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內就像沒發生過什麼事情一樣,響起了翻書的薩薩聲。
奚應雪站在原地,恍惚間竟不知天地為何物,隻覺自己陷入一場噩夢,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
而張夫子講課的聲音,無疑成了最讓她害怕的低吟。
奚應芷恍若對一切都無知無覺地跟著張夫子翻動書本,不時在一旁擺著的空白紙張上寫幾個字。
靜儀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緩緩靠到她耳畔,“你的紙,是哪來的?”
奚應芷衝她勾了一個禮貌的笑,“是書齋老板送的,小女覺得好用,便帶來學院。”
靜儀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收回視線。
奚應芷心中長噓一口氣,知道這一關,應當是過去了。
方才她那兩句甜言蜜語其實並不足以打動靜儀,真正讓靜儀郡主放過她的,是那張畫著小像的紙。
那是,端親王日常用的雲錦禦箋,外人鮮少得到。
這打紙,自然是昨日那書齋掌櫃的送來的文房四寶中的一樣。
奚應芷前世跟在端親王身邊多年,自然識得這種紙。
很快,她又想起了前世她在麓山書院最大的噩夢,靜儀郡主。
靜儀郡主雖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脈,卻因為和端親王之間的關係,為人無法無天,就連皇帝對她都多有寵溺寬縱。
似她們這種五品小官家的女兒,強行擠入麓山書院,哪怕安分守己,也隻會成為靜儀郡主取樂的對象。
更何況,有奚應雪這個狂妄之人在,她們又怎麼安分守己得起來。
被靜儀郡主欺辱,似乎已經成了定局。
好在,靜儀雖然張狂霸道,卻有一個克星,那便是端親王。
而這打來曆不明的紙,若是利用得當,便能成為奚應芷最大的護身符。
如今看來,一切都很順利。
她往後方看了一眼正手足無措站著的奚應蓮,淺淺示意她稍安勿躁莫惹事端。
奚應蓮明白了她的意思,微不可見地和奚應雪拉開了距離。
真不錯呢,今生有奚應雪成為靜儀郡主的眼中釘,奚應芷覺得自己安全了不少。
張夫子的課講了約莫半個時辰便結束,隨著他的離去,原本安靜的課堂瞬間又躁動了起來。
靜儀坐在椅子上,撐著腦袋側身往奚應雪的方向看過去,看得她瞬間一個激靈,縮著腦袋往教室外麵溜去。
靜儀嗤笑一聲,朝著身邊的跟班使了個眼色,自己也懶懶地站起身,朝外走去。
謝玉璿蹙眉看著這一幕,麵上閃過不忍。
片刻後,她也起身,卻不是跟出去,而是衝著奚應芷走來。
“奚應芷,往日阿雪待你不薄,你就眼睜睜看著靜儀郡主欺負她?如此不懂感恩,你良心何在?”
奚應芷從書本之中抬起頭,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謝玉璿沒來由地一陣心虛,“你這麼看著我作甚?我哪句話說錯了?”
奚應芷心中微諷,“謝姑娘這麼關心大姐姐,方才為何不替她說話?
你是寧遠侯府的嫡女,說話總比我們這種小官家的庶女要有用些吧。”
謝玉璿一愣,旋即臉色漲紅,支支吾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