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了理想後的鄭鈺銘晚上睡覺睡得很香甜,當東方天際有絲白光露出時,他還是馬上醒來了。夏席上隻有他一個人躺著,摸摸身邊的竹席,上麵還有點餘溫,楚朝輝才剛剛離開。
鄭鈺銘將蚊香掐滅,把竹席卷好放進閣樓,到二樓洗臉刷牙,換上一套南埠棉布做成的夏衣下樓。彆墅衛生間排泄係統可以使用,隻是沒有自來水,洗刷使用的水是井水,鄭鈺銘和楚朝輝每天上樓都會帶上一桶,一半用來衝馬桶,一半用來清洗。
今天早上來找鄭鈺銘彙報工作的管事很少,在太陽還沒有從地平線跳出時,鄭鈺銘和霍思中就騎馬離開山穀去了南埠。到達南埠,鄭鈺銘口袋中的手表時針剛剛指向六點。夏天衣服穿得太少,鄭鈺銘的手表沒有再戴在手腕上,而是放在衣兜裡麵,需要知道時間便拿出來看一下。習慣使然,鄭鈺銘還是喜歡用原時空的二十四小時計時,隻不過和村人說起時辰時再換算一下。
南埠這個村子沒有變成鄭楚二人的屬地前,村人就很勤勞,如今換了主人,村人更加勤勞。原來的勤勞是為了不餓死,如今的勤勞是為了日子過得更好。
五月份大小麥收割後,鄭楚兩人沒有收取任何賦稅,村人們收到的糧食已經夠他們溫飽。村子中開了紡織廠、磚窯廠、陶器廠,鐵廠和木器廠,這許多廠都需要工人,報酬都很優厚,特彆是到紡織廠工作的婦女,一個月的收入達到了五金,光憑這份工資就可以養活一家大小。一個家庭隻要有一人到廠裡打工賺工資,就可以購買以前不能奢望的物品。特彆是磚窯廠燒製出磚瓦後,村人全希望能把自家住房改建成寬敞高大牢固的磚瓦房。
南埠村老人孩子全部算在裡麵,整個村子也沒有2000千人,符合進廠的勞動力隻有八百多人,這幾個初具雛形的廠招收了四百多人,剩下的四百多勞動力料理二千多畝農田就顯得很吃力,何況碼頭那裡還需要大量的苦力,如今的南埠碼頭運輸量比兩個月前翻了三倍,外地來南埠的商人每月都在增加。南埠隻是發展了三、四個月,就麵臨勞力缺口。
田虎田豹在三月初就來南埠打工,開始是修建水利,水利修建好後,參加了磚窯廠建設,南埠村給他們的報酬就是吃飽再帶回一天口糧,田虎田豹一家靠著這份苦工捱過了春夏的青黃不接。
達城地區在四五月份下了好幾場雨,緩減了當地的旱情,如果後坡的地主是鄭楚這樣看不上那點賦稅的封主,地裡的收成還是能讓田虎田豹一家大小糊口。可是那地主去年無奈隨著蔚山君減了賦稅,自覺損失不小,今年因為收成不錯,蔚山君沒有減賦,這地主當然不肯主動犧牲自家利益,後坡村的賦稅隨即恢複到往年水準。後坡村的村民交完糧食後,隻有五分之一的村民家中的餘糧,可以捱到下半年糧食收獲。
有著後顧之憂的田家兄弟繼續在南埠打工掙糧,後坡許多青壯年也逐漸跟到南埠務勞。鄭鈺銘很樂見這種狀況。春糧收獲後,達城的奴隸市場貨源劇減,各地流民隻要有口飯吃,誰都不想離開故土賣身為奴,南埠和山穀將麵臨勞動力不足的問題,有周圍村莊的青壯年湧入,正好補充了南埠發展中的勞力缺陷。
為了吸引後坡村村民來南埠打工,鄭鈺銘給他們製定了薪水標準,在碼頭做搬運工,一個月可以有3、4金的收入,在其他地方打工,每月收入不會低於2金。至於薪水最高的紡織廠,鄭鈺銘沒有使用南埠村外的女工,一是紡織技術要保密,二是紡織廠規模還不是太大,南埠自己村中的婦女都沒法全部安置進去,許多沒有被紡織廠錄用的婦女,三天兩頭跑到吳大家找吳大的妻子請求進廠。
吳大的妻子如今是紡織廠的主管。吳妻從鄭鈺銘那裡得知兩個月後紡織廠將會擴廠,到那時南埠村所有的婦女進廠都不能滿足生產需要,當即對上門請求的婦女們打了包票,保證這些婦女兩個月以後也能每月也掙上五金,成為家裡隻管上班,什麼家務都可以不做的紡織工。紡織女工在廠裡的時間長達十二小時,其中隻有半個小時是吃飯休息時間,其餘十一個半小時都必須撲在機器上。紡織女工回家很累,因為她們的高收入,這些女工下班後,家裡人啥都不要她們動手,到家可以享受著飯來張口的待遇。
鄭鈺銘暫時把辦公地點設在紡織廠內,紡織廠外圍已經建起高牆阻隔,從村子去紡織廠,必須沿著碼頭堤岸往南走,鄭鈺銘和霍思中騎著兩匹花白馬路過碼頭時,碼頭已經有船隻在卸貨,田家堂兄弟正在那裡扛著草袋。草袋裡裝著棉花和麻絲,是紡織廠需要的原料。
“大人早!”田虎看到鄭鈺銘的花白馬騎了過來,馬上把草袋放到地上後行禮。因為這兩位善人,他的母親沒有送山,家裡一家大小可以吃得飽飽,心存感激的田虎,隻要見到鄭鈺銘,總要搶到麵前行禮。
“早,田虎!”鄭鈺銘朝著這個後坡青年點頭,後坡走到南埠要一個多小時,這個田虎和他的堂弟田豹,每天天不亮就往南埠碼頭趕,收工後頂著月亮回去,每天的中午飯是家中老母做的乾糧。看著這樣肯吃苦耐勞的年輕人,誰也想不到他們曾鋌而走險去乾搶劫。
“大人!”站在岸邊監督苦力搬運的船主急忙走了過來。“大人請留步!”
“齊東家,什麼事?”鄭鈺銘勒住馬韁繩,他認識這位船主。
這位船主是楚國人,是個棉布販子,靠從達城購買青布回楚銷售賺取差價為生,自從吳牧壟斷了南埠對楚國的布帛生意後,他的青布販賣生意就一落千丈,相對於同樣價錢的優質南埠布,楚國人誰都會棄青布選擇南埠布。這位小販子的販布生意就此到頭。
“大人,楚地棉麻漲價了,再漲下去,小人就不能再為大人購買棉麻了。”齊姓船主滿臉愁苦,販布之路斷絕後,他看到吳牧每次從楚回來都載著滿滿的棉麻原料,打聽了兩地的棉麻價格後,齊姓商人大喜,按楚和吳地的棉麻差價,回楚國收購棉麻賣給南埠比他販賣青布利潤都大,這消息對於他來說,簡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紅紅火火的棉麻原材料生意才做了兩個月,楚地就棉麻在這半個月漲了五分之一,這樣的漲法,快把棉麻原材料的利潤空間漲沒了。
“最近棉麻漲得很凶嗎?”有楚國的棉麻供應紡織廠生產後,鄭鈺銘便停止在達城收購,讓達城的棉麻價格回複到原來位置。鄭鈺銘不想刺激達城農民去耕種棉花和亞麻。
“現在是很凶,等新棉麻上來,價格也不會跌落到原來位置。”楚地的棉花因為紡織技術原因,種植麵積不多,倒是亞麻種植廣泛一點。
“楚地這次漲的價由織廠承擔,你以後還是為南埠收購棉麻原料,南埠不會讓你吃虧。”鄭鈺銘沉思了一會,果斷提高了收購價,楚國棉麻漲價不是壞事,看到種植棉麻收益很大,楚地就會擴大種植麵積,這局麵是鄭鈺銘樂於見到的。南埠布利潤逆天,原材料番兩番都沒事。
“謝謝大人!小的一定多為大人收購。”齊姓船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他的利潤又回來了。
坐落在南埠村子北部的紡織廠,是臨河而建,這條小河源頭是山穀的南山,小河水流湍急,從南向北流到南埠並入長河。紡織廠有五座大水車,有十幾間泥廠房,泥廠房內擺滿紡織機和提花機,女工們每天六點就來上工。到了冬季,女工們的工作時間會縮短兩個小時。冬夏兩季不同的工時,是這個時空沒有廉價地照明決定的。紡織廠開不了夜班。
泥廠房不遠的空地,已經打了兩排地基,那裡將蓋上高大的磚瓦房,以後的紡織車間挪到磚瓦房內。廠房外的圍牆是用青磚砌造,鄭鈺銘碼算到以後要擴建,圍牆圍圈的麵積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