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熊熊燃燒,周邊狗叫聲此起彼伏、連成一片。
高展看著濃煙烈火,既興奮又矛盾。
他並不想燒死魯智深,最好熏暈了他,將他活捉,然後收降他。
可又忌憚魯智深。
魯智深是頭猛獸,高展怕他突然跳出烈焰,揮舞禪杖,逢人便打。
那就不是“活捉不活捉”的問題了,而是會不會再次被魯智深反殺。
高展索性左手搶了一個火把,右手奪來一把挎刀,壯膽防身,嚴陣以待。
又讓兩個背了弓箭的護衛張弓搭箭擋在前麵:
“魯智深闖出來,隻管射!”
想了想,還不放心,把狐裘大氅和錦襖都脫了,扔給一個幫閒,說道:
“我渾身燥熱,你幫我拿著,把你的衣服給我。”
那幫閒沒多想,將自己的衣服脫了給高展穿上,將高展的大氅和錦襖老老實實抱在懷中。
不大會兒,房間裡傳來困獸般的嗷嗷怪吼之聲。
護衛、幫閒都麵帶喜色、彈冠相慶,紛紛恭維高展:“衙內好計,那凶僧必死無疑。”
“抓了在逃凶犯,衙內大功一件,正好請太尉走動,給衙內安排一個知府做做……”
話音未落,“哢嚓”一聲巨響,兩扇燃燒的門板被打飛到空中,卷起的乾柴如煙花四濺。
火焰中跳出一個光頭和尚。
如同出籠的黑熊、暴走的怪獸,端著禪杖嗷嗷怪叫、怪眼四顧。
一眼瞧見高展等人,大吼一聲,揮舞禪杖趕殺過來。
兩個弓箭手急忙放箭,一人射空,一人正射中魯智深的左臂。
魯智深渾若無事,帶著箭傷,掄起禪杖,左右開弓,將兩個弓箭手打飛出一丈多遠,死於非命。
高展帶來的這些人,有的忠誠,護主心切,各舉刀劍,上前迎敵。
有的怯慫,顧不上高展,轉身就逃,其中就有那抱著大氅的幫閒。
高展一來為了保命,二來生氣,衝著幫閒高喊道:“衙內快跑,把衣服扔了。”
魯智深早已殺紅了眼,聽到喊聲,迅速鎖定逃命的幫閒,舉著禪杖直追過去。
那幫閒此刻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慌忙將高展的狐裘大氅扔了。
魯智深越發認定他就是高衙內,一路哇哇暴叫、緊追不舍,從院裡追到院外,追得幫閒大哭不止,邊跑邊哭:
“你不要過來呀……”
喊什麼都沒用,魯智深追出三五十步,猛推一杖,打斷腰椎。
又一杖,將頭骨打碎,打得麵目全非。
天色昏暗,魯智深看不真切死者麵目,圍著幫閒的屍體轉了三圈,仰天大笑三聲,趁著夜幕遁逃而去。
“我的媽呀!”
高展遠遠地看著,暗呼僥幸。
沒想到烈火和弓箭也擋不住魯智深,幸好急中生智,找了一個替死鬼。
其他眾人也都不敢上前,直到魯智深不見了蹤影,他們才長出了一口氣。
有人過來安撫高展;
有人要去報官;
還有人信誓旦旦,一定要把林娘子抓了,補償高衙內。
高展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卻依然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
當晚回到太尉府,高展倒頭就睡,自此一病不起,高燒反複。
這一睡竟昏昏沉沉、顛三倒四昏睡了三天。
夢裡,魯智深動不動就從火焰中跳將出來,揮舞禪杖前來趕殺;
“富二代”和“高衙內”的兩世“熟人”紛至遝來。
相關的記憶相互抵斥、反複糾纏,直到漸漸融合。
三天後從昏睡中醒來,睜眼看到雕梁畫棟的房間,高展確認,他真的來到了“水滸世界”。
腦子裡“記起”許許多多“高衙內”做過的事,也“記起”許許多多“高衙內”熟識的人。難免又反複想起凶神惡煞般的魯智深,依然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