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楔子 舊時堂前燕(2)(1 / 2)

爾來君卿意 時為君慕 9377 字 2024-08-21

第一章·是以百年身(1)

浩蕩車馬入宮門,在正宮殿內的臣子和皇親貴族已靜默多時。

皇帝迎娶皇後的大日子,也是各宮妃嬪冊封位份的大典。

司禮監冗長喧聲響起,絲竹管弦一並奏響,直入雲霄。

大典終於要開始了。

蓋頭被掀開,帝王已經親手完成民間嫁娶最重要的大禮,轉而按照皇家的禮儀。

給予皇後民間的大禮,另辟蹊徑,本身就是帝王和皇家給與皇後特殊的尊重的一部分。

帝後大婚,本就是民間最津津樂道的盛典。

禮樂典雅,鐘鼓聲聲,端莊肅穆,琴瑟分明。

他就坐在正中央,安靜的看著滿麵沉肅的她朝自己走來。220501他無端有些緊張,自那天後,他再未得見她了。

半年之久,仿佛過了一生。那天她滿麵淒涼,雙頰含淚,是他從未見到的樣子,如今她嚴肅的臉上,仿佛真是九天之上的神女下到凡塵來,沒有一絲波瀾。

可明明這兩種表情都不該是她的。

魏安辰怔怔思索,旁邊的小夏子輕聲提醒,才回過神來,原來皇後已經走至她麵前。

原來真的走在他麵前了。

皇帝倏而釋懷,嘴角含笑。

這一段婚姻,本從幼年開端,便從今日開始。

一世婚緣,帝後同心。

各宮妃嬪站起,走進殿前跪下,對皇帝皇後行大禮,禮畢後,她們安穩跪在地上。司禮監宣讀聖旨:“潘家二女潘倚碧,人品貴重形容尊貴,特封華貴妃,賜住啟貴宮;張家張錦秀封張貴人,賜封錦色軒;安家長女安卿兒特才特美,賜封撫琴貴人,賜住撫琴殿;鄧家鄧莞賜鄧婕妤,住往撫琴殿中雲竹館。陳家長女陳媛,封小儀,賜鳶尾殿。望各妃娘娘們同心協力,助皇後管理後宮,綿延皇家子肆,欽此。”

“各位請起。”皇後微笑,和善誠摯,按照皇家的規矩,各妃嬪冊封後由皇後宣禮成,賞賜宮苑和禮品。

一舉一動深得禮數,在場的妃嬪以及王公大臣皆讚歎皇後的大氣。

真不愧是慕家出來的女兒,慕家向來都是知書達理,何況是這唯一的掌上明珠,絕對是天下女子的典範。

果然太上皇眼光極佳,早在二十年前就為孫兒定好了良配。

皇後眉目清冽,大紅的華衣衫似要把所有人比下去。

皇帝點頭示意禮畢,轉身看皇後,她端莊坐著,眉宇卻有疲憊,舟車勞頓又頂著千金鳳冠,他看著她端坐而略顯疲憊的模樣,知道她頭上的冠子有多重,想要提醒她注意身子,卻知道如今他不能多說話,隻得緊了緊衣袖下他緊握著的手:“皇後先下去休息。”

她轉身對他,以禮相待,眉眼分明,“多謝皇上。”

婉兒和言歡及時攙扶著慕玘出門上轎輦,再多一隊人馬回到了鴛鴦宮。

繁瑣的規矩隨著頒召結束落下尾聲,接下來是夜宴,皇後隻需在寢殿等候皇帝。

皇後走後,皇帝接過了數杯敬過來的酒,他是從不貪杯的,今日應是心情不錯,所以數杯下去,素來抿著的嘴角也有了意外的笑容。

細心的人見此驚歎,許是酒水緣故,連冷漠的帝王都有了和暖的微笑。

黃昏晚霞,景色極美。一行人吹鑼敲鼓,浩浩蕩蕩整整齊齊的在皇宮殿宇間行走,將皇後送往宮殿。

隊伍終於停留在了一座豪華的宮門前,言歡抬頭看了一眼,便不悅皺起眉頭,恰巧大門前的一片樹葉落下,正巧落在了皇後娘娘下轎的木凳上。

婉兒機警,雖頭次進宮,卻早已知曉皇後是應該住在未央宮的,便急忙拉住即將開口訓斥的言歡,轉頭向前頭帶路的管事太監,“我且問你,怎麼不去未央宮?”

管事公公是宮中的老人,見此本就出了一頭冷汗,但又得了嚴令不可明說,隻好恭敬側身,“娘娘,未央宮是前朝皇後的住所。”

管事的公公語言恭敬,挑不出任何毛病,一句話不對著問他的宮女,反倒是直接恭恭敬敬的向著轎內的皇後,禮數周全令人無可挑剔。

婉兒懂得其中利弊,笑著表示明白。

“本宮知道了。”慕玘是何等聰明的人,先皇後和皇上太後勢如水火,下場又.....“趕緊進去才是。”

管事的公公暗暗鬆了口氣,皇後果然是最明白的人,連忙再次打了個千兒,“恭迎娘娘入宮。”一行人隨著管事的齊齊跪下,迎候皇後下榻進殿。

婉兒回到慕玘身邊,“娘娘進去歇息吧。”

慕玘笑容依舊,“好。”

皇後進入寢殿,鴛鴦宮掌事宮女於寐思和管事的小福子分配著各自安排工作,忙忙碌碌至人定時分。

鴛鴦宮恢複平靜。

220814夜半時分,再熱鬨的場麵如今也安靜下來。

宮牆內靜默無聲,隻一輪皎潔掛在天際,朦朧的月色攀上翠綠的柳條,徘徊在暗沉的陰翳之間,它似乎也,甚有所牽。

也慕玘並無睡意,坐在書桌前練筆墨。

她已經大半年沒有拿起筆了。

自從,那人受了重傷,再無音訊。

她如今進宮來,他定然是不歡喜的。

她曾信誓旦旦對他說過,她定要推了這門親事。

隻是後來係列變故,就如同心尖上戳了一次又一次的痛楚,排山倒海向她襲來,她無法推卻,也因著父母兄弟,她無法撇下家人獨自離開。

正想著,一條披風籠上她的肩膀,純色如同戶外皎潔朦朧的月光。她低眉瞧去,披風上隨處繡著海棠。

似乎是誰就在她眼前。

她驀得十分想他了。

來人沒有驚動任何人。

他揮手示意人離開,婉兒也領著人退下。

“皇後大婚之夜舞文濃墨,不怕弄壞了喜服?”

她輕歎一口氣,那人終是出聲了,不由皺眉收起,卻神色如常著起身回頭去。“參見皇上。”

他立在跟前,似是才看清她樣貌。

上次正大光明見她,還是、是七年前。

魏安辰一直都是不走近她的。

她喜歡自由,對自己並無太多親近。隻因父皇一早就有的旨意,兩人時常被安排相處,他也知道,她是不願與自己多處。

她從來是宴席上最早離席的那個,不願意接受彆家小姐或敬佩或豔羨的目光,偶爾還會不懷好意地敬她幾杯酒。

她一開始還會滿麵笑意地接過酒杯。

比如兩人初見的那次盛宴。

便是聽聞洛家為國打了勝仗,先皇大喜,宴請百官,自然包括她家。

連一向推脫的慕玘都主動赴宴了,盛裝進宮。

那時她著一身緋紅圓領上衣,十六褶破裙被春風吹動,太液池的桃花在在她身後都暗淡無光。

那裙子上繡滿海棠,顏色極豔麗,如她上挑的嘴角和眉梢,使人無端被奪去了魂魄,再移不開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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