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打工的第四十八天(2 / 2)

“沒關係。”竹泉知雀說,“等你們到了橫濱,惡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就會換成我的同事們了。”

比如森某外,比如太某治。

“至於怎麼到橫濱,有機會再和你們解說。”

竹泉知雀伸出手,掰過池中亮太的腦袋。

握著方向盤不敢停車的角田一郎一邊關注路況,一邊用餘光看向被迫扭頭的池中亮太。

他看見戴著鴨舌帽的陌生人嘴唇開合,聲音在車廂內振蕩。

奇怪,角田一郎遲鈍地想,她說了些什麼,為什麼我、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他穩穩地踩著油門,載著同事池中亮太和後座的臨時修理工來到賣場。

兩小時後,角田一郎和池中亮太拎著滿手的購物袋回到停車場。

他們站在後備箱對照清單上的物品是否買齊,角田一郎指著後備箱裡的油漆桶:“清單上有油漆嗎?”

“你不記得了?實驗室有塊標誌牌掉漆了好久,我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找人回去補漆。”池中亮太不耐煩地回答道,“修理工不是在車上嗎?這麼大個人你看不見?”

“哦,對,瞧我這記性。”角田一郎拍拍腦袋,“東西齊了,快點回基地。”

他坐上駕駛座開車,池中亮太也在副駕駛座坐好,喋喋不休地向後座的“修理工”描述實驗室掉漆有多煩人,你可得好好工作。

修理工玩著手機,自在地靠在椅背上,角田一郎和池中亮太卻絲毫未察覺不妥,一路開車回到深山裡的基地。

車停穩在停車場,兩個研究員拎著滿手的袋子下車,戴著鴨舌帽的臨時工竹泉知雀拎起寄放在後備箱裡的油漆桶。

她挑起桶蓋,血紅的油漆散發刺鼻的甲醛味。

“需要補漆的標誌牌被我們挪到了安全通道。”角田一郎指揮道,“就是樓梯間,你從那個門進去,戴好口罩,到處是灰。”

竹泉知雀從善如流地戴上一副灰撲撲的防塵口罩,在易容外又加上一層易容。

我好像個套娃,她一邊任由思緒遊離,一邊拎著油漆桶走進樓梯間。

樓梯間裡當然沒有什麼掉漆的標誌牌,但拎著油漆桶的修理工走在哪裡都非常合理,不會遭到旁人投來的疑惑眼神。

竹泉知雀走向通往地下一層的黑洞洞的樓梯,她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樓梯間。

“得估算一下地基的大致深度,看中也君要挖多深才能把樓抬起來。”竹泉知雀屈指敲了敲牆壁。

太好了,這棟實驗裡層高不算多,重力異能加上咒言強化,走海路空運回橫濱不費很大力氣。

地下一層一片漆黑,猛烈的消毒水氣味刺鼻得嚇人。

“這裡是廢品處理站?”竹泉知雀若有所思,“實驗垃圾運到這裡統一消毒粉碎,再由垃圾車送往外界。今天似乎正巧是垃圾車開到基地的日子。”

垃圾車觸動了她的靈感。

竹泉知雀相信她和中原中也的計劃是最最完美的方案,打得酒廠措手不及防不勝防,意外性與戲劇性拉滿,是值得發給港口Mafia每個員工參考學習的好方案。

離譜又可行,正是計劃的究極姿態。

然而這一切都建立在竹泉知雀和中原中也超乎常人的實力之上。

如果是普通的,如琴酒一樣的唯物主義戰士試圖潛入實驗室,那個人會怎麼做?

“垃圾車,隻有跟著垃圾車進來這一條路可走。”

基地習慣了定時來訪的垃圾車,巨大的車型本身是天然的遮擋物,直接開進地下一層免去了在關卡被查問的風險,遇見琴酒的概率更是壓到最低。

誰會閒得沒事乾在廢品處理站晃悠?肯定不是個正經人。

竹泉·不是正經人·知雀:我罵我自己.jpg

她的腳步聲回蕩在地下一層,這裡實在是黑得過頭,拎著油漆桶的修理工卻沒有打開手機手電筒的意思,隻一味埋頭走路,仿佛在尋找離開的通道。

黑暗中,一道放輕到近乎於無的腳步聲與她重合,從背後慢慢靠近。

一道勁風襲來,捂住竹泉知雀的口鼻,將她壓在牆上!

油漆桶在半空劇烈搖晃,周圍太黑了,消毒味又太過刺鼻,以至於襲擊者沒有發現蓋子半開的油漆桶竟然好端端被修理工提在手上,滿滿一桶紅油漆半滴未灑。

身形削瘦的修理工徒勞掙紮,襲擊者順著她的臉向下搜身,摸到小小凸起的喉結,掙紮中的些許氣音屬於年輕男子。

一個矮個子的青年修理工,被臨時雇傭來補漆,威脅程度低。

“把衣服脫下來給我。”壓低的男聲貼在竹泉知雀耳後響起。

竹泉知雀:???

不不不,彆的能商量,這個不太行。

她竭力在烙鐵一樣的手掌下掙紮出一絲呼吸的空間:“朋友,你比我高,長褲變成七分褲難道指望彆人看不出來?”

“你隻是個臨時工。”那人回答道。

臨時工,沒有臉沒有名字沒有身份,作為背景板活躍在各大片場,一種憑白增高也無人察覺的不受重視人群。

“你怎麼知道我是臨時工?”竹泉知雀信口張來,“我今早才轉正,在門口錄了人臉識彆,勸你不要衝動行事。”

“彆廢話了。”男人在她耳邊說,“我是在救你,你知道自己在給什麼人打工嗎?”

竹泉知雀掙紮的動作一頓。

沉重的身軀壓製著她,慣在背後的力道又重又疼,但不是來自死亡的威脅。

從地下一層潛入酒廠實驗室,會對臨時工說出“是在救你”的話,這個人難道是……

竹泉知雀淺淺吸氣。

天呐,她加入酒廠這麼久,終於遇見了第二個臥底!來自紅方組織的臥底!

他屬於哪一方?公安?FBI還是CIA?

一種麵基的激動充斥了竹泉知雀的內心,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冷靜,冷靜一點,他可是紅方的人,和純黑惡役之間的代溝有那麼——寬,萬一被他知道竹泉知雀港口Mafia身份,就不是“來救你”而是“逮捕你”了。

逮捕押送去橫濱警局嗎?竹泉知雀思維遊離地想,好像也沒事,橫濱警局根本關不住港口Mafia的人,她進那裡像進自己的後花園。

在紅方眼裡,黑衣組織和港口Mafia或許壓根沒有區彆,竹泉知雀也沒時間與對方細細講述“我們森式株式會社真的是橫濱良心組織,市長都給我們發過納稅光榮證書,不信我掏出來給你看。”

竹泉知雀和威雀威士忌的身份都沒法用,能派上用場的隻有今天新建號的馬甲:一個可憐的被酒廠騙來打工卻不給工資的臨時工。

雌雄莫辨的聲音加上她的裝扮,紅方臥底果然把她認成了矮個子的年輕男子。

也可能是托了她貼在脖頸上的棗核的福。

不愧是她,偽裝大師,紅方臥底完全沒有察覺,還企圖剝掉她的衣服搶走她的臨時工身份。

竹泉知雀的底線很低,她不怕尷尬,她怕這位正義的紅方臥底尷尬。

“不、不知道,我隻是來工作而已。”矮個子的修理工咽了口唾沫,“他們承諾多給很多小費我才來的,否則誰願意大老遠來深山給人補漆?”

“你是從正門進來的?”背後的人追問道,“看見了基地的全貌?”

“是呀。”竹泉知雀說,聲音隱隱發抖,“怎麼了?不會是,不會是要殺我滅口……我隻是個臨時工而已啊。”

現在肯承認自己是臨時工了?

她身後,安室透長長歎了口氣,頭又開始痛了。

孤身潛入組織的秘密基地本來就是風險極高的事情,竟然還碰到一個被組織坑蒙拐騙來乾活事後要被滅口的臨時工。

原本把人打暈冒用身份的計劃沒法用了,這人留在基地注定一死。

怎麼能看著一個全然無知的人去死?

“聽著,你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不想死就聽我的話。”安室透微微鬆手,“裝作沒見到我的樣子,去做你該做的工作——一旦露餡,你比我死得快,明白嗎?彆做不聰明的事。”

被他捂住嘴的人用力點頭。

安室透還不放心,他提起竹泉知雀手裡的油漆桶看了看:“他們要你補哪裡的漆?”

“外牆上的。”竹泉知雀如實說,“最顯眼的一塊牆壁正中央。”

安室透:“外牆上刷紅漆?”

這是什麼鬼品味?

“沒錯。”竹泉知雀點點頭,“刷在牆壁正中央,先畫一個圓圈,裡麵再手寫一個字,我的工作就完成了。”

紅油漆先畫一個圓圈,再在圓圈裡麵手寫一個字……安室透在腦海裡想象了一下,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管怎麼聯想,他都隻能想到工地上一個常見的圖案,一個決不可能出現在黑衣組織實驗室樓房外牆上的圖案。

“你要在紅圈裡寫什麼字?”他問出了口。

矮個子的修理工提了提手上血紅的油漆桶,黑暗中她被口罩遮掩的嘴角向上翹起。

“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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