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輝跟著走路悄然無聲的侍女走進一間堂室,堂室一張臥榻上放著的一套深衣,看著這早就預備好的深衣,楚朝輝不由微微一笑。
“你出去。”楚朝輝吩咐低頭垂手站立在旁邊準備伺候的侍女。
“是!”侍女蹲下行禮,退出去時,眼睛瞟了下軟塌一側。
楚朝輝等侍女走後,沒有急著去換衣服,而是環顧打量這間裝飾華麗的堂室。這時空的堂室跟二十一世紀的客房相似,不是主人的臥室,隻是用來招待來往的貴賓,供他們小憩的地方。
餘奎在吳王都的府邸,是他用來跟吳王都貴族加深感情的工具,這供貴客休息更衣的住處,布置非常精致,用具極儘豪華奢侈。餘奎在吳都城的交際費用,占了南埠總收入的十分之一。鄭鈺銘和楚朝輝對這個間諜據點下的血本可謂非常之大。
“何人在此?”楚朝輝朝著一座屏風喝道。
臥榻一側有座屏風,這座屏風是楚地產物,屏風框架用珍貴木材雕刻,屏麵用楚國絲綢製成,絲綢上繪著花鳥圖案。隔著花鳥圖案,隱隱可見一個人影端坐在那。
楚朝輝話音剛落,就聽得一陣叮當玉佩響聲,屏風後人影站起,緩緩移步而出。
“妾薑氏見過楚大人。”屏風後走出一位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女子,一襲淡紫色長裙,腰間佩著玉玨,裙下露出一雙綴著珠寶的絲履鞋。皮膚白皙,一雙眼睛靈動,嘴角含著笑意。女子一頭烏發梳著已婚女子發式。這女子見到楚朝輝,微微欠身福了一福。
“楚某不知夫人在此,告罪。”楚朝輝做出要離開的舉動,他奇怪薑大夫竟然派內眷來見他。
“楚大人留步,妾聞阿父今天宴請南埠兩位知事,妾想見見智勇雙全的英雄,才冒昧在次等候。”紫衣女子急忙出聲挽留,並表明自己身份。薑大夫有三女,兩女已經出嫁。紫衣女子沒有介紹自己是薑大夫的第幾女。
“原來是薑貴女。”楚朝輝退後一步,朝著紫衣女子微微一揖。他低垂眼簾盯著女子的裙角,發現裙內內襯是深黑色的,馬上猜測到這女子的身份。
“楚大人英雄了得,阿父回府一直讚歎。”紫衣女子朝著楚朝輝抿嘴而笑。“阿父說,要為雍公子尋楚大人為武師傅。”
“能得薑大人賞識,在下很榮幸。不過在下武藝粗淺,不敢擔公子雍武師傅大任。”楚朝輝開口拒絕。
聽到楚朝輝的拒絕,紫衣女子眼光一閃。
“聞聽楚大人兄弟兩人初到達城就救了蔚山君性命,後來還在達城製水車,使百姓田地免於乾旱。采集藥草製良藥,使達城百姓免遭瘧疾肆掠。這樣的奇功,蔚山君主竟然隻賞賜一個小小的村莊。阿父得知後,在府中長籲短歎,暗恨手下門人沒有楚大人兄弟二人之大才。”
“薑大人過獎,我們兄弟有個安身之處,心裡已經非常滿足。”楚朝輝好似沒有聽出紫衣女子的抱不平。
“那蔚山君主天性/愛色,據說對楚大人的賢弟喜歡得緊那,喜愛到斷袖呢。”紫衣女子掩袖輕聲嬉笑,聲音拖長。
楚朝輝猛一抬頭,望向紫衣女子的眼睛有著抹厲色。
“那種好色之徒,君為何要追隨呢?”紫衣女子以為楚朝輝有所動,不由添加誘惑。“妾有一妹,年方十四,尚未婚配,阿父想將妾小妹配與大人,不知大人願否。”
楚朝輝一愣,他沒想到紫衣女子開出的價碼這麼大,薑大夫的嫡姬女都被她用來當拉攏工具,真是非常看重他這個小小的南埠知事。南埠知事的官職品級,在二十一世紀就是個鎮長。一個芝麻官受中央大佬青睞,如果不是早選好陣營,楚朝輝都要感動紫衣女子對他的看重了。
“楚某要辜負薑大人厚愛了,楚某兄弟二人在家,長輩從小教導,一臣不事二主。”楚朝輝不會在這當口去投靠前途未明的薑大夫一夥,當然主要是薑大夫這裡沒有他最想要的。
再次聽到楚朝輝的拒絕,紫衣女子臉上笑意漸漸消失,不過她即使非常失望,臉上依然保持平靜。“楚大人,妾是瞞著阿父來遊說,請大人千萬彆給妾阿父知曉。”
“楚某得薑大人和貴姬青眼,心中感佩,委實無可回報,心中慚愧。”楚朝輝對著紫衣女子深揖一下。
“可惜了”紫衣女子長歎一聲,轉身走出堂房。
楚朝輝聽得外間佩玨叮當之聲漸漸遠去,才迅速換掉汙衣回到宴席上。
“你跑西伯利亞去換的衣服?”鄭鈺銘眼睛在楚朝輝身上直打轉,想找出點什麼。
“沒跑西伯利亞去,隻跑了趟海南,見了漪姬。”楚朝輝輕聲一笑。
“啊,漪姬?”鄭鈺銘一呆,來赴宴就知道這裡麵有貓膩,不想竟然是大Boss直接出場,鄭鈺銘抬眼看了下薑大夫,發現跟餘奎一起到行館的那位‘管家’,正貼著薑大夫的耳朵彙報著什麼。
薑大夫聽完‘管家’彙報,臉色馬上沉了下來,招待鄭鈺銘和楚朝輝不再熱情,勉強應付了一會,借口酒多離開了餘奎府邸。
薑大夫雖然離開,餘奎府邸還是有薑府中的家仆,鄭鈺銘和楚朝輝兩人不能和餘奎多說什麼,隻起身告辭回了行館。
“薑大夫費心在餘奎府邸舉辦宴席,就是方便漪姬見你啊。”鄭鈺銘在車上朝楚朝輝詢問事情經過,楚朝輝被設計去更衣的那段時間,害他一直在胡思亂想。
“她沒表露身份,隻說是薑大夫的女兒。”
“你怎麼發現的?我們可都沒見過漪姬。”
“她的衣服露了破綻。”黑色是天子和國主王公才可以穿戴,其他女子,除了太後,彆的女子都不能著黑衣,王宮後妃們便想法在衣服內襯做手腳,她們的襯裡大都是使用深黑色。內襯用黑色隻限於王宮嬪妃。
“她想乾什麼?”鄭鈺銘很好奇吳寵妃大費周折,私見楚朝輝是為了什麼,總不會是愛慕楚朝輝。
“漪姬想給我做媒,把薑姬女嫁給我。”楚朝輝半靠著車廂,懶懶的看著鄭鈺銘。
“恭禧啊!”鄭鈺銘翻了翻白眼,這個妖姬,挺舍得下血本。
“恭禧什麼,我拒絕了。”楚朝輝眯著眼笑。
“什麼理由拒絕的。”
“我說家中長輩給我訂婚了,不能毀約。”
“嗤!我們又回不了家,這個借口不長久。”鄭鈺銘搖了搖頭,他希望楚朝輝有一勞永逸的借口。
“怎麼不長久,我們過兩年結婚,不就不需要借口了?”楚朝輝咧著嘴笑。
“你,你胡說什麼,我們那裡可以男男訂婚嗎?”鄭鈺銘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
“這裡可以郎對郎,為什麼我們那裡就不可以男男訂婚。”楚朝輝坐直身子反駁。大秦有誰知道百慕國的?百慕國風俗還不是他們兩人自己說了算。
“借口不能當真。”鄭鈺銘紅著臉,憋了半天,回了一句。
“我沒把這當借口!”楚朝輝眼睛直視鄭鈺銘,不把鄭鈺銘的一生和他綁一起,他不會罷休。
“現在彆說這些。”鄭鈺銘回避感情。“漪姬這麼拉攏你,是她不肯對王位死心,我們得幫著公子光小心對付。”
楚朝輝見鄭鈺銘又岔開話題,感覺很無奈。“達城有漪姬派的密探,她對達城情況很了解。”不是對公子光有監視,不會對他們所作所為這麼了解。
“她現在的主要對手是太子,總不會先對公子光不利吧?”鄭鈺銘覺得,漪姬要對付公子光,也得等她兒子坐到王位上。
“這可不一定。”楚朝輝若有若思。“這女人未雨綢繆也不一定,公子光是第二繼承人,她的兒子隻是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