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111【高科技抓捕】
萩原研二應聲臥倒。
小心抬頭注意到子彈射來的方向, 他向著來時的天台門方向滾去。
衣服早就灰撲撲地成了抹布,他顧不上在意形象,如果沒了性命,那他就要以這樣戰損的姿態留在親朋好友心中了。
那種事情才不要!
第一聲槍響時, 天台上的黑衣人還動彈了一下, 幾聲過後, 已再無動靜了。
萩原研二一直沒敢起身, 後退著回到掩體中,這才半蹲著,以視角餘光向對麵樓看去。
聲音如此清晰響亮,正是從隔壁樓傳來的, 近到讓人懷疑這都有必要使用狙擊槍的程度。
這裡沒有燈光, 就算是隔壁樓使用狙擊槍也不應能做到如此精準的射擊, 除非……對方從一開始就將黑衣人作為狙擊目標, 等待了許久。
沒有確定對方如何定位之前,萩原研二不敢輕舉妄動。他不能確定自己的身份是否有暴露在對方的視野中, 如果是他所想的那個組織,第一次在日本被發現,對方也許真的隻當他是個小孩而無視, 但見到滅口現場恐怕就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了。
他身上的道具少有能進行遠距離攻擊的,防禦道具也不一定能防住近距離狙擊槍的傷害。
事實上,就算是能擋住狙擊槍的防彈衣,在這麼近的距離下也隻是防止一定程度的穿透, 不能防禦其動能造成的傷害。
先不說狙擊槍完全可能穿透防彈衣,光是動能就不亞於轎車的撞擊, 而且這輛轎車還體積小、壓強大、速度驚人,完全以置人於死地的目的打造。
而當中槍者是如萩原研二這樣的小孩子時, 他的骨頭可能會因為衝擊而折斷,嬌弱的內臟因此被壓碎。
隻能先發製人了……
他從袖口的袖扣邊緣嵌入指甲,將有著繁複花紋的扣麵打開,其中內有乾坤。如紐扣電池般的物件被倒了出來,它外殼噴塗了黑色啞光漆,在光線下也不會反光。
隨後伸手進衣領,從領口扯出一條項鏈,取下了掛墜的部分,將長條形的掛墜展開,會發現它能展開成一把小型發射器,小到連手指都無法插入扳機,隻能由項鏈的掛扣部分扣動。
但這東西能將紐扣電池發射到1km之外,就發射裝置來說,距離過於近了,而且精度和發射物的承載能力非常有限。
如果隻是鄰近的兩棟建築的話,這種程度就足夠了。
將紐扣電池插入發射處,打開手表的定位功能,放大,再放大。
這款紐扣電池在受到衝擊後能在一瞬間內釋放出大量的電能,其功率不低於自動體外除顫器,在緊急時刻能救人,也能……傷人!
不過萩原研二可不打算做殺人凶手,他將能量釋放從一瞬間的最大量改為持續釋放一段時間,並開啟了範圍模式。
聯動衛星定位,自動輔助瞄準,彆說是一個人,就算是一隻蚜蟲,都能精準到範圍一米以內。算上電擊能籠罩的範圍,等同於能精準射擊了。
萩原研二聽著耳邊寒風呼嘯,遠處似乎傳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對方在他主動瞄準射擊之前,先向這裡靠近了。
這兩棟樓說是兩棟,可能是完全連在一起建造的也說不定,天台部分隻需要跨過一個不足30cm高的鐵欄杆,就能從那棟樓走到這棟樓的天台上。
這對於萩原研二有利也不利。
發射器的射程較近,這導致了它的精度很難把控,就算有衛星定位輔助,也很有可能脫靶。越靠近自然精度越高,越容易瞄準。同時,也可能讓萩原研二進入紐扣電池的放電範圍。
必須在對方消滅證據之前留下他。
萩原研二這麼想著,在手表提示“定位成功”的符號下,扯動了項鏈。
紐扣電池在黑夜中隱去了身形,可能不使用啞光材質,黑色的外殼也使得它難以尋找蹤跡吧。
再找到它時,它落在某雙鞋子的附近,發出了輕微的劈啪聲,仿佛某個電蚊拍擊中了蚊子,又或者壞掉的電路正在重連,卻隻能徒勞放著電。
然後小小的紐扣爆裂開,向著四周飛濺。
來人在發現紐扣電池的第一時間就向後退去了,但人類的退後速度又怎麼能趕上爆炸的飛濺速度呢?
儘管這力量並不足以刺破皮膚使得人體受到傷害,但它的目的本就是為了把目標拖入傷害圈內,然後放電。
由金屬構成的電網在一瞬間發出了藍白的光芒,在黑色的夜中微弱地發出了自己的光芒。
來人發出咒罵的聲音,用力甩動著手臂,試圖甩掉黏附在身上的金屬絲網。從萩原研二的距離並不能看清對方的反應,但根據他們的設計,這電力在被消除後,依然會讓目標產生肌肉顫動的不良反應,至少保持5~10分鐘。
在他進行下一步動作之前,熟悉的嗡嗡聲靠近了。
是鬆田陣平正在操縱的無人機!
無人機關上了探照燈,在夜色中高空飛行,到了目標附近才下降了高度。
隨後,刺目的光芒從高處灑落,整個公寓樓天台都被照亮了!
警車的鳴叫緊隨而至,藍紅的光芒在街道上連成一片,將整個公寓樓包圍得水泄不通。
萩原研二聽到樓下嘈雜的腳步聲踩出急切的節奏,向上接近著。
男孩將小巧的發射器折疊起來,他還有幾枚紐扣電池,但沒必要使用了。
黑衣人踉踉蹌蹌地向他來時的樓棟走去,走得仿佛某些影視片裡的喪屍,跨越欄杆的時候還摔了個看上去就很疼的跤。
萩原研二鬆了口氣,對方沒有向他靠近,也沒有試圖毀滅證據,他有一些時間可以探查周圍的情況了。
打開手機,他利用衛星探測自己附近。這功能應該在一開始就使用,但萩原研二太著急了,他害怕犯人逃跑,更害怕在這短暫的時間裡,狙擊手就傷害到自己的親朋好友,隻一門心思地想要阻止對方行凶。
他抹了抹汗水,一向飄逸的劉海被汗水浸濕,濕漉漉地黏在額頭上,成了淩亂的一縷縷。
再看看身上,衣服淩亂不堪,沾滿了塵土,不知道是不是哪次滾動的時候勾到了哪裡,衣擺處還有個明顯的大洞。
他仰頭靠在牆壁上,心中苦笑:【這下可要挨罵了。】
卻不想,他挨罵可絕對不是因為把衣服弄臟了才挨的。
攜帶槍支的警方人員衝上了天台,留了一人保護被牽扯入危險的男孩,詢問他的情況,其他人以戰術姿態向天台進發。
警察用身體擋住了可能發射來子彈的方向,儘量輕聲細語地對小孩兒嘰裡咕嚕地說著什麼。
萩原研二表示他的腦子現在一片空白,理解不了英語,特彆是口音很重的英語,比聽力考試題可難多了。
儘管視線被遮擋,但萩原研二從手機屏幕上看到對麵也湧入了一批警員,將他電過的黑衣人團團圍住。他們不知道對方失去了戰鬥力,因著對方手上有槍,無人敢靠近,隻舉槍對峙著。
他收起手機,【這樣,警方就能至少抓住一個活口了。】
倒在地上的狙擊手十有八九是被他們自己人滅口了,萩原研二不確定對方能不能逃過一劫,但現在這個應該是……
“砰——”
萩原研二驚訝地抬頭,發現無法看到對麵時趕緊又把手機掏了出來。他聽到對麵有喊叫“散開”“臥倒”,還有類似於槍擊來源於何處的報告。
手機上顯示本來戰術包圍了黑衣人的警員都躲在了掩體後麵,黑衣人已經倒在了地上,血液逐漸浸濕了黑色的衣服,在防水的天台上暈開。
還有更多的狙擊手……
從對方倒下的位置判斷設計方向,他剛才的行動隱秘在黑夜裡,對方應該看不到他。
但……這是從一開始就防備了有人被抓活口,因此層層監視嗎?
究竟是怎樣隱秘而可怕的組織,完全不將性命當一回事,無論敵友都殺。
恐怖如斯!
是諸伏景光所說的組織嗎?
又或者他們剛好目睹了另一個組織殺人,此時他們來滅口了?
萩原研二被緊急抱上了警車,撤離現場。
等到了警局,發現自己的父母也好,鬆田陣平也好,還有部分酒店的受害者,都在這裡。
鬆田陣平看到他被警員牽著手走進房間的時候,表情淡漠,像是在和他述說情況一般地道:“工藤新一和黑羽快鬥咳得有些厲害,和其他傷員一起去醫院了。其他人在這裡錄口供,已經可以確定酒店的天花板坍塌是由某種工具造成的了。”
他邊說邊靠近萩原研二,仿佛想要看看好友有沒有受傷。
警員也笑著鬆開了萩原研二的手,讓他眼中的兄弟倆好好相處。
誰曾想呢?
連萩原研二都沒有想到。
鬆田陣平在靠近他的第一時間沒有探查他的傷勢,沒有關心他是否抓住了凶手,也沒問他為何冒險衝出去。這個卷發的青少年人隻是伸出了自己的手,在萩原研二的麵前將手掌握成了拳,一拳揍了上去。
小朋友被打倒在地,整個臉頰都紅了起來,短時間內就腫起一個大包。
生理性的淚水撲簌簌就落了下來,萩原研二這才注意到,好友隱藏在平靜下的怒火滔天。
成年人們趕緊上前,把鬆田陣平拉開。剛剛牽著萩原研二進門的警員蹲下身,探查萩原研二的狀況。
萩原研二癟著嘴,抽抽鼻子,其實他不想哭,隻是臉頰的神經牽扯到鼻腔,五官相通,這才忍不住掉眼淚。
他這麼一番跌爬滾打,受的傷都沒有鬆田陣平一拳頭打得重。
痛死了!
第112章 第 112 章
112【謝謝小陣平】
這一天, 萩原研二才想起來,鬆田陣平揍人原來這麼疼。
這一世他被嗬護得過於好了,和鬆田陣平有上輩子的羈絆,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磕絆。上輩子剛和鬆田陣平成為朋友時, 多少還有些小朋友間的打鬨, 有時候男孩子打鬨收不住力道, 或者真的惱起來, 萩原研二還是吃過幾次痛的。
現在的鬆田陣平,年齡比他大了整整八歲,長期的鍛煉使得他對身體的掌控力更強了,連脾氣都似乎“收斂”了很多, 這才讓萩原研二放肆到了八歲。
原來並不是好友的火暴脾氣收斂了, 而是將所有火焰都藏在內裡, 隱秘地燃燒著的炸彈啊。隻差某個時機, 巨大的能量就會化作破壞力,將其外殼與內芯一並爆破, 射向它附近的所有存在。
烈焰與高溫將波及有關的或無關的人,碎片嵌入不同的身體中,直到包容它或者割去身體本應存在的某一部分, 接受它。
以摧枯拉朽之勢不分敵我,消滅一切。
但最先被銷毀的,就是作為炸彈的他自己。
重活一世,萩原研二居然忘記了自己一直都在做的拆彈工作。他最開始拆的炸彈不是那些物理意義的, 而是另一重概念上的炸彈,是他的好友, 一直相伴長大的幼馴染——鬆田陣平。
居然讓一顆炸彈包容自己,這恐怕是萩原研二修了兩輩子的福氣。
萩原先生從警員手中接過了萩原研二, 小男孩兒的半邊臉已經腫成了饅頭大小,受傷部位正以驚人的速度充血,從粉紅轉向猙獰的紫紅。
剛才圍觀的警員之一送來了冰袋,萩原先生給他敷在了臉上。
“嘶——”
萩原研二閉上一邊的眼睛,疼得倒抽冷氣。
【好久沒被小陣平打這麼疼了……】
【不對,小陣平從來沒打我打得這麼狠過……】
一邊掉著生理性的眼淚,內心裡倒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哭泣一次。不過上輩子除了兒童時期不懂事哭過,這輩子連嬰兒時期都沒怎麼哭呢,怎麼能為了挨打而哭呢。
何況犯錯的……
【等一下,犯錯的是我嗎?】
零下的冰冷讓火辣辣的疼變成了另一種形式的疼,寒冷少許凍結了疼痛的感觸,但冷帶來的血管收縮與受傷處的神經反饋依然使得臉頰鈍痛。萩原研二皺著眉,開始反思自己。
發現同伴遇到危險情況,去解除危險。
沒問題啊。
難道哪裡做錯了嗎?
還是說鬆田陣平也因為自己孩子的身體而對他抱有某種偏見呢?
【一定是這樣,明明以前我們還是一起拆彈的戰友呢,不一樣是冒著生命危險去做正確的事嗎?】
萩原小朋友憤憤不平。
正在他獨自氣惱的時候呢,萩原先生摸了摸他已經團成一縷縷的發絲。
將大手展示給萩原研二看,掌心中滿是灰塵石子和汗水。
萩原研二這才想起自己一陣閃避操作,雖然效果看起來挺好的,但後果就是自己頂著糟透了的模樣坐在警車裡,招搖過市了半個街區。
【饒了我吧!】
萩原研二當即就想去洗漱一下,最好能洗個澡洗個頭,吹個帥氣的發型之後換上潮流服飾,最後再少許噴點兒清新的香水,讓他糟糕的一天變得幸運起來。
顯然警局並沒有安排小孩子洗澡的地方,他們的行李也還留在酒店裡。
“你明白陣平哥哥的意思了嗎?”
萩原先生讓他反應了一會兒,這才開始溫聲對他說話,這語氣,感覺像是要說教了。
這可不是胡亂感覺的。
萩原研二做了一輩子成年人,卻做了兩輩子的小孩兒。長輩一張口,就知道對方要說什麼了。結合一下當前情況,怕不是要說他做的事情太危險,做事之前沒有考慮清楚之類的……
雖然知道對方要說什麼,但真的擺出不耐煩的表情也隻會惹惱自家老爸,萩原研二隻好在心裡歎口氣,默默承受來自父親的愛。
“我知道你很勇敢。”萩原先生果然提起了這件事,“但是在你勇往直前衝在第一線的時候,也希望你能瞻前顧後一些……”
“勇往直前是個褒義詞,但橫衝直撞就是個貶義詞了。”
萩原研二沒有看向萩原先生,隻是低著頭,一手扶著冰袋,一手把玩自己的衣角。
他的額頭被輕輕敲了一下。
“就是你這樣的態度啊……”成年人發出歎息,“你不是不知道危險。你很早就和阿笠博士在折騰那些小道具,說是為了保護小孩子,其實也包括你自己在內。我也知道你做了不少超過一定限度的道具。所以你是知道你要做的事情是很危險的。”
“但你就是會衝到最危險的地方去。你根本就不是小孩子的不知危險無知無畏。但……就是這種對於置危險於不顧的態度,才更讓人生氣啊。”
萩原先生又歎口氣,抽了萩原太太遞過來的濕巾紙,給兒子擦了擦臉上的灰塵。
嬌嫩的皮膚被不知什麼東西劃拉出細碎而淺的口子,有些流了血,更多的隻是翻出紅嫩的皮肉,或是在細微到肉眼不可見的程度上有了破碎,隻在含水與酒精的濕巾擦過時,泛起些許疼痛感來。
平素最在意形象的孩子,這會兒狼狽不堪,卻不知悔改,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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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田陣平的身量與成年人差彆不大,他揮拳的第一時間,一群警員與圍觀者便將他拉開。這會兒將他安排在會客室裡,美其名曰冷靜一下,其實就是讓反省一下。
畢竟在警局裡打人,細究起來,故意傷人、尋釁滋事或者妨礙公務,隨便什麼,總能給他安上個罪名。
鬆田陣平雙手環胸,腦子裡一遍遍飛過從上輩子起到這輩子的種種,真心投入地回想。
最後認定,自己沒錯。
【萩這家夥,就是欠揍!】
和自己定下了過分的約定,一個人先溜了,該揍。
投胎轉世都不上心,好好的同齡幼馴染晚來了整整八年,該揍。
平時玩樂心重,不好好保護自己,該揍。
小孩子還往凶殺案現場跑,不好好保護自己,該揍。
小孩子知道有槍還往前麵送,不好好保護自己,該揍。
不好好保護自己,該揍。
該揍!
鬆田陣平點點頭,他的卷毛如同讚同他的想法一般,晃悠著也上下點了點。
警員給他送來一杯果汁,態度嚴肅中帶著些許寬慰。
“我知道你很擔心自己的朋友,但打架是沒有辦法解決問題的。”
膀大腰圓的警員將果汁向大男孩推了推,儘量放慢了語速,以免對方聽不懂英語。
鬆田陣平接過對方的好意,一口氣喝掉了半杯果汁。
微涼而酸甜的飲料撫慰了糾了一整晚的胃,他的眉頭微微舒展。
男孩兒用流利的英語向對方大吐苦水——這是不可能的,如果鬆田陣平有萩原研二十分之一的對話能力,他就不會隻有萩原研二一個朋友了。
而且,他不可能將自己和萩原研二糾纏兩輩子的緣分說與對方聽,自然無法說清他最惱怒的部分。
罷了罷了,誰讓他認定了這麼個幼馴染呢?
自己的幼馴染,不寵著還能怎麼著?
警員對他說了一通大道理,就見麵前的大男孩沉思、苦惱、糾結,最後釋然,也放下了心。
看來是解開小家夥的心結了,接下來就看他們倆怎麼相處了。
鬆田陣平被帶到了萩原研二所在的房間。
其他旅客們都被安置到其他酒店,整個警局除了警察隻剩下他們四人。
萩原研二的臉已經腫得看不出原先的形狀,以至於鬆田陣平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差點笑出聲。
但他忍住了,快表揚有所進步的鬆田陣平,他居然會讀空氣了!
萩原研二看到鬆田陣平進來,嘟著嘴,滿臉寫著高興。
他沒有抬頭,窩在萩原先生懷裡,隻抬了眼皮向鬆田陣平瞥一眼,然後又像是瑟縮般,看向自己麵前。
反複幾次,久到鬆田陣平都快做完心理建設,決定出到底是再給對方一拳還是道個歉讓這事過去。
萩原研二終於開口了:“小陣平,對不起。”
他說話有些含混不清,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沒人腫著半邊臉還能把話說清楚。更重要的是,他說著說著,吐出了一顆潔白的小磨牙,牙上還沾著血絲。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倒是口齒不清的萩原研二在安撫成年人的情緒了,“不用擔心,這是乳牙,它本來就晃得很厲害了,隻是受到外力掉下來了而已。”
萩原研二之前就有在換牙了,隻是有了外傷的影響,讓監護人覺得這是被打掉了一顆牙。
這麼一打岔,萩原研二的糾結也沒了。
第二次道歉的時候,將話語說出口就容易多了。“對不起,小陣平,我不應該一個人衝到危險的地方去,請你原諒我吧。”
雖然在旁人眼裡,小孩子不是向父母道歉而是和另外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男孩道這個歉是有些微妙的。但連監護人、當事人都沒有意見了,好像也沒什麼可糾結的。
鬆田陣平卻在這道歉中聽出了彆的味道,是他熟悉的,屬於萩原研二不知悔改的部分。
打人的大男孩從鼻子裡噴出個“哼”的氣音來,簡直要氣笑了。
但從旁人角度來看,這位掛著彆扭表情的“兄長”滿臉不情願地說了“接受”。
然後他敲敲桌子,警告般地指著萩原研二的鼻子——這時候他的表情是真心實意的凶神惡煞,“不要讓我看見你作死,不然打死你。”
這□□威脅人的手段,倒也不必用在教導小朋友上。
萩原研二在心中把這話消化了一下,也就是說,如果自己作死不成沒死透的話,鬆田陣平會幫他個忙,主動送他一程……
這是多麼貼心的好朋友啊,讓我們一起說,謝謝小陣平。
第113章 第 113 章
113【取回行李】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魔幻, 有的人覺得自己沒錯,但道歉了;有的人覺得自己可能錯了,但就是不道歉。
當這兩個人碰撞在一起,又成為了好朋友。
鬆田陣平為了防止自家好友哪天突然跑出去冒險不見蹤影, 又丟下自己一個人, 決定自己成為最後一道防線。
與其讓好友死在不知名的敵人手裡, 還不如死在自己手裡, 省得天天提心吊膽。整得跟某些反社會人格似的,“我不允許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殺死你”。
這也許就是某種意義上的相愛相殺吧。
這裡就不討論這個“愛”究竟是什麼意義上的感情了,友情親情或者彆的什麼,多少是一份情意。
反正等萩原研二一行人和工藤家一行人在警方安排的酒店彙合的時候,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又是一副和樂融融的樣子了。除了萩原研二那臉沒有一周消不了腫之外, 其他沒大礙。
工藤新一和黑羽快鬥也沒大事, 嗆了點兒灰塵。排隊排了半天, 醫生用聽診器聽了沒一分鐘,就說沒事, 過會兒就好了。
連藥也沒開,彆的檢查也沒做,直接就讓回來了。
倆孩子是沒受什麼傷, 不過該睡覺的時候這麼折騰一番,現在困得不行,兩顆小腦袋一點一點,時不時就撞一塊兒去了。
工藤夫婦和萩原夫婦打了聲招呼, 趕緊進去房間,給倆孩子稍微洗漱一下, 就丟床上了。困得差點沒栽進洗澡水裡,抱都抱不起來, 還敢不趕緊讓他們睡?
可彆恐怖襲擊沒把孩子傷著,反而是家長把孩子給折騰壞了。
鬆田陣平終究是個大孩子了,警方給萩原一家和鬆田陣平安排了兩間房間,就和他們當初訂酒店房間時一樣。
鬆田陣平準備獨自一人睡時,懷裡被塞進了一個昏昏欲睡的萩原研二。
萩原先生露出“拿你們小孩子們辦法”的成年人眼神,表示彆不開心了,好朋友一起睡,趕緊和好吧。
鬆田陣平想解釋他們已經在萩原研二道歉的時候和好了,可有種感覺叫家長覺得你們沒和好。因此隔壁的房門在鬆田陣平的眼前緩緩關閉,萩原太太還俏皮地向他眨眨眼,用手勢示意他加油。
加油?加油什麼?
他看看懷裡已經站不穩的萩原研二,覺得自己確實應該加油把人搬到床上去,不然他的好友就要在走廊裡睡一晚上了。
上/床之前,萩原研二還是被搖醒了。鬆田陣平倒不在意臟兮兮地囫圇睡一覺,以前工作太忙穿著防護服撐一整晚,脫了衣服渾身濕透,還能就這麼睡一宿的。但萩原研二要是第二天醒過來發現自己把床睡成泥地,肯定會崩潰一整天。
罷了罷了,還是把他叫起來吧,他長高應該也不差這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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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恐怖襲擊事件打岔,鬆田陣平想要立刻去其他城市看看的打算便也無法實行了。他們的行李還困在酒店裡呢,想要出去玩,就算不考慮換洗衣物,總不能丟下護照證件吧。
他們連現金都沒有帶出門,緊急時刻,帶上孩子就已經是極限了。
萩原研二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酸痛。在發現自己和鬆田陣平睡一個屋的時候,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好友揍自己一拳不夠,趁著他睡覺又揍了自己一頓。
當然鬆田陣平不是這樣的人。畢竟他這位好友想揍人從來不避著人,恨不得宣告得天下皆知呢,怎麼可能讓他睡得不省人事的狀態挨打,那肯定得把他搖醒了再揍啊。
萩原研二齜牙咧嘴地爬起來,已然忘記自己是怎麼在半夢半醒間打理好自己,然後把自己像布娃娃一樣丟上床了。
鬆田陣平也已經起來了,他正靠在窗邊,窗戶開了極小的一條縫。這和其他酒店一樣,為了防止意外發生,窗戶都裝了限位器,以免住客一時想不開從窗戶往下跳。
鬆田陣平沒有想不開,但他也沒做什麼好事。萩原研二在床上就聞到了濃重的煙味,等靠近他身邊,果不其然地發現了未成年的好友正在抽煙。
雖然遠在異國他鄉,但法律就是法律。
萩原研二眼疾手快,跳起來一把揪走了剩下大半根煙,一路小跑衝進廁所,將它撚滅在了水池裡。
鬆田陣平“嘁”了一聲,沒有抵抗,還是靠在了窗口,等著煙霧散去。
“虧得這裡的煙霧報警器比較遲鈍,不然我們就要挨批了,小陣平。”
鬆田陣平習慣了萩原研二的嘮叨,舒展了一下筋骨,關上了窗。
兩人結伴到樓下的餐廳吃飯,出門的時候敲了萩原夫婦和工藤家的門,確認監護人們也已經起床,準備下樓了,這才施施然地向樓下走去。
餐廳裡幾乎都是昨天遭遇了襲擊的受害者,可以從他們倉皇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有些人愁眉苦臉,和他們遇到了相同的情況。
他們互相詢問著,想要知道什麼時候能拿到自己的行李。很多人還有工作要做,也有人是來這裡旅遊,即將錯失下一站旅程。
萩原研二努力讓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早餐上,但很抱歉,這種西式餐點實在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他驚喜地發現麵包片烤得還挺脆,但它是麵包機的產物。其他都是普通到連小孩子都能用平底鍋煎熟的菜品。
至少該感謝酒店給他們準備的還是熱食,這在遭遇了糟糕的事情時能少許撫慰一下人心。
萩原研二喝完了一半糖一半奶的牛奶,等待著其他人吃完。
工藤優作詢問萩原先生,“你們之後的行程打算怎麼辦呢?”
萩原先生本打算讓鬆田陣平多看幾個城市的學校,同時讓萩原研二有更多的選擇。美國每個州的氛圍都不同,這可能會決定兩個孩子未來數年的生活環境。
而工藤先生反而隻需要去洛杉磯看一眼就夠了,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去其他城市不過是旅遊罷了。
萩原先生沒有立刻下定決心,隻說:“先去看看行李能不能拿回來吧。”
安置受災者的酒店離原先那家不算太遠,這裡也沒有安置下所有受災群眾,還有些分散到了附近的其他酒店,甚至有受傷嚴重的,據說現在還在醫院裡。
由於工藤一家需要帶兩個過於小的孩子,萩原先生好說歹說讓他們留在酒店裡等待消息,隻和萩原太太,鬆田陣平一起出發。
萩原研二非常不甘,爭取了半天,被萩原先生用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了半晌,這才想起來,自己臉頰上腫老高的拳頭印子還沒退呢……難怪去拿餐點的時候被特彆優待了。
覺得自己也能拿一份行李回來的小男孩碎了,默默回到房間,躲進了被子裡。
工藤有希子向前台服務人員要了醫藥箱,跑去萩原研二的房間,把縮成一團的小朋友挖了出來。
“這段時間還是貼一下紗布吧,”有希子女士溫柔地安撫了小孩兒受傷的心靈,更幫他把受傷(物理)的部分遮蓋了起來。
鬆田陣平這一拳頭是真的沒怎麼留手,估計是氣極了。
腫起來的地方甚至能看清指關節的痕跡。
虧得萩原研二挨好友的打挨習慣了,隻覺得疼,倒沒有彆的感受。
隻是這副明顯的挨了打的樣子配合萩原研二精心打扮的發型,總有些微妙的違和感。
工藤有希子給他包上了紗布,失笑著揉了揉男孩的發絲,給他的額頭落下一個吻。她這次不敢捏小朋友的臉蛋啦,隻好安撫一下。
“可彆再闖禍啦,大家都很擔心你。”
萩原研二乖巧地點頭,摸摸紗布包裹著的傷處,感覺心裡好受多了。
出去的家長們在原定行程之前將行李拿了回來。
據說原先的酒店樓下已經一個警員都不在了,隻拉了警戒線。但問酒店工作人員,他們又說警方不讓人進入,連工作人員也不讓進,隻能在門口等待著。
萩原先生本想繼續交涉,鬆田陣平卻沒了耐心,他跑到後門,發射速降繩,直接回到了昨天離開的房間,也就是工藤一家所住的房間。
用繩索和滑輪組合,輕鬆將行李箱一個個放到一樓,還把嬰兒車也一並送下去了,什麼都沒落下。
走廊和昨天他們離開時沒有什麼區彆,隻是灰塵都沉澱了下來,不再是煙塵滾滾遮蔽視線的模樣了。
而窗外透進來的光線,使得整個三樓在沒有人造光源的情況下都亮堂堂的。
他將三間房間之間的碎石清理開,將正門方向房間的行李都搬進了工藤家的房間裡,然後一次性向下運輸著行李。
萩原先生拗不過小孩子的堅持,隻好和妻子在樓下接應行李。
也有人想要效仿鬆田陣平的做法,但除了一樓的住客,成功者寥寥。
後來更多的人注意到他們的做法,想要這麼做,但自己不敢進樓。雇傭一些流浪漢或者彆的要錢不要命的人成了他們的選擇,但這也引發了後續的一些問題。
這就不是鬆田陣平在意的事了。
他們隻能提著大包小包,努力避免一些不法分子的覬覦,艱難地將這幾個大行李箱拖回了現在居住的酒店。
萩原先生和萩原太太說服了萩原研二,他們放棄了今天的行程,改簽了火車,決定在酒店中清點自己的行李,用一天時間來恢複自己受到驚嚇和傷害的身心。
而鬆田陣平則在房間裡打開了電腦,他的電腦本被放置在了某個雙肩包中。離開酒店的時候,他和萩原研二都不在自己的房間,也沒有合適的時機過去拿一下行李,就將電腦落在了那裡。
幸虧現在拿回來了,他的衛星製造圖可還在硬盤裡呢。
雖然如果沒有拿回來,其他獲得這台電腦的人也不一定能解開密碼,獲得衛星的機密資料。
能不丟還是不丟吧。
比如現在,他就可以使用電腦,少許“了解”一下昨天的追捕行動究竟抓到了什麼人,有沒有從這些人口中獲得一些有用的消息。
第114章 第 114 章
114【抽絲剝繭】
萩原研二在一旁認真清理自己的行李箱, 一個精致的男孩當然也要有乾淨的行李。
他也好奇鬆田陣平會查到些什麼,但既然有一個人查了,他又沒有帶電腦出來,那就坐享其成, 等待一下結果直接放在麵前的快樂吧。
一時間, 房間裡隻剩下織物互相摩擦的聲音和鍵盤與鼠標在敲幾下發出的聲音。
鬆田陣平沒能從警方的調查中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萩原研二昨天看到的兩個狙擊手都被處理了, 警方沒有抓到活口。而殺死第二個狙擊手的子彈來自700米外的另外一棟樓, 那裡跨了行政區也跨了警方的管轄範圍。兩個片區的警察經常因為所屬地的關係有齟齬,這次也是一番拉扯之後,愣是在黃花菜都涼了之後才到達現場。
現場彆說凶手了,對方甚至有時間慢條斯理地打掃完衛生再離開。
什麼都沒剩下。
鬆田陣平咋舌, 內心感歎FBI的“厲害”, 又開始調查起自己的衛星是否有記錄下相關影像。
一般衛星的運行是不會記錄影像信息的, 畢竟鬆田陣平的衛星幾乎可以照耀全世界的土地, 如果每時每刻都記錄下影響信息,那恐怕運行硬盤支撐不住1秒鐘。
但昨天萩原研二與鬆田陣平都調用了衛星係統, 在這種情況下,調用範圍的影像信息是會自動記錄的。
而這個範圍具體是多少,負責編程的諸伏景光隻說“任務完成”, 沒說具體參數。他們現在和諸伏景光有12小時的時差,還是先自己試一下吧。
選擇昨天事件發生的時間,調用信息庫的緩存內容,然後在黑夜的圖像中一幀幀尋找。
“萩, 昨天第二個狙擊手最開始在什麼位置,你知道嗎?”
萩原研二做沉思狀。
“應該是在隔壁樓的東方位置……吧。”
他不太確定, 邊比畫邊推斷。
如果是在那個位置,似乎不是監視第一名狙擊手的最佳位置。
如果他們不是同伴, 為什麼會同時出現在哪裡?如果是同伴,又為什麼要攻擊同伴呢?
還有最神秘的第三名狙擊手……
鬆田陣平越是看著視頻,眉頭就皺得越緊。
他曾經在搜查一課待過7天,那時候雖然工作繁忙,但可沒有這種撲朔迷離的情況。
“嘖”,他忍不住又咋舌一次,心想著,【還是應該去刑事課學點探案的手段。】
不過鬆田陣平若是真的去學習一下就會發現,日本刑警的破案手段那可真是一言難儘。
現在,還是讓他對日本刑警的能力抱有一定的濾鏡光環,隻對FBI感到質疑吧。
兩人正沉浸在認真工作的氛圍中時,可能會因為隻集中於手頭上的事而忽略周圍的環境。
何況他們身處關上了房門的酒店房間,心理因素會默認這間房間屬於“密室”,就算周圍有些嘈雜或者腳步聲,也會被下意識地排除。
因此最初房門被敲響時,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都沒有反應過來。
萩原研二還有心情思考了一下,自己似乎打開了免打擾功能,應該不是敲的他們房間吧。
到床頭的呼叫鈴被按響時,這才因為過於令人矚目的鈴聲反應過來。
萩原研二爬起身,匆匆忙忙地去開門,在地毯上踩出急促的悶響。
他掛上限位鏈,這才開了道門縫,小心地問:“誰呀?”
“是我。”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
來人沒有報出姓名,但隻有熟人之間才會以“是我”來回答,也隻有熟人之間會默認對方光憑聲音就能判斷出自己是誰。
萩原研二確實聽出了聲音的來源。
他回頭看了一眼鬆田陣平,他的好友對他點了點頭,連電腦都懶得收了,直接就保持著原狀等待對方的到來。
房門打開了,身穿全套西裝的男人走進了房間,不忘紳士地帶上了房門。
“聽說你們遭遇了不幸的事件,我正好在這座城市的另一個轄區表演,改簽了昨晚的飛機就來了。”
他蹲下身,與萩原研二的視線平齊,聲音中帶上了些許擔憂:“你還好嗎?研二。”
萩原研二有些尷尬地笑了兩聲,“我在事件裡沒受什麼傷……這是小陣平‘教育’我的。”
他把“教育”兩個字咬得格外重,雖然這事過去了,挨打了的人還是有怨念的。
聽到他們被卷入事件,最糟糕的傷勢居然來自隊友,來人不由得笑出了聲。為消解被笑之人的尷尬,他還揉了揉小朋友的頭發,讓他無暇顧及自己被嘲笑這件事,忙著去對鏡梳妝了。
對著鬆田陣平,他就嚴肅多了,“查到什麼了嗎?”
“幾乎沒有有用的信息。”
鬆田陣平的回答帶著些不可察覺的歎息。
“我昨天獲得了一枚寶石,有三方人馬追捕我。”
“警方、以動物為代號的組織,”他掰著手指頭數著,“還有一個黑衣人組織。”
那顆寶石自被挖掘之初就有著傳奇的故事,雖然世人都說這種故事不過是銷售者為了給寶石加碼而杜撰出來的,可富豪們總是願意相信這些無根無據的消息,對於有著能使人長生且賜予擁有者健康傳聞的寶石趨之若鶩。
但在世界的黑暗麵,這枚寶石經手了無數位短命的擁有者,他們大都是被卷入了更大勢力組織的爭奪中,不幸殞命。
如果這枚寶石真的有關於生命的權能,那恐怕是吸取擁有者的性命,使某一個人長壽吧。
沒有關係,怪盜1412就是為此而誕生的。
寶石來到了它應該所在國度的應許之人手中。他是第一任擁有者的子嗣,他的家人都因為這枚寶石而死,這個可憐的男孩在貧窮困苦中成長,吃著百家飯終於長大成人。他長大之後沒有忘記幫助過他的人的恩情,更沒有忘記世界上有著更多像他小時候那樣的窮困孩子。
他從一個挖礦小工逐漸成長,如今已經成了一家礦場的老板。他將盈利的一半用於回報幫助過他的人和援助社會上的苦命孩子,讓他們不缺吃穿,還能有書可念。
在第一任主人之後的擁有者大都是強盜,又從彆人手中物理搶奪過寶石的,也有用權勢壓人,逼迫他人交出寶石的。
於是這顆寶石就回到了它第一任主人的子嗣手中。
這就可以解釋了,為什麼明明在同一座城市表演,要趕到這裡卻需要改簽飛機。
感情這位魔術師先生先在波士頓表演了魔術,偷了寶石,然後跑去西部送貨上門,這會兒才回來啊。
“我們遭遇的,該不會是追你的組織,因為失去了目標又被我們目睹了凶殺現場,所以變成追殺我們?”
“那也不能解釋他們為什麼要自相殘殺啊。”萩原研二回到房間裡,湊到了鬆田陣平身邊。
“不是黑衣服就都是黑衣組織的人,我們隻是把穿著黑衣服的第三個組織統稱為黑衣人組織。”
言下之意,穿著黑衣服的也可能是以動物為代號組織的人。這兩個組織的人膽大妄為,居然在警方麵前還上演了一出黑吃黑。
一時間,房間中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們都感到這兩個非法組織對於法律的蔑視,但又無能為力。
“如果他們真的把你們視作目標,那你們停留在這裡就太危險了。”
萩原研二卻有不同的想法:“如果他們是追著怪盜1412跑的,我們隻是偶然卷入其中,那他們不會在波士頓停留太久。”
鬆田陣平也反應過來,壞笑著看向怪盜先生:“隻要怪盜1412又有新的目標……”
黑羽盜一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他們就會追著怪盜1412跑了是吧。你們這倆小壞蛋,是一點兒也不想我啊。”
萩原研二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表示他對“彆人的爸爸”沒有任何想念之情。鬆田陣平更加灑脫,他對自己的爸爸都不怎麼想念。誰知道對方在世界的哪個角落和老婆卿卿我我呢,容不下兒子一點點。
黑羽盜一傷心地跑去隔壁房間找自己的寶貝兒子了。
事情卻沒有解決。
雖然那兩個組織大概率會跟著怪盜1412滿世界跑,但既然是一個組織,抽調出另一批人來殺人滅口應該不太難。就算現在沒有人手,他們也可以現場招聘人手。
世界上為了錢不顧法律道德的人,太多了。
可鬆田陣平其實已經非常滿意麻省理工學院的教育情況,從他和教授討論課題就能看出,他心底恐怕已經壘起幾米高的研究意向了,就差考入學校,然後大乾一場了。
讓他因為安全問題放棄?
這和讓拆彈警察放棄拆彈有什麼區彆?
而不巧,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都是拆彈警察。
相較於日本,美國街頭的攝像頭可是相當多。
警方因為扯皮沒能找到對方,可鬆田陣平發射的衛星記錄下來了。
他無法把這種情報上報給美國警方——如果這麼做了,可能在追捕到犯人之前,鬆田陣平自己會先被抓捕入獄,但可以利用情報來進行追蹤。
現代刑偵,找尋線索的容易程度可遠遠大於過去了。
他隻是雙擊點開諸伏景光給他們的軟件,無聲無息地入侵街頭巷尾,成為操控攝像頭的幕後黑手,簡直輕而易舉。
路人並不會因此受到任何傷害。
隻有鬼鬼祟祟的不法分子,會被無所遁形的天眼所捕獲。
除非他們不與現代設備產生任何交集,不然總會在網絡中留下痕跡。
比如說……這裡。
鬆田陣平輕輕點擊鍵盤,截取住某個穿著一身黑衣,隻在帽簷下披散著銀色發絲的男人。
“真是陰魂不散的家夥,居然在美國也碰上了他。”
第115章 第 115 章
115【網絡的應用與危害】
鬆田陣平的探查行動被叫停了, 而且還是出於知情人員之口。
諸伏景光特地打了電話過來,提醒他們調查得過於深入了。
“也許是我想得太簡單……我以為斷絕了非法組織的經濟命脈就能讓組織失去活力,而後讓警方慢慢抓捕組織的劊子手就好了。”
事實上,世界上並不是所有非法組織都有正規的經濟支持, 而它們依然能存活得非常愜意。
非法組織之所以能持續存在著, 正是因為所有賺錢的選項都在憲法裡寫著。
犯罪者沒有道德底線更不在乎他人的苦楚, 他們隻要想, 就能獲得遠多於普通人想象的財富。
鬆田陣平隻是淺層地調查,就牽扯到了波士頓的數個黑//幫組織,這些組織不僅僅是盤踞於當地的地頭蛇,更是涉及整個美國、墨西哥甚至全世界, 抓住他人把柄索要錢財都是小意思, 非法藥物走私、槍/支走私、街頭火拚、人口買賣, 隻有想不到的, 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相較而言,已知的罪犯中, 琴酒居然是壞人中比較“好”的那一類人。他隻殺人、運貨或是勒索錢財,有時候與一些商家接觸,他居然真的會付錢。
據調查得到的情報, 他不太接觸毒//品,在日本被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撞破的是唯一一次接貨,之後就再也沒有相關任務,讓本來以為能牽出背後一條毒品供應鏈與銷售鏈的諸伏景光少許失望了一下。
但在琴酒參與的任務中, 有人員死亡的概率高達50%,而其中又有四分之一的概率死亡人數超過1人。
有理由合理懷疑, 是因為琴酒殺人太多以至於不適合進行需要相對穩定的銷售任務。
鬆田陣平非常不爽,就準你諸伏景光舍命破壞組織, 不準我鬆田陣平調查,什麼道理?
但他也知道,如果這時候在美國的土地上掀起反黑反惡的腥風血雨,先不說成功率是多少,他這個想要來美國留學的日本人,那是彆妄想留學了。彆說留學,隻要他敢踏上美國的土地,他的小命就得留在這個國度。
美國有多少黑//幫是真的黑//幫?又有多少是其背後有著商會或ZZ支持的假黑//幫呢?
但根據諸伏景光勸說他的內容,可以看出他們幾次遭遇的黑衣組織並不屬於美國本土,至少他們的主戰場不是美國。
不如就徹底離開美國市場吧。
鬆田陣平將電腦遞給萩原研二,頤指氣使地道:“在社交平台上揭露黑衣組織。”
“啊?”本來隻是在一旁看戲的萩原研二,莫名就成了操作人。他懵懵懂懂地坐好,將電腦放在了腿上,劈裡啪啦敲擊了一陣鍵盤,然後才反應過來:
“怎麼揭露?”
“鋪天蓋地的,讓所有人,隻要上網的人,都看到地揭露。”
“……”
萩原研二沉默,他覺得,他需要一個名為“水軍”的組織。
小孩兒承受了他這個年齡不應該承受的工作量。
不過好在諸伏景光給的軟件確實給力,能一鍵生成大量的社交賬號。而萩原研二要做的,更多的是編輯一些震驚體標題加上少量的真實情報,然後交給AI擴充內容,整出無數含有大量水分的類似爆料。
再一鍵,將這些隻含有丁點兒真實消息的情報通過全世界的跳轉平台發出去,最終彙集到美國本土的社交平台上。
美國的社交媒體實際上被背後的資本所掌控,他們有自己的政治傾向,這種大流量的情報,自然也隻會有選擇性地保留。
這樣沒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與社會穩定相關的情報大概率會被“篩選”掉。但隻要有少量的進入了民眾的眼中,加上不間斷地更換關鍵字詞進行推流,就會逐漸有了熱度。
這和一般概念上的水軍不一樣,萩原研二使用的是技術,他手中的每一個賬號對應的都是在非法活動中的受害者信息,就算被反向追蹤也追不到他本人。
那AI可以控製時間間隔,互相吵架,將一個帖子熱度炒起來。也可以衍生出大量有關聯性的內容,吸引人們主動探索。
這樣形成一個循環,大量的新帖和熱度吸引流量,而流量又帶起了更多的熱度。隻要閱讀者點進一個相關帖,就會有無數相關帖緊跟其後。
這就是現代社會的信息繭房。
一般情況下,往往是資本利用這種方式推廣自己的商品、明星或者其他什麼,但當推廣者成了他們的敵人,他們又開始痛恨起這種毫無道理的集體意識,想要封殺它。
無異於螳臂當車。
隨後為了穩定局勢,黑//幫或者其上的官員就會出手,要求處理此事。
而一切的導火索,就在裡世界中臭名昭著,從另一個角度失去美國市場①。
短短時間裡,美國多地爆發了反對黑//幫與其他非法組織的示威遊行。
一時間,美國本土的普通人甚至不敢穿黑色的衣服,生怕被誤以為是被爆料的犯罪者。連黑//幫都發公告,宣稱此事與自己組織無關。
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中,身為旅客的一行人略過了其他城市的旅遊計劃,直飛洛杉磯,而後轉至夏威夷,在海邊的沙灘上玩了個爽。
如果不是鬆田陣平的誌願調查表還沒交,還即將考試,他們可能還會在夏威夷多待一段時間。無論是學習技術還是遠離喧囂,都是不可多得的優點。
沒辦法,高二生的考試會被計入偏差值,想要去麻省理工學院留學的話,就不能考出糟糕的成績了。
臨走前,所有人的皮膚都曬黑了一圈,連一直保養得當、防曬霜當麵霜塗的兩位女士都沒能幸免。但皮膚下顯露出的肌肉線條,又使得這樣的小麥色肌膚彆有一番風味。
僅僅6個小時,從異域風情的夏威夷沙灘到達東京羽田國際機場。天空不那麼藍了,也不再有溫熱的海風帶著腥鹹味兒吹拂,萩原研二有了一絲落差感。
同樣是靠著海建起的城市,現代化程度極高的東京幾乎沒有自然風光。早年間對於木材的依賴,使得大量木材被砍伐,如今在城市中保留的樹木,都是現代化建設結束後才人工栽種的。
而夏威夷……夏威夷並非沒有現代化的城市,但為了保持旅遊業,其自然保留的風景與現代化一樣重要。
人們自然可以理解,一座承擔了整整3700萬人的現代化城市,和整個州不過145萬人的夏威夷,其負擔程度並不相同。
但也不可避免地感受到兩地的差距。
“不用感到遺憾,以後還能去的。”工藤優作感受到男孩的心情,安撫地道。
他並不是說的空口白話,而是經過數日的適應性訓練,工藤新一和黑羽快鬥顯然更喜歡夏威夷邊玩樂邊學習的方式,表現出極大的熱情。
此時回到日本,一個個比萩原研二還沮喪,眼巴巴地看著飛機,恨不得現在就再坐飛機飛回去。
從玩樂狀態轉為工作學習狀態,難免會有落差。若是節假日,人們會稱其為“節日綜合征”,如今非節非假,隻是家長與孩子的任性,便隻能自己調節,連個調侃的稱呼都不得有了。
好在鬆田陣平這些年的學習並沒有白費,高中階段的知識點掌握得頗為牢靠,依然穩穩拿了第一。
倒是還處於小學的萩原研二,因為國文作文寫得太隨意,被扣了不少分。靠著其他理科支撐,才勉強拿了個看得過去的成績。
當然,還是第一。
隻是拿了第一還要挨罵,萩原研二很是無辜。不僅他挨了罵,跑去接人的萩原太太也被責怪了。
他隻是寫震驚體網絡段子寫太多,這才在寫作文的時候不小心漏了幾句,真不能怪他。
他挨罵的原因就是這幾句網絡用語,家長被責備“不應該讓小孩子接觸過多的網絡”,因為網絡上的內容良莠不齊,不利於小孩子成長。
萩原太太虛心受教,離開教師辦公室就點點萩原研二的鼻子,“聽到了嗎?”
萩原研二“慚愧”低頭,他不是沉迷網絡的網癮少年,但習慣了二十年後的信息化社會,大量依賴網絡、使用網絡的習慣與現階段的小孩子相比,他確實看上去過於沉迷網絡了。
他無法說服老師,“未來大家都會依賴網絡”,也無法理直氣壯地對家長說,“我依賴網絡也可以很好地生存”。
這個總是喜歡從眾的日本社會,就是這樣將自己困於一隅,不思進取。
即使二十年後,故步自封不肯使用智能化設備的人依然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