,趙大哥有個富貴爸,不過,爸爸你也有我啊。”
“咱就不是當富一代富二代的命,咱是當老太爺的命,福氣著呢!”
“對對對,當老太爺。”潘三金瞧著手中的大金戒子,哈哈大笑。
……
趙來雲和曹義明主謀誤殺尤峰,對趙來景殺人未遂,兩人之間還有BB機聯係,這些事兒經過公安調查,板釘釘沒跑了。
這時候嚴打,肅清社會毒瘤,兩人為財殺人,情節惡劣嚴重,都被判了死刑。
老太太鄭音容自然不肯罷休,使了錢,托了關係,上下活動,卻一點也沒用。
最後,她想了個昏招,和老伴兒趙立德商量,想讓他頂了孫子趙來雲的罪,說主謀其實是他趙立德。
趙立德自然不肯。
雖然年紀大了,但誰不怕死啊?
誰都想多活一些日子好不好!
商量不妥,兩人吵起架來,趙立德反問,“那你為什麼不去頂罪?”
老太太皺眉,“來景也是我親孫子,我頂罪,公安也不會信啊。”
趙立德憋氣,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受到了侮辱。
“是是,我是後爹後爺爺,我貪財……我看小雲那孩子,他就是被你寵壞了!”
“這時候說我寵壞了?之前你又管過什麼了?”
“……”
兩人吵吵鬨鬨,相互埋怨,感情都吵差了,彼此關係降到了冰點。
老太太把著錢,使了好一部分在疏通關係上,隻是還在爭吵中,還不待吵得趙立德頂罪,趙來雲就被槍決了。
時間很快,在判決下來的一周之內。
快得讓人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