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春風摻了酒(1 / 2)

“咦,你這是從哪兒騙來的公子哥兒?”任勞任怨長工似的尉遲沅在後頭乾完了自己打掃的活計,好不容易將壓軸的珊瑚珠給抬了出去,就見院子裡的顧珠跟個陌生少年拉著手站在一塊兒說話,他連忙快步走過去,一麵問,一麵上下抬了抬眼皮子,打量對方。

顧珠迫不及待地跟尉遲沅眨了眨左眼,介紹說:“咳咳,這位是二房那邊的客人,我也是剛認識,說是跟著二房跑船回來的思三哥一塊兒來的,我看他無聊,便先請他過來我們這裡坐坐,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喜歡,買上一兩件,對了,他姓白,叫他……”阿妄……

顧珠介紹的話未說完,身邊的白妄便接過去話尾,對著尉遲沅小公子行了個禮,淡淡說:“白妄,人稱白小爺。”

尉遲沅自然也看見了這位白妄身上各種昂貴的配飾,瞬間就明白顧珠這小混蛋怎麼對這人這麼好:“我是揚州尉遲氏,尉遲沅。”

“原來是尉遲氏,早便聽過的。”少年白妄說著恭維的話,表情卻沒有一絲一毫討好與恭維的意思。

尉遲沅看出點兒這位白妄對自己的冷淡,骨子裡的傲氣絕不允許他像纏著顧珠一樣去纏著這個白妄,還拽了拽顧珠的袖子,湊過去說悄悄話,語氣不悅道:“我看他不像好人,宰完他就彆和他玩兒。”

顧珠拍了拍尉遲沅的肩膀,表示:“你放心,我自己曉得。”

小公子們說話的檔口,郭管事敲著鈴鐺,讓下人抬出了一座精美的珊瑚珠,即紅玉珊瑚中間躺著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紅珊瑚由血玉雕刻而成,一隻啼血鐲子隻有著一絲紅帶,尚且價值千金,如此一座紅珊瑚,自然剛一推出,便震撼全場!

顧珠滿意地聽著周圍富商、官員們的讚歎,心情彆提有多好了。

台上瀧大族長正在介紹珊瑚珠的來曆,顧珠小崽子漂亮的眼珠子到處看,看見不少人已經前去報價,便忍不住也招呼白妄買東西:“那珊瑚珠是相爺今年送來的,隻是我們也用不著,願意割愛讓給喜歡這珊瑚珠的人,免得放在家裡的庫房蒙塵,阿妄,你說你要看看,看上什麼了嗎?我可以給你個友情價哦。”

顧珠不了解揚州富商都有那些家族,興許是有位姓白的,若白妄當真是富商家裡的公子,那買下那珊瑚珠花個一百萬兩也是小意思。

他可曉得,那些富商每年送去各路官府衙門的銀子都不止一二百萬兩!

少年白妄被珠珠催了兩回,已經有些明白這小家夥叫自己過來是乾什麼的了,不免微笑著彎了彎嘴角,一邊往郭管事記賬的那邊走過去,一邊對珠珠說:“珠珠,你們家缺錢?”

顧珠想了想,不打算撒謊,卻也修飾了一番:“是等著急用。”

“難怪,也不知道缺多少,我瞧著你家管事賬上收銀一上午便有兩百萬兩的進賬,那座紅珊瑚雖少見,卻也不是稀世珍寶、僅此一件,世麵兒價格約莫在五十萬兩,可你們以這種不公開的報價方式來拍賣,想必是不滿足於五十萬兩的。”白少主緩緩道。

顧珠的小伎倆被肥羊給戳穿,也不臉紅,還笑著誇道:“阿妄你好聰明。”

白少主垂眸,走到郭管事的記賬處,抽了一張紙條,拿起筆寫下‘百萬兩’二字,然後按了手印,又將條子交給顧珠,雲淡風輕地說:“珠珠你看著填前頭的數字。”

顧珠接過紙條,這紙條簡直就是古代版的空頭支票!這位阿妄同學,你確定你拿的出來?

一旁緊緊跟著顧珠的尉遲沅首先第一個表示懷疑,張口便對白妄道:“敢問白小爺你家是做什麼買賣的?家中什麼人當的什麼官?嗬嗬,真是好大的手筆,你以為珠珠他傻啊?還信你這一筆空字紙條?”

白少主也不解釋,隻說:“珠珠,不好意思得很,方才我不小心看見了郭管事那紅珊瑚珠報價的本子,上頭的報價可比五十萬兩低不少。想來應該不是有人合起夥來撿你們將軍府的便宜,而是這裡的買家手裡頭的閒錢都花在之前的東西上了,現下再想買珊瑚珠,根本沒有錢能拿出來,索性胡亂寫了個最低價,比如一千兩、五百兩的,因此你這壓軸的珊瑚珠很可能馬上就要以兩千五百兩的價格被那邊姓胡的員外給買走了。”

顧珠登時愣了愣,小臉一肅,緊張兮兮跑去郭管事那邊檢查登記的報價,越看臉蛋顏色越不好,跟郭管事說:“郭叔,這是怎麼回事?”

郭管事看上去臨危不亂,低聲道:“先讓人繼續在這裡記賬,我去找五爺談談,要不然就直接撤回這紅珊瑚的叫賣,不然咱們可虧大了!前頭那些小件賺個兩百萬兩,可他們實際也隻比市場價高出五十萬兩,咱們這紅珊瑚要是當真按照兩千五百兩的低價賣了出去,那麼辦這場拍賣可就毫無意義了,白忙活一場。”

顧珠可沒想到還能出現這種事,都說了有壓軸的紅珊瑚珠啊,怎麼也不可能當真出現這種群體性低報價!絕對是有人在中間渾水摸魚,看出他們家這內外空虛的樣子不值得畏懼,專程來撿漏的!

“不必,我讓朋友幫忙報個高價,一會兒你直接宣布他得到紅珊瑚珠就可以了,這種事情不必去找爹爹的。”顧珠說罷,立馬返回去,對著新朋友白妄感激地笑道,“多謝,這數字我隨便填一個,對外一會兒就稱是你家得了,但不算數怎麼樣?”

白少主並不知道將軍府搞這一出戲是要做什麼,可若是缺錢那還不好辦嗎?他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如此倒麻煩,遮遮掩掩,對你家聲譽也不好。”少年平淡地說著,乾脆拿過筆來,筆尖懸空頓了頓,最後填上了一個五,“方才便瞧見了,珠珠你跟我有緣,都有個五福的金錢墜子,我初次登門,家父常常教導我,說是到喜歡的人家中去,不能空手,這便當作是我的見麵禮,你瞧著少不少?”

顧珠小崽子聽見了幾個叫人琢磨的字眼,忍不住也多看了看白妄幾眼,白妄與他對視著,沒兩秒,率先挪開了眼,又怕自己說錯了話,解釋說:“我一見珠珠便覺著親切,想著要長長久久地交往,隻是你這樣的世家,我那樣的身份,除了錢,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能送的,還請不要拒絕。”

顧珠可不是第一回碰到上趕著來送自己東西的公子少爺和小姐姐,他是來者不拒的,對誰都好,更何況麵前這個為他解燃眉之急的白妄!

他喜歡白妄花錢的樣子。

“我也一見你就親近的,像是上輩子就認識。可彆說什麼身份家世,我朝還重文輕武呢,將軍府算不得什麼,還沒有這十裡揚州來往客商為大興交的稅費多。”顧珠猜白妄家裡是做生意的,大興不如何抑商,隻是皇親貴族不能明著跟老百姓搶飯吃,當官的人也不許做買賣。

“阿妄,認識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真是恨不得再早些認識。”顧珠一高興,說話便親近地沒了邊兒,又慣常愛撒嬌,拉著白妄的手就又晃了晃,“既然你說我們都有五福金錢,不如交換著戴?也好顯得更親近不是?”

白少主被晃著手臂,完全拒絕不了,站在明園的角落,在好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跟傳聞中嬌生慣養寵壞了的小侯爺顧珠交換了腰間的金子打造的銅錢福字。

顧珠一拿到人家的五福金錢,就叫靈哥兒給自己重新係上,他自己不會係,係完,雙手張開像個小翅膀左右看了看,才又甜膩膩地說:“我戴自己的不好看,戴阿妄的好看。我得讓爹爹也瞧瞧。”

說罷,小侯爺跟隻毛茸茸的小幼鳥飛去找爹爹,一直跟顧珠寸步不離的鐵柱誰都不管,快步追上去,靈哥兒同尉遲家的公子尉遲沅則沒追上去,在原處等。

然這三人沒什麼話可說。

靈哥兒雖說不算是下人,乃遠方窮親戚的再娶夫人帶著的小孩,但乾的就是下人的活,尉遲沅不屑與這種下等貨色為伍,絕不肯跟靈哥兒說半句多餘的閒話。

但尉遲沅又莫名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瞅了一眼白妄腰間佩戴的五福金錢,腦袋噌噌噌發熱,不知為何,感覺這將軍府是一時半刻都不想呆下去了,轉身就走。

靈哥兒怕小侯爺一會兒問起來,忙追了一步,問說:“尉遲少爺你去哪兒?”

尉遲沅回頭對著追上來的劉靈就是一腳,正對著劉靈脆弱的傷處:“滾!關你屁事!”

白少主就在一旁看著那囂張霸王一般的尉遲沅對著下人踹了一腳,下人登時在地上無聲地縮起來,疼得嘴巴似乎都被牙齒咬爛,但又似乎不願意讓院子裡的客人看笑話,連忙爬出了院子,不知道往哪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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