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情況是,震驚無比的陳錄,若不是童悅提醒,都已經忘了接旨。
誰出的餿主意?
該如何跟陳錄說?
他會同意嗎?
這三個問題,昨晚李潯想了一晚上,都沒有想出該如何說是好。
可聖意不可違抗,一早就不得不來了北周使團驛館。
“怎麼?”
“睿郡王這麼快就想要跟我撇清關係了?”
見李潯一副左右為難的表情,陳錄當即又忍不住擠兌道。
李潯無奈歎了口氣。
這事早講遲講,最後都還是有要講的。
與其在這兒顧慮,還不如將難題拋給陳錄。
“我是奉命前來說服你,以和親的方式取代質子一事。”深思過後,李潯也不準備繞彎子了,直接說出了來意。
陳錄一愣,追問道:“你再說一遍。”
“大渝準備挑選公主與你陳錄和親,以代替皇子入北周為質子。”李潯無奈重複道。
砰!
聞聽此言,陳錄頓時拍案而起,怒道:“當真欺我陳錄無膽乎?”
陳錄文弱書生樣,何時見其如此發過怒火?
看來這事真是觸及到他的底線了。
不過李潯對此早有預料,半點也不意外。
“你發怒又有何用,你覺得此事有選擇的餘地?”
偏偏李潯不相勸,反而還要繼續火上澆油。
“怎地,你西渝以為就吃定我陳某人了?”陳錄怒而反問。
“陳錄,你也是聰明人。”
“那日武興殿過後,此事你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李潯毫不客氣的繼續戳著陳錄的痛點。
此行大渝,陳錄何曾想過失敗,也從未準備預案。
那日麵對李潯時,表麵雲淡風輕,實則內心翻騰不已。
父皇那邊該怎麼交代,他倒不怎麼擔心。
最主要還是太子陳量那裡。
最近這半月,他已經收到些許風聲,就等著他回大周。
以他對陳量的了解,不知道又要編排些什麼。
俗話說虱子多了也怕咬,就算聖上相信自己,難免說得人多了也會懷疑。
恐怕到那時,處境才是最為艱難的。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這半月,陳錄夜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每日都在思索著如何應對陳量的陰謀。
結果這事沒有想出個眉目,大渝立馬又給自己整一出。
怎麼,這是準備把自己往死裡逼嗎?
麵對這局麵,陳錄再沉穩如山,也終是做不住了。
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怎麼就沒有選擇的餘地?”陳錄反問道。
“如果我猜的不錯,針對你的傳言,已經在前往鹹陽的路上。”
“不出十天,關於你在我大渝朝堂上的表現,定是會添油加醋的流傳於街頭巷尾。”
“你說北周人聽了會怎麼看你?”
李潯繼續加了一把火。
這把火,讓陳錄愣住了。
北周人會怎麼看?
傳他陳錄吃裡扒外,串通敵國,損害北周利益。
如此行為,跟賣國賊又有何區彆?
正所謂以訛傳訛,百姓才不會管你真假,外界傳什麼他們就會信什麼。
真要到了這個局麵,恐怕陳錄就徹底與那帝位無緣了。
且要知,北周永興帝是老,不是傻。
就算現今太子陳量無緣帝位,但也絕不會將皇位傳於陳錄。
北周想要千秋萬代,就必定得選個品行端正的皇子,永興帝必須得做多般考慮。
身為北周皇子,陳錄如何又不懂這個道理。
“李潯,這是你的手段?”陳錄突然問道。
“我說要不是我,你信嗎?”李潯道。
信與不信,重要嗎?
重要的是如何應對眼前這個局。
“李潯,既然你們西渝想要算計我,還要接受這個提議,你覺得我會同意嗎?”
也不知陳錄信不信李潯那話,隻是沉默片刻,再次出聲質問道。
“其實也不是沒有緩和的餘地。”
“隻要你同意和親,那麼那些消息便不會出現在北周。”
李潯道。
什麼叫緩和的餘地,說來說去還不是在威脅。
“你們在挑戰我的底線!”
陳錄徹底怒了,臉上青筋暴露,再也沒有了讀書人的風範。
唉!
李潯無奈一笑。
“陳錄,你我不過這場博弈中的棋子而已。”
“有些事情我們根本沒得選。”
“唯有能做的就是隱忍,等待機會。”
“我知道你有意大周帝位,但是以陳量目前如此牢固的太子之位,還不如遂了某些人的願,趁機取得我大渝支持。”
“倘若多了大渝這個助力,你在朝堂上不是沒有機會。”
這一番話,倒不是傳達李無畏的意思,僅僅隻是李潯個人觀點。
畢竟他也是實話實說。
有些事情既然已無法選擇,何不如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