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此刻異常憤怒。
在剛離開蝙蝠俠到布魯德海文當警察的那半年裡,因為和蝙蝠俠吵架的原因,迪克那段時間無時無刻不處在憤怒的狀態之中——如果要形容大概是路過的垃圾桶都要被他踹一腳的程度,當然他最後還是會乖乖把垃圾桶扶好——但那時候的憤怒也遠遠比不上此刻迪克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
深究其原因,或許是因為今天所在的環境有些特殊,嘈雜的馬戲團,正在表演的空中飛人,一場被人為造成的事故,還有無辜死去的飛人表演者——這幾種因素疊加在一起,知道迪克真實身份的人見到這場麵或許會對那些劫匪們說一句“自求多福”。
但即便怒火挑動著迪克正緊繃的神經,迪克還是竭力讓自己從那股強大情緒中掙脫出來保持冷靜,冷靜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還有正挨個從觀眾身上搜羅錢財的劫匪。
以迪克的身手,將在場的這十幾位劫匪挨個收拾後打包送到警局是沒有問題的,但老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即便他有把握將所有劫匪都製服,但是卻不能保證在這期間不會讓在場的任何一位觀眾受到傷害,而且他注意到了劫匪手中的槍——並非是市麵上常見的衝鋒槍或霰.彈槍,而是類似於前不久正義聯盟和複仇者們剛剛收繳的一批走私的外星武器。
那些武器上鑲嵌著奇塔瑞人的能源石,因此不像普通槍支需要經常更換彈夾,而且它本身體積更小,便於攜帶,而且威力還大,槍口.射出的激光落在石頭上都能夠燒出一個洞,更不用說落在普通人身上是什麼後果。
正因如此,正義聯盟和複仇者才會想儘辦法收繳這些鐳射槍,不然這些槍一旦流入社會被一些不懷好意的人掌控的話,一定會造成不堪設想的後果。
但夜翼以為這些槍大部分都銷毀了,製造這些武器的工廠他記得前不久也被他們都端掉了,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恐怕還有隱藏在深處的工廠還在持續穩定地向社會提供這些鐳射槍。
這件事要報告給正義聯盟,迪克想,但在此之前,他要想辦法把這些劫匪製服,讓所有人都成功逃生才行。
但這裡並不是個好地點,馬戲團頂部的聚光燈可以清楚地照亮整個帳篷,而持槍的劫匪像貓頭鷹一樣警惕地掃視著每個人,一旦有人想要做出讓他們感到威脅的舉動,下場恐怕就會像剛才被他們示範的那個先生一樣腦袋開花。
最重要的是,迪克周圍的人實在太多了,他既不方便活動,也不方便換上作為夜翼的那套裝束。
——簡直是個死局!
迪克咬著牙暗自錘了下座位。
他的反應被身旁的伯尼儘收眼底,相比於周圍惶恐的觀眾,伯尼為了顯得自己不那麼特立獨行也裝作瑟瑟發抖的模樣縮著脖子,但他還能抽出空閒打量觀察周圍的情況。
伯尼不怎麼擔憂自己的性命,以他的了解,劫匪的目的一般是為了求財而非人命,除非被搶劫的對象試圖反抗並給搶劫犯造成威脅,為了一勞永逸他們才會下狠手。
當然,這是通常情況下,如果遇到一些不僅搶劫還愛殺人取樂的變態那就另當彆論,伯尼暗自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旦發現狀況不對他就立刻想辦法逃出生天。
不幸的是,伯尼的運氣似乎總是差了那麼一些。
觀眾席裡某一處傳來騷動,有人被劫匪提著脖子拎了出來,帶著麵具的劫匪獰笑著打量身前被嚇得瑟瑟發抖的男人,大聲說:“瞧啊,這還是個窮光蛋!沒錢你來看什麼馬戲表演?!”
男人兩股戰戰,膀胱處於將要失禁的狀態,他吞了吞口水,惶恐地回答:“我……票是我偷來的。”
“哈!”劫匪笑出聲,“原來是個小偷!這麼說,我們勉強還算一類人。”
聽劫匪這麼說,男人眼裡閃出一道光,他想要開口求饒說些什麼討好的話,結果眼前一道紅光閃過,男人的身體像條破爛的繩子一樣委頓於地,呼吸斷絕。
周圍的人驚恐地大叫,劫匪本人卻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拿槍指著地上死掉的屍體說:“看到沒有,這就是沒錢的下場。”
在場的人立刻動作利落地將自己身上的所有財物都翻了出來,生怕動作慢了一點變成和地上一樣的屍體。
而伯尼掏了掏自己的口袋,隻從裡麵掏出吃飯後中餐館找零剩下的十幾美元。
伯尼:……
想必樂於助人的理查德警官一定會慷慨解囊吧?
他沉默了會兒,伸手拉住身旁心不在焉注視著剛才驚險一幕的迪克。
“理查德先生,我……我身上隻有十美元。”
在迪克的視角來看,伯尼臉色蒼白神態恐慌,仿佛下一秒就要暈過去,迪克非常能理解,正常人的反應而已,難道還能迫使彆人遇到這種事還保持冷靜理智的狀態嗎?他們又不像迪克從小就和各種各樣的哥譚神經病人們鬥智鬥勇鍛煉出了堅韌的神經和一副好體魄。
“沒事,彆害怕。”迪克小聲安撫,他想了想,忽然抽出自己的錢包塞到伯尼的手裡,“你拿著吧。”
迪克給的十分痛快,反倒叫伯尼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應對了,難道這世上還真有這種無私奉獻的老好人?伯尼想,這他x的也太蠢了吧?
伯尼不免懷疑,小聲詢問道:“你不留一點嗎?”
迪克剛才還有些焦躁,現在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他輕輕搖了搖頭,說:“我有辦法。”
伯尼很想聽聽他有什麼辦法,雖然說警察身上都會配槍,可一把手槍要解決所有劫匪這事聽起來也還是太魔幻了,這是電視劇都不敢瞎拍的程度。
也許是伯尼眼裡的困惑太明顯,迪克隻是笑了笑,他沒解釋自己有什麼辦法,但出於責任,他還是提醒道:“彆擔心,你保護好自己。”
迪克說彆擔心時他的表情太篤定了,那種與生俱來的自信能夠讓所有初次接觸他的人都不自覺地信任他、跟隨他,伯尼在這一瞬間也不由得因迪克的話產生一絲信服。
整個馬戲團的帳篷裡呈現出一片死寂般的氛圍,除了劫匪讓人交出財物的嗬斥聲外,伯尼隻能聽到屬於自己和身邊人低沉的呼吸聲,與此同時,帳篷之外布魯德海文的警車閃著警報燈呼嘯著駛來,刺耳的警報衝破雲霄,在這一刻仿佛給所有惶恐不安的觀眾心裡吃了一顆定心丸。
警察的到來並沒有讓劫匪們產生害怕緊張的情緒,為首的劫匪指揮著手下人去看看外麵的情況,加快了手下人收錢的速度,他則拿著槍像位無冕之王一樣大搖大擺地在周圍走動。
手下人從帳篷口跑回來,悄聲在他耳邊說了些悄悄話,大概是劫匪和警察的交涉內容,或許交涉內容不怎麼讓他愉快,劫匪頭子勃然大怒,一腳踢飛了身邊擺放著的裝飾品,然後舉著手裡的鐳射槍憤怒地朝著地下一同亂射,引起周圍人一片驚叫。
那些被踢翻的五顏六色的彩球四處滾落彈跳,直到滾到伯尼的腳邊輕輕碰了碰,伯尼低頭看了眼,抬腳輕輕踩住彩球,漫不經心地滾了滾,抬眼盯著劫匪手中的鐳射槍,有些心癢。
“我說了,讓他們準備幾輛黑色的轎車!”劫匪頭子對手下怒吼,“不要讓他們耍什麼小心眼!要知道這裡麵的人質多的是!要是哪個條件他們不答應,或者讓我不開心,我就殺兩個人給我助助興!”
劫匪頭子的聲音很大,轉瞬就傳遍整座帳篷,伯尼聽到身邊有人低喊了句:“天哪!”然後在胸前給自己畫了個十字。
負責收錢的劫匪已經走到了附近,伯尼眼看著有人拿出錢包丟進那袋子裡,還有人摘下脖子上光華璀璨的珠寶和手腕上的勞力士,即便有些不合時宜,但伯尼這一瞬間還是有些看直了眼。
搶劫雖然危險係數大,但成功後賺的確實多啊!伯尼仔細想了想,遺憾地發現他果然還是不能接受這種需要團體作戰的方式。
就在此時,劫匪已經走到了迪克身邊,舉著槍的劫匪不耐煩地指了指袋子讓迪克自己把身上的錢扔進去,迪克卻舉著手搖頭,說:“我沒帶錢。”
劫匪自然不信,便讓另一個人去搜迪克的身,兩人在迪克身上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摸到,反而摸出了一張警官證。
搜出警官證的劫匪立刻高舉著那張警官證,對不遠的劫匪頭子喊:“老大!這兒還有個警察!”
劫匪頭子走來一把搶過了那張警官證,他攥在手裡看了半天,確定這是一張真證件後立刻大笑不已。
“瞧瞧!這兒竟然還藏著一位警官。”劫匪頭子朝迪克擺出一個有些滑稽的紳士禮,他惡意地嘲笑著此時無能為力的迪克,高聲說:“警官,真是不好意思冒犯了你!想必你現在應該很想見你的同事們吧?”
迪克其實沒那麼想,不過他看出劫匪頭子很想在他身上找找自己的自尊,所以緊閉嘴巴一言不發。
伯尼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他下意識屏住呼吸,他有些搞不懂迪克到底想做什麼了,但迪克此時正和劫匪對峙,分不出心神注意身邊人。
“你為什麼不說話?”劫匪頭子同樣奇怪,他惡狠狠地盯著迪克,嘲諷似地說:“你不會以為外麵都是你的同事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吧?你難道認為我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