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並轡而行,他們都是三好家的重臣,自然邊走邊聊起了近來的局勢。
秋收剛過,細川晴元的堂兄弟細川氏綱再一次舉兵叛亂,點燃了近畿的戰火。不同於此前的小打小鬨,這次細川氏綱的背後站著河內守護代遊佐長教,並獲得了大和守護代筒井家的出兵支持。聲勢大振,天下震動。
“丹波目前還平穩嗎?”鬆永久秀首先關心的是弟弟的領地。去年細川氏綱起兵時,內藤長瀨的嶽父內藤國貞可是非常積極響應,上躥下跳過的。
“我那邊你就放心吧!”內藤長瀨不以為意:“我那嶽父去年被揍得差點切腹,如今每次見我連大氣都不敢出。”
按照大明的標準,內藤長瀨算是個“贅婿”。隻不過這種贅婿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
他本名鬆永長瀨,是鬆永久秀的親弟弟。一年前丹波豪族內藤國貞站隊錯誤加入了細川氏綱的陣營,得罪了掌控近畿的幕府管領細川晴元,被三好長慶帶兵一頓猛錘,連老家關之山城都被攻陷了。
內藤國貞隻好投降,並按照三好長慶的要求把女兒嫁給了長瀨。從此長瀨改姓內藤,成為了內藤家的繼承人。
像這樣安排兒子或下屬改姓彆家,然後繼承彆人的家業。在日本是司空見慣的政治手段。
“內藤國貞還沒有引退的意思嗎?”鬆永久秀皺了皺眉頭:“也太不識時務了。”
“他說了幾次要把家督讓出來,我沒答應。”內藤長瀨扯了扯嘴角:“他引退了我反而不好下手,還是找機會讓他戰死好了,省得麻煩。”
“也好。”鬆永久秀絲毫沒有動容。
參與政治鬥爭的人,本來就要有把一切壓上賭桌的覺悟。等掀開骰盅時,付出什麼代價都不值得同情。
啄木鳥在樹木上敲出一長串鼓點,回蕩在林木之間。
“堺町這邊怎麼樣?他們願意出多少?”這回是內藤長瀨開口問。
“三千貫。”
“這麼少?”內藤長瀨有些吃驚:“這群商人什麼時候這麼硬氣了?都不怕死了嗎?”。
“他們還在表功呢!說八月全靠會合眾的調停,主公(三好長慶)才能完好無損的從堺撤軍。”鬆永久秀冷笑道:“何況京都被占、芥川山城陷落,有不少人都認為細川晴元大人已經不行了。”
“這群鼠目寸光的商人!”內藤長瀨攥起拳頭:“等我們的軍隊從四國殺過來……”
“咳!”鬆永久秀打斷了他:“軍機不可泄露。”
“可是兄長這籌措軍費的任務不就……”
“費點時間而已。”鬆永久秀自信的笑笑:“要影響一個人的決策也許隻有一半的機會,要影響十個人的決策卻是易如反掌。”
內藤長瀨打了個哈欠:“要我說還是直接用刀架在脖子上更容易。”
“那豈不是殺雞取卵?”鬆永久秀對弟弟的暴論隻能無奈地笑了笑,但還是接著說:“會合眾裡,鹽屋宗越、高三隆達他們還是和咱們親近的;紅屋宗陽、油屋常琢代表大多數維持中立;跳得最高的是以石川宗二為首的少壯派。”
“這些事情我不懂,兄長自己拿主意吧。”內藤長瀨拍了拍腰間的太刀:“隻需要告訴我砍誰就行。”
“你啊!”鬆永久秀搖搖頭:“今日隻不過去看一場戲而已。主角可是個有趣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