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局中人,或許看不透。
可以局外人的身份,很多事情就看透了。
當真以為陳錄出使大渝,就沒有永興帝的考慮?
太子陳量才德淺薄,根本不足以承擔東宮儲君重擔。
可事實是太子之位很是穩固,無人能動其分毫。
甚至就連永興帝也從未表露過更換太子的心思。
同樣令人詫異的是,北周朝堂傳言,陳錄才是最適合繼承大統之人。
永興帝對此,卻是沒有任何表示。
甚至還同意他出使大渝,難道還不覺得奇怪嗎?
所以這事還看不通透嗎?
北周想要國祚永存,就必定要選個治世明君。
陳量非此人選,難道永興帝不知道?
因此,北周永興帝的考量,從來就沒有放在台麵上。
能允許某些說法存在,肯定也是他默許的。
要不然也不會讓這些傳聞任意傳播了。
李潯方才說,不如遂了某些人的願,此話也是有出處的。
北周既然傳言陳錄才是最適合的接任者,自然也會傳他暗中欲奪取東宮之位。
而此次出使大渝,更是傳言他想要拉弄大渝為助力,去爭那太子之位。
輸掉大渝拖欠三年之歲貢,欲要迎娶大渝公主,恐怕此事真的就要坐實了。
倘若真如李潯所說,大渝暗中再操作一番,陳錄在北周的日子可是要艱難了。
李潯此言真摯,也算是為了陳錄著想。
然而這番話一出,方才還憤怒不已的陳錄,竟是漸漸平靜了下來。
隨後用著極為奇怪的眼神看著李潯。
李潯一愣:“我臉上有花?”
陳錄輕笑一聲,道:
“李潯,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以前你可從不參與討論國事,如今竟然當起來說客。”
“不簡單,當真不簡單。”
李潯聞言失聲一笑,竟也不接茬,隻道:“現在說你了,你同意還是不同意,然後我好回去交差。”
“我同意?”陳錄冷笑,“那怕我陳錄是局中人,也定不願受任何人擺布。”
“哦?”李潯驚異一聲,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以此複命,說你陳錄看不起我大渝公主。”
說完,也不待對方任何反應,轉身就走。
此陳錄看你的為之一愣。
有這麼來當說客的嗎?
“假如我不同意,你回去能在交差?”陳錄衝著李潯的背影喊道。
李潯停下,並不轉身,隻道:“你同不同意都不重要,反正回北周被刁難的又不是我。”
說得好像也是,傳言一起隻會對陳錄更為不利。
“我同意了!”
正待李潯準備繼續抬腳,陳錄忽而在背後說道。
“你同意?”李潯一愣,隨即轉身問道。
隻見陳錄冷笑一聲,道:“你們西渝以為可以手拿把攥我陳錄,我倒要讓你們看看,最後到底誰才是被笑話之人。”
“如此說來,你真是要去爭那北周皇位?”李潯問道。
“爭與不爭又如何?總好過某些人混吃等死。”陳錄反唇相譏。
李潯如何又聽不出話中的意思。
明明對方有意扶持自己登上太子之位,可偏偏自己是個惰懶性格,隻想逍遙自在。
“那我就祝你如願,同時也提前祝你百年好合。”李潯也不計較對方那些話語,反而還好言祝福。
“既如此,我也祝你白頭偕老。”
陳錄同樣回以祝福,隻不過“白頭偕老”咬的特彆重,讓人聽著怎麼都不舒服。
李潯聽了,隻是一笑,轉身而去。
而陳錄則是望著李潯的背影若有所思。
“王爺,你當真要答應西渝的和親?”
李潯剛走,一道聲音從旁響起。
聞聲望去,隻見來人四十開外,一聲素衣,相貌極為平常,絲毫沒有什麼特點可言。
素衣男子同樣望著李潯離去的背影,神情中帶著些許憂慮問著陳錄。
陳錄長長吐氣一口,回身坐下端起茶杯,將欲送到唇邊時,忽而停下問道:“曾丘,你怎麼看待此事?”
方才兩人的談話,曾丘自是在旁全程聽見了。
“西渝尋求自立之心早已,隻是現在不敢跟我大周撕破臉皮。”
“如今更是不願將皇子送入我大周為質子,於是不得不將殿下您拉下水。”
曾丘這話不像是分析,倒更像一句總結。
當然,其實也可以側麵證實,陳錄應是早就看穿了其中陰謀。
“那你認為我此事,對還是不對?”陳錄問道。
“王爺,此事我們已經被動,要想扭轉局麵唯有一途。”曾丘沉思過後立即回道。
“怎麼說?”陳錄問道。
“釜底抽薪!”曾丘忽而神色陰狠的道。
“嗯?”
陳錄麵帶疑惑的看向了曾丘。
隻見曾丘不慌不忙的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向了陳錄。
“王爺不妨看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