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2 / 2)

窩心 咿芽 13201 字 10個月前

對了!是不是因為他太久沒念書了?

從前班主任翻來覆去說過,

人的腦子不比其他東西會在使用時損耗,

隻會越轉越靈光。

那個時候他隻把這句話當初老板騙他們多刷題的邪惡伎倆,現在想想,忽然覺得很有道理。

他默默把這件事記下來,當然知道自己腦子腦子可能記不住,所以為保險起見,在備忘錄上也寫下來。

又一段時間之後,臨頌今有事需要出差幾天,臨走前一晚收拾行李時,眉頭就沒鬆開過。

寧初坐在床上,看著看著,不知不覺把自己的眉頭也看得擰了起來。

他想,是不是這一趟出差的工作很難,不好處理啊?

而臨頌今在行李收拾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停下了,轉身看向他:“寧初。”

寧初下意識坐直了:“啊?”

臨頌今:“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寧初睜得更圓:“......啊?”

他知道今今出差在南城,一座熱帶城市,飛機過去要飛接近二小時。

不得不承認在聽到時,他有一瞬間的心動,但很快扣著指尖猶豫:“可是會耽誤你工作吧?”

臨頌今:“不會,你在酒店等我。”

寧初:“可是那跟我在家等你不是一樣嗎?”

臨頌今估計也是想到這點了,沉默片刻,似放心不下:“你一個人在家可以麼。”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寧初當然點頭。

臨頌今眉頭沒有鬆開,但到底還是放棄了帶他一起這個想法。

兩天坐一個長途的來回對精神消耗很大,尤其對處於身體恢複期,需要好好休息的寧初來說更甚。

出發之前,臨頌今像個即將遠行卻不放心家裡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一樣,叮囑了他許多事,離開之後也是消息頻繁。

說到底還是對他的迷糊不放心,二餐都會定時提醒他,讓他吃完時跟自己說一聲,免得看一會兒電視又會忘記自己吃沒吃。

客廳走廊和房間都備了一盞可以靠定時自動啟停的落地燈,夜幕降臨前就會自動打開,寧初就是一覺睡過頭,無論何時醒過來也不會出現房子裡黑壓壓一片。

他不用動手做任何活,操心任何事,一切都很完美,除了有些無聊之外。

沒有今今在,生活真的一下無聊了很多。

雖然兩人在一起時也不會有多少對話,但這樣的感覺強烈到沒有辦法忽視。

像是一直安安靜靜生長在身體裡的東西忽然缺了一塊,不痛不癢,就是不習慣。

一天過得無所事事,一天過百無聊賴,又一天過的咂不出丁點滋味。

想要養隻小貓的念頭又冒出了點頭。

如果能有隻小貓陪著,是不是就能好一點了?

傍晚時分,他吃過晚飯坐在客廳,電視裡的動物世界正好在介紹鏽斑豹貓,他很認真地看了一會兒,然後拿起手機去找貓舍老板

的電話。

結果手和腦袋劈了叉,腦子裡想的是電話簿,手上卻很自然地點開了備忘錄。

再然後,就看見了自己在幾天前夜裡心血來潮留下的一句話:

【小寧,記得多看書,不然要變笨蛋了!】

啊,對了,看書。

幸好記了備忘錄。

不然又拋到腦後跟去了。

沒有拖延症的小寧同學立刻將想法付諸行動,他關了電視起身去書房,開始在占牆兩麵的書架上挑挑揀揀。

臨頌今書房有很多書,隻是大多專業性極強,他實在有心無力,其他就是常規的社交類書籍,看似受眾會更廣,但寧初隨便翻閱了幾本

——不行,毫無看下去的欲望。

好枯燥。

而且這類書幾乎本本嶄新,像是收到拆了封塞進書架後就再也沒有動過。

看來今今和他想法一樣。

就沒有一點有意思有不用動腦筋,純純打發時間的書嗎?

他將手裡的《溝通巧計大全》放回原位,繼續一格一格往前掃瞄,試圖從中找出一本格林童話,聊齋也行。

意料之外的是最後書沒找到,倒是被他發現了一個比書更有意思的東西——一隻琴包。

試著顛顛重量,裡麵好像真的裝了一把琴。

它被掛在很不明顯的櫃子側麵,等於被卡在櫃子和牆的縫隙之間,難怪之前進來那麼多次都沒有發現。

寧初小心翼翼將琴包取下,沉甸甸抱在懷裡,轉身發現書桌上已經沒地方放了,隻好就地蹲下放在地上。

拆開前,他想象過裡麵可能是吉他,可能是小提琴,或者阮,枇杷,二胡......

就是沒有想到會是一把馬頭琴。

深黑色馬頭點綴著隱約的藍紋,深黑色琴身上描繪著白色描金邊的花紋,大片小片,像一叢鈴蘭,更像一片已經凋零荒蕪的枯枝。

很漂亮,乍見驚豔的漂亮。

但是這樣一把樂器出現在這裡很突兀,擁有它的人是今今這件事也很突兀。

他不記得今今會拉馬頭琴啊。

同客廳主臥一樣,書房地上也鋪著一層柔軟的地毯,寧初就地盤腿坐在地毯上,身邊是已經打開的黑色空琴包。

他歪著頭,仔細打量著麵前倚著牆的馬頭琴,一種對他來說很陌生的樂器。

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好像想到了什麼,可惜等他追著這一絲線索想到再深入時,又發現什麼也想不起來。

也許是對戲新事物的新奇,也許是上麵的鈴蘭讓他覺得懷念,他就這麼坐著,看了好久,舍不得裝回去。

叮咚。

手機響了一下。

他低頭看見屏幕上探出一條微信消息。

打開,發信人是米嫣,信息內容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對穿著萱中校服的男女。

在隻有兩個人的教室,他們一個坐在課桌上,一個坐在椅子上,相視展

顏。

經過精心調色後分外明媚的陽光穿過窗外層層樹蔭落了他們一身,將兩雙眼底的情意照得透亮。

米嫣:【他們今天結婚了。】

他們,寧初記得他們。

是他和今今的初中同學。

但是結婚,結婚......

寧初目光再次上移到圖片,點開大圖。

他實在卡殼了很久,不能理解這兩個字。

結婚,初中生這麼早就可以結婚嗎?

不記得,隻記得這個男生向女生表白時,今今剛出院回家不久。

那時班裡的人愛湊熱鬨,當所有的人都在為他們的戀愛歡呼時,隻有寧初獨自坐在後排,拿著同學借他的舊手機,抓緊閒暇時間給今今發消息。

寧初:【可是今今還沒有回學校。】

寧初:【他一定很難受,我知道的米嫣,如果不是難受到不能說話,他不會不接我電話的。】

時間邏輯被一張照片擾亂,他又陷入了混亂的記憶鏈,以為自己還在上初中,還在對他來說最深刻最難熬的那段時光。

寧初:【我就知道他打了臨瀾,他爸爸一定不會輕易饒過他,臨瀾說他被他爸爸打了,打得皮開肉綻了還要罰跪,憑什麼啊,明明被欺負的是今今,為什麼受罰的也是今今,他才出院啊。】

寧初:【真的好想立刻就帶著他從那個家裡逃走,走得遠遠的,跟那些人再也不見。】

寧初:【可是我做不到米嫣,我實在太沒用了,我去不了他家,見不到他,就連幫他吹一下傷口都做不到,隻能裝作毫不知情,像個笨蛋一樣每天跟他聊天。】

寧初:【我好害怕啊,他爸爸會不會一氣之下把他送走,我會不會再也見不到他?】

寧初:【都怪我,那個時候我就應該想彆的辦法趕走臨瀾,不應該那麼莽撞衝進去,如果我不去,臨瀾肯定就不會想到拿我去威脅今今。】

寧初:【那樣的話,今今是不是就不會去小巷子,也不會有後麵這麼多事了?】

記憶倒流,多年的鬱結也跟著卷土重來,他忽然難受得很,用手掌使勁拍了拍心口想把它拍散,卻無能為力。

他隻能低頭蜷起身體,掌心壓在胸前,想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好受一些。

他忘了米嫣是在高中才認識他們,更不知道在遠隔千裡的地方,有人正在為他混亂不正常的邏輯言語從疑惑到震驚,不可置信,卻又陡生恐慌。

寧初:【英語老師進度拉得太快了,一個人記兩分筆記真的好累。】

寧初:【我還總是做噩夢,夢見今今被送走了,把我忘了,許多年後重逢都沒認出我來。】

寧初:【米嫣,他真的還會回學校嗎?】

寧初:【我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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