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瑾瑜吃痛,甩手道:“疼,鬆手。”
劉子駿微怔,鬆了手。正在此時,有錦衣衛騎快馬稟報。
“殿下,按照您的吩咐,征收各世家鄉紳富戶的餘糧七千五百餘斤,撥了三千近正往這運,預計明日淩晨便到。大學士趙鐸仁的賑災隊伍還有一日便可抵達蘇淮州郡,進行賑災。”
劉子駿放開了郝瑾瑜,臉色稍霽:“很好。”
“征收?”郝瑾瑜疑惑道。
劉子駿:“這群世家富戶不知存了多少糧食。甚者,蓄意提高價格,發災難錢。孤派士兵挨個破門,讓豪紳們捐助糧彩,若有不從,強製征收。”
說是征收,無異於強取。這等做派實在不像皇家子弟,反倒很像破城的叛軍行為。
郝瑾瑜百思不得其解,原身對小太子的教導絕對“仁義禮信”,怎麼就學歪了呢。
劉子駿見他神情古怪,挑眉道:“你不滿意?”
郝瑾瑜見他一臉狠厲,哪敢說一個“不”字,笑得諂媚。
“特殊事情行特彆事宜。殿下做法無可厚非,有大智慧。”
劉子駿輕哼:“這還差不多。”
勞累數日,郝瑾瑜終於睡了個安穩覺。
翌日醒來,郝瑾瑜四處尋不到太子的蹤跡。
詢問侍從方才得知,劉子駿擔心遍地的屍首汙染水源,竟親帶了人,收拾遍地餓殍,集中焚燒去了。
郝瑾瑜驚呆了下巴。這太子也太猛了吧。
他實在沒有勇氣去搬運屍體,老老實實地呆在縣衙,指導施粥賑災的事情。
下午,工部主事柳閔求見。
“大人,百名大工已經抵達州郡,木料等的運輸還在途中。百姓房屋損壞不計其數,人手不足啊。”
郝瑾瑜喝了口溫水,抿了抿乾裂的唇角。柳閔行事穩重,是有些真才實學在身上的。
“柳大人以為有何辦法?”
柳閔道:“以工代賑,征招失去土地的農民加入工事修築,給予適量的工錢,一來有份做工維持生計,二來加快房屋水渠等工事的修建。”
郝瑾瑜繼續道:“有什麼難處?”
柳閔:“所需的銀兩不在賑災款項內,還請大人定奪。”
說到底是沒有銀子。
郝瑾瑜摁了摁眉心,道:“你先推行,灑家來想辦法。”
柳閔看了眼愁雲滿麵的郝瑾瑜一眼,內心感到奇怪。宦官專權跋扈,貪婪無度。
他以為郝瑾瑜想借賑災撈些油水,實則親力親為,恫嚇百官募捐,賑災也十分認真仔細,讓他刮目相看。
“還有事嗎?”
郝瑾瑜見他遲遲不走,歎氣道,“可是想問銀錢何時歸位?”
“微臣不敢。隻這銀錢數量不是小數目,臣粗略估算下,需三十萬兩。如此大的數目,是否要告知太子,呈報聖上,一同商量辦法?”
郝瑾瑜嗤笑一聲。商量個屁哦,賑災不到四十萬兩的數都難湊得緊。
大梁朝徭役之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五十幾天,百姓都要給皇上打白工,累死不知多少人,更不可能發錢給他們。
“不用。半月後,三十萬定悉數到賬。唯有一點,工程簿子勿要呈報給任何人,直接交予灑家。”郝瑾瑜斬釘截鐵道。
“這……恐怕有違流程。”柳閔膽戰心驚道。
“你附耳過來。”郝瑾瑜招手,在他耳畔低語幾句。
柳閔嚇得當即軟了腿,搖頭如撥浪鼓,驚呼道:“大人……這是誅九族的罪過。”
“你隻管用錢,其餘皆不知。同僚有疑問,便直說灑家得聖上親批的款子,所有事情皆由灑家擔著,你什麼都不知道,懂嗎?”郝瑾瑜道。
“大人……大人……”柳閔結結巴巴,不敢回答。
郝瑾瑜丹鳳眼一冷,駭人得緊。
“還是……你想灑家現在殺了你?”
柳閔:“臣不敢。”
“很好。”
郝瑾瑜擺擺手,讓柳閔出去。又召來隱藏在隊伍裡的心腹高手,親筆寫了封書信,把鑰匙與書信交予他,讓他務必單獨交給苛信長。
苛信長出身戶部,是有些能耐的,尤其在賬目造假方麵,相當有天賦。郝瑾瑜貪墨國庫的油水,多虧了苛信長。
他把皇上私庫的鑰匙交予苛信長,讓他從私庫裡調撥三十萬兩白銀,秘密送往餘杭。並且糊弄些賬目,以防老皇帝心血來潮查賬。
國庫半數的收成都要進老皇帝的內庫,白銀足有三百餘萬兩,串銅板的繩子都破碎了,銅板都生鏽了。與其留著吃灰,不如為自己的子民做點實事。
萬一被發現呢……郝瑾瑜喝了口茶水,絲毫不慌。債多了不壓身,他的死罪不差這一條。
當然啦,不能讓外人知曉,能糊弄多久糊弄多久,多活一天賺一天嘛。
劉子駿回來,哪還有半分太子模樣。衣服仿佛在泥地裡滾過,到處布滿血跡。
太醫虞蓬趕緊燒了藥浴,讓劉子駿沐浴,唯恐沾染了疫症。對於太子殿下的住處,每日用藥草熏染,驅趕蚊蟲鼠蟻,十分小心。
“孤命大得很,太醫不必如此小心。”上一世派兵攻打金陵,劉子駿得了瘧疾,最終不也挺過來了。
更艱苦困頓的生活,他都經曆過,看見太醫這番囉嗦周全的做法,劉子駿很不以為然。
郝瑾瑜捂著口鼻,站得遠遠的,朗聲道:“殿下身體貴重,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全天下的黎民百姓著想。”
大梁朝好不容易攤上個好太子,萬一嘎了,豈不要滅國?
他可不想成為導致滅國的狗宦官,被曆史大書特書,遺臭萬年。
劉子駿白他一眼,繼續脫衣,剝去汙濁的外衣,露出結實有力的胸膛和塊塊分明的腹肌。
郝瑾瑜眼睛一熱,慌忙退了出去。納悶地想,這些日子奔波不停,他瘦得臉頰都快凹了,小太子卻越來越壯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