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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歲不乾了 炎炎原燎 54320 字 4個月前

第51章 科舉

蔣晏頂著嘴角的淤青麵見劉子駿。

“陛下, 您還是給微臣個信物吧。那小子拗得很,他不信啊。”

劉子駿眯了眯眼,肯定道:“你小子嘴賤把人得罪了。”

蔣晏不說話, 顯然是默認了:“反正薛鐵柱那家夥也沒討到好處,倆熊貓眼掛臉上。”

他是什麼人。被人罵了,便要去人家裡丟糞的主兒,主打一個不吃虧。

“薛天安如果連你也打不過,這武狀元不要也罷。”劉子駿笑道。

“彆彆彆……微臣是使了陰招,才勉強打了個平手。”蔣晏無奈道, “所以薛鐵柱如今煩透了我, 如果不拿出證據, 恐怕臣無法說服他。”

劉子駿:“匕首給你。但是,你必須做一件事情。”

“匕首,是他的。他會不會以為我是小偷, 怎麼能代表陛下呢 ?”蔣晏有些不解。

“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劉子駿招招手,對著蔣晏低語幾句。

——

薛天安無緣無故被陰了一頓,十分惱火。他細細回想了自己在京城的舉動,十分小心,不曾有被跟蹤的風險。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蔣晏再次出現在他麵前。

薛天安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額角青筋暴起, 儼然忍怒到極點。

“閣下還有臉來?”

蔣晏見對方眼睛寒光閃爍,殺意明顯, 立刻掏出匕首:“你的匕首!陛下讓我帶給你的。”

果然,薛天安怒意頓消, 接過匕首,拔出劍刃, 果然發現信件不見了。

“你,當真是陛下的人?”薛天安有些不解的問道。

“這……你信了。陛下還真神。”蔣晏放心了,十分自來熟地坐下。

薛天安坐於他的對麵,沏了茶水,雙手遞到蔣晏麵前。麵上雖不見喜色,行為上顯出足夠的尊重。

“我少時,曾隨父進京見過郝大人。在客棧見到郝大人時,也很詫異。郝大人已死,在京城是人儘皆知的事情。我猜想大人‘死而複生’定是在背後為皇上籌謀,畢竟大人和陛下的話本故事已傳遍全國,其深情厚誼可窺一斑。如今郝大人出現在嘈雜的小客棧,當了小小的掌櫃,極其有可能為我而來。因此,我便將密信證據交給了郝大人。”

蔣晏瞠目結舌,搖頭笑道:“猜測離了個大譜,但是,結果確是對的。”

薛天安不解地皺眉,從他的角度,思考萬千,隻有這種可能。

“其實,皇上的信使是我。”

蔣晏瞧見對方的臉上明晃晃寫著“如果是你,事情可早黃了”的懷疑。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我們初見時,我的玩笑過火了些。陛下有事,恰巧離開,這才陰差陽錯嘛。”

“至於郝大人,他和陛下感情至深……哎,算了,主子們的感情生活,我們不宜背後嚼舌根。”蔣晏道,“武試還有不到十日的時間,在此期間,陛下和我會竭力保護你的周全。同時,我也會把武試比試科目、規則,詳細地為你解答,並作為你的陪練,助你一舉奪魁。”

“我考取武狀元,目的是為父報仇。武狀元,我根本不在意。陛下既然得到了證據,何不第一時間扳倒孫家?”薛天安眼眸裡閃過憤怒。

“你腦子梗住了,孫家龐然大物,手握天下兵馬,你以為憑你一封書信就能扳倒嗎?”

蔣晏抿著茶水,慢慢說道,“陛下希望你獲得權力,重新掌握薛老將軍的兵馬,這樣才對得起你的父親,對得起你父親的部下,他們多年受孫家打壓,一直在隱忍等待你的到來。”

薛天安平靜的麵容起了波瀾,說道:“我不需要你教導。步射、騎射、策問、兵書墨義,所有的武試科目,我自認不輸任何一人。”

“今年武試的主考官是孫佑常,你勝出的幾率本就渺茫。再說了,孫家難道沒有精心培養的人才?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些道理,想必不需要我同你講。在你來京城之前,我們已經把孫家寄予厚望的那幾人調查個底朝天,一招一式,甚至慣用的醃臢暗器,全都了如指掌。”

蔣晏向薛天安舉了舉茶杯,淡笑道:“鐵柱,你需要我這個陪練。”

“我現在有些相信,你確實是文武狀元之才了。”薛天安以茶代酒,敬他一杯。

薛天安這一番吹捧,猶如一股清氣從頭頂到腳尖,爽到他了。

“你小子也是個人才,武功不錯,性格嘛……也很有意思。”

兩人互相吹捧一番,敲定了特訓的時間和地點。

蔣晏最後道:“還有一事,陛下務必讓你去做。”

“我定肝膽塗地,不負陛下的信任。”薛天安道。

“陛下要你啊~”蔣晏特地拉長了聲音,眼睛彎成一條縫,“向郝大人要回匕首。”

薛天安低頭看了一眼就在自己手邊的匕首,滿臉疑惑。

——

郝瑾瑜聽到薛天安向他要匕首,尷尬地撓撓頭。

“匕首啊,我放回家保存著呢,且等我去取,明日……後日,後日給你送過來。”

匕首早被劉子駿拿去,他哪裡找?這家夥怎麼回事,送人的東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沒辦法,郝瑾瑜趕緊給暗衛寫信,要他交給劉子駿。

半個時辰,他收到了皇帝的來信,隻有四個字:“自己來取。”

讓暗衛送一下的功夫,非要他親自去拿,擺明記恨他偷偷出宮,故意讓他回去難堪。

雖知如此,郝瑾瑜也隻能硬著頭皮,再次通過那個暗道回宮。當他從暗道走過,發現暗道的戒備更加森嚴,感覺連隻螞蟻靠近都能被發現的地步。這小子,該不會要軟禁他吧。

郝瑾瑜心驚膽戰又暢通無阻地順著暗道,輕易到達帝王寢殿的後院偏房。剛一露頭,卻見劉子駿支了一張舊桌子,坐在舊椅子上,正一絲不苟地看著奏折。

他聽見動靜抬頭,奏折一合,似笑非笑地看他:“哦?回來了……”

郝瑾瑜從這一絲笑意中,感受到危險,好似天羅地網在等著他呢。

“陛下,兩日,哦不三日不見,如隔十秋啊。”

郝瑾瑜笑得有幾分諂媚,“陛下的傷勢好了嗎?失憶症治好了沒?”

“傷勢好的差不多,至於記憶,也想起了一些。”

“是嗎?”郝瑾瑜眼睛猛然綻放出光彩,這家夥終於要記起來他們早已分手的事實了。

“一些患難與共,耳鬢廝磨的往事。”劉子駿眯了眯眼,頗為懷念,“你反客為主的親吻,兩人調情的畫麵。”

“哪有?!哪有!你可彆說了。”郝瑾瑜紅著臉打斷他的話。

劉子駿說道:“那我們談談你偽造聖旨的事,該當何罪啊?”

郝瑾瑜晃了晃手中的提籃:“該當糯米雞、辣椒炒肉、桂花糕,還有桃花釀的罪。”

劉子駿莞爾一笑:“且定這些罪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桃花釀也喝了,糯米雞也吃了。

郝瑾瑜抿了抿唇,笑道:“那匕首,陛下可否還回給我?”

“匕首,明早可以給。”

劉子駿繼續啄飲桃花釀,味道清冽醇香,帶有淡淡的桃花的香氣,確實好喝得緊。

郝瑾瑜眼角抽了抽:“你要我留宿?”

“你不願意?那這匕首就……”劉子駿不緊不慢地回道。

“你這人真無賴,明明是我用匕首救了你的命。你這人咋強搶呢……真是恩將仇報的狗東西。”郝瑾瑜嘟囔道。

話音剛落,帶有桃花味的吻落在了唇角。郝瑾瑜還沒反應過來,嘴角傳來一陣刺痛。

嘴角被咬了一口,牙印可見。郝瑾瑜頓時眼淚汪汪,憤憤瞪他。

“你說我是狗,我自然要咬一咬人。”劉子駿齜了齜牙,一副無賴模樣。

“我出宮,目標太大。但你是個死人啊,沒人知曉你,多進宮陪陪朕吧。愛侶豈能總是兩地分居。”

劉子駿是個既要又要的性格,必然沒法忍受郝瑾瑜長久的不在眼前。

“我可不會答應。”郝瑾瑜嚴詞拒絕。

“陛下,該吃藥了。”束才看到突然冒出來的郝瑾瑜沒有半分驚訝,十分自然地把藥碗送到了郝瑾瑜的麵前,不忘說道,“陛下受傷昏迷,多虧郝大人以嘴渡之,陛下才能好得這麼快。”

說罷,兔子撒歡似的竄沒了人影,跑得賊快。

“原來還有這種事,朕竟然不知道。”

劉子駿眼裡閃過揶揄的笑意,“不如請郝大人再……”

“住嘴。”

郝瑾瑜端起藥碗,推到劉子駿手裡:“喝藥喝藥,早些想起來。到時候,回憶起如今的德性,非羞死你自己。”

劉子駿無所謂地聳肩,將藥一飲而儘,又捏起桂花糕放入口中,衝淡藥的苦澀。

“我的生活便如同這碗藥,苦得很。你便是這塊桂花糕……”劉子駿又拿起一塊桂花糕,“喝藥不能沒有桂花糕,就如同我的生活不能沒有你。”

這是什麼糟糕的比喻。郝瑾瑜對於文化水平堪憂的乞丐帝王表示擔憂。

郝瑾瑜用了帝王的寢殿浴室,洗澡那叫一個舒舒服服,不知比木桶好用多少倍。

他擦著頭發,渾身帶著濕漉漉的潮氣,褻衣半貼合在身上,不胖不瘦,顯出健康的身材。

身為男人,穿越古代最為難的便是擦頭發和束發了,有時候真是無從下手。

“你頭發才半乾,直接睡下容易頭疼。”

劉子駿拿了毛巾,讓他坐在床沿,自己幫他擦乾頭發,一縷一縷青絲在他的手心略過,劉子駿好似乘著一艘小船蕩漾在河中心,有幾分舒爽,又有一絲眩暈感,內心的空缺被這滿滿當當的情緒補滿。

他擦得十分仔細,郝瑾瑜端坐成小學生,頭發偶爾擦過耳尖,便不好意思地動一動。

曖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靜靜的流淌。劉子駿腦海裡突然閃過兩人決裂的畫麵,“不複相見”的話語擲地有聲,在自己腦海裡回蕩。

他皺了皺眉,難道犯了癔症?腦子裡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當他意識到是回憶時,劉子駿輕輕晃了晃腦袋,權當沒有想起來。

今夜自然也是同榻而眠。

相比於上次,郝瑾瑜放鬆了不少。說實話,龍榻確實是高級貨,枕頭和床褥非常柔滑,睡起來很舒服。

“你睡裡麵,方便我早起。”劉子駿把內側的位置讓了出來。

郝瑾瑜點點頭,呲溜鑽了過去。他臉對著牆壁,堅決不與劉子駿對視。

照例,劉子駿手臂放在他的腰間,頭抵在他的背部,身體緊貼著他。

“瑾瑜,你的頭發很好聞。”

劉子駿的聲音格外輕柔,似乎帶著些醉意。

“謝謝,用的你的皂角。”郝瑾瑜暗暗翻了個白眼。

“瑾瑜,我可不可以……”

這話說的時候湊近了耳朵,吹得他直癢到心裡。

他大聲道:“不可以!”

老子要留清白在人間。郝瑾瑜又往牆角縮了縮。

劉子駿的手掌開始不老實,慢悠悠地揉搓他腹部的軟肉,好似有螞蟻在他肚皮轉過來轉過去,蝕骨的癢意。

耳邊傳來劉子駿的低語:“瑾瑜……瑾瑜……”

郝瑾瑜心想,今晚可真是羊入虎口。

他想要掙脫,卻發現自己被夾在劉子駿和牆壁之間,稍有動作,便會肌.膚緊貼。

他的蝸牛防禦姿態沒有持續很久,一雙大手便把他的身軀往回扳,還沒轉過身,急切而密集的吻就落在了他的臉頰、脖頸,郝瑾瑜喘不過氣,耳邊呼吸聲越發重了。

郝瑾瑜試著推搡。

“嘶——疼,傷口要裂開了。”劉子駿可憐巴巴地看著,尾音上挑,帶著幾許撒嬌的意味,“太醫說,再裂開,可能半月才能好呢,可憐可憐我吧,瑾瑜哥哥。”

不要臉!這種話也能說出口!這家夥實際年齡不是比自己大嘛。哥哥、哥哥……什麼什麼哥哥的。

猶豫就會敗北。郝瑾瑜節節敗退,突然想起什麼,摁住劉子駿作亂的雙手:“我是太監!”

劉子駿悶笑出聲:“我知道。”

不對,不對,他是太監,劉子駿之前就知道。可他是假太監啊,這一點劉子駿可不知道。欺君罔上啊,非得惹他生氣。

“我是假太監!”

人一熱,腦袋也容易被傳染,思考能力趨近為零。

當郝瑾瑜說出此事,劉子駿的笑聲毫不掩飾,清爽又愉悅。

“朕甚欣喜!”

“你不奇怪嗎?我可是從小到大的太監,竟然能是假的,這得多聰明厲害才能乾出來。”

郝瑾瑜急中生智,想極儘平生之口才,為劉子駿講一講故事。

劉子駿直截了當用吻封住了郝瑾瑜的話,接下來,便是漫長的夜晚。

第52章 博弈

翌日清晨。

郝瑾瑜渾身酸痛地醒來, 什麼叫羊入虎口?他這就叫羊入虎口。

劉子駿滿麵春風得意,細心地為郝瑾瑜揉腰。

“你怎麼知道我是太監?”郝瑾瑜問道。

“你假死躺在冰棺時,我曾替你擦身換衣。”劉子駿老實回答。

郝瑾瑜眉頭一挑:“你記起來了?”

“一部分, 噩夢醒來後,記得了一部分。”劉子駿食指和拇指捏成一條細縫,以表示確實沒記起多少。實則,恢複得沒有十成也有九成了。

他比出一個表示很小的姿勢,極其辱韓。郝瑾瑜不覺長歎一口氣,如果劉子駿也能這般小小的, 他何至於昨夜哭得淒慘。

“我還記得你並非原身, 你和我一樣穿越而來。”

劉子駿黏著他, 像隻小狗似的,拱著他說話。

“你何時知曉我不是原身?”郝瑾瑜問道。

劉子駿眨眨眼,說道:“我們一同去災區時, 我便發現不同了。”

“這麼早?你屬狗的嗎?這麼靈?”郝瑾瑜有些詫異,那時候應當沒人能猜得出,他這個外來人竟猜準了。

“我對郝瑾瑜本人又沒有記憶,知曉你與劉子駿的劄記形象不符,便很容易猜到。雖然劄記是小太子的幻想,陰差陽錯,結論卻是正確的。”劉子駿繼續道。

“日記?那不是我要離宮時, 你才發現的嘛。你這也記起來了?你該知道我們對彼此的期待不合,我想離開是非之地, 你想要皇位。”郝瑾瑜抓住關鍵點,好小子這家夥明明全都記起來了, 還騙我上.床。

大意了。

劉子駿挑了挑眉,打哈哈道:“天不早了, 朕早朝該遲到了。”

“你說清楚——”郝瑾瑜拉住劉子駿的起身。

劉子駿湊到他麵前,猛然啄了他一口。

“會解決的。”

郝瑾瑜望著劉子駿的背影,暗自罵一句:“奸詐的狗東西。”

待郝瑾瑜梳洗完畢,揉著酸痛的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終於想起昨天來此的正事。

“我,匕首呢?”

正在上菜的束才,小聲回道:“大人放心。陛下托我告訴大人一句,匕首已歸還給薛天安。”

既然事情已經辦了,郝瑾瑜吃過早膳,也不願在皇宮多呆,順著密道返回。

這次,劉子駿好像早已料到,都無需出示諭旨,守衛立刻放行。

沒過一個時辰,郝瑾瑜便收到了劉子駿的書信,三個字“小逃兵”。郝瑾瑜把紙揉碎,氣鼓了臉。

美美睡了個午覺,下午來到客棧,找到了正在看兵法書的薛天安。

“薛舉子,匕首可有人給你送回來?”

薛天安兵法上密密麻麻的圈字和批注,是蔣晏給他圈的考試重點。薛天安滿腦子都是兵法,因此略有些恍惚地說道:“蔣晏給我了。”

蔣晏?郝瑾瑜眉頭微蹙,蔣晏還得上朝,怎麼可能大清早把匕首還回來。

他挑了挑眉送到:“前幾日太忙,我有些恍惚。皇帝托蔣晏送給你的嗎?”

薛天安點點頭。

“皇帝這家夥又讓你向我要匕首?在逗我玩呢。”

薛天安知曉新皇與郝瑾瑜關係密切,沒想到說話能這麼不客氣。

他略一沉思,小心說道:“我具體也不是很了解,郝大人還是問陛下吧。”

這麼一說,郝瑾瑜自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劉璋這個臭東西,故意用匕首引他進宮呢!

郝瑾瑜暗想,下次見麵非給劉璋下毒不可,讓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負的。

“薛舉子過幾日便要科舉了,可有把握?”郝瑾瑜寒暄禮貌地問道。

薛天安說到此,眼睛亮的驚人:“多虧了蔣晏……蔣晏大人。他武功高強,對於兵法的理解也頗為獨到,在下著實佩服。”

“那就預祝舉子能一舉奪魁,拿下武狀元。這幾日也不要太熬夜,我讓廚房備了些參湯,每日早膳送過來。”

郝瑾瑜寒暄了幾句,兩人便就此分開。

——

這兩日是文試科舉,眾學子要在考試院呆三日,吃喝睡都要在考試間。得利於工部的擴修,學子難得有舒服的床位以及活動的空間。三日後,到了緊鑼密鼓的閱卷時間。

蔣晏白天在監督閱卷,晚上抽一個時辰要幫助薛天安訓練,十分勞累。

薛天安看到他疲倦的麵容,升起一番愧意。兩人劍拔弩張的關係逐漸緩和,逐漸成為了好友。

很快,到了武試的日子。第一關便是步射,在行走過程中,射中靶心。

孫佑常作為主考官,說了一番場麵話,隨後便坐於看台。一個個考生出現在演武場,當薛天安上場後,孫佑常立刻認出了這個人便是他故友的孩子。

他沉住氣,看著對方取得了步射、騎射的第一名。

薛天安最後對場時,如刀鋒一般鋒利的眼刀看向孫佑常,驚得他一身冷汗。第二天是策問和兵書墨義的兵法文試,第三日是武藝對拚。

結束後,孫佑常立刻召集了死士,要他們務必今夜截殺薛天安。

“這小子敢來,老夫便要他死無全屍!”孫佑常摔了茶碗。

當夜,一群黑衣人摸進了客棧。

他們找到了薛天安的房間,從敞開的窗戶翻了進去,床上起伏著黑色的身軀。他們持刀一步步靠近,剛走到床邊,便一個個栽蔥倒下。

蔣晏和薛天安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蔣晏笑吟吟道:“我說迷藥好使,看見沒?不費吹灰之力便搞定了他們。”

他揮揮手,黑夜裡出現十幾名暗衛:“這些殺手,我們便帶回去了。”

蔣晏拍拍他的肩膀:“以防他們一波一波地出現,給你換個地方睡覺,彆影響明日的考試。”

“多謝。”薛天安由衷感謝他。

孫國公府。

孫佑常遲遲等不到殺手的消息,於是又派人去探,結果薛天安和他的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一般,一點痕跡也找不到。

他有些著急地來回打轉。府中幕僚說道:“大人無需擔心。即便今日找不到他,明日兵法文試,我們做好準備。他若敢來,那麼我們便跟蹤他在身後,不信找不到他的身影。”

孫佑常心想,確實如此。

到了第二日,薛天安精神抖擻出現在文試現場。考試以試卷的形式呈現,每人有三個時辰的答題時間。薛天安拿過試題一看,蔣晏幾乎全都為他圈過了重點,這無異於開卷考試。

薛天安下筆如有神,幾乎隻用了一半時間就答完了試題。他稍等半個時辰,提前交了卷。考官們拿到他的卷子,看了看,無一不驚訝於他的文采和謀略。孫佑常使了個眼神,命令其中的一名主考官把考卷收好,並且暗中做好了紅色標記。

考官們閱卷,都是要遮住考卷姓名,俗稱糊名。眾考官需要僅憑文章評選,統一封存好,隻等最後一日,大家一起公布。

如果做好了標記,那孫佑常便可以把這份卷子放入他的閱卷之中,從而評為劣等。

當然,薛天安走出考場後,便被孫佑常的人盯住。這次他們派了十餘人,一路跟到偏僻無人的河岸。

殺手們以為天助我也,實則被暗衛們圍得嚴絲合縫,一個殺手也沒有逃脫。

蔣晏將情況彙報於劉子駿。

“陛下,果然不出您所料。所有殺手均已被我們控製,放入了暗牢。”

劉子駿這老男人開葷,渾身散發的飄飄然的愉悅。

“第一招躲貓貓,第二招便是移花接木。”

接連二次,無緣無故的人員失蹤,孫佑常終於發現了不對。

“他一個人無法應對這麼多的殺手,想必背後定有高人幫他。”

幕僚甚是疑惑:“薛天安自幼不在京城,據知悉的消息,母家也不是什麼大家族,究竟誰有力量護住他?”

孫佑常想了又想,如今在京城有這麼大能耐的,隻有可能是新皇。

“不可能!這不可能啊。新皇是如何找到薛天安的呢?”

幕僚大驚失色道:“如果是當今聖上,那麼我們所做之事,聖上豈不全都知曉?聖上不會繞過我們的!”

“他竟然能找到薛天安,陛下早在此之前便已下定決心鏟除我們!黃口小兒,竟有此種心機!他這是要名正言順許薛天安朝中職位,好分散孫家的兵權!”

“大人,隻要我們能在武狀元的人選確認前,乾掉薛天安。那麼,陛下的布局便就廢了。”

找人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尤其要在暗中秘密進行。當夜,京城人家發現有大量的侍衛四處出入,聽說在尋找重要逃犯。

此時的薛天安,正在蔣晏的府中,睡得正酣。

而蔣晏則在考試院,加班加點地批改著文試科舉的文章。

“臭不可聞、臭不可聞……”

蔣晏撇看一篇文章,又看下一篇,仍是搖搖頭,“不過爾爾,不過爾爾。”

熬夜乾了一晚上活的蔣晏,天亮回家時,正好遇到了薛天安。

他從袖中掏出一香囊,上麵繡著北鬥星,塞到薛天安手中:“我剛好在街邊看的香囊,賣得很火。魁,是北鬥第一星,希望你‘魁星點鬥,獨占鼇頭’。”

薛天安看到對方疲倦的麵容,內心泛起點點漣漪,道:“謝謝。”

“刀劍無眼,注意安全。”蔣晏拍了拍薛天安的肩膀。

第三日,也是最後的機會。

作為主考官的孫佑常失去了前兩日的淡定自若,眉眼間顯出焦躁不安。

最難的便是敵在暗,我在明。孫佑常感覺自己空有雙拳,卻找不到對手的位置。

此次武藝,先是六人混戰,接著是雙人晉級賽。一日之內要比拚三輪,最終獲勝者會得到極高的分數,再與前兩日評分相加,取成績最高者為最終的武狀元人選。

薛天安的五輪比拚人選,皆被孫佑常暗箱操作,麵對的都是他的人。武藝場上,死人是正常的,沒有人會追究。

薛天安首輪混戰,便麵對另外五名練家子的對戰。混戰不能使用武器,這五人一上來便將薛天安團團圍住,來自四麵八方的拳腳向他洶湧而來。

薛天安武藝師承大家,走的是大開大合的路子,且力氣極大,恰好與蔣晏走快而輕路線的相悖,甚至被蔣晏克製。但麵對人多,反而有優勢。

隻見他一拳便將其中一人震出數米遠,當時便口吐鮮血不止,登時暈了過去。

其他人一看,也不小心翼翼地遮掩,紛紛露出藏好的匕首、飛鏢等等暗器。

“這……這……有人犯規!”有考官發現情況,立刻想要製止,卻被另一考官阻攔。

“大人,您怕是看花了眼。”

這名考官看到此人正是主考官孫佑常的親信,再不敢多言。其他中立的考官也紛紛閉了嘴,假裝看不見。

畢竟,武將幾乎都在孫家底下謀職,犯不著為了一個無名小卒,得罪孫家。

然而,薛天安絲毫不畏怕,甚至在這幾日與蔣晏的對戰中,學習到了他的武藝技巧,猶如滑不溜秋的泥鰍,讓其他四人難以近身,再抓緊時機,逐一擊破。

薛天安僅僅在胳膊處,有一兩下劃痕輕傷,便輕而易舉地通過了第一關。

第二、三關是雙人對戰,雙方選用演武場上的兵器,生死不論,直到把另一人擊倒為止。

薛天安警惕地選擇了長槍。如果選用刀劍等近身武器,那麼極大可能會被對方暗箭所傷,選用長程武器,會留出反映的時間,有利於躲過暗器。

來人報上姓名後,薛天安頓時了然,甚至知曉對方會選擇什麼樣的兵器。這也是蔣晏提前給他做的功課,此人乃是孫佑常最為得意的弟子,武學造詣很高,善使刀。

長手對短手,薛天安已占了先機,對他的武功路數也了如指掌,自然而然全程壓著對方打,甚至對方想要拚死搏刺他一刀的機會,薛天安都沒有給他。

蔣晏提前告知過,孫佑常極有可能在對手武器上淬了毒。而暗衛情報即便詳細,也無法精細到了解毒藥的類型。因此,他要求薛天安儘量少受傷,甚至不受傷。

當然,他們也提前為薛天安服用了百毒解毒丸,廣譜抗毒,卻也有中毒風險。

第53章 武試

六人混戰過程中, 他們的暗器有毒,薛天安雖然知識被稍微劃破了胳膊,仍然有了中毒反應, 像是喝了假酒,腦袋暈暈乎乎,看物也有些不真切,像是走在霧天一般。

薛天安晃了晃腦袋,他來參加武舉考試,已抱著必死的決心。但是老天憐他, 新皇率先找到了自己, 為他規避了眾多危險。如果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 他如何替父報仇,替父申冤?

他拿出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匕首,劃破自己的手臂, 痛疼讓自己保持清醒。

最後一關,孫佑常收買了武狀元最有實力的考生。考生姓邢,是京城最有名的武者,在地下武場,創造過一百場不敗的神話。他本打算讓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打敗,從而為弟子博得名聲。

既然弟子無法成功,孫佑常把最後的希望放到了此人身上。

邢武人信心十足上場, 比賽即將開始,聽到一聲唱頌“陛下到——”。

劉子駿著一身明皇色的帝王服, 威嚴莊重。身後,蔣晏著一身大紅官袍, 著官帽,唇紅齒白, 清俊飄逸,瞧著確實儒雅得很。

薛天安被蔣晏一本正經的著裝晃了眼,不知是否因為中毒的緣故,心跳猛然加速。

眾人行禮後,皇帝入座。

“陛下怎麼來了?”孫佑常笑得有些勉強。

“武試最後一天,朕自然要過來看看。”劉子駿擺擺手,“繼續吧。”

對戰開始。

邢武人選擇了長矛,薛天安選擇了重十五斤的陌刀。兩者都是大開大合的長手兵器,鬥起來刀光劍影,寒光淩淩,十分好看。

兩人皆以力克製,但薛天安無論身形內力都比邢武人更高一籌,邢武人被逼得節節敗退,長矛被挑飛出去,薛天安的刀刃抵在了他的脖頸上。

“我輸了。”邢武人道。

“薛鐵柱勝!”考官高聲唱和。

薛天安向蔣晏露出笑容,邢武人突然抽出匕首向薛天安刺去。

蔣晏瞳孔驟然緊縮,大喊道:“小——”

注意到薛天安的表情變化,在他未出聲前,薛天安猛然側身,匕首劃過胳膊,躲過致命一擊,與邢武人扭打在一起。

蔣晏剛要下場幫忙,下一秒,一支箭正中邢武人的心臟,邢武人當場暴斃而亡。

眾人望去,是新皇。

劉子駿地把弓扔給蔣晏,似笑非笑地看向孫佑常:“輸不起的宵小而已。”

孫佑常當即跪下,道:“陛下所言極是。這等小人進入武場,是臣考察不嚴,請陛下降罪。”他的後背浸出汗漬,劉子駿的眼神全然了得,充滿了對他的譏諷,仿佛是看耍雜技的小醜一般。孫佑常袖下拳頭緊握,又恨又怕。

“無礙,起身吧。”

劉子駿攏了攏袖子,“聽聞兵書策問的結果已出。朕很是好奇武狀元何人?”

按照正常考試流程,武決之後,還需要按照總成績核實上報陛下之後,方能公布,時間大概耗費十五日。

今日,皇帝直接問武狀元的人選。身為臣子,不能說不知曉,畢竟所有科目已然比完了。孫佑常知曉,這是皇帝不想給他留時間去解決薛天安。

還好,他提前把薛天安的試卷定了丁等,不入甲乙丙等。綜合成績算下來,他的得意弟子依然能奪得武狀元。

“快去把所有科目的三甲呈上來,讓陛下過目。”孫佑常吩咐道。

考官們急急忙忙把名錄奉了上來,孫佑常剛要接過來一一宣讀,劉子駿直接招手,端到他的麵前。

劉子駿拿起每個科目的一甲卷軸,一一念道:“步射一甲,薛鐵柱,騎射一甲,薛鐵柱,策問一甲——薛鐵柱。”

孫佑常的臉色猶如磨坊的染料,紅黃白輪番換,好不精彩。

劉子駿合上卷軸,道:“武決結果諸位已見證了,此次武科狀元為薛鐵柱無疑。薛鐵柱,你過來。”

薛天安大步流星,跪地道:“草民薛鐵柱,拜見陛下。”

“有爾等為國保衛,朕甚是欣慰,薛鐵柱,朕很看好你。想要什麼賞賜?”

薛天安道:“啟稟陛下,臣卻有一事懇請陛下。”

孫佑常在一旁,早已站立難安,額角沁出冷汗,後背衣裳已然被汗水浸濕。內心翻騰,不斷勸說自己,他與外敵勾結,使得薛老將軍大敗而歸的事情,薛家肯定沒有證據,想要狀告自己,豈是那麼容易的事。

“哦?講——”劉子駿不急不慢。

薛天安:“草民是薛啟榮之子,本名乃是薛天安。當年父親禦敵有失,被先皇貶謫為庶民,父親始終想要為國護衛,因此鬱鬱寡歡,最終亡故,導致家境敗落。父親為我取名‘天安’寓意‘天下之安’,草民改了名字,日夜苦學,想有朝一日能不負父親的期望,真正能擔得起‘天安’之名。因此,懇請陛下準許草民前往邊境,為國禦敵。”

“好!不愧為我大梁男兒,朕封你為五品定遠將軍,給你一千朕的親衛,任你指揮,前往邊疆,協助孫將軍保家衛國。”劉子駿道。

他倆這一本正經、一唱一和的不熟模樣差點逗笑了蔣晏。早就發現薛天安不似表麵的正直,有幾分聰慧機敏在。

劉子駿看向孫佑常:“孫閣老以為如何?”

孫佑常擔憂了半天,發現薛天安並沒有向皇上告狀,皇上想把薛天安這毛頭小子安插到軍隊去。到了邊疆,就是他三弟的天下,怎會怕這黃口小兒?!皇上還是太天真。

孫佑常笑道:“薛天安能有這份為國之心,理應成全。”

“好!就這麼定了。”劉子駿笑道。

回宮路上,蔣晏有些不解地問道:“陛下,何不留下邢武人,當做孫佑常謀害薛天安的證人?”

“朕羽翼未豐,還不想打草驚蛇。”劉子駿眯了眯眼,道:“古往今來,皇帝想要誰死,需要證據嗎?”

聽此,蔣晏不覺脊背發寒。

“文試成績有結果了嗎?”劉子駿問道。

蔣晏躬身回答:“閱卷已完成,第一名是柳成意,乃是城南柳國公的孫子,京城有名的才子。第二名是陸少峰,太仆寺少卿的長子,陸明遠的親傳弟子。第三名是……名字巧了,叫陸明,倒不和陸明遠有關,是從皖南來的窮苦人家。”

“第一第二都是世家子弟,前十有幾個屬於世家子弟?”劉子駿問道。

“有六個……陛下,此次閱卷,臣絕對沒有收取任何的好處。”蔣晏解釋道,“此次已然是寒門錄取最高的一次,三甲進士共有二百名,有六十七人為寒門。”

劉子駿道:“一甲狀元為陸明,榜眼、探花從剩下的前十名寒士裡按名次選。柳成意第四,陸少峰第五。此次三甲進士,朕要求寒門至少占到六成。”

蔣晏抿了抿唇,道:“陛下,此番是否有失公允?學子苦讀多年不易,如果是因為其他原因沒有及第,恐怕有些可惜……”

劉子駿不以為意,笑著問道:“世家子弟往往有名師教導,隻管學習,而寒門子弟無良師教導,甚至要忙於生計,這公平嗎?且不說這些,隻問你,朕私下讓你給薛天安開小灶,對於其他武人就公平了?”

“這……”蔣晏啞口無言。

“朕需要寒門,那麼寒門便可一飛衝天。朕討厭哪個世家,哪個世家便會頃刻間消失。”

劉子駿眯了眯眼,對著蔣晏半開玩笑道:“蔣晏,不要讓朕討厭你。”

顯然,陛下對於他的反駁不耐煩了,這是在警告自己。陛下雖視他為心腹,但處事狠辣獨斷,呈現出蔑視一切禮法的傾向。伴君如伴虎,蔣晏這才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是,臣這就去辦。”蔣晏不敢有半分猶豫地回道。

———

郝瑾瑜正在盤著昨日的賬,忽然聽到外麵鑼鼓齊鳴,好不熱鬨。

王掌櫃欣喜地飛跑過來,道:“老板,我們出狀元了!我們客棧的陸明考中了狀元!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老板您的眼光真好,把陸明又找了回來,這可是多大的名聲啊。”

“中狀元了?”郝瑾瑜也倍感欣喜。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王掌櫃快去成衣店為新科狀元挑幾件衣裳送過去,要最好的那種。”

郝瑾瑜眯著眼盤算,這以後的日子不需要費儘心思搞活動了,光靠狀元客棧的名頭,客源就能源源不斷。

陸明接到報信,欣喜得無以言表。

郝瑾瑜笑眯眯地給傳信者一錠大元寶,又將人客客氣氣送走。

陸明羞愧不已,要當場磕頭跪拜,被郝瑾瑜攔住。

“陸兄不必客氣,你能高中狀元,我們客棧也跟著沾光呢。這是天大的好事。”郝瑾瑜笑著道。

“郝兄是在下的救命恩人,以後肝腦塗地無以為報。”

“客氣客氣……”

郝瑾瑜與陸明好生恭喜客氣了一番,等忙完客棧的一應事項,回到柳閔家中,卻見路鋒早已恭候多時。

“路大哥,找我可有事?”郝瑾瑜心情好,眉眼彎彎那,笑意滿滿,讓人瞧見也不禁升起幾分歡喜。

路鋒儘量繃著臉,道:“我可不會有事找你。是陛下,他特意讓我來給你送請帖,想邀請你參加‘鹿鳴宴’。”

鹿鳴宴是為文武兩榜狀元設立的宮宴。因要在宴會上演唱《鹿鳴》詩,表達對賢才的禮遇而得名。

“我這一死人身份,好像不太合適吧。”郝瑾瑜道。

“陛下自有安排。”

說完正事,路鋒食指和拇指一捏,做了個握酒杯的動作:“還有嗎?”

“隻剩兩壺了。”

郝瑾瑜不舍地把酒取了出來,道:“省點喝。”

“你多釀點。”路鋒不客氣地把兩壺都帶走了。

郝瑾瑜熟練地從暗道走出,眼前剛一亮,又一黑,被劉子駿摁在懷裡。

“瑾瑜,我好想你。”說罷,親吻如密不透風的雨滴,落在了臉頰各處。

好一會兒,郝瑾瑜才從擁抱裡掙脫。

第54章 水災

兩人站立在倚天殿的高處, 鹿鳴宴的盛況一覽無餘,由於圍欄設計,宴會上的眾人極儘目力, 也看不到他們。

“俯瞰眾生的感覺,如何?”

劉子駿竭力向郝瑾瑜展示權力的好處,“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你的眼裡,沒有人能違背你。”

“身任提督的時候,我已經體會過了。”郝瑾瑜瞧著下麵熱鬨非凡的場景,很多人都在向新科文武狀元祝賀。

恰巧這二人, 他都認識, 這是一件多麼令人開心的事情。

劉子駿見他對權力仍舊不感興趣, 避開話題,繼續道:“我知曉你喜愛看歌舞,今日宴會上準備了諸多舞蹈, 你在此處看著,我去去就回。”

新科文武狀元都是他相中的人,劉子駿作為帝王自然要親自出場,表示重視。

郝瑾瑜很快便看到劉子駿身著玄色繡金龍的華服出出現,眾人跪拜行禮,無一不謹慎恭敬。

劉子駿仿佛天生皇子,舉手投足間顯現出威嚴不可侵的氣勢, 和郝瑾瑜說話時可謂是判若兩人。

說實話,郝瑾瑜很欽佩劉子駿, 誰不欽佩萬人之上的王者?隻是,郝瑾瑜對他們能不能攜手走到最後, 始終持悲觀態度。

人人都期待完美團圓的大結局,但不是每個人能活成完美大結局的模樣。郝瑾瑜現在信奉“船到橋頭自然直”的人生信條, 沒有過不去的檻,也不會有離不開的人,最重要的是活在當下。

歌舞表演是極美的,婀娜多姿的舞者,翩若驚鴻的舞姿,郝瑾瑜坐在高處,吃著點心,看得開心。

宴會過半,劉子駿起身離場,所有人都恭敬地弓腰行禮,直到看不見的皇帝的衣角,才一一坐下,開始或拘謹或諂媚地拉攏應酬。

暗衛出現,對郝瑾瑜道:“大人,陛下請您到寢宮。”

郝瑾瑜“嗯”了一聲,緩緩起身。

劉子駿這剛開葷的毛小子,邀他到皇宮,必然不可能隻為了看歌舞那麼簡單。

寢殿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郝瑾瑜有些遲疑地推門步入。

兩盞燈火在殿中燃起,劉子駿半裸著上身,寬肩窄腰,八塊腹肌,烏發隨意地用玉簪挽起,不羈又充滿了野性的美。

褲腿挽起,露出修長結實的小腿,赤腳跺地,手拿長劍,跳起劍舞。

他的身姿矯健有力,舞步輕盈而又飽含力度,長劍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自由地飛舞。

郝瑾瑜看得直愣愣,劉子駿仿佛古代武神複生,展示自己不可戰勝的強悍和肆意瀟灑。

舞蹈最後,劉子駿眼神明亮,持劍一步步走近郝瑾瑜,劍尖離自己的脖頸越來越近。郝瑾瑜非但沒有感覺到任何害怕,劍刃跳躍的火光有了生命一般,飛到他的心裡,火熱的,明亮的,難以抗拒的悸動。

劍最終被劉子駿丟棄,他展開雙臂,把郝瑾瑜擁入懷中,附耳說道:“這是舞蹈的最後一幕。”

在這個世界,你是我人生的起點,也將是我的終點。

翌日。

郝瑾瑜腰酸背痛地起身。看個舞蹈而已,代價有點高啊,累得要命,這小子屬狗的,哪哪都能咬。

吃罷早餐,郝瑾瑜熟門熟路地從密道出去,恰好在門口,遇到加了一夜班剛到家的柳閔。

“郝兄,你這是從哪裡回來?為何神情如此困倦?”柳閔反倒先關心起他。

慶雲揶揄道:“偷情去了。”

郝瑾瑜臉都紅了:“彆瞎說。”

日子慢悠悠過,很快,到了薛天安離京的日子。蔣晏作為皇家代表,親自送薛天安出城門十裡。

“雖然有皇上的親衛保護,肯定會遇到孫家三子的刁難,九死一生啊。陛下希望你能策反孫家親信,如果有機會……”

蔣晏低語道:“殺了他。”

薛天安了然地點頭。

蔣晏從袖中抽出一道聖旨,塞到薛天安懷裡:“聖旨準許你調用一切兵馬,萬不得已的時候方能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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