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衡緊接著看到了枕邊的那束梅花。
花色灼灼,花瓣上還掛著露水,顯然是新采的。
至於是誰采的,不言而喻。
隋衡握起花枝,把玩了片刻,不由失笑,這兩日是怎麼了,又是向他吐露真心,又是送他花的。
他心裡如灌了蜜一般甜,晃了晃腦袋,驅散那揮之不去的昏沉感,神清氣爽地穿好衣袍起身下床。
等出了床帳,發現榻上也沒有人。
榻邊小案上,還擺著昨夜沒喝的醒酒湯。
隋衡隱約覺得哪裡有些不一樣了,但一時又說不出來。
他雲裡霧裡地走出房門,見嵇安已領著宮人立在廊下候著。
嵇安已經等了不短時間,因馬上就到卯時早朝時間.殿下依舊遲遲未醒,多半要遲到了,這在以前是沒有過的事。
嵇安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提醒一聲,房門突然打開,隋衡走了出來。
嵇安忙上前,準備侍奉他盥洗更衣。
隋衡視線迅速掃視一圈,問∶阿言呢?
稽安一愣。
楚公子不是和殿下在一處麼?
隋衡沒有理會嵇安,大步往後麵花園而去。
他知道,他有晨讀的習慣,有時候會一早到涼亭或花園裡看書。
隋衡走得很急,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急,然而花園裡空空蕩蕩,隻有幾個花匠在擺弄花草,並沒有他想要看到的身影。
隋衡愣了下,又霍然轉身,往回走。
嵇安不明白發生了何事,帶著宮人急急追來,問∶殿下要做什麼?
隋衡腳步倏地一滯帶。
他一時也忘了,自己要去哪裡。
但他很快想起來。
他步履如風,選準一個方向,大步而去。
嵇安愈發摸不著頭腦,隻能跟在後麵一路跟著跑。
隋衡進了西院。
他想起來,江蘊在這裡住過,多半是還有隨身物品或者喜愛翻閱的書籍在這裡,沒有來得及搬回去,所以他一大早就過來取。
隋衡穿過長廊,直接來到最裡麵的屋子前。
他一定是坐在窗後看書的。
大早上的,竟然同他玩這種遊戲。
隋衡嘴角一挑,幾乎是胸有成竹地,推開了那扇房門。
天色已經亮起,日光穿窗而入,無數塵埃在日光中翻飛起舞,然而房間裡空無一人。隋衡嘴角笑意消失,發瘋一般走到床帳前,揭開床帳,裡麵昏暗一片,隻有枕旁放著一本書。
什麼都沒有。
殿下…
嵇安跟進來。
他從未在隋衡臉上看過如此可怕的神色,他已經從殿下一係列詭異的行為中,隱約猜到了什麼,啞了片刻,道∶興許,興許小郎君是出去了.…….
然而彆院的大門還沒有開,且守衛森嚴。
小郎君柔柔弱弱,不會武功,怎麼可能悄無聲息地出去。
這一句,卻像給隋衡注入了一劑強心藥。
對,他可能出去了。
他可能去買梅花糕,鬆果酒。
他說著,雙目重新煥發亮色,又大步出西院,往府門方向走去。
侍衛們見太子神色陰煞,忙垂首行禮。
隋衡也不問為何府門還關著,他喝令侍衛開門,翻身上馬,衝了出去。
太白樓還沒到營業時間,但老板連同全樓的夥計,悉數被抓了過來。
年輕的太子雙目陰鷙坐在酒樓大堂裡,讓他交出人。
老板戰戰兢兢地表示,因為通宵達旦地經營,酒樓一般中午才開門,梅花糕與鬆果酒也絕不會在這個時辰售賣。
他們絕沒有擅自拐走殿下心愛的小郎君。
但隋衡不信。
隋衡逼著他們回憶,交人。
老板肝膽欲裂,欲哭無淚,伏在地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殿下。
一直儒持了近一個時辰,有親兵過來低聲稟∶屬下排查了所有街道,找到
了個曾看見討/小郎君的人。
他描述的客人特征,跟小郎君很像。
李四被帶了過來。
隋衡問∶你見過他?
是,那小郎君天色未亮時,曾來小的店中買了份白糖糕……他、他還和小人店鋪外的一名乞丐交談了幾句,送了他兩顆金豆子。
交談什麼了?
小郎君說,他……他患了絕症,不想拖累夫君,準備找個地方自戕去。
作者有話要說∶江江∶蕭蝶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