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還一命,很公平對吧?”竹泉知雀和天內理子商量,“我從甚爾君手下搶走了你的命,作為報答,你要還一條命給我。”
“放心,不要你的。”她大拇指朝外,“把外麵那個破破爛爛的男人的命給我就行。”
天內理子一時間竟不知竹泉知雀和伏黑甚爾關係是好是壞:“……破破爛爛?”
“現在還不是。”竹泉知雀並起雙指豎在麵前,“馬上就是了。”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汙濁殘穢,儘數祓除。】
隨著咒語的念誦,龐大的結界自星之子之家周圍升騰而起。
邪惡張揚的咒力不加節製,詛咒的氣息鋪天蓋地沉沉墜下,遮住了蔚藍的蒼穹。
石縫中的青草枯萎,清風蒙上灰色的粉塵,不祥的氣息彌散在每一次呼吸中。
詛咒,詛咒,詛咒,詛咒。
不必承擔任何代價的,無止無儘的詛咒。
以言語為載體,汙穢至極的力量。
世人常認為詛咒他人需要代價,言語的力量平等落入每個聽眾的耳中,反噬它的主人。
不對。
她可以什麼都不必支付,隻要這份力量用在傷害他人、詛咒他人身上,便取之不儘,用之不竭。
天生的詛咒師,天生的邪惡之徒。
“特級?”
五條悟側過頭,蒼藍色的瞳孔中浮現浩如海洋般恐怖的咒力回路。
扭曲的咒文密密麻麻排布在結界上,每個咒文便是一種詛咒,交相輝映,渾然天成。
敵方咒術界是個詛咒人的天才,編寫詛咒學教科書的主編該扛著書桌到結界邊查漏補缺並深深感概自己見識淺薄。
連六眼解讀詛咒的咒文都負荷頗大,難以想象這種等級的結界在一瞬間赫然成型。
“那就不解讀,直接強攻。”五條悟劈裡啪啦按動指節。
【咒術順轉·蒼】
【咒術反轉·赫】
【虛式·茈】
現在的他無所不能!
這一招既然能殺死伏黑甚爾,破掉詛咒師的結界又有何難!
“抱歉。”五條悟餘光瞥了眼牆壁上凹陷的深坑,小腹被轟炸掉一半血肉的伏黑甚爾陷在廢墟中,“本來想問問你有沒有遺言,既然有人出手打擾,那就算了。”
“不會是來救你的同伴吧?”白發藍瞳的少年語調微揚,“像你這種人,竟然有同伴。”
伏黑甚爾咳出一口血,半放棄半無所謂地瞥了眼詛咒氣息恐怖的結界。
“我哪有什麼同伴。”生機漸漸消失,寒冷攀上伏黑甚爾的四肢,如霜雪掩埋。
特級詛咒師,是黑網上名聲鼎鼎的那個人?神秘兮兮的,從來不露麵,懸賞高高掛在頭名。
伏黑甚爾和對方沒什麼交情,他在走馬燈中數了數和自己有交集的人,少得可憐。
即使死亡也不會有人感到難過和可惜,說的便是他這種人。
虛式·茈的發動不需要時間,森嚴如九天之上製裁的雷霆,伏黑甚爾目光沒有焦距地看著,心想這便是他死前所見最後一幕。
意氣風發的五條家嫡子抬手,在術式發動的一瞬間,伏黑甚爾緩緩合眼。
“天內??!!”
——又被五條悟一嗓子喊醒。
伏黑甚爾:“?”
死都不能讓人死得安心一點嗎?
懷抱好奇心死去絕對是酷刑,他勉強蓄力,眯著眼看向詛咒的結界。
透明的結界裡,本該死去的天內理子被一條咒文化作的森黑巨蟒絞住四肢,拚命掙紮。
巨大的黑蛇吞吐詛咒的黑霧,猩紅蛇信亮如火星。
天內理子沒死的現實震撼了結界外的兩個人,虛式·茈轟向結界,五條悟的身影隨之消失在煙霧裡。
“天內!”
煙霧散儘,咒文化做的巨蟒被五條悟用蠻力扯開,他抓住天內理子的肩膀搖晃:“喂!還活著嗎?”
“咳咳!”天內理子被他晃得腦漿都搖散了,她用力拍打五條悟的肩膀,推著他向後看。
“人被救走了!”天內理子咳嗽著說,“我沒事,隻是被酒井小姐當成了誘餌。”
至於酒井小姐是誰,她又在今天乾了多少立場不明的事,天內理子艱難地說:“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和夏油傑、黑井美裡彙合後慢慢說吧。
……
伏黑甚爾被一個陌生女人帶進了樹林裡。
落地的一瞬間隔絕氣息的結界拔地而起,單看咒力運用的本事,她的身份呼之欲出。
身份不明的特級詛咒師,她出現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帶走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纏繞在天內理子身軀上的黑蛇與猩紅的蛇信在伏黑甚爾腦海揮之不去。
今天的局麵實在是太複雜了,不太願意思考的男人怠惰地想。
總歸與將死之人沒什麼關係,這個女人把他帶走,許是要他的屍體有用。
天予咒縛的身體,或許能賣出個好價錢。
絲絲縷縷冰涼的黑發垂落在伏黑甚爾臉上,喚回了他漸漸潰散的神智。
黑發少女微微張嘴,吐露的舌尖烙印詭譎的咒文。
咒言師?
少女跪坐在地上,從伏黑甚爾的視角看去,入眼是水潤唇瓣中藏著的殷紅舌頭。
她嗚咽一聲,咳出鮮紅的血。
“咳咳……嗚哇……咳咳!”
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少女喉嚨裡湧出,灑在伏黑甚爾臉上,他呼吸間滿是新鮮的血腥味。
“咳咳!”她痛苦地抓撓著喉嚨,嘶啞的聲音含在嗓子裡吐不出來,削瘦的肩胛骨止不住地發抖。
細碎又密集的咳嗽在男人耳邊連綿不絕,與此同時,自行痊愈的血肉在他小腹隱隱發癢,溫熱的生機緩和了僵硬的四肢。
伏黑甚爾抬起手臂,爆發的力量又一次回到他體內,強悍如昔。
“咳咳!”
半跪在他身邊的少女仍在咳血,她臉上的痛苦漸漸變為習慣了的忍耐,唯有蒼白的虛弱顯露出難受的現狀。
竹泉知雀捂著喉嚨,咳出的血順著她的指縫流淌而下,打濕衣袖,滿眼赤色。
“你傷得到底是有多重啊……”黑發少女蜷縮身體,止住喉嚨間的癢意,悶悶地咳。
不是反轉術式。
伏黑甚爾撐起身體,接住快要倒在地上的竹泉知雀。
女孩子的腦袋埋在他胸前,咳出的血打濕衣服。
伏黑甚爾堪稱笨拙地拍撫她的後背,試圖幫她順氣。
你是誰?為什麼要救他?為救他支付的代價又是什麼?
有很多問題想問,卻在少女細碎的咳嗽聲中一個也問不出來。
伏黑甚爾抱著竹泉知雀站起身,聲音很低地問:“這裡不安全,你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嗎?”
竹泉知雀捂著喉嚨點了點頭,她嗓子裡全是血沫,說不出話,隻好抓住男人一隻手腕。
少女抓著男人的手腕,帶著他掀起自己上衣的衣擺,露出平坦的小腹。
猩紅蛇信的黑蛇盤踞在白皙的皮膚上,見之難忘。
伏黑甚爾瞳孔微縮。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他當機立斷,單手抱著竹泉知雀,朝森林的另一邊疾行。
竹泉知雀像個軟趴趴的掛件掛在男人結實的手臂上,她雖然咳血咳個不停,難受得要命,但思維依然清晰。
黑發少女在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一小團越變越大的蟲子,放到伏黑甚爾肩上。
“咳咳……喏,你的全部家當。”
她帶走伏黑甚爾的時候順便撈走了醜寶,小小一隻咒靈無助地喊著媽媽,把她聽愣了都。
說好的爹咪其實是媽咪嗎?妙啊。
蠕動的咒靈歡天喜地地纏上來,靠在伏黑甚爾臂膀裡的女孩子微合著眼,她偶爾咳嗽一聲,似乎隨著伏黑甚爾傷勢好轉,她也漸漸恢複了原狀。
不是反轉術式,伏黑甚爾可以肯定。
反轉術式的發動原理與這完全不同,如果竹泉知雀會反轉術式,才不可能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爬滿詛咒咒文的結界浮現在伏黑甚爾腦海,連他這種零咒力的存在都能感受到那是多麼邪惡的一股力量。
最恐怖的不是邪惡,而是邪惡無需代價。
大招往往存在CD,能一次性放出令五條悟都數不清的詛咒,隻說明一點:【詛咒】並不費竹泉知雀什麼力氣。
既然傷害彆人不需要支付代價,那麼什麼讓她痛苦至此?
【祝福】
是給予伏黑甚爾的【祝福】吞噬了她的血肉,造就痛苦,令她難受地抓撓喉嚨。
雀鳥是帶來祝福的聖靈。
“我不去醫院。”竹泉知雀眯著眼辨認方向,伏黑甚爾走的不是回公寓的路,“小惠還在醫院裡呢,前幾天看望他的姐姐今天突然重傷入院,我該編什麼借口糊弄過去?水族館玻璃又炸了?”
“直接回家,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淤血咳清後舒服了不少,被人抱著不用自己走路省了些力氣,竹泉知雀心裡盤算今天的行動。
拋開過程不談,結果非常美滿!
一切不致死不致殘的傷都是小傷,真黑手黨正是邊咳血邊戰鬥的強者,竹泉知雀是強者。
“甚爾君。”她心情好起來,“你算不算欠我很大一個人情?”
打工人從不無償勞動!他高低得給竹泉知雀免單一次。
天與暴君的雇傭費好貴好貴的,送她一次免單優惠加永久有效五折卡不過分吧?
竹泉知雀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
“算。”伏黑甚爾挪了挪手臂,讓竹泉知雀被抱得舒服一點,
他恢複了懶洋洋的語氣:“以後你說殺誰就殺誰。”,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