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著李阿叔和嚴少成拱了拱手:“多謝李阿叔和嚴大哥幫忙,等我爹好了,我們再好生答謝你們。”
李阿叔連連擺手:“代你們走一趟而已,用不著謝。”
嚴少成也拱手道:“都是鄉鄰,莫要客氣。”
治病要緊,他們沒有過多寒暄,嚴李二人將牛車交到晏小魚手裡就各自離開了,晏小魚忙不迭地招呼何秋花她們出門。
母子三人將準備好的舊褥子鋪到板車上,又小心翼翼地將晏興茂抬上車。
陶翠青和剛回來的晏老爺子站在一旁冷眼瞧著,一點兒搭把手的意思都沒有。
離開時,晏小魚瞥了他們一眼:“我爹要養傷,我娘要照看他,我身子也還未好全,我阿姐得照看我,夏收我們定是沒法兒下地了,大伯娘你們還是另做打算吧!”
“對了,欠何嬸那一百文你們得早些還上,這錢雖然是我們借的,可咱們又沒分家,若是不還,說出去也是晏家欠錢不還,要是影響晏家和大堂兄的名聲就不好了。”
他語氣不鹹不淡,倒把晏老爺子氣得跳腳,牛車都出了院子了,晏小魚還能聽到他的罵聲。
“沒分家、沒分家,這是仗著沒分家訛上我們了!”
*
路上,晏小月趕車,晏小魚和何秋花一左一右照看晏興茂。除了晏興茂,其餘三人都舉著塊紅薯在啃。
時間匆忙,晏興茂喝的粥是用早上的剩飯加水煮的,他們手上的紅薯也是早食剩下的,份量不多,一人隻能分到一小塊。
晏小月兩口就吃沒了,何秋花卻還憂心忡忡地舉著。
“聽、聽說鎮上的醫館,貴得很,咱們、咱們這些錢也不知夠不夠?”
晏小魚也不知道夠不夠。
原身壓根沒去過鎮上,村戶人家大多家貧,西嶺村的人有個跌打損傷,多是自己去山上采些草藥,磨碎了糊在傷口上。其餘病症,嚴重的就去隔壁村的草藥郎中那裡抓點兒藥吃,不嚴重就硬抗,少有肯出銀子去醫館診治的。
好在晏小月從前在地裡勞作時學會了趕牛車,還送陶翠青去過兩回縣學,不然今日還得請嚴少成幫忙趕車。
“夠不夠都得去,不夠就到了那兒再想法子。”晏小魚心道,總不能沒錢就不去了。
何秋花點了點頭,還是沒心思吃東西。
晏興茂之前被兒子罵了一頓,又吃了一碗粥,精神倒是好多了,也有力氣說話了。
這會兒他看了看肩背挺直、一臉篤定的晏小魚,問出了一直懸在心中的疑惑:“小魚怎麼同從前不大一樣了,似乎性子變了許多?”
何秋花聽到這話,眼淚又出來了:“他爹,你、你不知道,我們小魚、險些沒了……”
她磕磕絆絆地將晏小寶做的事兒說了一遍,晏興茂聽完臉色又黯淡了不少:“我原以為永和兄弟兩會是小月和小魚的靠山,這些年竭儘所能地對他們好,沒想到他卻差點要了我兒子的命。”
總算沒有聽到‘小寶隻是年紀小、不懂事’之類的說辭了,晏小魚對原身這個爹的反應還算滿意,更讓他驚喜的還在後頭。
“他爹,我們同、同大哥分家吧!”何秋花聲音還帶著哭腔,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堅決。
晏興茂十分驚愕:“你、你為何會有這種念頭?”他從沒想過一向軟性兒的妻子會提出分家,這會兒腦子裡幾乎亂成一鍋粥。
何秋花知道他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又把晏小魚‘重生’的事兒和他說了。
晏興茂將信將疑,何秋花又補充道:“小魚之所以、性情大變,就、就是因為在底下待了一年,下頭的鬼魂、那樣多,他不知受了多少驚嚇、性子才強硬起來的,我苦命的孩子!”
晏小魚:“……”原身他娘想象力還挺豐富?
“小魚、小魚說的,全都應驗了,他帶著病、還要被逼著乾活兒,還不給他、不給他吃飯,這樣怎麼會不落下病根!你的腿、摔傷的事也是,雖然時間、有些對不上,但想來、想來是娘匆忙之下、看岔了!”
好家夥,這都替他圓上了!晏小魚默默在心裡給何秋花豎了個大拇指。
不過晏興茂摔傷這事兒確實太巧了,巧得他都有些懷疑這人是不是被他咒的了。
最後,何秋花一臉悲痛地總結:“我們、我們一定得儘快分家,否、否則咱們一家、都沒有好下場!”
好嘛,這話聽著更像是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