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裕沒有大事需要操心,他就不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故而他在督軍府肆無忌憚鬨脾氣。
“……原本想叫寧禎選家具的,她不肯。她說,不關她的事。”程柏升火上澆油。
盛長裕狠狠吸了兩口煙,額角現了青筋。
程柏升:“你急了?那天在俱樂部,你怎麼也不該對寧策動手。”
“打他是輕的。”盛長裕吐出煙霧,聲音森冷。
他眉宇一層煞氣。
“他是寧禎的兄長,他偏袒自己妹妹,並沒有大錯。可你打了他,傷了寧禎的體麵。
去年還牢記,要把督軍夫人立起來。今年倒好,自己踩她。越過越回去了。”程柏升說。
盛長裕:“你沒正經事就滾出去。”
程柏升把文件重重甩桌子上。
“你可彆把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盛長裕。”程柏升臨出門,如此道。
盛長裕吸了口煙。
濃煙在肺裡燒灼,他倏然覺得很疼。
疼,且不安。
這不是他母親帶給他的痛楚。
他作為兒子,無能為力的時候,極少會不安,隻是憤怒。
因為血脈割不斷。
可他和寧禎,並沒有這種無法斬斷的關聯。
那種疼痛裡的不安,攪合得他越發灼燒。
他又回到了之前的漩渦裡:為什麼十年前他不認識寧禎?
為什麼孟昕良與她相熟的時候,他沒有見過她?
盛長裕決定視察駐地,外出了。
程柏升陪同。
兩人沒有再聊寧禎。
寧禎依舊過她的日子。
大嫂到了福州後,來信報平安;寧禎立馬發電報,叮囑她彆忘記兩個人的約定。
又叫大嫂有空去港城,替她買珠寶。
大嫂懂她的意思,複電叫她放心。
黃昏時,徐芳渡又外出,借口買些布料。
老夫人對她的態度,已經極為冷淡。一旦她失去了最後一絲價值,老夫人的真麵目立馬展露出來。
徐芳渡從布匹行的後門出去,拐進了一弄堂。
弄堂深處的二層小樓,不開燈。沿著幽暗的樓梯上去,房間悶熱。
姚安馳等著她。
一見麵,他用力擁抱著她。
徐芳渡現如今到處碰壁,隻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點溫暖。她摟著他的腰,緊緊貼在他懷裡。
半個小時後,徐芳渡在黑暗中摸摸索索穿衣,一身汗。
姚安馳沒動,平躺在床上休息。
“阿渡,你肚子什麼時候有點動靜?”姚安馳問她。
徐芳渡:“我有了孩子,你娶我進門?”
“當然需要時機。”
“什麼時機?”
“我們除掉寧禎,就是最好的時機。我可以渾水摸魚把你接出來,先養胎。有了孩子,我父母會送我們出國的。”姚安馳道。
徐芳渡迫不及待要走。
她現在日日夜夜後悔,當時盛長裕驅逐她,她沒有留下那筆錢。
她非要賴在老夫人身邊。
短短時間,老夫人的嘴臉全變了,麵目全非,徐芳渡不敢置信。
以前隱約聽誰嘀咕,她是老夫人牽製盛長裕的繩子。她以為這是瞎說,到底親母子啊。
直到現在!
徐芳渡震驚於盛家的母子關係。她前麵十幾年,好像白活了,從來不了解盛氏母子。
她不如寧禎。
寧禎一進門,就明白盛家母子的糾葛。
“我們什麼時候對寧禎動手?”徐芳渡問。
姚安馳:“越快越好!趁著最近督軍外出視察,我們做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