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初轉頭去看臨頌今,臨頌今把決定權交給他,他將地上小貓都看了一遍,糾結起來。
都很可愛,都一樣可愛,他不知道要什麼。
老板娘見狀建議:“卡丁車哥哥的小女兒正好下了一窩崽崽,要不要看看?”
卡丁車哥哥的小女兒的兒子。
嗯……輩分很繞。
但勝在血統很純,依舊是一隻活潑可愛的美短虎斑。
“五個月大了,疫苗接種齊全,絕育也做了,喜歡的話今天就可以抱回家。”
老板娘把卡丁車放下,放任它去給小貓舔毛:“還沒有起名呢,有的新主人是不喜歡我們給起的名字,所以一窩裡都會有一兩隻小貓沒有起名。”
五個月的小貓因為妥帖的照養已經很大了,身體和卡丁車的圓滾滾如出一轍,開朗得不行,都不用人逗,自己倒在地上拽著人褲腿都能玩得很開心。
“來吧小同學,摸摸看。”
老板把賴在地上四腳朝天的小貓推到他麵前:“很乖的,就是嘴碎了點,保證不咬人也不撓人。”
寧初和小貓對上眼,又下意識側頭看向臨頌今,接收到鼓勵的眼神後,慢慢伸手往小貓肚皮上摸了一把。
“喵。”
碎嘴小貓甩甩尾巴,接連叫喚:“喵嗚,嗚嗚。”
寧初卻在茸茸的觸感中不自覺睜大了眼睛。
很奇怪,和當初摸到卡丁車,甚至是更久遠一點,摸到麵包車的感覺都不一樣。
輕飄飄的,綿綿的感覺像是粘在皮膚上,又順著毛孔和血液碰撞在一起,經過心室,再淌過全身。
原來心境對一個人的影響真的可以這麼大。
他真的太久,太久太久沒有這樣
的感覺了,是從內心深處勃發的,油然而生的愉悅,是充滿生機的,觸摸到新生的味道。
他像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孩兒,生平第一次觸摸到貓這種生物,一下一下揉著小貓柔軟的肚皮,滿眼歡喜,愛不釋手。
臨頌今就在旁邊看著他,看他因為小貓一個輕輕啃咬的動作便從臉上流露的奇異,看他眼底久經陰霾掩藏後被重新挖掘掃淨的明亮。
“今今,我想要它。”
他將小貓抱起來,一人一貓眼巴巴看著臨頌今,表情生動如出一轍:“我們帶它回家吧?”
小貓:“嗷嗚。”
臨頌今眼角彎起弧度,嘴角在啟口時上揚:“好,我們帶它回家。”
進出時兩手空空,出來時懷抱一隻家庭新成員,外加貓窩貓糧貓砂盆一大堆,還好有人早有預料,提前騰空了後備箱。
原本是怕小貓害怕坐車,要裝進航空箱的,不曾想小貓比他們預想的更大膽。
上車一點也不見躲,反倒主動在車子裡東聞聞西嗅嗅,累了,就跳回寧初懷裡盤起身體,開始睡覺。
不說彆的,單說這自來熟的性格,和從前的小寧同學簡直不相上下。
“想好取什麼名字了嗎?”
臨頌今摸摸貓頭,被睡夢中的小貓彈耳朵蹭了蹭:“嬰兒車,學步車,還是搖搖車?”
“?”
寧初用兩隻手指撚起臨頌今的手,從小貓崽身上挪到一邊,語氣中肯,略帶嫌棄:“今今,你起名的水平好差。”
臨頌今:“……?”
很疑惑為什麼起出麵包車拉丁車這種名字的人會嫌棄搖搖車不好聽,不過沒關係,隻要信奉小初永遠不會錯,就絕對不會有錯。
所以他選擇虛心求教:“那應該叫什麼?”
寧初認真思索兩年,抿起的嘴角一彎,捏住小貓的尾巴:“叫福生吧。”
他在臨頌今微忪的神色中低下頭,認真給小貓灌輸新名字:“福生,福生,小福生,這個名字喜不喜歡?”
不知是真喜歡還是被吵得煩了,又或者單純嘴碎愛應聲,上一秒還睡得咕嚕咕嚕的小貓,下一秒就仰起腦袋朝他咪咪兩聲。
寧初開心了,搓搓小貓頭,有些得意:“看,它喜歡。”
臨頌今眸色黝黑,不錯眼地看著他,許久後,忽然低聲開口:“小初,你現在,想要什麼?”
寧初摸著福生的動作停下了。
臨頌今又問一遍:“想要什麼?”
寧初看看福生,抬頭對上臨頌今的模樣,笑起來:“想要很多啊。”
“我想出門,想要吹風曬太陽,想看煙花和星星,想聽雨聲和鳥叫,想呼吸最新鮮的空氣,想去更多沒去過的地方。”
他說:“我覺得現在的我好幸福,有你,有哥哥,有隨心所欲的生活,有這麼可愛的小貓,好像一下子所有好事都落在了我頭上。”
“今今,我要重新愛上這個世界了。”
他每說一句,臨頌今眼裡的墨色就會濃鬱一分。
到最後積澱下來的不隻有苦儘甘來的喜悅,還有太多的語言無法表達的東西,而它們注定都將隨著過往遠去,永遠沉底。
“好。”
他壓下眼簾,藏起所有的言語不儘,再抬起時,隻剩溫和清淺的笑意:“都會有的。”
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
*
回到家,寧初開始忙前忙後安置福生的東西。
好玩的是什麼都不懂的福生竟也跟在他後麵忙前忙後,不知道在忙什麼東西。
以至於跟得太緊了,寧初都不知道,一回身踩在福生腳上,給它踩出一聲破音的喵叫。
“對不起對不起乖乖,我不是故意的。”寧初連忙蹲下道歉,抓起它一隻前爪使勁揉:“不痛不痛啊。”
福生下巴擱在地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等寧初給它揉完左爪了,默默又把右爪遞過去。
寧初:“?”
剛剛他有踩到兩隻爪嗎?
貓爬架很大,需要安裝,寧初不會,就把任務全權交給了臨頌今。
等他把貓砂貓糧安排好,貓爬架也裝得差不多了,把福生放上去,小貓崽歡喜得一下從底竄到頂,又從頂竄到底。
寧初陪小貓玩了一下午,又拉著臨頌今陪他們完了一下午。
晚上臨頌今準備去洗澡,他若有所思一陣,亦步亦趨跟進客房,盯著臨頌今打開衣櫃,又拿出睡衣。
後者一轉身,兩人撞個正著。
臨頌今很自然地低頭親他一下:“乖,一會兒再陪你們玩。”
寧初卻說:“臨先生,福生的東西都搬完了。”
臨頌今挑眉。
寧初接上下一句:“所以臨先生的東西打算什麼時候搬?”
臨頌今:“搬去哪?”
“當然是從客臥搬回主臥。”
寧初一本正經:“你把東西放在客臥,又整天睡覺黏著我,家裡你一個人就占兩個房間,你好意思嗎?”
臨頌今被他毫無情緒起伏的指責逗笑了,一手拿著換洗衣物,一手把人抱起來走出房間:“不好意思,一會兒就搬。”
寧初被他提溜懵了,到了衛生間門口才反應過來:“哎,是搬東西,不是搬我。”
臨頌今:“不要一起洗澡嗎?”
寧初:“??”
寧初:“什麼要一起洗澡?”
臨頌今:“你剛剛說,我總是在睡覺時黏著你。”
寧初不明就裡:“是啊。”
臨頌今:“難道不是在指責我沒有在彆的地方也黏著你?”
寧初:“……”
臨頌今笑笑:“走吧,一起。”
見他好像來真的,寧初麵上紅潮轟地一下燒到耳朵根,赧然推搡著從他懷裡退出來。
“我沒指責你啊。”他眼神亂飄:“你是不是想太多啦。”
臨頌今盯著他,不說話。
寧初沒聽見聲兒,眼神又飄回他臉上,小聲問:“怎麼了?”
臨頌今垂眼:“好吧,是我想多了,我以為你願意。”
很奇怪,他明明是很正常的語調,可聽在寧初耳朵裡,就是有了一種委屈的味道。
寧初心一下軟的要命,自責心作祟差點就要答應。
還好理智回籠及時,硬生生又把一句“願意”咽了回去。
“沒有不願意喔。”他咕咕噥噥:“就是你這太突然了,我還沒準備……”
聲音又小又模糊,臨頌今一個字也沒聽清:“什麼?”
寧初:“沒什麼。”
福生:“喵嗚。”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寧初低頭看見坐在自己腳邊瞪個大眼睛好奇看他們的小貓,覺得看見了救兵。
“福生無聊了,我去陪他玩!”
他抱著彎腰抱起福生:“你快點出來,我們等你。”
說罷頭也不回奔向客廳,自然沒發現臨先生一身委屈勁在他轉身後一掃而空,閒散的笑意幾乎要從眼底溢出來。
回到客廳,福生一看見貓爬架,立刻掙脫他繼續蹦躂去了。
他用手心貼著臉,過了會兒又換手背,眼神不住往浴室方向飄,臉上熱度還沒退下,放在沙發上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他走過去一看,是條短信,發信人沒有備注,不過是萱城本地的號碼。
點開一看:
【哈羅小初!我是米嫣,聽學神說你身體大好啦,我終於能找你玩了。
正好下周有同學會,我們都特彆特彆期待你能來!ps,記得通過一下我的微信好友申請,等你回複呀~】
寧初打開微信,果然有一條好友申請掛在第一位,申請信息寫著米嫣。
他點了通過,頭頂冒出問號。
奇怪。
他和米嫣不是早就加了好友嗎?如果這個是米嫣,那之前跟他聊天的“米嫣”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