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認錯了人(2 / 2)

皇位即將交替,奪嫡之事,事關大胤龍脈。他需要回京平複龍脈。

上京龍脈如今極為紊亂,黑雲壓頂,霍彥甚至都能隱約感覺到,莫說沈長離了。

他知道,對於沈長離,最重要的是什麼。為了達到目標,他什麼都能犧牲。若說他待人涼薄殘忍,可是他對自己也如此,什麼狠手都能下得來,並不雙標。如此隻能說,是性情所致,最好離他遠些。

沈長離沒否認。

霍彥遠遠眺了一眼,“你的信,又來了。”

這次,卻是那隻青鳥帶來的,它停在青年寬厚的肩上。沈長離睜了眼,從它爪子上取下了信。

沈長離展開信紙,看完信,他指尖燃起一點半明半暗的白焰,將信紙燃儘。

他方才抬眼看向霍彥,“那白家道不願退婚。”

他聲線清冷,“說女兒對我一往情深,隻願嫁於我一人。”

確實深情,玉簪玉佩都親手退給他了。

沈端知道沈桓玉對這門婚事的看重程度,沒敢疏忽,便迅速把白家的意思又傳了過來。

“你打算如何?”霍彥挑眉。

“他們敢嫁,我便敢娶。”他輕笑了聲,他正好要回京,倒要看看,那白家能將什麼嫁給他。

霍彥判斷不出他這是隨口說的,還是真的。

“以你的身份,你必是要娶親的。”霍彥道,“你如今這般對白姑娘,她定然不再願意嫁你。莫非你去娶彆的女子?”

他垂著濃長的睫,淡淡道,“又有何不可。”

娶誰都一樣,有需要便娶。

霍彥歎道,“你這性子,實在是過於傲慢了。”

沈長離一言未發,視線投注到遠山之外,不置可否。

霍彥知他性格,從來聽不進勸,一意孤行到了極點,便再也不說什麼。

不遠處,雪地裡浮現出一團紅影,是一身紅衣的楚挽璃,正禦劍朝著葭月台而來。

霍彥朝著她的方向努力努嘴,沈長離無動於衷,眼都沒抬,他不可能沒看到。

霍彥說,“你莫非是真的對她心動了?和以前的你確是不同。”

那會兒,也不是沒有女修非給沈長離表白,他生得高挑俊美,一身劍術出神入化,走到哪裡都很惹人注意。

隻是他本來就寡言,不喜這些事情,並且都到哪兒都不吝讓人知道,他已有婚約在身,心有所屬。

那時的沈桓玉,極為有耐心,極為隱忍,耐心地守著她,也守著自己,隻等婚期到來的那一天,兩人能完美地互相將自己交與對方。

沈長離淡淡道,“是嗎?”顯然並不在意,也不覺得這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楚挽璃已經踏著雪,歡歡喜喜上葭月台了,首先見著沈長離,“哥哥。”

見著霍彥也在,她知是沈長離好友,也親熱叫了聲,“霍師兄。”

“怎麼,我一個外宗的,你還叫師兄。你這真師兄,張口就是哥哥,有這種道理嗎。”霍彥瞥了一眼沈長離,玩笑道。

沈長離外表看著冷冷淡淡的,沒想到私底下竟也是吃這套的人,不知道以前白茸私下是不是也是這樣叫他的。如今新歡也要如此是吧。

楚挽璃臉微微一紅,“我一直就是這麼叫的。”

她是楚複遠獨女,沈長離是楚複遠唯一的弟子,又自小在青嵐宗長大,比起其他師兄妹,她總覺得他們關係要近一些。

霍彥咳嗽了聲,“這樣,也行。其實呢,彆人一般也是叫我霍大哥的。確實,比師兄聽起來還是親近一點。”

沈長離沒抬眼,他向來是懶得管這些的,“愛叫什麼叫什麼。”

已經進入春夏之交的時候了,今日是個大太陽天,天熱了,他較平日便會懶散一點。他性子其實沾點貓性,喜歡獨處,寡言,冷淡傲慢,又琢磨不透的。

楚挽璃也在桌邊坐下,見沈長離又開始不理人了,她便含著笑,叫傀儡再拿酒來,來招待霍彥。

*

這天風和日麗。白茸申請了一次進漆靈山。

如今,她修為上來了,在青嵐宗的權限便也提上去了,進山的批準也很快被允許。

前幾日,她在藥鋪買好了材料,托祝明決給她煉製了兩丸築基丹,收拾了一番後,便選了一個日子,帶著袖裡緋進山了。

因為楚飛光說,她是木靈根,選擇在山林突破成功率會高些,漆靈山正合適。

溫濯知道她要進山,給她做了不少丹藥,還製了一瓶驅逐妖獸的藥粉,他對她很不放心,千叮萬囑,甚至想過要自己陪她一起來,白茸說沒關係,有人陪著她,溫濯這才勉強放了心。

楚飛光四處看了眼,“這漆靈山,妖氣倒是淡了很多。”原來有許多妖獸棲身,他生活的那個時代,妖和人混居,人間隨意可見高階妖獸四處作亂。

沒人的時候,楚飛光的靈魂印記會暫時從袖裡緋中出來。

白茸如今也習慣了,笑著說,“確實,還算平靜。”

她慢慢在山中走著,預備找一個好地方修行。

周圍景色越來越熟悉,見到那個熟悉的洞窟口,白茸咬緊了唇,身體都不自覺戰栗了一下。

那天晚上,便是在這裡……

她小心地避開了那一處,朝著反方向走了過去。

不遠處,路上卻又蹦出了一隻雪白的兔子,藍眼睛,正停在白茸麵前。

白茸呆了一下,她喜歡兔子……可是,之前在漆靈山與兔子的不愉快回憶讓她有些心有餘悸。

兔子竟然發出了聲音,是一道清脆的少年聲音,“你願意收我當本命靈獸嗎?”

白茸,“……”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看向楚飛光。

楚飛光道,“剛修行到能說人話的小妖而已,不用管,你今日還有正事在身,這事兒之後再說吧。”

他聲音裡帶了笑,“你這體質,對妖獸來說,簡直是個行走的萬靈藥。”也怪不得,會被那妖獸留下妖印。

白茸有些遺憾。其實她很喜歡兔子,喜歡擼各種毛茸茸,可惜現在實在是沒時間。

她小聲對兔子說了聲再見,隨後便繼續朝山中走了。

白茸很久沒有回到過漆靈山了,如今打量四周,隻覺得恍如隔世。

原來眼中看著深不可測的深淵,對於如今的她而言,似乎也沒有之前那般可怕了。

她現在有袖裡緋和楚飛光陪在身邊,可以自由地禦劍飛行,還會用不少法訣。

走到下午的時候,她終於選中了一處水草豐茂的地方。

在一處山穀之中,瀑布下便是一處桃林,旁邊流水潺潺。

她將驅逐妖獸的粉末撒在周邊。

白茸盤腿坐下,吞了丹丸,便預備開始正式築基了。

築基,首先需要引氣,循環丹田中的靈力,不斷提純,精煉,最後成功築基,修煉出屬於自己的氣穴。

一路都很順利,直到她體內,淺綠色的氣穴開始形成的時候。

白茸身體忽然一顫。

據說,潛力越大的人,築基時需要吸取的天地精華力量與耗費的靈力便越多。

她原本一直以為,自己靈根不純,靈力不足,築基也不會有多少反應,卻沒想到,自己這次築基鬨出來的動靜竟然會如此之大。

她吃了築基丹,來之前又刻意休息了幾日調氣,原本靈力該是夠築基了的,卻沒想到,那個氣穴像是無底洞一般,她渾身的靈力都被抽乾了,還毫無停止的跡象。

袖裡緋問,“這怎麼辦?”

楚飛光撓了撓麵頰,思索了一下,“等等看吧,尚還在控製之中。”

將她體內儲存的靈力搜刮一空之後,那氣穴終於開始動念頭,蠢蠢欲動,預備吸收之前一直藏在白茸丹田深處的那股霜白色的靈力了。

那股靈力極為精純雄渾,完全足以提供她晉級需要的力量。

隻是,白茸驟然開始痛苦起來,她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那股力量,痛得幾乎□□,麵頰發白,發上和麵頰都開始結霜了。

一旁的楚飛光劍眉微皺,他伸出一隻手,撫在她眉心上,隨著他赤色的靈力注入進去,白茸麵色緩和了下來,體溫也開始回升。

可是,那股靈力很快反撲,他壓製不住。楚飛光不了解她體內為何會有這種詭異又強大的力量,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氣穴越發紊亂,白茸控製不住這般強大的力量,麵色蒼白。

“小茸。”楚飛光低聲叫她名字,“清醒些,彆放棄。”

白茸咬破了自己唇角,視線終於恢複了一點清明。

“嗯。”她聲音沙啞,努力沉定,想強行壓製那股靈力。

白茸周身旋起微風,地上野草開始瘋長,桃林樹上的桃花,竟然全提前綻放,開得灼灼動人。

一旁的水流卻結了冰,以她為圓心,十裡之內的氣脈都開始紊亂了。

葭月台上,霍彥已經告辭了。

楚挽璃喝了不少酒,忍不住看向遠方,夕陽西下,遠處湖泊波光瀾瀾,像是一麵巨大而平整的美麗鏡子,從這裡,可以完整看到青州二十八峰連綿的脈絡。

她以前從不知,從小蒼山眺望落日,竟是如此美麗。

葭月台從不留外人過夜,隻是今晚,楚挽璃實在不太願意離開。

沈長離低著眼,在安靜地陪那隻青鳥玩,不知他今日為何有這種興致。

整個人卸下了平時在外的清冷傲慢,像是正在小憩的修長矯健的豹貓。

他細長的手指漫不經心撫弄著青鳥的羽毛,劍修的手指靈活有力,他很會尋地方,青鳥被服侍得極為受用,咕咕叫著,將羽毛朝他手指上蹭。

沈長離此時氣質較平時很不一樣,也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

如今的氛圍,楚挽璃很是享受,視線一直停在他身上,這一瞬,她很想讓自己取代那隻青鳥。

既然沈長離沒開口說讓她離開,她知道他性情,對很多事情都不在意,於是唇角含了笑,就這樣留在這裡看著他。

鳥兒飛走了,夕陽下,高挑的白衣青年緩緩起身,看向了西方。

是漆靈山的方向。

那女人似是終於打算煉化掉他留在體內的元.陽了,憑她現在的實力,簡直是找死。他原本懶得管,隻是實在是不喜歡自己的靈力外泄那麼遠,見那片森林,都要結霜了,她鬨出那麼大動靜,遲早惹一堆人過去。

強行煉化,也有可能直接爆體而亡。

“哥哥,怎麼了?”楚挽璃驚訝道。

他沒回頭,室內流轉出一道清光。隨即,他身形一晃,已經消失了。

……

白茸盤腿而坐,因為體內靈力衝撞,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男人修長有力的手冰涼涼的。

“這便不行了?”男人狹長清冽的眼俯視著她,低聲說。

她這般閉著眼睛,安靜起來時,麵容就沒了倔強,會顯得很乖巧。

沈長離視線將她掃視了一遍,看到她鎖骨上微露的痕跡,視線微微停駐了一瞬。

白茸下意識朝那雙手靠了過去。

失去意識之前,白茸記得,楚飛光一直在她身側。

見她如此乖順,那人沒再動她。

意識混亂中,白茸長睫微顫,終於痛苦地睜開了眼,依稀看見了一張清俊冷淡的臉龐,她聲音又軟又啞,喃喃道,“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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