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烈酒中的烈酒,他們許多人,剛聞著味兒,都已經被嗆地咳了起來。而事實上,剛登上船那會兒,隋衡也逼著他們一人飲了一杯燒刀子,但大部分人隻喝了小半口,就咳得臉紅。有幾個能喝的,也胃中猶如火燒,一臉痛苦。
江國太子豪飲了一大口之後,竟然還能維持端雅坐姿,毫無反應。
這實在不合常理。
隋衡也覺得不合常理,隋衡開始懷疑,對麵舟上坐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江容與。但對岸士兵很快回話∶我們殿下說,若有欺瞞,人神共憤,天地同誅。
這對一國太子來說,已是極惡毒的誓言。
江容與就算腦子有病,也不可能為了一壇酒,用這樣惡毒的誓言詛咒自己。
那就更有意思了。
隋衡提出了下一個要求∶拚酒。
這個瘋子!
範周暴怒,覺得隋衡太不講道德。
隋衡還陰陽怪氣地讓人傳話,如果江蘊怕了,可以直接棄酒認輸,如果再給他磕三個響頭,他可以對江國綁架辛美人的事既往不咎。
把辛美人還回來,今日這事兒就到此結束。
還未開始正式的射術比試,江上便已彌漫起濃烈的火藥味兒。
隋衡手下一眾將領都跟著高聲起哄,在他們看來,殿下能用這樣的辦法殺掉江國太子的氣焰與威風,讓江國太子再也無法在江南甚至是整個天下間抬起頭來做人,實在是解氣,大快人心。
江南諸國的名士公卿則聽得一陣膽寒。
拚雪山燒刀子那樣的烈酒,這哪裡是拚酒,分明是把人往死裡整的節奏。
他們一麵對隋衡的冷酷與霸道更加畏懼,一麵也真心同情起對岸的江國太子來。
徐橋也對殿下這餿主意感到拜服,不由笑道∶殿下這招也太狠了些,這不是逼著人家當眾認輸麼?換個膽子小的,恐怕都要被殿下嚇哭了。
隋衡手扶欄杆,手裡依舊拎著酒壇,有一搭沒一搭的飲著,眉峰一挑,嗤笑道∶這偽君子,還真當孤有閒心跑到這兒與他會晤喝酒,今日孤既來了,必要他跪在地上,哭著朝孤磕三個響頭才行。他不是號稱德名遍天下麼,這以德服人,頭一條就得說話算話,不能臨陣脫逃吧。
隋衡眼裡閃動著不屑與戲謔光芒。
敢在他的地盤上搞事,真當他是慈眉善目的佛爺呢。
今日,他不僅要讓他哭著求饒,還要讓他當眾揭下幕離,讓天下人都看一看那張醜陋的令人作嘔的臉。
陳麒隱在袖中的雙拳緊握,眼底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他很少顯露出這樣的眼神,但這一刻,當隋衡提出這樣一個極具折辱與淩虐氣息的主意後,他再也控製不住,流露出了一些真實情緒在外。
他就站在隋衡身後,此刻,拱袖,長揖作禮,道∶臣謝殿下,不辭辛苦,為臣做主。
陳麒知道,辛美人多半就在對麵船上,以母親的柔婉性情,此刻還不知如何驚惶憂怖,他心裡罕見地升起一絲愧疚。
因痛苦煎熬數日後,他還是沒有選擇徹底屈從江蘊的要求,將洛鳳君私放出隋都。他賭不起。
最終,他走進太子府,跪在隋衡麵前,將那份要挾信交到了隋衡手裡,懇請隋衡為自己做主。走出這一步時,他有想過,江蘊可能惱羞成怒,殺了母親。
但他還是走出了。
他想,母親應當能理解他的苦衷,不會怪他。可這並不代表他的良心不會遭受譴責。
這種種複雜情緒,激起了陳麒心底更深重的怨憤。
若不是有黃河天塹擋著,他真是恨不得立刻隨隋衡揮軍南下,擊破暮雲關,擊破江都,將那個虛偽的江容與擒到手中,讓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隋衡是個英明果敢的儲君,看完信,隋衡扶起陳麒,道∶軍師對孤忠心不二,孤自然也不會辜負了軍師的一片忠心。
隋衡直接以洛國為賭注,邀請江蘊江上會晤。
這在朝野看來,簡直是堪稱瘋狂的舉動,左相即墨清雨甚至直接在朝上對隋衡破口大罵,罵隋衡狂妄自大,視下屬國如兒戲。
隋帝也對這一決定表示了懷疑。
隋衡便當著滿朝文武麵立證,若失了洛國,就當麵向即墨清雨磕頭認錯。
軍師不必客氣。
對付這樣的偽君子,就得直擊要害,扒掉他那層遮羞布。
隋衡直接命人倒了三十大碗雪山燒刀子,讓親兵送到對麵。
他負袖立在甲板上,眉間鋒利,俊美張揚,矜傲地宣布,隻要江蘊能將這三十碗燒刀子喝掉,就算江蘊贏。
晚些射術比試,他可以讓江蘊一箭。
當然,為了表示自己體貼孤弱,隋衡給自己倒了三十五碗。
這行為,徐橋看來,也覺得多少有些無恥了。
作者有話要說∶
崽煎∶你直接把我刪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