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幅畫的畫功還算精細,能認出門是木製的,甚至還描繪出了門上的痕跡。
門前的台階有三級,連著牆根,有許多雜草。
正上方畫著渾圓的太陽,似乎是想表達正午的意思。
這是何意?……
這畫是原本房裡就有的?還是特意給她的?
用畫而不用字,倒真像是為她這個不識字的人準備的……
方才進門送午膳的侍女隻有兩個,景年是全程看著她們將食物放上桌的,肯定沒有時間多帶一張紙並丟到地上。
更何況這紙的位置離床最近,更像是原本就在床上,因為景年匆忙起身而不小心掉到地上的。
難道是有人特意提前將紙放到床上,專門為了給她看的嗎?
這便有些意思了……
景年又看了眼紙上的畫,心思翻轉。
她無親無故,眼下要找她的人會是誰?
眼看正午已至,景年也沒再糾結,快速將飯吃了,待下人將碗筷收走,她佯裝午睡,在房裡又等了一炷香的時辰,才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
院裡一片寂靜,並沒有人走動。
景年手中捏著那張畫紙,雖不確定畫中的門在何處,但留這張紙的人如果是為了讓她找到,那必然是在這七皇子府中。
剛好七皇子允許她在府中走動,也能借著這個機會在各處找一找。
正是深冬,雖是晴天,但正午時並不熱。
景年向著南邊正門的反方向走,順著皇子府最外圍的高牆,一路摸索著轉到似乎是後廚的地方,最後竟還真讓她找到了畫中的那扇門。
三級台階,大概隻容兩人同時並行的寬度。
此時後廚正是午憩的時候,安安靜靜的看不到人影,景年在牆角邊盯著那門看了許久,似乎要將它洞穿一般,僵持了半天,才終於下定決心邁開了步子。
走近了,才發現門沒有上鎖。
景年也不知自己哪兒來的膽量,先是輕輕將門推開了一條縫,但沒能看到什麼,隻好再推開一些,不料剛一動作,從門外斜刺裡忽的伸出一隻手,直接一把將她拽了出去!
景年心猛地一提,卻硬是忍住了幾欲尖叫的恐懼,向著力量所在的方向看去——
前方是一個一身深灰色衣服,體態偏胖的婆子,從發髻看已有了些年紀,可手勁卻不小,頭也不回地拽著她出了門,幾步轉過前頭的拐角,赫然看到前方窄小的巷子內,正停著一輛馬車。
方才被拉走的一刻,身後還傳來了輕輕的關門聲,景年往後看,才發現原來門右側也站了個人,卻是個男子,一身黑衣,看不出身份。
怎麼回事?
饒是心中早已做好了準備,也還是被眼前的狀況嚇得不輕。
待走到馬車前,那拽著景年的婆子才回了頭,表情極嚴肅地板著,暗黃的臉上布滿皺紋,甚是不善,對著她粗聲道:“上去!”
景年不敢不從,淩亂地從鼻腔中呼出一口氣,提裙上了馬車——
簾子被掀開,她一時間有些不適應裡麵的黑暗,直到簾子合上,彎著腰還未來得及坐下,匆忙間正好與裡麵的人對上目光。
景年抓著衣裙的手倏地收緊。
裡麵的人,她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