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魚尾巴,那能叫美人魚?
他真是閒得慌,多大年紀了,還和小孫在這兒說美人魚呢!
……
另一邊,走在大街上的潘垚,她不知道自己這小碎花的衣衫被說土了。
要是知道,她肯定撅回去!
知道啥呀,這叫鄉村風情!賊淳樸的!
時尚是個輪回,再過個二十多年,夏天穿小碎花才好看呢!
最好還要再搭一頂小草帽,紮兩個小辮子,提個小籃子,走在鄉間門田埂上,抓一朵小花,隨便抓拍一張都能是老母親手機裡的屏保和背景。
至於這綠色的書包……
潘垚可喜歡了,這東西,以後的人想買,那還買不到呢。
得上影樓,花個999,1999,2999的大價錢,才能背一背,拍照時過過癮兒,走的時候還得還給老板。
所以,這會兒潘垚換了衣裳,還是小碎花的款式,隻是今兒是嫩黃色的,不變的是那斜背的軍綠色書包,上頭一顆紅心向著黨。
“這顧菟去哪兒了。”潘垚自言自語。
這兒人多,她將仙人騎鳳的玉像收到包裡,占卜顯示,顧菟就是在這一片位置。
潘垚看這一處街道,隻見到處都是高樓,街道上的招牌又大又顯眼,襯得這地方熱鬨,卻也擁擠。
“盤盤,找到顧菟了嗎?”這時,貼身放的玉扣微微發燙,裡頭傳來潘三金的聲音。
“沒呢。”潘垚將玉扣捧在手心,想了想,手一揮,玉扣將此地的場景傳了過去,隻聽對麵傳來驚呼,顯然潘三金也瞧到了香江的熱鬨。
“熱鬨,這地兒熱鬨。”
“是啊,你瞧見沒,這樓房蓋得真高啊。”
潘垚聽到玉扣那頭還有於大仙和周愛紅的聲音,顯然,他們也在旁邊,都不放心自己出遠門,等著自己報信報平安呢。
潘垚心裡流過一道暖流,連連保證自己一定注意安全,會定時報平安。
“等我找到顧菟就回去。”
“應該不用太久,我占卜出它就在這東邊方向了。”
“好好,學校那邊你也不急,爸爸給你請假了。”
小江老師受過潘垚幫助,知道她不是尋常人,聽潘三金請假,說是出門給人看事去了,她立馬就應了這假。
隻說回頭把功課作業補上就行。
聽到作業,潘垚蔫耷了下,“成吧,不說了,我找顧菟去了。”
早點找到,早點回去,她積的作業也沒那麼多。
……
哪裡想到,這一找便是三天,顧菟的炁息一點也沒有,潘垚都著急了。
這會兒,她蹲在馬路牙子邊,五帝錢中的三枚銅幣在竹筒裡哐當哐當響,然後丟在地上看正反。
如此反複六次。
這會兒正蹙著眉頭算凶吉。
……
“欸,等等。”孫盛樂和丁文才打馬路經過,正準備去冰室坐坐,不經意間門轉過頭一看,餘光掃到蹲在馬路牙子邊的潘垚。
孫盛樂原先沒有在意,目光掃到那一個斜跨的背包時,猛地想起什麼,緊著又轉頭去看潘垚。
是了是了,就是這樣的背包!
軍綠色的,上頭繡一個五角星,這東西香江絕對沒有!
孫盛樂喊住丁文才,眼睛盯著潘垚,“小丁哥,我好像瞧到小美人魚了。”
“你還在說美人魚啊!”丁文才都快沒脾氣了。
六月的香江悶熱悶熱,尤其上午還下過一場雨,這會兒出了太陽,日頭一曬,蒸騰起水霧,熱得像是在蒸包子,是黏黏糊糊的熱。
“走了,哪裡有什麼小美人魚,你那是被拍暈了,做的夢!”
孫盛樂不信。
他的目光落在馬路牙子邊上,被潘垚擱在地上曬太陽,順道幫著她一道算凶吉的仙人騎鳳神像上。
孫盛樂隻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不是怕,是興奮的!
真有小美人魚!真有人救了他!
包一樣,這小人偶也一樣!
他總不能做個夢,還做得這麼清晰吧。
孫盛樂覺得自己應該沒有這樣的想象力,還能想著小人偶騎大公雞。
另一邊,潘垚還鼓著腮幫子皺巴著眼睛瞧卦象,旁邊,玉鏡府君輕輕歎了口氣。
“是吉卦。”
“福自西來,事不須求。”
測好幾回了,是吉是吉,偏偏潘垚不放心,尋不到顧菟就算卦。
西?
聽了這話,潘垚抬頭朝西邊看去,正好和朝這邊看來的孫盛樂對了個正著。
孫盛樂的眼睛都瞪大了。
就是這模樣,就是這模樣!
鵝蛋小臉,細細的眉,烏黑有神的杏眼兒,眼尾微微上挑,不笑好像都帶著三分笑意。
還有那碎花樣兒的衣裳,雖然顏色不一樣,不過,這土俏土俏的模樣,那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細妹……恩人吶!”
潘垚:……
她手一拂,還散在地上的銅板一下便到掌心處,快得讓人瞧不清動作。
孫盛樂瞧著潘垚的臉,倒是沒有注意到她手中的動作,跟在他後頭,原先還一副小孫又發癔症,拿他真沒辦法的丁文樂倒是瞧了個分明。
瞬間門,他的眼睛也瞪大了些。
目光落在潘垚身上,上下打量。
這一手,就是和賭場裡搖色子的老手比,那也是不遜色的!
“你是?”潘垚將竹筒和仙人玉像收到包裡,瞅了孫盛樂和丁文才一眼,倒是沒有認出來。
那會兒她使著望氣術,海底的孫盛樂在她眼裡像是一團炁,如霧如嵐,倒是不知道他生得什麼樣子。
玉鏡府君落在潘垚身後,此時,他沒有回玉像中,看了一眼孫盛樂便認出來了。
“盤盤,他是落海那一人。”
孫盛樂瞧不到玉鏡府君,他瞧著潘垚,興奮得不行,指著自己就道。
“我啊,三日前海上,執行公務的時候,歹人猖獗,大飛撞了巡邏艇,我落了水沉到海底,是恩人救的我。”
“客氣了,舉手之勞。”潘垚笑眯眯道。
府君說了,福自西來,事不須求,這人是自己找顧菟的福氣嗎?
見潘垚認下,孫盛樂眼睛又瞪大了些,好半晌,他才抹了一把臉,露出一個大笑臉,有些語無倫次。
“不是,我就是意外。”
竟然這麼容易就承認了?他瞥了瞥潘垚的腿,有些擔心又有種隱秘的高興。
她承認救自己了。
可見,她是將自己當自己人,一點都沒有見外!
孫盛樂輕咳一聲,瞧了眼人來人往的街道,豎了手掌在唇邊,悄聲道。
“我會為你保密的。”
潘垚:??
保密啥?
她有啥秘密?
哦,對了,她貼甲馬符過來的,沒有辦手續沒有買票,等於是偷渡呢。
一時間門,潘垚都有些忐忑和心虛。
都怪顧菟,不然一向遵紀守法,撿到一分錢都要交給老師的她,怎麼會犯法?還是偷渡!
“那,謝謝你啊。”潘垚衝孫盛樂有些靦腆地笑了笑。
“一定一定!”孫盛樂就差拍胸膛了!
孫盛樂二十出頭,理著板寸頭,就像電視裡演的香江a sir那樣穿著便服一樣,他也是這樣。
下頭穿著黑色褲子,上頭穿一件白色背心,外頭穿開衫的襯衣,當然,這可不是老仙兒那鬆垮的老頭背心,這一身穿他身上賊顯身材。
隻見皮膚曬得有些黑,一身結實的腱子肉。
孫盛樂和丁文才準備去冰室,這會兒瞧著小姑娘,孫盛樂熱情邀請潘垚。
“嘗嘗我們這兒的食物吧。”保準是你們大海裡沒有的!
到了一處地方,不吃吃當地的美食,那都不叫去過那兒,潘垚想了想,也就不和孫盛樂客氣。
再說了,老仙兒和張天師兩人都以實際效果告訴潘垚了,這飯桌上談事情啊,就是比平時說話時好,熱絡不乾巴。
彆的不說,以前老仙兒提起市裡的張天師,還老哼哼他忽悠人,說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為五鬥量折腰,這才賺了錢,闊綽的買那瀟灑的蛤嫲鏡。
現在呢,潘垚出門前,兩人一口一個師哥,一口一個師弟,彆提多親熱了。
潘垚跟著孫盛樂和丁文才一路往前,走過幾家鋪子,又拐了個弄子,這才到目的地。
潘垚抬頭一看,隻見廣告牌支得老大,白底紅字,上頭方正的寫著丁記冰室四個大字。
“阿才來了。”店裡的老板抬了頭,笑著招呼了丁文才一聲,又衝孫盛樂點了點頭,目光往下,瞧到潘垚時,還瞪大了眼睛,喲謔了一聲。
“細妹生得好啊,這是誰家的閨女兒?”
“朋友家的。”孫盛樂含糊地應了一聲,招呼潘垚去點菜。
潘垚看了看,裡頭擺了好些張桌子,上頭還鋪了格子條的塑料布,角落裡壘了好幾箱的啤酒,收銀台那處有個大黑板,黑板上用白色粉筆寫了今日的菜色和價格。
工工整整。
“我要一杯紅豆冰和一杯菠蘿冰。”
孫盛樂本來想說吃多了冰不妥,他家裡也有弟弟妹妹,知道小孩子脾胃弱,轉念一想,這人魚活在大海裡了,張嘴吃的是生魚,保準牙口好,脾胃也好!
他也就不說話了,問了丁文才要吃的,點了冰飲後,又點了幾樣小食。
三人尋了個張方桌坐下。
潘垚落座,緊著就將書包擱在自己旁邊的座椅上,孫盛樂和丁文才坐對麵。
不一會兒,冰飲上桌,涼颼颼的冒著煙氣。
潘垚麵前這一杯是紅豆冰,玻璃杯清透,裡頭紅豆沉在下頭,杯子外頭還凝結出水珠,外頭明晃晃的日頭照進來,喝上一口,隻覺得通體都舒暢。
“府君快喝,味道很不錯呢,一會兒就該不好吃了。”
菠蘿的那一杯,潘垚推在自己比鄰的位置,靈炁將聲音凝結成線,傳入玉鏡府君耳朵。
仙人神像裡,聽到這歡快的聲音,玉鏡府君有些出神。
難道,他在盤盤眼裡也是個憨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