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遊這樣的人畢竟和傻白甜相差十萬八千裡, 他幾乎立刻就察覺到這濃眉大眼的牛角人或許動機不純,同時驚覺一件事:被這群怪物一口一個夫人地叫著,他居然快潛移默化地習慣了。
他其實是先試圖讓紅尾肥雞改口, 沒想到肥雞那張嘴說話的功力比吃飯還厲害,一傳十十傳百, 導致整層樓的怪物都知道他這個底層來的“醜八怪”烏雞變鳳凰成了樓主夫人。
後來秦遊又友善地對一看就沒什麼脾氣的蘿卜怪提了一下, 然而蘿卜怪豈止沒脾氣, 還沒腦子, 他胡扯半天簡直是雞同鴨講,隻好作罷隨他們去了。
秦遊記仇, 不過也懶得和這幫邏輯不通的妖魔鬼怪計較,於是這些帳他決定一並記在時穆身上。
提到時穆,他很快聯想起之前對方曾經說過,不允許自己離開這層樓。
所以這叫阿成的牛角人究竟是毫不知情,還是一個純粹要跟頂頭上司對著乾的內鬼?
況且,從阿成的口中, 秦遊再一次聽見了靜檀的名字, 如果不是冥冥之中有人刻意操縱, 這個靜檀必然是這個世界重要的關鍵角色。
甚至不排除一種可能, 靜檀和沈清以及胖子口中的生存遊戲有關。
所以即使秦遊知道牛角阿成動機不純,卻也沒有出聲回絕。當主線任務沒有進展的情況下,他不介意推一把支線,這就跟人在通關解謎遊戲卡關一樣,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另辟蹊徑,興許就會有出其不意的收獲。
其實一切都是借口,死也不願意做舔狗的秦遊實在啃不動時穆這根又臭又硬的老骨頭, 遂而放棄,單純為自己尋點事做。
至於時穆本人的威脅,早就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行,你給我詳細的位置,我跑一趟。”
秦遊將手邊的抽屜合上,爽快道。
“夫人果真...人美心善。”阿成嗬嗬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個透明的琉璃罐子:
“我這就將這指引道路的小物件交給您。”
秦遊以為自己已經練就了銅牆鐵壁,卻還是被對方那讓人很難不懷疑是否有意為之的措辭刺激得瞬間破了功。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罐子裡飛出的一隻蝴蝶吸引了過去。
那隻蝴蝶有些眼熟,通體幾乎是白色,撲棱展翅的時候,翅膀上的花紋如同一隻隻不斷張合的眼睛。
秦遊略微卡了下殼,才想起來這玩意就在前不久才從他嘴裡鑽出來,並且差一點在他的腦袋裡產卵。
記得那個神秘兮兮的黑衣男還提了一句這種蝴蝶的名字,似乎是叫做...白麵蝶。
那白麵蝶剛從罐子裡振翅飛出,就耀武揚威地揮動著纖長的觸須,翅膀上的眼睛忽明忽暗,在冷光中竟然有一絲詭異的美感。可惜秦遊本身就對昆蟲無感甚至反感,就算這東西在他眼皮子底下飛出一朵花來,他也隻覺得喉嚨發癢,想吐。
“這是綺目蝶。”阿成卻說出一個秦遊聞所未聞的名詞:
“綺目和紫瑛花是伴生關係,它們從卵期、幼蟲期和蛹期都以紫瑛花的根莖為食,同時,它們也為紫瑛提供養料。所以它們會本能地尋找紫瑛所在的位置。”
話音剛落,不知道究竟叫什麼的蝴蝶旋了一圈,就朝著門口地方向展翅飛了過去。
“請,”
阿成笑眯眯地彎腰作出一個手勢,他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在冷光源莫名顯得有些陰森,起先那種一直縈繞在秦遊心上的違和感在某一刻突然更加強烈了。
秦遊隻略微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若無其事地扮個傻子跟著出了門。他甚至產生一種奇怪的猜測,也許再在這裡停留一秒,那個披著羊...牛皮的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可能就會原形畢露,張牙舞爪地撲上來連皮帶肉地把自己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