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路遙知馬力(1 / 2)

馬魁的話如同一記心靈拷問,讓汪永革久久都沒言語,因為沒誰比他更懂得馬魁話裡的意思。馬魁隻不過是想從自己的嘴裡尋得一個真相,要知道當年二人在一趟車上,那關係就好似現在的汪新和葉晨,或是蔡小年,大家每天聚在一起都熱熱鬨鬨的。

馬魁大概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最好的朋友,在關鍵時刻明明在場,卻是不幫自己作證,讓自己足足蹲了十年的大牢,至今都無法釋懷。汪永革苦笑了一聲,其中的緣故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大概是他這輩子做的最見不得人的事情了,他還偏偏沒法跟馬魁交代清楚。

汪永革沉默了片刻後,站起身來對著馬魁說道: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

說著汪永革朝著門外的方向走去,馬魁雖然好似在看著報紙,可是目光一直跟隨著汪永革,隱約間他仿佛感受到汪永革的脊背不自覺的彎了下去,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跟自己解釋當初到底是為了什麼袖手旁觀,心誌不是一般的堅定,這讓馬魁暗恨不已。

汪永革走出了幾步,在門口的位置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對著馬魁說道:

“老馬,汪新以後能有個啥前途,就靠你這個當師父的了,你伸手拉他一把,他就能活過來。你要是當沒看見,他也許就真脫了這身警服了。”

馬魁挑眉看了汪永革一眼,然後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慢悠悠的說道:

“靠我?嗬嗬,那得看你這個當爹的實誠不實誠了。”

馬魁此時心裡其實已經有了決定了,不管怎樣,這件事情自己作為當師父的其實都責無旁貸,就算是隻衝著葉晨,他都得出這個頭。隻是他還在奢望著能從汪永革嘴裡得到困擾了他十多年的答案,哪怕這個答案讓他無比痛苦,他也想要知道為什麼汪永革當初會那麼做。

然而馬魁注定失望了,汪永革隻是神情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徑直的朝著屋外走去。如果可以,他會一輩子都把這件事兒給埋在心裡,直到有一天自己蓋上棺材板兒。

汪永革從馬魁家裡出來的時候,汪新正和葉晨在院子裡鍛煉著身體,他遠遠的就看到了父親失落的表情,甚至不用問都能猜到,肯定是再一次被師父馬魁給撅了回來。他有些忿忿不平的對著葉晨說道:

“我爸說要找馬叔的時候,我就跟他說讓他彆去了,瞎耽誤工夫。師哥,我就不明白了,咱倆跟著馬叔這麼久了,彆人不信我也就算了,他也不信?我是啥人品他不知道嗎?

再者說了,師哥你這些年每次歇班兒都往他家裡跑,跟他比我要親近的多,他不幫我總也該幫幫你啊,咋能這樣呢?也太不地道了吧?”

葉晨淡然笑了笑,然後對著汪新說道:

“把心踏實的放在肚子裡,師父做了什麼,不一定非要讓你知道。馬燕給我送吃的時,跟我說過,師父這兩天正往上麵給咱倆寫材料呢,隻不過嘴上不說而已。咱倆的這身警服,肯定不會脫下去的,放鬆心情,該咋樣咋樣,不用上那麼大的火。”

汪新的眼睛一亮,抓著葉晨的胳膊問道:

“師哥,你說的是真的?”

葉晨微微點頭,活動了一下脖子,然後說道:

“我一早上去了郵局一趟,把東西寄出去了。咱們寧陽離北京怎麼也要半個月的時間,雜誌社的主編跟我關係還不錯,我剛才在郵局給他打了個電話。如無意外,下個月的《人民文學》社論上,就會發表我的文章,那時候才是我們反擊的開始,所以你要沉住氣。”

汪新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笑著對葉晨說道:

“知道了師哥,你就放心吧!”

葉晨打量了一眼大院的環境,小孩子還是照常在院子裡嬉戲,至於大人們,也都各忙各的,一片祥和。葉晨對著汪新說道:

“其實偶爾經曆一下低穀,對咱們來說,是件好事情,這可以更讓咱們看清身邊的一些人。哪些是雪中送炭的,哪些是落井下石的。對於雪中送炭的,咱們往後自然是要多親近,至於落井下石的,則是要敬而遠之了。”

汪新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思忖了片刻,然後說道:

“我覺著咱大院兒裡的人都挺好的,沒誰會那麼不地道吧?”

……………………………………

姚玉玲的宿舍,姚母一大早趁著閨女還沒起床,就趕去早上的集市兒去了,買了四五斤老農從農村拿來賣的新鮮的土雞蛋,然後買了捆大蔥。姚玉玲小時候最愛吃大蔥炒雞蛋了,每次都光盤,姚母打算給閨女好好改善下夥食,最近看著孩子都瘦了。

姚母回到家的時候,姚玉玲剛剛爬起來,好不容易趕上歇班兒,她自然是要睡懶覺。老媽進門的時候,她正拿著牙缸在門口刷牙。

姚玉玲洗漱完畢後,老媽已經戴上了圍裙在廚房裡忙活上了。她笑著走上前,抱著老媽的肩膀說道:

“媽你真好,一來就給我做好吃的。”

姚母一邊往碗裡打著雞蛋,一邊對姚玉玲說道:

“玲啊,這人是鐵飯是鋼,你得多吃一點,這回來看你,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啊?媽看著都心疼,我給你多做點好吃的,把你喂的胖胖的。”

姚玉玲上手一邊幫忙剝著大蔥,一邊嬌憨的笑著說道:

“媽你做啥都好吃,我最愛吃大蔥炒雞蛋了!”

姚母一邊用筷子打著雞蛋液,一邊對著姚玉玲說道:

“愛吃你就多剝點蔥,我這給你多炒點。對了,有件事兒我忘了問你了,那個……小汪他現在怎麼樣了?”

姚玉玲把剝好的蔥放到了菜板上,然後回道:

“攤上那麼大的事兒,心裡能好受才怪呢。”

姚母思索了片刻,對著姚玉玲問道:

“那你覺著這事兒會是什麼結果呢?”

姚玉玲也沒想那麼多,把自己聽到的和看到的彙總了一下,對著老媽說道:

“說是乾不成了,但是他爸和他師父都是老人兒,多少能夠跟領導說上話,我約摸著應該不會被開除吧?”

姚母撇了撇嘴,放下裝雞蛋的碗,然後拿過大蔥在菜板上切了起來,一邊切著,一邊對姚玉玲說道:

“我看這件事兒不好說,動靜鬨得太大了,就算他爸和他師父再有章程,想壓也不一定能壓下來。反正我可跟你說啊,他要是沒了工作的話,這人他就靠不住!”

姚玉玲狐疑的瞅了眼老媽,當初讓自己和汪新關係更近一步的是她,現在又說汪新靠不住。這讓姚玉玲心裡有些不悅,看著老媽問道:

“不是,媽你啥意思啊?”

姚母看出女兒不高興了,放下了手裡的活兒,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然後說道:

“我是你媽,我不會害你。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能找個好人家,不缺吃不缺穿,不受苦不受窮。你看那小汪,他這事兒鬨得這麼大,即使不被單位開除,也會被記大過處分的,今後他要是想站起來,太難了。要不然,你跟他乾脆算了吧!”

“我……我……我……”此時的姚玉玲心裡也遲疑了,化身成了老母雞,隻會“我,我,我”了。

飯菜很快就端上了桌,然而姚玉玲卻沒了胃口。她在汪新的身上實在是下了太多的工夫,這突然就讓她分手,她心裡寫滿了不甘。

姚玉玲用筷子挑著飯粒兒,然後有些哀怨的說道:

“我倆一直都相處的挺好,這哪能說散就散了呢?再說他那事兒還不知道是咋回事兒呢!”

姚母看著自家閨女,長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媽活了大半輩子了,見的事兒實在是太多了。不像你,年輕,很多事兒看不透,想不明白,這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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