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麼突然?
不僅林疏沒有想到,連皇後都沒有想到。
蘇錦瑄怎麼就穢亂宮闈了,他連後宮都沒有去過,每天隻待在太子的東宮,而太子連個側妃都沒有。
林疏被帶走時,在腦子裡快速過一遍他是否在東宮裡得罪了人。
他現在唯一得罪的人隻有黎餘墨,而黎餘墨跟誰的關係最好,那自然是三皇子。
據他所知,蘇錦棠跟四皇子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就算他倆有什麼事情也牽扯不到林疏。
那這個“穢亂宮闈”的帽子就很值得推敲了,誰能給他想出這麼“時髦”的罪名?
林疏沒有被押到大牢,而是被帶到了夏皇的平日辦公的文德殿。
來抓林疏的人倒不是內侍,而是身強體健的侍衛,兩位麵無表情的侍衛將他按在地上。
林疏向坐在上麵的夏皇行禮。
他態度不亢不卑,即便跪在地上腰板也挺得很直。
夏皇坐在上麵,他腿腳不便,自然就下不來了:“蘇錦瑄,你可知罪?”
林疏搖頭:“不知陛下是指何事?臣何罪之有,實在是不清楚。”
他現在是太子伴讀,雖然職位低,但好歹也是從九品,九品芝麻官也是官,在夏皇麵前,也是自稱臣。
夏皇冷聲說:“你不知罪?”
林疏說:“臣進宮後儘心儘力輔助太子,沒有一刻放鬆過自己,還請陛下明示。”
夏皇讓內侍將手中的折子拿給他:“那好,你看看這折子上寫的,還要朕提醒你。”
林疏並沒覺得夏皇非常生氣,他一目十行,很快就將折子的內容看完了。
折子上的內容確實寫得很真實,也是真相,隻不過說他穢亂宮闈就有點過了。
上麵明確地指出了他和太子之間的關係,不過對方使用的是模糊說法,將他和太子的兩情相悅,說成是他以色侍人,故意勾引太子墮落。
林疏主動糾正道:“陛下,折子上寫得不對。”
夏皇:“如何不對。”
林疏考慮到夏季陵和夏皇之間的關係,他沒有直接承認兩人之間的關係。
“臣對太子隻有臣子之情,友情,或是愛情,或許也有可能是臣未經感情之事,未曾接觸過女子,與太子的感情過分親密,這才導致他人誤會,胡亂猜測。作為太子的伴讀,臣願意一直輔佐在太子身邊。”
夏皇:“同床共枕又如何解釋!”
林疏垂下頭:“陛下,您也知道太子身體不好,飽受病痛之苦,夜裡睡覺畏寒,還伴有腿部抽筋等症狀,且近日氣溫下降得厲害,臣憐惜太子殿下受病痛之苦幫其暖身,故而不得不與太子同榻而眠。”
夏皇:“你的意思是這裡麵還有誤會羅?”
林疏決定給夏皇上個眼藥:“自然是的,臣隻是偶爾幫了太子幾回,這事為何會被他人知曉,臣家裡還在議親昵,若是被他人誤會,豈不是以後都要背上媚
主的罪名,那臣隻能以死謝罪也要還太子和自己一個清白!”
夏皇若有所思,他把林疏的話聽進去了。
林疏決定再發點力,他以頭搶地,拚命地磕頭:“陛下,還請您明察,還臣一個清白!”
夏皇確實沒有證據證明林疏穢亂宮闈,僅憑一份放在他案頭的折子還不能說明什麼,而且折子還沒有落款,確實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皇室亂七八糟的事也不少,喜歡男人確實也有,他弟弟也就是現在的七王爺就跟他娶的男人非常恩愛,有時候他這個當皇帝的都羨慕他們閒雲野鶴的生活。
“好了,彆磕了,起來吧,朕也是為了太子,你這兩日暫且回家住幾天。”
林疏隻不過是做戲要做全而已,他剛磕了一下頭疼死了,後麵都是抵在自己的手背上磕的。
他是真不喜歡古代背景的小世界。
他能夠冷靜麵對夏皇其實也很簡單,他和太子在一起的事沒有任何證據,但他和太子的事是對方故意“構陷”還是真的看到了呢?如果是前者那就是造謠,故意給太子找事,如果是後者,那就是故意捅到皇帝麵前故意讓夏皇厭惡夏季陵。
林疏其實是變相被夏皇趕回蘇家,他連回東宮收拾自己行李的時間都沒有,他猜夏皇是故意的。
剛才在文德殿裡隻有夏皇和他的親信,隻要沒有人去向太子通風報信,那麼太子醒來後就不可能跟林疏通氣。夏皇可以在第一時間問太子和他的事,這種有失體統的事,如果他不想鬨得父子關係僵硬,他會通過皇後去了解這件事。可是,蘇錦瑄其實還是皇後找人算的八卦拉進宮的,找皇後又反而不合適了。
這件事,隻能看夏皇的態度。
林疏被趕回了蘇家,剛一進門就看到蘇錦風在往外跑。
最近好像是秋收季,國子監會放假,讓一些比較貧困的學子回家幫忙。
蘇錦風差點撞上林疏,他看到林疏很驚訝:“你不是剛進宮嗎?怎麼又回來了。”
林疏沒回答他的問題,蘇錦風其實也不在意。
林疏:“你乾什麼去?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還簪花。”
蘇錦風扶著耳邊的橙黃的菊花:“你懂個什麼,我這是要去參加四皇子辦的賞菊宴。”
林疏記得蘇錦風的文采非常一般,在國子監好幾年還一直留在內舍,行為舉止更是很紈絝,經常挨蘇大伯的揍。
林疏:“你是能作詩還是能寫詞?”
蘇錦風挺了挺胸膛,手不自覺放在腰間:“你少來教訓我,彆以為當了太子的伴讀就覺得文采高我一等了,我今天一定會文采非凡出風頭,你等著!”
林疏聽出來這裡麵應該有貓兒膩,他趁蘇錦風不注意搶下他的腰的小荷包,從裡麵倒出一張字條,上邊用蠅頭小楷寫著兩首詩,這兩首詩林疏還挺熟悉,都是他小時候背過的大詩人的詩詞。
蘇錦風立即要搶回來:“還給我!”
他問:“你抄彆人的詩做什麼?還要藏著掖著!”
蘇錦風以為自己聽錯了:“我,抄彆人的詩?”
林疏來到小世界後都忙著夏季陵的事,當然沒有時間研究這個時代有哪些大詩人,有哪些他知道的大詩人在這裡沒有出現過。
林疏:“你不知道?”
蘇錦風剛才冒起來的氣焰一下就熄了:“你說這是彆人的詩?”
林疏嘖嘖兩聲:“你不會想拿著彆人的詩到四皇子的詩會上丟人現眼吧,該說你什麼好,你可是探花郎的親弟弟,怎麼會蠢到做這麼丟人的事,以後出去彆說是我堂哥,我嫌丟人。”
蘇錦風怒氣騰騰,原地跳腳:“殺千刀的騙子,騙了我十兩!竟然拿彆人的詩給我用,被發現了我豈不是被人笑死!”
林疏搖頭:“彆人沒有笑死,我快要笑死了,哈哈哈!”
蘇錦風也是個好麵子的人:“你笑屁啊!不許讓大哥他們知道!”
林疏心情也沒那麼好,繞開他朝自己的院落走去:“求我啊。”
蘇錦風立即改變態度,能屈能伸:“錦瑄弟弟,你行行好,可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我爹和大哥,他們會打死我的。”
林疏瞥見假山後麵有個淺藍色的衣擺,故意說道:“你是說不要告訴大伯和大哥你買詩去賞菊宴用的事嗎?”
蘇錦風:“對對對,我這裡有娘剛給我的零花錢,我分你一半,你可彆說出去哦。”
林疏沒接,正義凜然道:“這是大伯娘給你的零花錢,你以後彆……”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有人折了根枝條,然後大步朝蘇錦風走來。