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陽光透過窗戶曬進來,在牆上投出一塊明亮的光斑。我偎依在椅子上,眯著眼睛小憩。陽光打在臉上,暖洋洋的。腦子一沉,即將陷入沉睡時,一聲響亮的噴嚏聲將我驚醒。
一個二十多歲的男生吸了吸鼻子,雙手揣在褲兜裡,“感冒了,打一針~”
我皺皺眉頭,麵對他指導式的就診十分不滿。我坐起來,冷漠地問道:“有什麼症狀嗎?”
“流鼻涕,有點寒戰怕冷,啊……嚏~”
我繼續問道:“清鼻涕,還是黃鼻涕?”
“清鼻涕”
“發熱嗎?”
“剛在家量了體溫,三十八度六。感覺渾身有點酸痛。”
“吃點藥就可以,不需要打針。”我說著,拿起筆準備寫處方。
“打針不是好得快嘛~”
我歎口氣,耐著性子說道:“大部分感冒呢,尤其是發燒伴有渾身疼的這種,一般是病毒感染引起的,對症處理就可以。你說的打針好得快,那是因為一些大夫針劑裡加了地塞米鬆,地米是激素,是免疫係統抑製劑。你發燒,是因為你的免疫係統跟入侵的病毒做鬥爭,體溫升高。用地米降低免疫係統來降溫不合適吧?而且動不動就用先鋒黴素,那都是抗生素呀,用多了都耐藥了。”
“哦哦,這麼講究呢還。那就拿點藥吧。”
我轉過身去,偷樂著給他拿了幾盒藥。在藥盒上寫好服用方法,交代一些注意事項。
還不及坐下,又來一個大爺,要拿一盒頭孢。我出於醫生的職責,問道:“您哪裡不舒服,買頭孢乾什麼呀?”
“我不吃!”大爺湊過來小聲說道:“我摳出一片來,帶著藥去飯局讓他們看看。騙他們吃了頭孢,我就不喝酒了,哈哈……”
我抿唇一笑,不禁佩服起大爺的睿智來。我給他拿了一盒頭孢,還在盒子上寫了禁止喝酒。大爺眯著眼睛,靠近看了一眼,不禁對我豎起大拇指。
夜幕將至,診室變得昏暗起來。打掃完衛生,想要關門時,來了一位保安大叔。他歪著頭、側著耳朵,尷尬地說道:“我這耳朵裡進了隻蚊子,能弄出來嗎?”
我硬著頭皮用手電筒看了看,一層耳垢遮擋著,隻能隱約看到蚊子的腿。沒有什麼能用的工具,隻好用挖耳勺試著去抵住蚊子腿,看能不能撥出來。大叔擔心的問好不好操作,我拍拍他的肩膀,讓他不要說話影響我。耳垢太厚,我先把耳垢掏乾淨,才露出了大半隻蚊子身形,把它給撥了出來。事後大叔問多少錢,我想了想,不屑地說道:“就給你清了清耳垢,算了吧,不要了。”
“那可不行,怎麼也得給點兒,要不給你五塊錢吧……”說著就從兜裡掏出來一卷零錢。我們兩個像山東人走親戚串門一樣,來回拉扯了好一番,大叔才安心地離開。
夜色漸濃,路燈散發出橘色的光,隱約照亮幽暗的巷子。偶有幾隻蝙蝠從頭頂掠過,在低空盤旋。一路上,時不時有院子裡的犬吠聲傳來,還有主人的斥責聲。
回到家後,餃子已經煮好了。父親聽到大門的開門聲,從屋裡喊到:“季景啊,在院子裡帶兩頭蒜進來!”
我提著幾罐啤酒,回應道:“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