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萌家裡的這段日子,更加確切了,就是我們更加容易以友情進行下去,不論是精神上匹配還是物質上的現狀,都透著差距和不適宜,現實的情狀很容易讓一個人在一瞬間就清醒,再怎麼呆笨的人都是可以被啟發的。
她家的陳設令我瞠目結舌,從陌生的世界再一次進入到另外一個更加陌生的世界,足夠震撼。
房子後麵的球場,一開始聽到的時候,便認為那是籃球場或者再另加上一個乒乓球台,她拽著我去看——高爾夫球場。草坪已經枯黃,場地邊緣是鬆樹林,周圍有護欄攔起來,在球台上,有球具、鋪墊,球杆掛在一旁,球杆由小到大,整齊的擺放著,她從球籃裡拿出一個球,放上,微笑著,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禮貌”的後退,我接過那柄球杆,一根冰冷細杆捏在手裡,下麵一個橢形的頭。
我不懂得規則的,看大概的樣子該是跟台球差不多些——把球打進洞即可。可離我最近的洞口也有個兩米,再瞅瞅腳下的白球,著實是小了點,手裡球杆似乎還要熟悉一番,扭過來,又彆過去。為了防止笑話,即便我知道一定會招致笑話。目視瞄了瞄距離,側著身子,悠了悠杆兒,對準了,使出全部的勁頭,啪的一聲,聽起來格外刺耳,那時候,我已經忘了要把球打進洞裡這一會事兒。因為我抬起頭來,李萌也大概教了一下基本要領,站直,提臀、腰部用力……
“嘿嘿嘿……哈哈哈……”我打完這一隻球,李萌在後麵手遮著嘴,扶著牆,笑著不行,大概回想了一下——我半蹲著晃動身體,球杆兒也跟著晃悠……一抬腳,跳將出去,球一下就飛了出去……那動作一定很滑稽吧,不然咋會引起李萌這樣捧腹大笑?
給我臊的呀,紅了臉,手臂都覺得在出汗。
“不玩了,一點兒都不好玩。”默默的放下球杆,坐到一邊的椅子上,看著李萌大笑的樣子,直到她停下來,看到我,便又忍不住笑起來。
我像是一頭呆熊,坐在那兒,雙眼無神,呆呆的,怪可憐,又怪好笑。
“行啦行啦,一夜暴富,還沒有做好思想準備,不行麼?有什麼好笑的?昂!”熊開始經不住譏笑,嗔怒起來。
她把已經到了嘴角的笑容,忍了回去。
“我再教你就是了。”
打球,倒是很有興致,新的事物,甚是欣喜,再玩兒了很長時間之後,李萌領我去了另外一麵,是一個泳池,現在池子裡麵已經稍微結了冰,冰塊在上麵浮動。
“噓!”李萌在我的旁邊輕輕的說,莫名其妙的,叫我就呆著不要亂動,如同眼前這方池塘中間有著深不可測的危險一樣,心裡想著,也就緊張起來一些,便真的聽她的話,並不敢亂動,看著水裡麵的自己的倒影。要輕輕的後退,但又有幾分的忌憚,不知道在害怕什麼,未知的東西是值得恐懼的。
恰好,此時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餘沉沉的電話,這好像是比恐懼還要嚴重率得多的事情。
“在哪裡?”
“在北方。”怎生敢說具體?告訴她,與李萌在一起,然後這裡的風景很好看、建築很奢華之類?都不行。當然,她也並沒有多問。
“嗯。”她在等著我說話,我懂得她的,有什麼想說的,就一定是先行隱瞞起來,然後在交流的過程中,才會一股腦兒的吐露出來。
“你在哪兒呀?”
“醫院。”我以為她該出院,一直祈禱她出院,那樣,就可以把心裡那遊絲一般的期望放下,那一份凶猛的、誓要拯救的氣概冷卻下來。“給你寫了一信,如果樂意的話,你可以看一下。”
並非生分,而是向來如此,我們彼此都已經習慣。
“好了,不說了,掛了。”我幾乎是忘掉了怎麼站起來的,腦海中的那遊絲一般的氣息一下就占滿。
李萌拍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她手裡拿著兩把魚竿兒。也隻看了一眼,就沒有下文一樣,心裡想著餘沉沉的來信,她會說些什麼呢?要結束?還是要重新開始?還是彆的無關緊要的話語,或許都不是。
“釣魚?”因為眼前的這一方遊泳池已經被李萌改造成魚塘,那裡麵被投了些魚籽,在冰塊下麵可以見到魚兒的影蹤。
“怎麼樣?”
“富貴人就是不一樣,可以為所欲為,真好。”
目光完全不在此時此地,她說了些什麼,我幾乎都沒能聽進去,辜負了她的那一份熱心,她該是看出來那莫名的、沉重的心思。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可以四處轉轉。”
我點點頭。丟下她一個人實屬不應該,但,好像意誌已經不受自己單方麵支配。
打開郵箱,就看見來信提示,大呼一口氣,近處的高山上還有白雪,荒原,枯草地,藍天還有陽光。
似乎世界上就隻孤獨一人而已,超塵脫俗,讀著遠方的來信——
我在在豬兒蟲和華兩者這個稱謂想了很久,還是這樣叫,因為這樣比較可愛。
入冬以來,我在醫院,不願意同你講,可沒有辦法,現實就是這般,不管是我自己還是彆人,都要接受這樣的事實。
楊風來看過我好幾回,看得出來,每一回他都要精心準備些驚喜,確實令我感到欣慰,耗費了很多時間,想方設法,打定各種各樣的主意哄我開心。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不好怎麼去傷害他,笑臉相陪,我曉得的,打碎一個人的一番好意,是不禮貌的。
我的母親和姐姐每周在探視的時間都會過來看我,她們強裝著隨和,姐姐顯得勞累了很多,我看見她的頭上已經有了白發,詢問她,說是學業任務比較重,而且在準備考研,比較辛苦,寒假正好在家休息。她們都很好,我對很好的定義就是身體健康,在外麵可以做喜歡的事情,或為生活奔波,或是為前程奔波,天地之大,世界之廣,都是相當不錯的。她們為我操勞著,待我非常小心,其實大可不必,過分的謹慎小心總是令我感到不適。
上次逃脫事後,我便被嚴格監管起來,搬到了重點看護病房,一開始一段時間取消了出去透風的機會,在窗戶前呆了將近一個多月時間——唯一可以見到外麵世界的窗口。後興許是那些醫生們見有所好轉,轉至普通監護病房,我很聽話,聽說還有個小半個月,大概就可以回家,在家過完春節,就去上學。經過這麼長的時間,我覺得一切都是很好的安排。
這些日子,特彆是近段時間,身體狀況的好轉,給了我重新開啟生活的勇氣,相對於東山醫院,外麵的世界,是自由的,去經曆才會變得更好,所有的一切都源於深刻的思索,理解了生活的意義,懂得未來的方向;都是明了的,具體的東西是無法言說的,但是有感,未來可期。
最後,我很想念你,在楊風來看我的時候,第一種感覺便是說豬兒蟲肯定也已經放假,他指定什麼時候變回來看我的,其實,你說你可能回不來,我說怎麼都行,其實還蠻失望,你明白其中的心意的,是不是?
不論是相見還是相忘,歸咎於緣分,有些人即便是天天都在你的身邊,那也是在不斷的降低期望值,就好比我在想你,也許你沒有那麼好,有意無意的疏遠彆人,也許是不對的……
希望在不久之後就可以見到你,你知道的,目前與我交集的人越來越少,所以剩下的就很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