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蔻一般的紅。
這一抹紅,並非是赤紅,也並非是粉紅。
而是嫣紅。
若是說這嫣紅與其他有什麼區彆,卻也說不出什麼涇渭分明的區彆。
好似與其他並無什麼區彆。
可這點嫣紅,便是遮住了那肌膚的雪白,長髪的烏黑。
遮住了那皎潔的月光,也蓋住了清澈湖麵。
這嫣紅是她的唇,也是她臉上的羞。
“夜安,月見。”
秋山杙對著她打了聲招呼,若無其事的對著她說:“今晚的月色果真是很好呢。”
“····”
月見用著一隻手臂遮擋在自己的身前,可這效果也隻是聊勝於無罷了。
邁開雙腿,她撥動著平靜的湖水,踩出一圈圈的水花。
一疊衣服疊放在岸邊不遠處。
緋色的緋袴在下邊,肌襦袢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緋袴的上方。
而白衣這是放在肌襦袢的上方。
紅繩木屐同樣整齊的擺放在衣服的旁邊。
白色的足袋放在木屐上。
包裹頭髪用的白色檀紙,就放在衣服上。
秋山杙走過去,將白色檀紙拿起,將白衣拿在手中。
再次將白色檀紙放在肌襦袢之上。
這樣,秋山杙才看著月見,將白衣遞給她。
月見稍微的愣了下。
好似是沒有想到,秋山杙竟然是會這樣做。
稍微是猶豫了一下,她手指抓過白衣,利索的穿在身上。
白衣略顯輕薄,穿在身上立刻便是被湖水濡濕。
那長長的下擺最開始是飄在湖麵上,可隨著湖水的緊緊濕潤。
便也就緩緩的沉入到了湖水中。
將原本寬鬆的衣服墜的筆直,讓被湖水濡濕的衣服緊緊的貼在衣服上。
“轉過去。”
月見說出這樣的話語。
秋山杙打量著她。
那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平淡,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那雙栗色的眸子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唯有對視的此刻,才能捕捉到一絲絲羞意。
唯有此,才是證明了剛才的一抹嫣紅,並不是幻覺。
秋山杙轉過身去。
後麵有著布料被撩起時,摩擦肌膚嘶嘶聲。
隨後是滴答滴答的水珠聲。
看著麵前的濃密的樹林,那鬱鬱蔥蔥的綠葉滴滴答答的滴著月光。
“我說,需要幫你擰衣服嗎?你應該是在擰衣服吧。”
滴滴答答的聲音突然停了。
冰涼,柔軟的手掌慢慢的貼在秋山杙的背後。
最開始隻是指尖慢慢的觸及,可觸及的那一刹那卻猛然的縮回。
秋山杙甚至是能夠聽到月見踉蹌著後退時,踩水時發出的嘩啦啦的水聲。
可一會,那手掌便又是緩緩貼在背上。
有些虛弱無力,可又沉重無比。
溫軟,而又冰涼。
月見沒有回答的秋山杙的問題,反而是聲音有些低沉且虛弱的說:“為什麼要來這裡?”
“雖然我是一個很在乎自己利益的人,可是偶爾我也是有著堅持呢。”秋山杙淡淡的說:“如果你答應我,不去找著那人的麻煩,那麼我就是告訴你。”
“好。”月見沒有絲毫的猶豫。
可過了一會,她才是問:“隻要是我許諾了,你就會告訴我嗎?”
——你,就這麼相信我嗎?
她心中盤旋的是這句話,可終究是沒有問出來。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秋山杙淡淡的回答:“你可是聖巫女啊,千金一諾,也並不是問題啊。”
月見低垂著眼眸,沒有回答秋山杙的問題。
秋山杙說:“是裡子啊,她告訴我,讓我在晚間的來一趟這裡的。”
“裡子?”
月見略微的有些遲疑。
可回憶起白天裡子的隱隱約約的動作和神情,她倒覺得這件事竟然是理所當然的。
搖了搖頭,她沒有拿開手掌。
反而是輕輕一推:“離開這裡吧,回到屋子裡去吧。”
秋山杙卻是紋絲不動:“這樣,就是把我趕走了嗎?裡子讓我在晚上過來,一定是有著什麼事情讓我做的吧。”
“沒有。”月見緩緩否認。
怎麼可能是沒有。
——她的心思,我也是了解。
秋山杙心中如此想著,他口中漫不經心的說:“真的是沒有嗎?還是你不願意說呢?”
“我是巫女,巫女的職責就隻是守護這裡。”月見的話語又輕又快。
好似是在催促著什麼。
又好似是在用著這般輕盈急促的話語否認著什麼。
“果然又是這一句啊。”
秋山杙轉過身,看著麵前的月見。
月見緩緩收回自己的手掌,低垂著眼瞼。
那雙漂亮的栗色眸子,便是消失不見。
白衣濕漉漉的貼在身體上,烏黑的髪絲濕漉漉的貼在白衣上。
在月下,好似披上一層朦朧皎潔的輕紗。
唯有那一抹嫣紅,綺麗無比。
“巫女,巫女什麼的。難道你除了巫女,就沒有其他的身份了嗎?月見。”
秋山杙的咬字很是清晰。
月見側著臉,看著湖麵:“這種東西,我不懂呀。”
“那還真是讓人失望。”秋山杙漫不經心的說:“看來我今天晚上,好像是白來一趟了。”
“嗯。”
月見輕輕的點頭。
“那麼,就再教我一個術式吧,聖巫女。”秋山杙這般漫不經心的說。
聖巫女的身體一顫,她手指竟是不自覺的捏緊。
卻又好似驚訝自己竟然是做出這樣舉動一般,觸電般鬆開。
她搖著頭,聲音略有些低沉。
“那麼,坐在這就好了。”
她指著的湖邊的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