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上的太陽剛剛升起,陽光甚至都沒有穿透環繞的高山,照到這山裡來。
路遠扒在斜坡上,扒拉著那上邊的雪。
他哈著白氣,兩隻手,撥開雪地,撥開草叢,手指摳進黃土,因為沒有營養滋潤,有些發黃的雙手,此時凍的通紅。
泥土被翻開,路遠似乎摳到了什麼,眼中一喜。
待他把手拿出來,看到掛在手上那在不斷蠕動的蚯蚓,他的嘴都笑的咧開了。
他實在是太餓了。
昨天隻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給餓醒了。
肚子“咕咕咕”的叫了一整夜。
後半夜,他即便躺在茅草上,還把旁邊的火燒的更旺,企圖用暖和來驅散饑餓。
但毫無作用。
饑餓讓他整個晚上都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著還是沒睡著。
他甚至都不敢從兜裡拿出幾粒乾米扔到嘴裡充饑。
因為他知道,一旦手伸向兜裡,便會再也停不下來。
剩下那二兩多的米,是能讓他多活幾天的資本。
他不敢。
甚至把手背在後邊,用腦袋枕著,就這麼看著天上的星星。
直到山間有了一絲暗紅,他便立馬爬了起來,來到這個斜坡,找一找,是否還有什麼吃的。
去樹上掏鳥蛋,或者去山林裡抓什麼野獸,他根本不指望。
昨天上山的時候他便到處觀察了。
山裡,沒有什麼鳥叫,也沒有什麼獸吼,地上沒有青蛙或者爬的,樹上也沒找到蟲子,甚至連樹皮,都被扒拉了些下來。
這饑荒,比他想象的嚴重。
也就他們這裡,這個義軍老巢,還算好些。
他找了這麼處看起來就比較肥沃的山地斜坡,在這裡挖蚯蚓。
果然給他挖到了。
拿起蚯蚓就扔進嘴裡,用力的咀嚼著。
沒有爆汁,但是一股泥巴的味道,讓路遠很是惡心的“呸呸呸”的把嘴裡的東西吐出來。
扒拉了幾下,撥掉蚯蚓肉裡邊的泥,再給塞進了嘴裡。
一邊咀嚼一邊感慨著。
前世看那些什麼荒野求生、荒野獨居,那些個爺一個個是真牛的很,啥都往嘴裡塞。
如今餓的不行試了下,才知道,是真難吃。
他繼續翹著屁股在那扒拉著,又一隻肥碩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冬眠的蚯蚓給他扒拉了出來,擠壓成一團,仍進嘴裡。
蚯蚓肉團入肚,又從兜裡抓了十幾粒白米搭著吃進肚子,似乎又欺騙了一下胃,路遠感覺稍微好了些。
此時的天已經完全大亮。
雖是寒冬,但太陽照在身上,照在臉上,也有些暖和。
這個時候,一聲聲整齊的呼喝聲傳出。
接著是一道道踩塌地麵的聲音。
路遠回頭一看。
看到了,大概有三百人赤著身子,齊齊整整的在窯洞外邊,那一處平整的空地上不快不慢的跑著。
這些人,一個個都有著精壯的肌肉,在陽光的照耀下,都有些閃光。
一看就知道都是沒有挨過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