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麓山書院隻有一個女子有資格被稱為郡主,那就是端親王的義妹,靜儀郡主。
她雖然裝出一副淡薄名利的高雅姿態,可最是清楚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
能得罪的,譬如方才的李齋長,她便儘可端著貴女的姿態冷麵以對,肆意地擺著架子,讓人見識她的威儀和端方。
而這些不能得罪的,譬如麵前這位,哪怕已經怒火攻心,她也必須忍!
可眼眶還是不知不覺地濕了。
奚應雪抿唇,滿是悲憤委屈道:“是非對錯隻在人心,並不在一件衣裳上頭。”
靜儀郡主聞言如看傻子般看著她,“哪來的傻子,衣裳不重要,那你穿衣裳乾嘛,還不脫了方便?”
“你!”奚應雪紅著眼睛,既幽怨又委屈,不自覺地朝奚應芷所在的方向看去。
以往,每當她被人欺負的時候,隻要露出這樣的神情,便會有源源不斷的人飛蛾撲火般衝出來維護她。
奚應芷便是其中一個。
雖然彼時她覺得這些維護都是不必要的,可此刻麵臨羞辱,她還是下意識等著奚應芷挺胸而出。
可她終究是失望了,奚應芷隻是抬眼往這邊掃了一眼,便繼續和奚應芷看著桌麵上擺著的書,好似沒看見她的窘迫一般。
像是陡然被一盆涼水澆了腦袋,大熱的天,奚應雪硬生生渾身發寒。
靜儀郡主還在捂唇嘻嘻地笑著,不少人跟在她對奚應雪指指點點。
奚應蓮借著書本的遮擋杵了一下她的手臂,悄聲道:“咱們真的不管大姐姐?回府後母親定然要罰咱們了。”
奚應芷慢條斯理翻過一頁:“我何時說了不管?”
奚應蓮被哽了一下。
她這也不像要管的樣子啊。
“我隻是管不了。”奚應芷將書本放在桌子上,坐直了身子。
“靜儀郡主身份高貴,又有端親王這個兄長,莫說是我們兩個庶女,就算是母親來了也隻有服輸的理。
母親要為了這件事罰咱們,咱們也隻能認罰。難道要為了免於母親的責罰去得罪靜儀郡主?”
奚應蓮初聽這話還覺得有理,可仔細想想又覺出不對來,“以往你可不是這樣的。”
奚應芷側頭露出一個有些天真的笑:“那是我以前做錯了,所以大姐姐才總說我爭強好勝、愛慕虛榮。”
奚應蓮無言以對。
那的確是奚應雪的做派。
事實上,前世奚應芷幾人入學,靜儀郡主也這麼嘲笑過奚應雪。
她自詡身份高貴,可這份高貴也僅限於在奚府內部,出了奚府,她身上那層光環便蕩然無存。
偏她還要擺著高高在上的架子,在真正高貴的貴女麵前,可不就討人嫌了。
隻是彼時有奚應芷這個可憐蟲肝腦塗地地為她辯駁賣命,甚至為了維護奚應雪不惜得罪靜儀郡主。
以至於在麓山書院的這三年,她每日都要遭受來自靜儀郡主一行人的欺淩和侮辱。
每當她委屈的時候,奚應雪便叫她忍一忍。
說若非她爭強好勝愛出風頭,靜儀郡主也不會想著要教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