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耀卿神情一怔,連忙道:“稟聖人,蘭州官員上下其手,嚴挺之恐是受了蒙蔽。”
李隆基道:“那壽王和王忠嗣怎麼沒受蒙蔽?上月,剛剛有人檢舉嚴挺之徇私枉法,朕初時也不信,但現在看來,不得不信。那吳司倉是張卿同鄉,那宋司田是裴卿同鄉,二位卿覺得,此事當如何處置?”
張九齡道:“臣識人不明,用人不當,請聖人責罰。”
“此事若是不罰,恐難讓天下人心服。裴卿為尚書左丞相,張卿為尚書右丞相,都免知政事,如此安排,二位卿覺得妥當否?”
張九齡和裴耀卿跪了下去,同聲道:“臣謝聖人天恩。”
這一場宴席,朝廷的格局便發生了巨大變化。
次日,張九齡和裴耀卿的任命明發召令,與此同時兵部尚書李林甫兼任中書令,河西節度使牛仙客調入長安,為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
李林甫升任中書令,便是他檢舉的嚴挺之,而牛仙客,則是因為他協查蘭州一案有功。
但這隻是明麵上的事,暗地裡,李隆基自有他的考量。
至於王忠嗣和李琩,李隆基則下令吏部論功。
……
……
……
蘭州,客棧。
李琩此時正拿著李隆基的召令文書。
這些事,他先前已經料到,所以並不覺得驚訝。
沒有武惠妃的幫忙,張九齡還是走了下坡路,李林甫終於還是上去了。
這對李琩來說,似乎是錯過了一次拉攏李林甫的機會,畢竟李林甫是要擁立他做太子的。
但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曆史上,杜絕大唐邊將“出將入相”的人,就是李林甫,如果李琩想在長安發展,這絕對是壞事,但李琩並不想去長安,這對他可能是好事。
一旁的楊玉環跟著看完,好奇道:“郎君,聖人為什麼不對你和王將軍直接封賞,要讓吏部論功。”
楊玉環對李琩的事已經知道得七七八八,所以李琩沒有好隱瞞的,解釋道:“不直接封賞王將軍,是因牛仙客進了長安,河西節度使一職空懸,父皇想任命王將軍做河西節度使,但考慮到他剛剛給王將軍加任采訪使,如果現在直接升任河西節度使,彆人難免會說是因為王將軍自小便養在宮中,才得的此職。”
楊玉環點點頭,又問道:“那郎君呢?”
“我?”李琩笑了笑,“我的話,父皇也不知道該怎麼給我封賞,你知道的,除我之外的其他皇子都在京城,我本是病重遊曆,如今莫名其妙的立了功,他要是封賞了我,如何向其他皇子交代?”
楊玉環道:“原來如此,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好辦。”李琩起身找來紙筆,道:“我現在就給他請辭。”
說罷,提筆寫道:“阿爺在上,兒李琩台前叩首。蘭州一事,兒本是遊曆養病途中偶遇,此事能全,上仰阿爺天威,下仗王忠嗣等官員用力,兒不過略儘綿薄之力。如今,事已功成,兒病重,常感沉屙難起,自請辭去黜陟使,望阿爺恩準。”
黜陟使,對李琩沒什麼用,所以不如乾脆以退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