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第 31 章
31【人們有多怕死, 就有多瘋狂】
萩原研二是被抱回酒店的，他和鬆田陣平被魔術師先生一手抱著一個，在空中飛了一小會兒時間，比預想快得多地離開了被封鎖的區域。
隻是小孩子的身體實在是不太講道理, 明明是在高空的寒風中, 時間還這麼短暫。等落地的時候, 萩原研二還是小腦袋一垂, 喊都喊不醒。
“我來帶他，黑……怪盜還是趕緊把衣服換掉吧。”鬆田陣平在黑夜裡黑著一張臉，非常不爽地把睡熟了的好友抱了起來。
仿佛在看打團本打到一半時睡著了的隊友。
等怪盜1412真的轉身準備離開之時，鬆田陣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關於你認定的那些敵人, 我有不同的看法, 你最好先不要輕舉妄動。”
怪盜先生露出了然的笑容, “正有此意。”
他抬了抬帽簷, 如同黑夜中的白鴿，在夜色中蕩起一片白色的披風, 又在出乎意料的時候，消失無蹤。
鬆田陣平皺了皺眉，超不爽地吐槽：“明天又能見麵了, 耍什麼帥啊。”
抱著萩原研二，學生模樣的鬆田陣平左臉寫著“不”右臉寫著“爽”，手裡抱著個睡得天昏地暗的更小隻孩子，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進了酒店。
“歡、歡迎光臨……”迎賓人員的神色慌張, 她甚至想離開前台到鬆田陣平麵前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鬆田陣平沒有理會她，徑直轉彎, 向電梯走去。
穿著西裝的男性服務人員一路小跑跟到他身後，“先生、先生……請問您需要幫助嗎？”
鬆田陣平懶得理他, 直接用手肘敲了向上的電梯按鈕，等待電梯下降。
服務員略跑了幾步，有些氣喘，他平緩了下呼吸，露出明顯是偽裝出來的職業微笑，“你弟弟還好嗎？需不需要找醫生？”
鬆田陣平不太想說話，直接搖搖頭，隻讓他的卷毛擺動了幾下，表示不用。
服務員蹲下，看看小臉兒睡得紅撲撲的萩原研二，見他呼吸平穩，表情舒緩，便嘴裡嘀咕著：“不會是吃了什麼藥吧？”
鬆田陣平那臉黑得快變成非洲來的了，他抬起抱著萩原研二上半身的手，讓萩原研二換了個姿勢，轉為趴在自己的肩膀上的狀態。
“他很好，你彆吵吵。”
服務員·男僵硬了笑容，緩緩站起身，歉意地一禮，隨後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沒有無關人士乾擾，鬆田陣平後續的路程非常順利，他甚至能一隻手托著萩原研二的腿彎，另一隻手掏出房卡開門。
阿笠博士一直在酒店裡作為後援，關注著從耳機傳來的聲音，還能從追蹤器在地圖上的定位看到他們的具體位置。見兩人快回來了，還有心思準備了點小零食，給大晚上出去“工作”的孩子加點餐。
把萩原研二的外套脫了，丟到床上，他也完全沒有要醒的意思。翻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繼續睡了。
“讓他睡吧，陣平來吃點東西，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其他的我們明天再說。”
美國的甜品是名副其實的甜，仿佛整個兒都是用糖做的。鬆田陣平吃了一口就覺得膩到齁，猛灌了幾口涼水才把滿嘴的甜味壓下去。不過他晚飯吃得早，剛才還在緊張的態勢下來了一發算是儘興的戰鬥，這會兒確實餓了。
拒絕了阿笠博士再去熱杯牛奶的建議，鬆田陣平靠著冰水把甜甜圈吃完了，勉強墊了個肚子。
已經快十一點了，小孩子應該睡覺的時間，加上白天沒能倒時差，鬆田陣平已經有三十多個小時沒睡了。
洗漱一番，也撲到床上，打了個慵懶的嗬欠。
“晚安，阿笠博士。”
“晚安。”博士關上燈，隻留窗外的燈光透過窗簾間特意留出的縫隙，映出一片星星點點的亮。
今晚依舊是那個熱鬨的紐約。
萩原研二睡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徹底錯過了早餐之後，像隻奶貓一般爬下床。他的頭發蓬鬆，腳步踉蹌，眼睛都眯縫著，就差沒讓貓媽媽叼著走了。
鬆田陣平把昨天阿笠博士給他們準備的甜甜圈遞給他，第一口就讓萩原研二甜得一個哆嗦。
他睜大了眼睛，認真看那個麵粉裡都透著糖漿味道的甜甜圈，確認自己的眼睛沒欺騙自己，這真的不是什麼濃縮糖漿之類的東西嗎？
從上到下仔細看過一遍，居然發現它還真不是純糖……
【是怎麼把一份麵粉、黃油和糖的混合物做成比純糖還甜的味道的啊？！】萩原研二在內心大聲質問。
小朋友苦著臉，小口小口啃著甜甜圈，感覺每一口都要把嘴給黏在一起。
【幸好牛奶不是甜的。】他想。
並沒有想過，其實牛奶也是甜的，隻是因為甜甜圈太甜了，他吃不出甜味兒來了。
這不過是個小插曲，隻是這款甜甜圈直接導致了某個結果。
當黑羽盜一終於等到昨天剛通過他考核的隊友清醒過來，問他們打算在哪裡見麵的時候，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地說出了“咖啡店”這個名稱。
他們選了可以容納八個人的座位，好塞下黑羽快鬥的嬰兒車和阿笠博士的大體型。
一張桌子坐下了六個人，加上幾人各自的行李，滿滿當當占據了整個角落。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每人抱著一杯美式咖啡，小口小口地啜飲，看得阿笠博士目瞪口呆。
黑羽千影在認真給兒子解釋，為什麼一歲的小朋友不能和兩個哥哥喝同款的咖啡飲料。
黑羽盜一感到現在的情形比他盜取目標時出現計劃外的情況更令人頭大。
他捏捏眉心，聽到萩原研二用尚未變聲的童音先開了口，“相信，我們昨天通過了黑羽先生的考核吧？”
黑羽盜一在昨晚之前並沒有把他們四個孩子視作夥伴，這是很容易想到的事情。而昨晚考核的意圖也非常明顯①，是否能配合、是否能隨機應變、是否能自保等等。
他沒想到這群唯利是圖的寶石商人對小孩子也毫不手軟，竟然直接亮出了武器。也沒想到鬆田陣平比亮出武器的違法分子還猖狂，直接把一個成年人給乾趴下了。
畢竟沒多少人會想到，數年前轟動一時的小學生製服殺人未遂犯事件，其中的當事人之一居然就在自己麵前啊。
“我說，你的目的不就是讓我們幫忙查幕後黑手嘛。”鬆田陣平點點桌子，敲出不耐煩的聲音，“現在我們也通過考核了，回去等消息吧，等查完了會告訴你的。”
【哈哈哈，我就說小陣平其實還是比較喜歡吃甜食的，喝不慣黑咖啡了吧。】
知道怎麼回事的萩原研二偷笑兩聲，趕緊補充解釋，“我們也需要等光的消息，一些事情還需要實地調查，沒有這麼快有反饋啦。”
“黑羽先生的行動再稍微放緩一點如何？”
“時機稍縱即逝，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我不會對其他藝術品下手，但會繼續尋找星星賜予的寶石……我覺得，這恐怕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
“上次您可沒對我們提起星星賜予的寶石啊……”
“所以才需要今天再見你們一麵。”黑羽盜一呷了一口咖啡，將精致的咖啡杯輕輕放下。
“潘多拉，一顆寶石中的寶石，透過月光觀察，能在寶石中發現其中藏著的紅色寶石。”
“它的來曆傳說神乎其神，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相信這顆寶石能讓人長生不老。”
“和宮野家那位宣傳自己要研製讓人長生不老的藥一樣呢。”萩原研二給鬆田陣平的咖啡杯裡放了幾顆糖塊，倒入牛奶，慢慢攪拌，“不過，就是這‘長生不老’才是讓他們趨之若鶩的東西吧。”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這也是我判斷日本三大財團都與之有關的原因之一。越是有錢有勢的人就越是怕死，越是怕死就越是瘋狂。”
他頓了頓，似乎說起了不相乾的事。“上世紀五十年代，就在我們現在所在的國家，還在相信用鈾製造營養品能讓人身強體壯、長生不老。”
“瘋狂的人們將它吞入腹中，或是製成飾品、玩具，日日佩戴把玩。”
“人們有多怕死，就有多瘋狂。”
鬆田陣平喝了一口加了奶和糖的“美式咖啡”，舒心地向後仰靠在椅背上，“那也不是一棒子打死所有財團的理由。我不是在給那群資本家說好話，隻不過就事論事罷了。”
他一口氣喝完了杯子裡剩下的咖啡，吐出今天結論性的最後一句話，“彆想當然。先調查取證，再行動。”
說完，也不客氣，叫上還在逗黑羽快鬥玩的阿笠博士，先行離席。
被小孩兒教訓了，黑羽盜一也不惱，他笑笑端起自己的咖啡杯，表示自己過會兒再走，目送他的新隊友離開。
他等待黑羽千影給黑羽快鬥點的冰激淩上桌，看著母子倆你一口我一口一起吃完一整份冰激淩②，這才悠閒地帶上幾人的行李，踏上回家的道路。
這次的美國之行，有了出人意料的，不錯的收獲呢。
第032章 第 32 章
32【鬆田陣平在他身邊發出了響亮的嗤笑聲】
回程的飛機, 萩原研二是看著報紙度過的。彆問他為什麼還在看報紙，要問就問黑羽盜一為什麼要特意給他的包裡塞這份報紙。
看到後麵幾頁的時候，萩原研二笑起來，歪頭倒在鬆田陣平的胳膊上。
那個版麵上, 赫然用粗體加大的震驚體寫著《震驚！海洋之心竟被交給了那個人》。
顯然, 對於還想要抓捕怪盜1412號的美國警方, 紐約的媒體更在意這次怪盜1412號獲得了寶物後會將它交給誰, 這往往在冥冥之中暗示了這位展覽海洋之心的富豪是否是有罪之人。
民眾也對“真相”更感興趣。
他們不用在乎證據，他們隻需要知道怪盜1412號認定的目標，如果沒有還給本人，那個人恐怕多少有點兒問題。
“他把寶石交出去了？”鬆田陣平看到報紙的一個角, 隨口問了句。
“嗯, 在這點上, 怪盜先生確實是言而有信的。”
說著, 萩原研二又上上下下掃視了一遍報紙，再這一頁那一頁翻來覆去地看, 一邊看，一邊有些不甘，“似乎沒有那兩個犯人相關的內容。”
“警方還沒有得到確切證據吧, 就算對方招供了，也不是那麼快就能報道出來的。”
昨天他們選擇的地點比較隱蔽，各個路段又被警方封閉，媒體更注意著展覽館的位置。沒有內部消息的話, 不知道在展覽館附近還有兩個昏迷的家夥被警方帶走了也正常。
“可惡，不應該輕易把那家夥撂倒的, 多少應該問點東西……”
FBI的內部情報可不好獲得，鬆田陣平遲疑了一下, 問：“要和景光老爺說這事嗎？”
他們和怪盜1412號準備深入合作，但這事沒有和諸伏景光、降穀零說過，他們本以為隻是道具之類硬件技術上的交流，哪知道突然有了個非法組織。而且看現在的狀況，對方在日本也出現過，這次又在美國行動，一定也是個跨國組織，和那倆臥底就不肯吱聲的公安危險性一樣高！
強行假想敵人是如何強大的跨國非法組織，萩原研二自己把自己整笑了，然後正經地回答好友，“我們先自己調查吧，去見見雷奧以前的鄰居先生。”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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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日本，他們去拜見日本三大財團之一鈴木家的成員之前，先接到了另一個越洋電話。
“您好，我是比雅荻公司的客戶經理，蘇奇文①，請問是阿笠博士嗎？”
“關於您在新型材料交流會上與我司員工交流的合作意向，請問是否方便詳談呢？”
“您已經回到日本了？那太好了，Z國到日本的距離可比到美國的近多了。不如您給個時間地址，我們見麵詳談？”
雖然對方的日語還有些蹩腳，但態度有多熱情已經隔著話筒都傳遞過來了。
阿笠博士掏了掏被震得發麻的耳朵，向剛才記錄下來的郵箱中發送了合適的時間和地點。
【晚點還得找個合同律師。】他想。
每次都需要他自己來確認合同，多少是有點超出一個工學部博士的專業範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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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電話打岔，急著想去認識一下財團成員的心情也稍淡了些，他們是想要去拔除對方集團可能有的毒瘤，而不是去和人家結仇的，冒冒失失跑過去恐怕不太行。
何況，作為大型財團，哪怕是最高執掌者，也不一定了解財團裡的小嘍囉，反而是真正的執行人員才比較清楚。
另外，不能被黑羽盜一誤導，他對於敵人的判斷是基於普通人對於三大財團的了解和從黑羽千影了解到的關於寶石造家商，經過推斷得出的。因此客觀來說，這位魔術師先生並沒有確鑿的證據。
“要是以前還能想辦法混進對方的公司裡查查線索，現在……”萩原研二摸摸自己還帶著嬰兒肥的小臉蛋，滑溜溜的皮膚吹彈可破，站直了身高還沒有阿笠博士的腿長……
“哎……太沒有說服力了，難道說我是某個員工的孩子嗎？！”
鬆田陣平在他身邊發出了響亮的嗤笑聲。
“開玩笑的啦！”萩原研二惱羞成怒，跑到沙發上占據了最舒服的位置。
他像教條的老先生般仰起頭，正襟危坐，而後清了清嗓音，“說正經的，先從了解對方的具體產業情況開始調查吧。”
雖然日本的政府係統老舊，至今還有很多必須使用紙質材料存檔的文件，但如果先從公司的實權人物開始調查，像法人及其所屬公司之類的明麵關係，在政府官網上一般都是可以找到的信息。
但是……
不能排除部分政府部門還在使用不聯網的舊設備，還有用軟盤保存的資料信息……
萩原研二想到這裡，仰頭攤在了沙發裡，“小陣平，查資料的時候，我負責網上的部分，你負責跑現場好不好？”
鬆田陣平露出個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來。
“是什麼讓你覺得，一個初中生跑去政府辦事機構問這種問題能得到解答？”
“……”再度想起來自己和鬆田陣平都是小孩子的萩原研二抱頭在沙發裡團成一團，表示不想聽到這種消息。
逃避雖可恥但有用。
萩原研二可恥地逃避了，他跳下沙發給家裡打電話，求萩原先生開車來接他。
他很大聲地強調，“我、要、回、家！”
“雷奧一定想我了，我要出去遛狗。我還要和它玩飛盤！”
電話那邊，萩原先生先是一口答應了開車來接萩原研二回家的請求，然後有些遲疑地問：“你要立刻去遛狗嗎？有你的朋友找你哦。”
萩原先生沒有告訴他到底是誰找來了，萩原研二從掛了電話開始就思考著這件事，直到萩原先生幫他把行李搬上車，還接了鬆田陣平一起回家，都沒有想明白。
因此他對阿笠博士道彆的動作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鬆田陣平掰過他的腦袋，讓他看向自己，“彆想了，回去了不就知道了。”
還沒完全長成大人模樣的鬆田陣平也有著帥氣的麵容。冷不丁這麼近距離地看過去，萩原研二都懷疑自己要被這樣貌蠱惑，失去神智和理智，變成隻懂得聽令形式的人偶了。
他看得忘記了呼吸，過了好久——直到鬆田陣平捏了捏他的鼻子，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深吸口氣，讓自己緩緩。
“嗚哇，小陣平的近距離美顏暴擊，殺傷力也未免太強了。簡直是一種戰略性武器。”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不再聽萩原研二的胡言亂語，鬆田陣平也開始琢磨起他手頭上的委托工作。
他之前除了諸伏景光的委托之外，其他的工作幾乎都推脫掉了。後來發現，諸伏景光的委托技術難度太大，很多東西都不是立刻就能做出來的，必須定製、拓寬視野、與其他公司合作，還要結合現有技術水平和能力。
等待的時間裡，便也開始接些簡單的拚裝或改裝工作了。
用鬆田陣平的話來說，就是這些小委托，不用動腦子就能做好，就當是放鬆放鬆了。
勞逸結合，才能有更好的發展。
有沒有更好的發展沒人知道，但鬆田陣平的小金庫是豐滿起來了，這點毋庸置疑。
現在他有資金可以購買一輛車，但就算是鬆田陣平，滿打滿算也還要四年多近五年才能考駕照，他倒是沒想到才給萩原研二放過的回旋鏢這麼快就旋回了自己身上。
介於年齡問題，立刻購買代步轎車是沒有希望了，不過倒是可以考慮下其他工具，比如自行車或者滑輪鞋。之前阿笠博士聽聞萩原千速在月影島用滑輪鞋追擊犯人的事情，也有想過開設改良滑輪鞋的項目。
或者……鬆田陣平看到路邊穿著夾克的孩子，腋下夾著滑板嘻嘻哈哈向前跑，後麵還跟著一群差不多穿著打扮的跟著，一個個的都帶著滑板。
【現在滑板這麼流行了嗎？】
“要不然和博士一起開發點高科技滑板吧？”萩原研二哧溜一下躥到鬆田陣平身邊，看著他這邊的窗外。
如果他長了尾巴，現在可能正在搖晃不停吧，那感興趣的樣子……
“喂，萩……是不是因為你現在不能參與研發，所以就一個勁兒地使喚我們啊……”鬆田陣平的聲音越壓越低，但咬牙切齒的感覺同樣越發明顯。
“啊哈哈哈哈……”萩原研二撓撓後腦勺，不自覺抬頭望天，“怎麼會呢，這是我也很感興趣的課題啊，互利互惠，一舉兩得嘛。”
【慘啦——被發現了！】
萩原研二內心尖叫，試圖轉移話題。
但他很快就不用尋找了，車停在了自家門口，但在門前還有另外個眼熟的孩子和更眼熟的兩個孩子站在一起。
“小諸伏，小降穀？”
萩原研二打開車窗，向那邊大力招手。
諸伏景光有些羞澀地抬起小臂，也回應了一個招手，降穀零更是隻對他們點了點頭。倒是旁邊那個和萩原研二差不多大的孩子，本一直低著頭，誰都不肯看，聽到萩原研二的聲音猛地抬頭，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生動了起來。
“萩原——！”
“哎？”萩原研二怔愣，好半晌才從對方蹬蹬蹬跑到麵前的動作想起來，這個孩子……好像是幼兒園隔壁班的，誰來著……？
不能怪萩原研二沒記住小朋友名字，實在是幼兒園本就小班管理，大家多數時候都在自己的教室裡玩耍，偶爾跑到外麵的院子裡，時間也是錯開的。
隔壁班級的小朋友，也就隔著隊伍偶爾見到一麵。整天把注意力放在訓練上的萩原研二能記得這位小朋友是自己幼兒園的就不錯了，根本連名字都不知道。
他回憶了半天，終於在記憶的某個角落想起隔壁班級老師喊過的，“米米？”
小朋友突然紅了臉，雙手搓了搓衣服下擺，低頭，卻又悄悄抬眼去看萩原研二。
她小小聲地“嗯”了一聲，扭扭捏捏開口，聲音更是細若蚊呐：“研二……”
萩原研二變小以後一直有被人叫姓氏叫名字，但真沒想到會被可能隻比自己大一丁點兒或者同齡，甚至更小一點的小孩兒直呼姓名。
他眨巴眨巴眼睛，表情有些無辜。
“啊嗯，是我。”在鬆田陣平戲謔的目光和萩原先生意味深長的表情中，萩原研二頂住了壓力，保持了一個4歲“成年人”的穩重，放軟了語氣，用對小朋友的口吻柔聲問：“怎麼啦？小美女特地跑來我家，是有什麼需要你的騎士幫忙的嗎？”
自來熟地自稱騎士，也算是萩原研二的特長了。
小朋友特彆吃這套，剛才在諸伏景光和降穀零麵前像鋸嘴葫蘆一樣的孩子，立刻就變成播放機，開始吧啦吧啦起萩原研二都不知道的幼兒園秘幸。
第033章 第 33 章
33【降穀零有以下六點要說】
“你有特彆喜歡的人？這不是好事嗎？”
萩原研二牽著小女孩兒的手進了客廳, 本準備回家的鬆田陣平則像是回自己家一樣跟進了萩原家，諸伏景光和降穀零有些拘束，在萩原太太的引導下落了座。
“嗯嗯嗯，你有個特彆厲害的好朋友, 你還喜歡你同班的另一個男生, 他也特彆厲害, 你們三個經常一起玩。”
“這很好啊？”萩原研二用力擰開瓶蓋, 給米米遞上一瓶飲料。
平時應該會不安地婉拒彆人給的飲料，但米米正說得口渴，而萩原研二又過於理所當然地遞給了她，她下意識地伸手接過來, 順著男孩的示意喝了一口。
這下, 似乎沒有理由拒絕這瓶飲料了。
女孩誠惶誠恐地感謝了一番。
在男孩們“不用謝”、“這家夥不會在意的”之類不知道算不算安慰的話語中, 女孩的情緒稍微被安撫, 繼續說她的苦惱。
“就是……大家都說他們倆在一起了，我是第三者插足。”
“啊？”這下, 不僅是萩原研二，還是另三位上了初中的少年人，又或是已經有了兩個孩子的萩原夫婦, 都發出了靈魂疑惑的聲音。
“你們……沒錯的話，是和我同齡？”
“我已經上幼兒園大班了。”小女兒強調道
“哦哦，比我大一歲……那也隻是大一歲啊！”語氣從頓悟到吐槽。
諸伏景光用某種感歎的語氣說：“現在的幼兒園這麼多姿多彩了嗎？”
“才沒有啦！”萩原研二為自己發言。
然後他被一個幼兒、三個少年人和兩個成年人圍觀了，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致的“不信”。
“你們……”他指指這個, 又指指那個，老（奶）氣（聲）橫（奶）秋（氣）地說, “幼兒園小朋友當然是吃吃喝喝睡睡玩玩啊！你們這群比我大的人怎麼回事？”
被指過的人默默彆開腦袋，拒不承認。
“彆被這些不靠譜的大人帶壞了, 我們繼續說。”
被歸類入大人範圍的少年人們笑而不語。他們真正無法無天的時候，萩原研二也是共犯，米米小朋友更是還沒出生呢。
“所以，你來找我的目的是？”
這句話一出，鬆田陣平和諸伏景光都露出了熟悉而恍然的表情，難怪覺得這情景眼熟，這不就是他們在學校裡經常遇到的情況嗎？
總有認識的不認識的甚至外校的人跑來，向自己尋求一些幫助。
彆說本就性格溫和會不自覺散發善意的諸伏景光，連忙得自己孤立了其他所有人的鬆田陣平都深受其擾，他都不明白那些人哪裡看出他擅長處理斷案了。
“我想向倉敷同學①告白，研二能幫我嗎？”
萩原研二細細品味了一下米米小朋友的稱呼用法，發現她是真的把自己認為更親密的人了。
【我們好像是第一次正式見麵？你都沒有對我做過自我介紹？】
倉敷是姓氏，米米小朋友用更親密的叫法來叫萩原研二，自己喜歡的男孩比較羞澀和生疏，萩原研二一時之間不知該喜還是憂。
【不，不對，應該更擔憂幼兒園小朋友就開始談情情愛愛這種事吧！】
“我想問一下米米，為什麼會想要向倉敷小朋友告白呢？”
“媽媽說，如果喜歡彆人，就要好好告訴對方，這樣才能成為好朋友。”
萩原千速打開客廳的大門，說著“我回來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小朋友語氣認真地說出這麼一句話。
她很順口就接上，“你媽媽說得很對哎，要成為好朋友的話，這樣的方法最簡單直接了。”
米米認真點頭。
“那研二會幫我嗎？”
萩原研二露出無語凝噎的表情，【不是，你這早戀還要我插一腳嗎？】
“到幼兒園之後，我了解一下情況吧。”他不敢隨意答應下來，這看著應該是小朋友之間交朋友而非真的早戀——此時，這位幼兒園“老師”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但對於事情的基本警惕還是有的。
哪怕都是小朋友，如果對方其實並不是那麼情願成為朋友……為了防止意料之外的狀況發生，萩原研二還是會事先了解一下現實情況的。
小朋友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麼萩原研二不直接答應幫助她，但依然很乖巧地道謝，並對今天冒冒失失跑來家裡表示歉意，最後才穿上蝴蝶結小皮鞋，一蹦一跳地被媽媽接回家。
從窗外看著小女孩兒和媽媽牽著手，在街道上邊說說笑笑邊往家的方向趕，萩原研二頗感欣慰。這位小朋友的媽媽看著就很知書達理的樣子，不僅在鼓勵孩子與外界交往、認識新朋友，也有在培養小朋友自己尋找解決難題方法的能力呢。
如果沒有牽扯到自己的話，萩原研二會更高興一點兒。
“是個很負責的媽媽呢。”
“那你的媽媽呢？”萩原太太將手撐在窗台上，做出個等待誇獎的動作，在他身後問道。
“當然也是很負責的媽媽！”萩原研二笑著撲進媽媽懷裡，用腦袋蹭了蹭媽媽的衣服，動作自然地撒了個嬌，仿佛真的四歲小朋友那樣。
鬆田陣平想象了一下成年人版的萩原研二這樣向萩原太太撒嬌的樣子，發現雖然和現在不太一樣，成年後萩原研二會更加紳士一點兒，身高可能也是限製了他做這樣動作的因素——萩原太太顯然沒有一米九的個子來讓自己的兒子撒嬌。
但在本質上來說，並沒有很大區彆。
【性格非常穩定，成年後也完全沒有變化啊，萩。】
從另外的角度來說，是不是等於完全沒有成長呢……
如果被萩原研二知道自己被鬆田陣平這麼評價，恐怕會超——無奈地回答：“才不是這樣吧，小陣平可真是嚴格啊”這樣來緩解尷尬吧。
出乎意料的小客人離開之後，同樣也是不請自來的兩位大孩子也道明了自己的來意。
最重要的當然是要在兩位家長和萩原千速麵前過個明路，之前在黑羽先生的魔術表演時已經在萩原先生麵前“認識”過了。但那時他們還隻是初識的陌生小朋友，又不是同一個學校的，更不說和萩原研二之間的年齡差都有三個代溝那麼多了，多少帶著些警惕與不信任。
如今，借著上了初中的名頭，和鬆田陣平的距離更近了，也能因此與萩原研二更加熟識。
能到對方家裡玩，就是信號之一。
另外，諸伏景光也想和阿笠博士正式認識一下，以鬆田陣平或萩原研二的朋友會容易很多，不必說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委托人，也就不用解釋自己是怎麼獲得大量的現金了。
“啊啦，研二也真是的，剛回來就邀請了客人來家裡，怎麼也不和爸爸媽媽說一聲呢？”
萩原研二隻好做這個背鍋俠，做出一個敲敲小腦袋的動作，怪模怪樣地回答：“哎嘿，我忘記了嘛。”
有兒子的好友來做客，萩原太太稍作接待，便說去拿點點心來。小朋友們都說沒有必要，但熱情的女士還是飛快地就消失在了走廊那頭。
萩原研二從和媽媽的聊天中脫離出來，轉入和好友們寒暄的流程。
他這時才表現出驚喜，續上剛剛見麵時的不可思議表情，“你們終於來啦～我還以為你們在彆墅裡？”
小朋友邁著小短腿兒，一個縱躍就撲在諸伏景光的大腿上，手腳揮舞的模樣，像是個翻不了身的小烏龜。
“確實剛回來，你絕對猜不出我們在彆墅裡發現了什麼。”
“什麼什麼？”
“由金子製造的彆墅，整整一棟。”
“哦——！”萩原研二瞪大眼睛，發出不可思議的驚訝聲音。
但很快，他和鬆田陣平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金的物理性質不適宜作為建築材料哦？”
“你說的這個金子，純度是多少？”
雖然提問方式不同，他們兩人的意思是相同的。純金過於柔軟，如果作為建築材料，它很快就會因為支撐不住自身重量而發生變形。如果是一整棟彆墅，那變形的程度恐怕就更加恐怖了。
恐怕還沒有建造起來，就已經是危樓……不，已經直接坍塌了吧。
“我帶了一點兒樣品回來，有空你們幫忙測一下吧。”諸伏景光從背包中拿出一個包裹嚴實的小布包，布片包裹了好幾層，又用膠帶固定住，哪怕是扒拉縫隙處，也根本看不出一點兒金黃來。
倒不是諸伏景光不相信他的小夥伴們，而是萩原研二這邊的無關人士太多，他們並不想隨意將他們牽扯進去。
相比起測定純度的事情，萩原研二更好奇的是來源：“就這樣拿走彆墅裡的財產，主人不會生氣嗎？”
降穀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肯定地回答：“不會的。”
他一撩自己的劉海，做出了個耍帥的動作來，“那棟彆墅，屬於我和hiro。”
鬆田陣平雖然知道降穀零沒有過去的記憶，但他們本就是天生性格上容易產生糾葛的類型，這時候看小夥伴得意洋洋的樣子，沒忍住過去的習慣，“你們為什麼要買一棟危樓？”
降穀零：“……”
降穀零像隻炸毛的貓貓，和另一邊闖禍的鬆田貓貓大眼瞪小眼對峙了起來。
第034章 第 34 章
34【開家公司吧】
“我們需要開一家公司。”
諸伏景光說出了聽上去很荒謬, 但看他神情和動作非常認真的話。
很快，他就接著解釋了下去，“我知道未成年人開公司聽起來非常不可思議，沒有完全民事權利和民事行為能力……我們時間並不多。”
“這也是我本次前來的目的之一。萩原, 你的父母有開設汽車修理廠, 能不能同時代理開設公司呢？”
“喂喂喂, 景光旦那, 你是知道的吧，我家的修理廠……”他頓了下，歪頭看看身邊的姐姐和廚房方向，“嘛……總之不是很適合哎。”
萩原千速感覺到自己被排斥, 瞪了一眼弟弟, 拿起書包, 回自己房間去了。
萩原太太剛好從廚房回來, 見到女兒離開客廳，整個房間裡隻有孩子們在, 索性問：“研二，不如你帶朋友們回房間吧？我把點心端過去？”
“嗯嗯，謝謝媽媽～”男孩比出個心, 示意朋友們轉換陣地，他們現在要談的事情，開始變得不適合給其他人聽到了。
幾人進了萩原研二單獨的小房間，本看著還挺舒適的小房間, 在進入四個人後，明顯擁擠了起來。
萩原研二把矮桌拖出來放在房間中央, 大家席地而坐，圍著小桌四麵坐了一圈。
他還煞有介事地準備了筆記本, 每人麵前放了一本。像是帶著幼兒園小朋友一起學習的初中作業會似的。
鬆田陣平拿了隨身攜帶的筆，在手中轉了一圈。
“那麼，首先，我們要開一家公司。目的呢？”
“是的，對手已經確定是烏丸集團了。”
“所以目的是打倒烏丸集團……”鬆田陣平記錄內容的手停下，“是打倒沒錯吧？還是說隻要坑對方一把就好了？”
諸伏景光托著下巴思索片刻，“至少……也得讓對方的資金鏈斷裂。”
“那不就是破產了嗎？！”
雖然不明白諸伏景光為什麼突然有了這樣的決定，但第一步是開公司，這點萩原研二已經明白了。
“一定要另外開公司，用阿笠博士的玩具公司不行嗎？”
“不太適合吧……烏丸集團的業務範圍很廣，但和獨立研究的玩具廠其實沒有很大衝突。另外阿笠博士的公司我也看過資料，他有明確的業務範圍，與我們想要操作資金的方向不太適應。”
諸伏景光沒有說出口的是，他並不想讓那家為了孤兒院孩子們而開設的公司陷入有可能的危險中。
“那個，我得事先說明……開設公司的人，恐怕會有一定的危險……”他有些艱難地開口。
“我們的目標可是日本第一大財團……”
鬆田陣平舉手，“我家不行嗎？”
“我有考慮過，不過你家的父母經常需要出差不是嗎？行程太清晰了，一眼就會看出問題來。”
“什麼問題？”
“我們需要假扮成公司董事，對於整個公司的運作進行操作。”
萩原研二突然擺了擺手，“沒事，我讓我爸去辦公司吧。也不用假扮成董事，我們直接就是持股人，正兒八經的股東，公司是我爸給我練手的，這樣不好嗎？”
不太了解經濟的三個初中生看向幼兒園生，發出了相同的靈魂質問，“還能這樣？讓初中生管理公司？”
“其他正兒八經的公司是不行啦。但我們要開設的這不是家族產業嘛，少爺說話了，老爺也同意，有什麼不可以？”
房間裡響起倒抽冷氣的吸氣聲。
他們習慣了平民的思想，就算有成年人的記憶，就算工作後接觸了一些社會上的現狀，也沒有深入接觸過，更不說諸伏景光一直行走在灰色地帶，正常社會了解的甚至還沒有鬆田陣平多。
沒想到萩原研二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常識”。
“小陣平為什麼都這麼驚訝啊，你去我家修車廠的時候不是經常看到我麻煩廠裡的師傅嗎？”
“啊？那不是你和他們關係好？”
“關係好當然也有一點啦……更多的還是因為我是大BOSS的兒子啊，誰家小孩能因為和員工混熟了就讓對方工作啊。”
竟然是這樣的原因……
三人多少一因此受到了些社會的衝擊。
諸伏景光沒有忘記自己原來的目的，“那你怎麼向萩原先生解釋自己想要做公司股東的行為呢？”
“很簡單啊，因為老板開了修理廠，我也想有一家自己的公司玩玩。”
“噗，”鬆田陣平笑得特彆大聲，手指萩原研二，斬釘截鐵地說，“你肯定會挨揍。”
“沒事，挨完揍我爸會同意就行。”
“等走完公司注冊程序，我爸就不會管了，剩下的還不是我們說的算。”
萩原研二這幅二世祖形象倒是大家沒見過的樣子，不由在腦中晃過【原來你是這樣的萩原研二】的恍然。
“總覺得你們在想什麼失禮的事情。”
“啊哈哈哈哈……”三人不由乾笑了起來。
不過，都想好怎麼開公司了，還不知道公司具體要做什麼領域的項目。
“經營項目是什麼呀？”
這下真的需要用到筆記本了，條條項項過於具體，想讓萩原先生幫忙代辦，總還是需要記錄下來的。
這下，沉默的換成了諸伏景光。
“要不，金礦？”降穀零指指他們帶來的小包裹，“我們不是有好多金子嗎？要出售總是要有來源吧。”
“貴金屬嗎？國內如果沒有發現新的礦藏，想要解釋貴金屬來源會非常困難……”
萩原研二右手成拳拍了一下左手掌心，“要不去中東淘金吧？”
“什……？”這下就連諸伏景光也瞪大了眼睛，陷入了沉默。
“很奇怪嗎？中東地區剛發現了新的金礦，我們需要的量不多，讓對方直接快遞上門。把你們的金礦混進去，粗加工，然後製作首飾出售，到一定程度之後就上市，進入金融博弈。”
他兩手一攤，“新世界的大門開啟了。”
桌前，三個初中生扶額的扶額，托腮的托腮，盯著筆記本的盯著筆記本，都陷入了對於經濟領域的茫然。
對於學習一向得心應手的三人，這時候倒真的像是初中生的模樣了。
“不然景光老爺本來是想做什麼的？”萩原研二見他們這副模樣，自己也迷茫了起來。
“呃……我隻是想讓這家公司作為皮包公司，作為攻擊烏丸集團的掩飾罷了。”諸伏景光表示他其實不太明白怎樣運營一家公司，隻是需要一個外殼罷了。
萩原研二哈哈哈三聲，“那這個公司就讓我隨便玩玩嘛，還能給國民帶來一些就業率呢。”
“啊，嗯。”
本來就要借用萩原先生的名義來開設公司，正如萩原研二所說，他會成為公司的大少爺，讓他“玩玩”似乎沒有什麼問題。
何況……萩原研二的設想似乎並不是不可行的樣子，說不定是他們天馬行空的計劃裡最接地氣的一個了。
計劃是斬斷烏丸集團資金鏈的諸伏景光自暴自棄地想。
做下決定，萩原研二喊著“爸爸——”就從桌前爬起身，蹬蹬蹬一路小跑衝去爸爸的書房了。
鬆田陣平緊接著拍案而起，“快走！”
諸伏景光和降穀零也反應過來，仿佛被人追殺般，衝出房間，大聲與萩原太太、萩原千速和即將火冒三丈的萩原先生告彆。
爭先恐後地逃離了萩原宅，幾個孩子在街角的轉彎處，看著互相狼狽的模樣，笑得樂不可支。
降穀零擦去眼角笑出來的淚珠，捂著肚子，“他以前就是這樣嗎？”
鬆田陣平搖搖頭，“沒有，他以前還挺沉穩的。”
“嗯……”“沉穩”兩字在諸伏景光的舌尖滾了兩圈，最後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對，挺沉穩的。女孩子們都說他成熟穩重非常紳士。”
“女孩子們？”降穀零注意到句子的主語，但沒能體會到其精髓，頂著個問號，被諸伏景光拉著告彆了。
“我們耽擱太久了，要回去了。今天謝謝你了，鬆田。”
“嘁，我們之間還說什麼謝謝。”
鬆田陣平揮了下手以示告彆，聽著降穀零正兒八經地鞠躬告彆，有種仿佛回到了警校時期看不慣那家夥的時間裡的錯覺。
沒忍住在對方的腦袋上挼了一把，像挼萩原研二頭發那樣，把降穀零的一頭金發揉成了草窩。
降穀零先是瞪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腦袋，像是不敢相信諸伏景光認可的人怎麼會是這麼幼稚的小鬼。然後勃然大怒，話說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順應本性地張牙舞爪，勢要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也要揉亂對方的頭發，這便爆發了一場與鬆田陣平之間的貓貓大戰。
諸伏景光在一旁歎氣。
何必呢，與鬆田陣平比揉頭發，怎麼說都是降穀零比較吃虧啊。就鬆田陣平那頭卷毛，怎麼亂不是卷？
【我的同期怎麼變成了這種樣子？】
少年人抬頭望天，靠在一旁的石牆上，享受起重生後難得一次的溫習時間——溫習鬆田陣平和降穀零剛進警校時的吵鬨時光。
第035章 第 35 章
35【我一人承受不來】
在公司正式成立之前, 萩原研二又回到了上幼兒園遛狗搞發明的日常。
上幼兒園的第一件事，他先得揉揉被老爸打疼的屁股，跑去隔壁大班，在他不認識但認識他的孩子們的幫助下了解了倉敷小朋友, 還好好約見了他。
見到萩原研二, 倉敷明顯有些緊張, 認真盯著萩原研二的眼睛, 他超大聲地說：“就算對手是你，我也不會放棄米米的！”
萩原研二感覺，這位小朋友似乎搞錯了點兒什麼。
倉敷小朋友平時表現挺好的，萩原研二打算讓米米自己決定什麼時候去說“交朋友”的事。
回到班級裡, 卻看見一個長著漂亮麵容的女孩抱著米米的後腦, 給了她的臉頰一個甜甜的吻。
【啊？】萩原研二內心尖叫
雖然小朋友間親親抱抱摟摟並不算少見, 但那個充滿了感情的親吻, 是可以完全感覺出不同來的。
【啊？！】萩原研二在疑惑中陷入沉默。
【難道……米米說的“告白”也是真的告白嗎？而她沒有發現，她身邊還有另外一個想和她談戀愛的小朋友？】
【不不不, 現在是不是應該先確認一點……幼兒園，真的不太適合談戀愛啊小朋友們——】
“看來，真的要和米米好好談一下了……”
萩原研二將他的兩個發現如同彙報工作般麵無表情地轉告給了米米小朋友。
於是瘋狂腦內風暴的人變成了米米。
萩原研二的彙報以“米米打算怎麼辦呢？”為結尾。
“我覺得……我要問一下爸爸媽媽。”
小朋友直覺這事情萩原研二也不應該懂, 決定放棄自己解決，直接向大人求助！
萩原研二鬆了口氣，他回憶起窗前見到的那位女性，如果是那樣的家長, 應該沒什麼問題。
幾天後，再見米米時, 她與她朋友、倉敷在一起玩。
米米主動向萩原研二招手打招呼，像是那日萩原研二向她打招呼那樣。
萩原研二笑著回應, 並沒有加入他們玩耍的行列中。
那個女孩將自己的感情收斂起來了，但他們依然能友好地以朋友身份相處。
【應該是完美地解決了吧，煩惱。】
又順利處理完一件委托——雖然萩原研二並沒有做什麼事，但看到孩子們快樂地度過幼兒園生涯，還是一件讓人快樂的事情。
【如果我也能像普通幼兒園生一樣度過無憂無慮的幼兒園生涯就好了……】
麵對桌前氣得頭發都炸毛了的兩個小朋友，萩原研二內心糾結。
【老師啊——快來把這倆打架的小朋友拉開啊，我一人承受不來——】
一周後，萩原研二請假了。
原因是，比雅荻公司的業務經理來了。
這事情本應該是由阿笠博士和對方溝通就好了的，但萩原研二想想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成為某個公司的實際管理者了，稍微了解一下談判技巧，也挺必要的，便和阿笠博士商量說能不能也參與。
阿笠博士正杵一個人和Z國人商談呢，他和很多國家的人都有過交流和合作，但唯獨和Z國人，那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理論上Z國人和其他外國人也沒什麼不同，阿笠博士甚至連對方的麵都沒見到，但心中就是有這樣那樣的焦慮與不安。
自Z國新政府成立以來，對日本的態度比較微妙，兩國隔海相望，對於領土有爭端，出於政治形態的不同，還經常有大大小小的摩擦。但民間經濟上卻一直保持著非常高強度的交流。
用一個詞來概括的話就是政冷經熱。
好在阿笠博士不是什麼政治人士，對方似乎也隻是普通商人的樣子，應該不必太擔心。
他們約在了某個飯店的包間裡，私密性毋庸置疑，隻是阿笠博士不是很理解為什麼商務會談要去飯店裡談。
約定的日子是個工作日，必須是工作日。畢竟萩原研二還正兒八經地讓阿笠博士幫忙請了假，鬆田陣平也在離家好幾個地鐵站之外的學校上學，而作為工作黨的客戶經理需要上班。他西裝筆挺坐在飯店包間裡，看著帶著幼兒園小朋友的阿笠博士笑嗬嗬地在服務員的引導下走了進來。
男人趕緊站起來，熱情地向前幾步，握住阿笠博士的手，“您好您好，我是蘇奇文啊，之前給您打電話的就是我。久仰大名，能和您合作是我三生有幸。”
這位客戶經理顯然過分熱情了一點，阿笠博士感覺自己的手掌心都要冒汗了，同樣用敬語回複：“我是阿笠博士，請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多多指教，是我這裡需要您指教才是。”
男人沒有讓服務員幫忙，親手將座椅拉開，請阿笠博士上座。對於額外帶來的小朋友也沒有失去熱情，轉身想問服務員要兒童椅，被萩原研二拒絕了。
他從善如流拉開阿笠博士身邊的椅子，就差沒把萩原研二抱上座位。還是萩原研二動作夠快，踩著椅子下的橫檔就爬了上去，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
他讓服務員送上菜單，讓阿笠博士和萩原研二選擇自己喜歡的菜色。
“萩原小朋友是吧，如果不認識字的話，也可以看圖片選擇哦，或者讓旁邊那個姐姐給你形容一下那是什麼菜。”
萩原研二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謝謝……叔叔，”勉強對著這位看上去二十多最多三十出頭的男人喊出了“叔叔”，但為了表示自己的知識儲備量，以便後續交流能順利進行，他還是做到了，“我認識字的啦，我們公司很多設計有我的努力。”
“真的嗎？！”男人感慨少年英才，“真是沒想到貴公司，這麼一位小朋友都如此才華出眾。難道是阿笠博士的親戚嗎？”
阿笠博士連忙否認，“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是和我一起開起這家研發公司的，他們的實力都不可小覷，放到業界也是拿得出手的。”
萩原研二補刀了一句，“小陣平今天上學去啦，沒法來，以後有機會能見麵也說不定。”
“小陣平嗎？”似乎是對日本習慣有些了解的蘇奇文判斷了一下萩原研二的年齡，沒敢再往細想。
被看上去隻有三四歲的孩子用“小”來稱呼，卻在上學，這是什麼機械方麵的天才嗎？
連自理能力都沒有，還需要抱在手上的天才？
蘇奇文感覺他的腦中被灌入了宇宙級彆的信息。
阿笠博士和萩原研二禮貌地選了一兩道菜，將菜單給到蘇奇文手中，覺得差不多該開始講正事了，卻見對麵的經理大筆一揮，唰唰唰就勾上了不知多少個菜。
兩人瞪大了眼睛，“等等……太多了吃不完。”
蘇奇文有點不好意思，“啊哈哈，我之前在這裡吃過，他們家的菜挺好吃的，就是量有點少。正好我們多點幾個菜，大家嘗嘗味兒。”
“三個大男人，也能多吃幾個菜。”他看了眼坐在椅子上隻露出半個腦袋的萩原研二，決定不糾正自己的說辭。
據說日本人有著敏感的內心，特彆注重禮節，他要和對方合作，必須得萬分小心才行。
菜單傳回了服務員手中，蘇奇文看著房間門被輕輕合上，這才正式進入了正題。
他麵上雖然笑容依舊，但某種可以稱為精明的、獨屬於商人的氣質，令阿笠博士不由神情一肅。
“那麼，請先說說您的需求吧，阿笠博士。雖然我的同事有說過一些，但經過他人轉述，終究不妥。”
“在商言商，我相信落實到合同裡的東西才是您真正的需求。”
【果然應該找個律師來的。】阿笠博士感到了一陣窒息般的痛苦，他可不擅長看合同啊……
在餐桌上商談的過程姑且不說，這頓飯確實讓萩原研二吃得很開心。
每道菜本就量少，蘇奇文點的幾道菜更是其中典範。每人一口的量，好吃的也沒有第二口可吃，不好吃也沒機會嫌棄。
隻阿笠博士吃飯還不忘看合同，邊吃邊皺眉的痛苦表情，看來是沒有餘裕關注食物的美味了。
酒足飯飽——沒有喝酒，幾人都以飲料代酒，蘇奇文經理用溫熱的擦手巾擦了擦手，有些意猶未儘，“日本的菜色就是這個特點哈，量特彆少，不過癮。你們要是有興趣去Z國看看，我做東，好好請大家吃一頓。保準讓你們吃得滿意，不吃到扶牆出門都算我們待客不周。”
阿笠博士與他簽署的合同整體數額並不大，但勝在他們隻要一組款型的電池罷了，作為整車中的一小部分，電池本就有足量的存貨。
比雅荻公司不需要進行額外的生產，隻需要辦齊手續，調取一部分貨物，從大洋對岸運到一千海裡外的日本就好了。
此時日本對於Z國產的新能源車還保持著觀望的態度，作為日本的經濟支柱，汽車出口是它能立足發達國家的基礎之一，也可以說得上是整個日本製造業最堅實的經濟基礎。
在經過幾十年的經濟衰弱後，極度依賴進口材料的日本，貿易狀態每況愈下，最近幾月已經開始出現貿易逆差的狀況。
恐怕Z國的車企要正式入主日本領土，還需要很長的一段道路要走。①
但隻是零配件，而且還是作為工具用的配件，就算是能掌控議會的財團企業也不會對此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