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1 / 2)

夏日蟬鳴陣陣, 她在自己臥房碧紗窗下與他說話,她手指緊張地不住繞著自己側頰垂下的一縷發絲,被他的大手止住, 將那縷烏發輕輕解救了出來, 憐惜地重新放好。

少年修長的身影傾覆蓋下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離他那麼近,小聲嗔怪, “又那麼快要走。”

即使他在上京時, 大半的時間都給了她, 她還是覺得不夠,時間過得太快了。

他看著她,道, “以後就不會了。”

“要到多久以後。”

他深濃漂亮的琥珀色眸子直直看著她, “等你嫁給我。”到時候, 便可以名正言順把她帶在身邊, 如今,他的劍已經足夠護住她。

她快沒想到他會這樣直白, 微微錯開了視線,麵頰漲紅, “到時候,你會不會成日欺負我呀,我是不是事事都要聽你的了?”

小姐妹常說他心思深沉又強勢,等他們婚後,白茸估計會被他成日壓榨, 管得死死的。

他們離得很近。她呼吸吹出一點點輕軟的香,天真地看著他。少年視線一點點描摹過她的麵容,卻克製著沒有伸手觸碰, 隻是低聲說,“我聽你的。”

她麵頰滾燙,小聲問,“什麼都聽嗎?我要是讓你做不好的事怎麼辦?”

“無妨。”

“便是說謊,騙我,我也認。”他的神情完全不似玩笑。

沈桓玉從小寡言,極少對她說這樣直接的話。白茸心如擂鼓,又不好看意思看他。

她的嫡姐今日在府上,白茸隱隱聽到不遠處的說話聲。兩人雖有婚約,卻還沒到婚期,讓人撞見了不好。

她忍不住道,“你快走吧。”這麼說著,她心裡一衝,雙手卻又克製不住地環上了少年勁瘦的腰,把麵頰貼在他胸口,聽到他堅實有力的心跳,她就會很安心,在他懷裡悶悶地呢喃,“我會好想你的。”

他從來都抵抗不了她。隻要被她這樣看一眼,見她露出這樣的神情,便什麼都會答應。

果然,他的唇終於難以克製地落下了,含住了她粉粉的唇,低聲道,“等我回來。”

她心中一片沉定,沉溺在心愛的人給予的甜蜜中。

……

白茸掙紮著驚醒,身側寥無人煙,隻有冰冷的岩壁。

她夢到了以前的事情,夢卻不知什麼時候扭曲了。

沈桓玉從未吻過她。

白茸喘息還未平複,摸了摸自己的唇,竟會有如此真實的夢。

她離開葭月台後,那人毫無反應。再正常不過了,她便是當即立刻死在他麵前,他估計眼皮也不會抬一下。

白茸勉強走了一段,天便黑了,徹底看不清路,她尋一個山洞,便縮在裡頭昏昏睡著了。她離開葭月台時,便已做好了死在此處的準備。竟還有醒來的時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葭月台待久了習慣了嚴寒,她的身體狀況比上山時要好太多,體內靈力充盈,她低頭看了眼,手肘和腳踝的凍傷竟也都淡了。

袖裡緋的劍鞘在靠在一側牆壁,散發著淡淡的緋光。

白茸活動了一下手指,輕輕摸了摸它的劍鞘,“對不起,是我太任性,連累了你。”

“謝謝你救了我。”應是因為它的劍靈護體,她才能熬過這一夜。

袖裡緋出乎預料的沉默。半晌,她才聽到袖裡緋的傳音,語調悶悶的,“你先下山再說這些吧。”

白茸唇勉強彎了彎,很快又複原。

山洞外,竟然還是個晴天,沒有下雪。

白茸艱難地想站起身。一道模糊的男人身形出現在了洞口,似彎腰朝內側看了過來。

夜風呼嘯中,那高大的男人朝裡頭探頭,白茸的心陡然跳了一下——又沉了下來,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五官深邃粗狂。

這種時候,在山中遇到一個不知底細的陌生男人,可不一定是好事。

霍彥瞧清她麵容,把原本要說的話咽了回去,咧嘴一笑,“我是祝明決叫來的,叫我來帶你下山。”

他本都差點忘了這事兒,剛看清她臉,發現還竟還是那個祝明決嘴裡,得罪了沈道君被扣葭月台上的朋友。如此也好,省得他費腦子編借口了。

以他的修為,隔著老遠就感覺到了,這小女修身上簡直處處是沈桓玉的氣息印記,明晃晃的,就差直接標記了。等他看清她的唇,脖頸和耳垂上隱隱的痕跡時,目光更為耐人尋味。怪不得把人扣在葭月台這麼久。

白茸她沒放下劍,依舊狐疑地盯著他。

沒想到她警惕性這麼高,霍彥撓了撓頭,又在自己袖裡翻找了一番,掏出了一隻竹人偶,小小的竹人偶被放置在男人寬大的手掌中推了過來,他用哄小孩的語氣柔和道,“彆怕,你看這是什麼,這下總願意和我走了吧。”

竟是溫濯給她的那隻竹人偶。

白茸放下心來,朝他行禮,囁嚅道,“對不起,我原本以為……”

說到一半卡住了,她原本還能以為什麼呢,以為是那個冷酷無情的人來找她了嗎?

他輕輕鬆鬆道,“走吧,隨我一起下山。再待久了,凍傷了你,我也不好交差。”

她勉強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預備站起身,“麻煩您了。”

“差點忘了。”霍彥道,他又從儲物戒裡翻出了一套月白的女子衣裙和一件細軟的雪狐鬥篷,扔在她麵前,“先穿上。”

白茸意識到自己此時的打扮時,恨不得挖個地洞把埋進去。

衣服與鞋襪,尺碼竟然恰都合適,鬥篷沒有一絲雜色,還散著淡淡的熏香味道。她又理了理頭發,把自己收拾得稍微能看了一些。

“收拾好了?那走吧。”霍彥背對著她,聽她收拾好了,便回轉過來。

霍彥又從儲物戒裡翻找出了一個金魚燈籠遞給她,白茸接過那個奇異的燈籠,隻覺身體一下暖和了起來。

她體內有沈桓玉留的刻印,他沒法直接朝她的經脈輸入自己的靈力。好那人寶物多出手又從不吝惜。

霍彥走在她略前一點的地方,問她,“能禦劍嗎?不能的話,我陪你走一段,到半山腰,我的符鳶停那處了。”

白茸啞聲說,“我可以的,麻煩您了。”

她聲音細弱,拘謹內向,但是極有禮貌。

走到一半時,霍彥瞥了一眼她,陡然開口,“其實,來找你隻是順路,我本意是來這小蒼山見故交的。”

白茸陡然僵住,步伐慢了幾分。一時間,甚至都有幾分不理智的情緒冒出,不願走在霍彥身側,還是被她克製住了。

霍彥還在說,“不知白姑娘可認識我那故交?以前我在九州曆練時,與他有過幾分交情。”

白茸沒接話,她原本隨在他身後走著,忽然停了下來。

少女睫毛撲閃了一下,對他輕聲說,“確是認識。我與沈桓玉以前有過一樁婚約,隻是現在,婚約已經解除,我與他再沒有任何關係了。”

霍彥神情變了變,饒有趣味,“哦,原來如此,婚約都取消了?那抱歉,白姑娘,適才冒犯了,不該與你提起你的前未婚夫掃興。”

白茸輕輕搖頭,誠懇道,“沒關係,你與他不同的。你是好人,對我又溫柔。”無論是記得給她帶合適的衣物,還是給她那個竹人的時候,都很溫柔。

聽了這話,霍彥撓了撓頭,下意識有點心虛。

白茸隨著他上了符鳶。

遠處,小蒼山美麗的輪廓若隱若現,隨著他們離開了小蒼山的地界,飛雪已然又開始旋落。

白茸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地方,或許自己這輩子,都再也不會踏足一步。

祝明決和溫濯焦急地等在醫館前,遠遠見到霍彥的符鳶從天邊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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