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崇尚讀書,隻要是個學子便被人尊敬,像庶哥那樣出去為了錢東南西彆的跑,隻會被人鄙夷,永遠也登不了大雅之堂。
可就是這樣,餅爹說起那個跑船的庶哥也是微微點了點頭的,說明這位庶哥混得在庶子界算得上是中上層了,那謝崇風這樣的,豈不是庶子界的頂流?
顧珠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對謝崇風的崛起之路好奇得很,可惜麵前的鐵柱啥也不記得,今晚可沒故事聽。
“算了,睡覺吧,你要是真的腿疼,明天我找人給你再看看腿,還有你的藥可不能停。”當時大夫開的治腦袋的藥也吃了一段時間了,顧珠感覺沒啥卵用,但聊勝於無吧,實在不行,等到了非要謝崇風清醒過來的時候,就試試萬能的砸腦袋!
“好的,歲歲。”鐵柱說話的聲音不像個傻子,溫柔地說著這四個字,便抱著雙臂準備睡覺。
顧珠沒辦法,開口說:“分你一半的被子。”
鐵柱這會兒好像才明白剛才小小娘親為什麼踢自己,怪不好意思地呆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往顧珠小崽子的被窩裡擠。
第二天,天還未亮,顧珠就被外麵嘈雜的聲音給吵醒,隨後一串腳步進屋來,顧珠揉了揉眼睛,躺在床上懶洋洋的,摸了摸身邊的空位置,也不知道鐵柱那傻大兒跑哪兒去了:“靈哥兒?”
話音剛落,腳步聲的主人劉靈便掀開裡屋的門簾走進來,對床上剛睡醒的小侯爺細聲細語地說話:“爺您醒了?今兒大房那邊可熱鬨了!您雖沒有叫我注意那邊的動靜兒,但我覺著侯爺您應該想知道呢,便擅自做主去打聽了打聽。”
劉靈一邊說話,一邊給顧珠端過去早茶,顧珠接了早茶,漱了漱口,才略帶笑意得迫不及待問說:“說說說!”他那老哥哥回去有沒有雄起?!
“是。”劉靈咽了咽口水,垂著睫毛,不太適應被小侯爺那雙漂亮的眼睛灼灼注視,組織了一會兒語言,才說,“聽那邊的下人說,昨天夜裡大房的瀧大老爺跟大太太吵起來了!大太太哭著說要去老太太那邊告狀,結果老太太這回勸不住,大太太就說要回娘家去,現在正收拾行李呢。”
顧珠驚了,瀧大哥哥跟他那位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從不吵架:“怎麼回事?”
“聽說瀧大老爺要把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賣了!還說大太太要走隨便走,說又沒惦記大太太的嫁妝,大太太急什麼急?走了就不要回來了。”
顧珠從被窩裡出來,一邊任由靈哥兒給自己穿衣裳,一邊思索著說:“瀧大哥哥這也太厲害了,全賣了咱們一大家子住哪兒?這……難道家裡當真沒有錢了?”這怎麼可能?光鮮亮麗了三十多年的將軍府,連一點兒存款都沒有?起碼拿出來兩百萬兩也好啊!加上大餅爹的兩百萬,他再把自己身上各種首飾擺件都賣了,興許也能值不少銀子。
瀧大哥哥偏激了,但勇氣可嘉!這就是顧家曆史進程的重大一步啊!
——不行,他得去湊湊熱鬨。
顧珠戴上自己的長命鎖,隨便等靈哥兒給他穿好鞋,就拽著靈哥兒一塊兒要跑去大房的忠義堂,結果剛到院子,就見他這邊院子也是熱鬨的很,下人們圍了一圈看院子中間兩個人比試切磋,其中一個是他的傻大兒鐵柱,另一個則是郭管事。
“郭叔叔?”顧珠連忙喊,“你乾什麼呢?”彆惹事啊!謝崇風這個瘋子厲害得很,兩刀瞬秒好幾個人!
院子中間交手的兩人動作快得顧珠根本看不清楚,眼見鐵柱占了上風,踩著院子中間的石桌便跳上半空,一腳特麼的要踢掉郭叔叔的腦袋,顧珠心都提到嗓子眼去,高聲喝道:“鐵柱你給我過來!”
瞬間,顧珠就看見半空中幾乎滯空的鐵柱立馬極限扭了一百八十度的腰,收了那長腿,然後站在地上看他。
“你給我過來,你不是說你腿疼嗎?我看你一點都不疼,罰你中午不許吃飯!”顧珠一大早嚇出了一身冷汗,生怕鐵柱這傻了的人形殺器乾出點兒什麼錯事兒,聲音氣極,訓完才走過去對郭管事說,“郭叔叔你跟他乾什麼呢?他就是一個傻子,下手沒輕沒重的,以後可不要跟他這麼玩兒了。”
郭叔叔是大餅爹的朋友,顧珠從小也是被這位叔叔看著長大的,感情很不一樣。
郭管事素來冷著的臉上露出幾分溫和的笑,做了個揖,回說:“好的,隻是沒想到一個乞丐身手如此之好,像是專程練過。”
顧珠仰頭看著好像對鐵柱有些起疑的郭叔叔,頓了一下,笑著瞎掰道:“郭叔叔,你也知道他從前被人伢子賣來賣去,天天在街口表演胸口碎大石呢,肯定是從小就鍛煉過的。”
郭管事淡笑不語,看了一眼那被小侯爺罵過以後就肩膀都耷拉下來的傻子,又跟小侯爺顧珠做了個告退的禮,聲線沒有太多的起伏,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即使這樣,那以後若是能看看這鐵柱胸口碎大石的本事,我也算是心服口服了。小侯爺,我還有些要事,便出去辦事去了。小侯爺也要出去?”
顧珠巴不得,連忙擺手:“去吧去吧,回來給我帶三串糖葫蘆呀郭叔。我嘛,我就去瀧大哥哥院子看看,今天好像有熱鬨哈哈。”
郭管事想了想,點頭說:“白天去可以,記得帶上靈哥兒,不要去偏僻的院子,前幾日府上還有個孩子丟了,府上如今還在排查。”
顧珠可不知道還有這檔子事兒:“是哪個丟了?”
郭管事卻搖了搖頭,說:“此時與侯爺無關,是個下人的孩子沒了,興許隻是貪玩出去丟了,總歸已經報了官,侯爺不必操心。”
顧珠乖乖點頭,目送郭管事離開後,顧珠立馬回頭拽著鐵柱的手就往明園外麵走,碎碎念地教育道:“以後再敢隨便跟人打架,你就死定了!”
順便叫住發愣的靈哥兒說:“靈哥兒你做什麼呢?快走,彆一會兒趕不上熱鬨了。”
瘦瘦小小的靈哥兒黝黑的尖臉上連忙擠出個笑來,將顫抖的手藏在長長的袖子裡,小跑著追上去,說:“欸,來了!”
顧珠瞧靈哥兒臉色不大好,說:“你身子不舒服嗎?不然你回去休息,我讓鐵柱跟著就好,他賊拉厲害,要是有人敢再拐我,他當場表演胸口碎大石,也能嚇跑兩個壞蛋哈哈。”
靈哥兒一向很愛聽小侯爺說俏皮話,覺得可愛到了極點,但今天卻心不在焉,他瘋狂的想要去那枯井再看看,必須得保證沒人發現的了井裡的東西才是:“是的,我、我身體不大舒服……”
“那你早不說,快回去歇著,我走啦。”顧珠隨意地擺了擺手,又目送靈哥兒那可憐兮兮的小孩離開,瞧見那可憐小孩的背影,再看看身邊即便傻了也威風不減的鐵柱,真是恨鐵不成鋼,說,“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靈哥兒多懂事,從不給我惹麻煩,你以後要是再亂跟彆人打架,我就真給你穿女裝,然後找人給你畫下來,日後天天拿你黑曆史威脅你,知道了?”
顧珠說完,哼哼唧唧拉著鐵柱往大房那邊走,然而鐵柱這時候矯捷身手也沒了,萎靡得像團被風揉了一下午的小小草,開始誇張地一瘸一拐跟在顧珠後麵。
顧珠無語之餘忍不住又對鐵柱擺出個漂亮的笑臉:“哦,現在記得你腿疼了?晚了。”
鐵柱塌著肩膀:“對不起,歲歲。”
“不聽不聽。”
“我錯了……”
“哼。”
顧珠一路逗著鐵柱,看鐵柱哭喪著臉他就憋著樂,好不容易到了大房這邊的忠義堂,還沒踏進院子,就聽見裡麵吵吵鬨鬨跟菜市場一樣,有熟悉的女聲尖著嗓子大喊:“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有意思嗎?!憑什麼賣家裡的東西不跟我們二房商量?我不同意!這偌大的家業,也有咱們二房一份,就算我沒有,我那三個兒子可都是顧家的種,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丟了東西!”
“要賣自賣你們的東西,得把我們二房那一份劃拉出來!”
“沒錯,你們不仁,我一個婦道人家,還不能要求分家嗎?!左右你們是要餓死我們二房的,那還不如趁早分家!”
好家夥,顧珠在門外就聽見去世二伯那個受寵姨娘的聲音。這人真禁不住念叨,他似乎昨晚才模模糊糊想起二房那群人來,今天二房的蓉姨娘似乎就帶著自己的兒子們上門,大張旗鼓要跟加了BUFF的瀧大哥哥PK。
——刺、刺激!瀧大哥哥我來給你加油!
顧珠興奮地要進去看自己好不容易扶起來的瀧大哥哥威震八方,就算不賣全部家產,也得有個人樣,結果顧珠走進去就看見他幻想中大殺四方的瀧大哥哥正弱弱地彎腰駝背,坐在主位上,雙手踹在袖子裡,等蓉姨娘發完了飆,才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倔強地小聲說:“可是……我覺得吧……這個吧……還是**較好……大家是一家人……”
顧珠差點兒沒左腳踩右腳,摔個狗啃屎!
——說好的大殺四方呢?!昨晚上你給祖宗們磕的頭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