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這場宴會正式開始。
跡部景吾的父親跡部慎吾簡單地向來賓表示歡迎,就將話筒交給了身後的跡部景吾。
作為這場宴會的主人,跡部景吾站在台上就已經成為了焦點。帶著點華麗味道的致辭,張揚的話語在他身上卻顯得那麼合乎時宜。18歲的跡部景吾已初具帝王風範,沒有人會懷疑他的野心與實力。
“各位請儘情享受這場盛宴吧。”
話音落下,所有人收回在跡部景吾身上的目光,轉而投向遲原澤樹。來到宴會上,他一定會有所行動。
而他的表態,至關重要。
果不其然,在刻意保持安靜的大廳中,在眾人的殷切的目光下,他從身旁的侍者手中拿過一個禮盒,遞給跡部景吾。爾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淡淡地開口:
“家妹因故不能親自為跡部君慶生,特地讓我轉交禮物,還請跡部君諒解。”
他說得雲淡風輕,但每個字都重重地落在所有人的心上,反複捶打。
這場婚約,怕是不能作罷了。
跡部伸手接過禮盒,眉宇微微凝著,冷冷啟口:“請替我謝謝遲原小姐的美意。”
疏離而客套,卻又得體得讓人抓不出差錯。
他打了個響指。宴會上的樂者隨即開始演奏,悠揚的琴聲響起,漸漸地,男女兩兩結伴步入舞池。宴會又回歸平靜,仿佛之前的事情不曾發生過,水過無痕。
理奈沒有跳舞的興致,拒了幾個不懷好意的邀約。今晚遲原家的表態如枷鎖,緊緊地束縛著她。這場婚約就是懸在她頭上的達摩克斯之劍,原本以為隻是擺設,現在卻毫無預警地落了下來。
如坐針氈,芒刺在背。
所有的煩躁與焦急在遲原澤樹彎腰伸手請她跳舞的那一刻達到了頂峰。
“你好,我是遲原澤樹。不知我是否有榮幸與你共舞一曲?美麗的小姐。”
語氣輕佻得像沉迷聲色的紈絝子弟,仿佛又是一個拜倒在她石榴裙之下的追求者。他伸出的手修長乾淨,骨節根根分明,右手的無名指上帶著一枚素戒。
瞥見戒指的那一刻,理奈的心裡湧起巨浪。她努力維持著麵上的沉靜,將她的手搭在遲原澤樹寬大的手掌上。,點頭表示同意。
遲原澤樹牽著理奈走向舞池,英挺的少年與嬌媚的少女,紅與黑相融,盛氣逼人,舞池中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讓出一個地方。
他一手拉著花崎理奈,一手輕輕地搭在理奈盈盈一握的腰上,隻要再用點力就能將她折斷。理奈的一隻手被他執住,另一隻手落在他厚實的臂膀上。
兩人的距離驟然拉近,任何細小的動作都能輕易被對方察覺。
“還未請教小姐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揚。
“是我失禮了,遲原君。我是花崎理奈,請多多指教。”
遲原澤樹泯然一笑,默不作聲。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好像誰先出聲就在這場交鋒中落入了下風。
劍眉星眸,瘦削的臉龐棱角分明,輕顫的睫毛下是一雙墨綠色的眼,幽暗冷冽。不知為何,注視的時間越長,理奈越覺得熟悉,越想要親近他。
眸光掠過那枚素戒,很平常的款式,她沒有機會細看,無法比較兩枚戒指的不同。
但僅僅是這樣就已經能夠說明問題了。作為傳統貴族後代的遲原家,他們一向注重禮儀和格調。而嫡係唯一繼承人遲原澤樹卻佩戴著如此樸素的戒指,這背後一定暗藏深意。
宴會上遲原澤樹明顯的示好,也可以說是試探。理奈內心深處對他不自覺的信賴,再加上這枚不尋常的戒指,所有的線索都牽引著理奈前往一個方向。
她的身世與遲原家有著聯係。
或者,更大膽一點,她就是遲原家失蹤的小姐,遲原澤樹的妹妹。
任憑心中浪潮洶湧,花崎理奈抿緊嘴唇,麵上卻不顯半分。
一曲結束,理奈禮貌告辭。遲原澤樹隻是意味深長地笑著,說:“再見。”
理奈一步步地走回原先的位置,敏感地察覺到遲原澤樹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默默地窺探著。在這場交鋒中,他遊刃有餘或者說是有恃無恐,掌握著主導權,控製著他想要的節奏。
他想要展示的,或者暗示的,都在這次會麵中顯露無疑。
剩下的,她隻能主動出擊去驗證。
一個是她與遲原家是否有血緣關係。
還有一個就是,遲原家是否知曉她和跡部景吾的關係。
理奈揉了揉緊皺的眉心,思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