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家的酒店。
燈火通明,觥籌交錯。
挑高的門廳,鏤空雕花的大門,尖聳的磚紅色屋頂,在殘陽的餘光下熠熠生輝。月白色的燈光從歐式的拱窗漏出,落在大理石鋪成的地板上,通透明亮。
交錯的人群,虛偽的應酬。浮光掠影,紙醉金迷。
將邀請函遞給門口的侍從後,花崎理奈跟著花崎夫婦走進宴會大廳,一進場,許多視線或明或暗地落了過來,直白的,炙熱的,試探的。
她一身酒紅色長裙,一字肩款,露出修長的脖頸和若隱若現的鎖骨。豔麗的深紅色在她身上不限得豔俗平庸,反而越發襯出肌膚的白皙。海藻般的黑發自然垂下,隨意披散著,落在胸前。
花崎理奈恰似一朵沾染上晨露的紅玫瑰,悄然盛開,張揚熱烈。隻是隨意站著,便能奪走無數人的目光。
她很少出席宴會,一是因為她是家中獨女,聯姻的可能性很低。二是花崎理奈深知過盛的容貌利害相伴,如果沒有足夠的能力傍身,反而會為她引來禍端。也因此,花崎理奈的出席不由得引起諸多猜測。
眾所周知,跡部家與遲原家定下了婚約,但是遲原小姐從未出席過跡部家的任何一場宴會。雖然遲原小姐一直深居簡出,從不在任何公眾場合露麵。但是次數一多,再加之兩家婚約的緣故,不由得引人猜測。
遲原家是根基深厚的大家族,有著貴族血統,在政商兩界中都有顯赫的聲望,勢力盤根錯節。跡部家雖是日本第一財團,但在曆史悠久的遲原家族麵前隻能算個初出茅廬的新貴。
兩家能締結婚約,一方麵是因為跡部景吾的母親跡部美奈與遲原家主母遲原雅子私交甚好,另一方麵是貴族與新貴的必然結合。
在這次交易中,雙方都能獲得所希冀的助力。也因此兩家在這場婚約中可以說是勢均力敵,但遲原小姐的長期缺席卻帶著點輕視的意味。
是不屑,還是不滿?
遲原小姐是嫡係獨女,她的態度與這場婚約的存續有著必要的聯係。長久的缺席已經讓眾人隱隱約約察覺出這場婚約的不穩定性,更何況那些知曉遲原失蹤內情的大家族。
作為第一財團的跡部家自然不缺聯姻對象,早前礙於遲原家的婚約不敢有所舉動的家族開始蠢蠢欲動,而這場跡部景吾18歲的生日宴會就將成為一個開端。
有人私下試探著跡部家的態度,有人暗暗觀察著局勢,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想從這場宴會中謀取利益。各懷心思的他們舉起酒杯,幾言兩語中交換著信息。
平靜無痕的表麵下,暗藏著巨大的洶湧。
看到甚少出席上流宴會的花崎家繼承人出席跡部景吾的生日宴會,他們相互碰杯,交換一個曖昧的眼神。花崎家雖然沒有跡部家顯赫,但如今勢頭正旺,未來大有可為。在唯一繼承人的身份和花崎理奈容貌的加持下,跡部家應下這門婚約,也不是沒有可能。
隨著花崎夫婦見了幾個長輩,花崎理奈便識趣地離開,留給他們商業應酬的空間,走向在一旁聚集的冰帝眾人。
“花崎桑,好漂亮啊。”一看見花崎理奈,森田遙就挽上她的手臂,稱讚道。
“森田桑也是呢。”
花崎理奈沒有說客套話。剪裁合理的鵝黃色禮服服帖地穿在森田遙身上,凸顯出她的溫婉可人,又帶著點俏麗的意味。森田遙看出她眼中的認真,臉上的笑意又增加了幾分。
“沒想到花崎桑會來參加跡部的生日宴會。”忍足侑士執起花崎理奈的手,行了一個吻手禮,舉止優雅。
森田遙看他這副花花公子的做派,毫不客氣地警告道:“你可彆想打我們花崎桑的主意,不然我跟你沒完。”
忍足侑士微微頷首,不置可否。
鳳太長郎害羞一笑,向花崎理奈舉杯示意。向日嶽人和芥川慈郎坐在一起,在品嘗蛋糕的空隙中與理奈招手問好。理奈向其餘人一一問好後,就被森田遙拉著坐到沙發上聊天。
忽然,原本喧鬨的大廳安靜下來,沒過幾秒,又重新熱鬨起來,仿佛隻是錯覺。
花崎理奈好奇地看向宴會入口,隻見穿著一身金色長裙的女人挽著一名墨發男子款款而來。那是雲生千代,與花崎理奈同在學生會任職。雖然私交不深,但憑著日常觀察可以看出,雲生千代性子高傲,隻與被她認可的人相交,其餘人一概不接觸。
雲生家又是與跡部、遲原、鈴木和佐藤相提並論的大家族,在男伴的選擇上隻會更加慎重。
這就說明,作為她男伴的那個男人不簡單。
理奈透過人群看他,身姿頎長,眉眼深邃,一身純黑西服,隨意卻不容忽視,帶著一種鋒銳之感。像是感知到她的目光,他抬眼望了過來,一雙墨綠色的雙眸對上她的視線。
目光相接,他鳳眸微眯,銳利的眼神仿佛要穿透花崎理奈,直達她的內心。一股寒意頓時湧上她的脊背,理奈瞳孔微縮,周身止不住地戰栗。
危險。
那一刻,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勢在必得的獵物。
像是看到理奈的失態,他移開目光,唇邊浮起一絲淡得讓人難以察覺的笑意。
“遲原澤樹,跡部未婚妻的哥哥。”忍足抬了抬眼鏡,玩味地說。
在這樣一場宴會上,遲原澤樹的出場無疑是一種表態。在他的注視下,所有想要有所行動的人都隻能乖乖收起狐狸尾巴。
忍足摸了摸下巴,也許這場婚約的結果在今晚就能揭曉。
遲原澤樹的到來給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石子,引起層層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